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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五百章:河图的日记

再见河图是去年外公去世的时候,他凑巧回来赶上了便也来参加葬礼,外公走的时候那些法事是他帮忙张罗的。他用的很多东西都还是查文斌的,虽然没有查文斌那般行云流水,但也挺像那么回事,至少在我看来,他得到了一些真传。

河图跟我说他已经不是道士了,曾经有一阵子我一直喊他道士哥,外公家河图小时候也经常去玩,有时候玩的晚了会留一夜。他比我大,那会儿基本都是带着我玩,我会喊他道士哥。抛开在查文斌面前,其实河图小时候也挺淘,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这些事他也干的多。他管我外公也叫“外公”,或许他根本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吧,所以整整三天下来一点也没好好休息。

从火葬场回来,我提出要感谢他,约了第二天再聚,起码我是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聊一次。

“你为什么会被他……”我知道我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唐突。

“不知道,或许师傅他是对的。”河图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狠狠的又灌了一大口,今天他已经喝了不少,本来白白的脸已经成了关公,酒精的刺激让他的忍不住倒嘶了几口凉气。

那酒不是什么好酒,街边的小饭店,三两个小菜,以今天河图的身价或许他应该端着玛歌红酒,身着真丝长褂在香港某间顶级会所与那群富可敌国的商人们讨论风水格局。

他的身份现在是数家大型集团的风水顾问,很多公司在战略投资之前都会找风水大师占卜,而河图就是为这些金主服务。同时他也有自己的风水工作室,替一些有钱人摆摆风水阵,也会替人挑些房子或者迁祖坟,用他的话说老祖宗的东西在东南亚还是很吃香的,尤其是香港,他现在和律师一样按小时计费。

精致的金丝眼眶,黑色的立领西服搭配着白衬衫,唯一还可以把他和道士联系在一起的是他脚上那双绣着云雷纹的布鞋,圆头厚白底子,查文斌以前就穿这种鞋。

他端着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说道:“听你妈说你写的书出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答道:“嗯。”

他在我面前依旧还是那个哥哥,和小时候一样冷不丁的摸了一把我的头道:“改天给我几本,不过据说把师傅写的有点神。”

“你看过?”我很惊奇,我知道我妈在外公的葬礼上跟他说了我写了这本书。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道:“看过一点,网上有。”

我笑了,便想损他:“不会是盗版的吧,你在哪看的?”

“磨铁中文网,放心,你写的,我怎么会看盗版,一直在付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套,打开书套里面是几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笔记,他拿出来想翻又轻轻的摇了摇头递给了我。

“小忆,这里面都是我写的日记,有很多事都在这里头记着,你自己有空就看看。下午我还得赶飞机,有几个新加坡的客户在香港等我。”

我接过那个书套看着他那醉醺醺的模样有些担心:“就这样你还去香港?”要早知道他有那么重要的事我一定不会让他喝酒,我知道如果按照他的收费标准,光这几天给他麻烦的事儿就够我干上好几年挣的工资了。

河图起身摸了几张钞票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服务员买单,他看了一眼手机道:“没事,有车来接,已经在门口了。小忆,东西你收好,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多抽点时间跟你聊聊,老祖宗留下的真传不多了,能写就写一点吧。”

我送他到了门口,一辆商务车载着他越走越远,我知道,下一次再见他或许是很久之后了,因为河图真的不会再回到这片土地,那是查文斌给他下的死命令。

书套很重,我拿在手上格外的沉甸甸,回到家中,暗黄色的灯光下靠在床头,轻轻的翻开第一页。翻着那娟秀的笔记,这是河图的字,查文斌总是说字如其人,看一个人如何看他的字便知道了。所以他总是说河图灵气有余奈何中气不足,总归是少了那么一丝杀气,道士,有时候也是需要下狠手的。

日记从河图跟着查文斌到浙西北开始说起,前面的部分描述着多半都是他和查文斌学艺的事情,有些我讲过,有些我没有,我主要想看的还是那段从幽岭回去之后的,因为那一段我知道的最少,同时他也是河图记录的最详细的部分。

查文斌回去后不久过了一阵子还算悠闲的生活,超子的伤养了一个月,那笔昌叔给的资金在当时是巨款,超子在省城买了几间店铺,说是以后即使不倒腾靠收租也够一家吃喝了。

四个老光棍加上河图就是五个,冷怡然会经常来串门,每次来从拖地到洗衣服都干,伺候这群老爷们吃喝完事才会走。查文斌和冷怡然的关系依旧是那样,虽然她点破了,但查文斌更多的时候还是把她当做了妹妹来看。

又过了一个月,家中有客人到访,来的人居然是昌叔和素素,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才敲门就被差点被大山一拳头给砸翻在地,要不是素素在,恐怕那老小子几个门牙都没了。

昌叔一边用毛巾敷脸一边抱怨:“那个横肉脸的后生仔太粗鲁了,怎么对这样对待港商呢,你们县政府都请我喝茅台住酒店,我到你这还打我。”

超子见他也是气不打一出来,那个鼎要他的价绝对是低了,被那老小子的人差点给坑死,举手吓唬他道:“文物贩子也配叫港商?你不是给抓进去了,瞎子,打个电话给派出所,就说有犯人越狱跑到咱这儿了,我们都是守法的良好公民,当然要配合政府积极举报。”

昌叔一听超子要报警脸上马上堆笑,那表情要多贱有多贱:“哎哟,超爷,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身子骨又不是你,还能越狱?我是合法商人,政府自然是把我放了,之前都是误会,是误会。”

“误会?那我也得打个电话问问,要不然咱还落个窝藏罪犯的包庇罪,文斌哥你说是吧?”

查文斌手里捧着一杯茶,他刚给河图布置完今天的课业从屋子里走出来,见来人是他,脸色也不见得好,只是说道:“我这不卖脏货,没事就可以走了。”

昌叔见到查文斌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跟猴子一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贴到了查文斌的身边,极其献媚的说道:“查先生拉,您真的误会我啦,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就是专程来看看您。”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没,我文斌哥不欢迎你。”大山走到昌叔的跟前,那俩人的身材一对比就跟小鸡和老鹰似得,他那对眼睛朝昌叔一瞪,昌叔立刻一哆嗦道:“后生仔,麻烦你靠后点,我真的是来找查先生有事的,我真的不是来买东西的啦。”

“谁让你来的?”查文斌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看到那位叫素素的女孩一直在对着自己笑,也就微微报了一笑作为回应。

见查文斌搭理了,昌叔更是笑得更灿烂了,搓着手道:“没有谁,只是上次的事情,差点让查先生有危险,我觉得不好意思,我特地……”

“好了,你可以走了。”

“哎、哎、哎,不要啊!”大山拎着昌叔的后脖领子就往外走,那老小子双脚腾空一边乱踢一边叫道:“是老板,我老板叫我来的!”

“让他说完。”查文斌喊道,大山把昌叔往地上一丢,昌叔哎哟一声:“下手轻点啦,老骨头都要被你摔断了。”

“是这个样子的查先生,上次那个秦海他是我老板请的大师,他跟您一样也懂风水,您知道香港人很信这个的嘛……”

“啪”得一声,超子抄起一个茶杯砸到了昌叔的跟前,茶水湿了他一裤裆:“放屁!谁跟他一样,滚你娘的,大山把他丢出去!”

昌叔双手举过头顶讨饶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其实我也不认识秦海,只是有人出价让我来这边收货,结果你知道的,大陆公安把我也抓进去了,还说要判刑,后来有个老板把我弄出来了,他说想请查先生去给他看一件东西,价格随你开。”

查文斌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说完他就转身往回走。

“慢着。”素素往前跟了一步:“查先生,我想您对那件东西一定会感兴趣的,不妨去见一次,昌叔年纪大了,又替我们老板办了不少事,把他保释出来也是应该的。”

“哦?”查文斌转过身来,“这么肯定?”

素素笑道:“我知道查先生不在乎钱,不过这件东西真的和您有关。”

那个叫素素的少女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笑起来特别的有亲和力,查文斌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她的话便可以推断:第一,她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去;第二昌叔被保释不过是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与其让他呆在里头乱讲话不如捞出来到自己这儿露个脸,现实他幕后的老板是个有情义的人,而且能量相当巨大。

“有点说服我,不过,要看可以,得送到这儿来。”

“可以,请问查先生什么时候方便。”

“随时。”

“那我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说着她给查文斌鞠了个躬,又跟几个男人一一点头打了招呼,这才扶起地上的昌叔一起出了门。

超子看他们已经走远,就嚷嚷道:“文斌哥,你确定,那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有能力保出他的人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而且那事是柳爷亲自过问。既然对方有那个能力,那么这一次对我们不过是礼请,我若拒绝了,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怕个香港人?瞎子,上回的八一杠呢?”

卓雄双手一摊:“给柳爷还了。”

“还了?你楞头啊,命都差点搭上了要他一杆枪算什么,下午跟我去一趟,他要还在省城,就跟他整点家伙来。”

“要家伙干嘛?”

“你没听文斌哥说啊,万一真找上门直接给废了。”

卓雄:“……”

第五百零一章:不速之客

第二日清早,家中便有客来访了,来的人还是昨天那位昌叔,素素则挽着一位中年男人的手臂站在后面。那男人身高和大山都要差不多,但却身材匀称,穿着一套黑色的立领开衫装,锃亮的皮鞋,有几幅商人的模样。皮肤略显白,岁月丝毫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痕迹,倒是那眼神里写满了凌厉,这就是所谓的阅历。

男人的左手大拇指上有一枚玉扳指,他的右手时常会去转动,见到查文斌只是微笑点头,接过河图泡的茶只是放在一边,却自己从素素包里拿出一个保温茶杯自顾自的喝起来。

超子那人脾气不好,见来者如此摆谱,心中自然有些恼火,但见查文斌依旧平静自己也不好挑明,只想着背地里要作弄下这个男人。他脑子转的快,那锅里还正滚着刚烧好的稀粥,他盛了满满一碗装模作样的端了过来,走到那男人跟前的时候假装脚下一崴,那大半碗滚烫的稀粥立刻泼洒了下来。

眼瞅着那稀粥就要淋到那男人的背上,却不料那男人身子突然起身身子向前一倾,泼洒的稀粥恰好隔着他的背淋到了地上。

查文斌就一直在盯着那小子,见他走过来脸上那一通坏笑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那男人的身形当真好快,就跟背后长了眼似得,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这么躲过了。就凭这一手,这个男人就不简单,他怕超子再去招惹,马上喝道:“干什么呢?吃饭去旁边,起码的礼貌也不懂。”

那男人对查文斌报以一笑,原本压在桌子上的单手往回一撤,一个造型精美的盒子出现了。那盒子金灿灿的有巴掌大,外面还先镶嵌着红青白黑四颗宝石,中间顶部则是一枚黄色的宝石,足有指甲盖那么大,一看就不是凡品。

“鄙人唐远山,今天造访查先生的确有些唐突,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先生收下。”

查文斌再次蹬了超子一眼,捧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押了一口道:“唐先生客气了,查某人只是一介村野匹夫,受不起,请收回。”

那男人颇有点玩味的看着查文斌道:“我想还是等查先生先打开看看吧。”

“哦?”查文斌看了那男人一眼,“既然如此,那就瞧瞧。”说着他便拿起那盒子,轻轻打开那锁扣,盒子里头是一块黄色锦帕包着的东西,再翻开那锦帕,原来是一面镜子。

超子端着半碗稀饭在后面想你这人也真奇怪,我家文斌哥老光棍一个,你整个镜子送人。不过再一想那盒子倒是个稀罕物件,里面的东西再怎么也不会比盒子差吧,便抬头往上一凑,好家伙,超子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镜子绝对不是凡品!若要放在市场上去瞧,无论是品相还是造型都属于极品,至少在他手中还没见过如此精美的铜镜,这家伙一出手可真大方。

那是一枚手掌心大小的铜镜,一看就不是现代的物件,这铜镜超子见过多了,古玩街上哪家店里都有几把,不过大多数是不值钱的。但这镜子不同,他这距离隔着看,那镜子的表面精光发亮,不见半点瑕疵不说,几乎比现代的玻璃镜还要照的清楚。

查文斌翻过镜子,那后背之上刻得是阴阳八卦图一副,一条应龙正绕着八卦图,翅膀一上一下刚好把那图合围在了一起,那工艺可谓是巧夺天工,出神入化。这应龙看着查文斌也是心头一紧,这东西的含义没人比它更清楚,几次三番都遇到了这唯一带着翅膀的龙,心头就有了一种预感,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蹚这次浑水。

重新把那镜子包好放进盒内,查文斌又给推到了那男人的跟前笑道:“如此厚礼更加不能收了,还请唐先生收好。”

那男人已经抢在查文斌出手之前按住了那盒子的一端,他说道:“查先生,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先生才配用它。”

查文斌笑着说道:“你这东西得来怕是花了不少代价的,还是拿回去比较好吧。”他手中又加了把劲,不想对方竟然丝毫不肯退让,两人隔着这盒子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就在他俩这般僵持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按住了那盒子,只听超子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要,那我要!”超子拿着盒子往上一提,却见那男人的手也按了下去道:“小兄弟,这东西你拿不动。”

“怎么个拿不动?”超子指了指大山对他说道:“你是想跟我比手劲是不是?要不换他来?”

查文斌对超子喝道:“放下!你们几个都出去。”

“出去就出去,要真不要就留给我,上次那货他们坑了我多少钱都不知道。”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查文斌的手从盒子上松开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帮我一个忙,替我迁个坟。”

“迁坟?以你这手笔,这事何必要来找我。”

那男人笑道:“非您不可。”

“什么坟?”

“一座老坟。”

“我已经不过问阴阳事了,唐先生还是去另请高明吧。”

唐远山的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的递到了查文斌的跟前道:“您先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黑白的交卷相片,应该有些年头了,有些部分都开始发黄了,相片的外面现在被敷上了一层保护膜,足以见得相片的主人对它很重视。

相片上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是道士打扮,还有一个男人则和唐远山有些相似,而那个道士则和查文斌有着九分相似,若是照片还能更清晰一点,这个九分恐怕就会成为十分。

“这张照片是一百多年前我的曾祖父和一位高人的合影,他们所站位置的就是我想请查先生去的地方。”

查文斌把照片也推了回去道:“一张老照片能说明什么,这个世界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是啊,原本我也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这张照片出自当时一位朝廷的摄像师,他们的目的是为大清找到可以延续的龙脉。这枚镜子就是后来他们留下的唯一物品,根据我的曾祖母回忆,这是曾祖父当年寻来赠予这位高人的。不瞒查先生,鄙人精通古物,对道教文化也有涉猎,这枚应龙八卦镜是有出处的,想必查先生心中也有几分知晓吧。”

查文斌笑笑道:“天师张道陵身前的配物,所以我才说我受不起。”

“好,那您再看一件东西,请随我来。”说完,那唐远山便起身要往外走,那枚装着八卦镜的盒子并未带走,查文斌瞧了一眼还是给拿在了手中随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屋外是唐远山的座驾,一辆高档的黑色进口轿车,车子的后备箱里有一个保险柜,打开保险柜里面又是一个长长的锦盒,唐远山打开锦盒小心的从中抽出一幅画像摊开。

“查先生请看!”

只见画像完全舒展开后约有一米见长,画中有一道人身背长剑,一手拿着八卦镜一手拿着辟邪铃把一只凶恶的饕鬄踩在了脚下。

“咦,这不是文斌哥嘛!”“好像是的,文斌哥,跟你好像哦。”

查文斌使了个眼色道:“超子。”

超子立刻心领神会的走到那画轴的旁边细细的端详了起来,一番检查过后肯定的说道:“有些年头了,起码是在三百年左右,墨色自然,人物神韵饱满,用的是上等宣纸,有点宫廷画的感觉。”

“何先生眼力不错,这幅画也是出自祖上,祖上曾经有先辈就是宫廷画师。这幅画是我唐门传家宝,但画中的人物却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超子这回没有开玩笑,只是问道:“何以见得不是那个时代的人?”

“你没看到这画像后方还有两个人嘛?画的是远景,要是拿放大镜仔细看,这两人手中拿的确是现代的枪械,如假包换的AK系列,这种枪苏联人不过五十年代才发明,三百多年前的古人怎么会知道?”

超子有些狐疑道:“当真?”

“当真!不信,何先生可以试一试。”

“好!”超子二话不说就回了屋内,考古放大镜他有的是,拿了就又匆匆赶了回来对着一照,半饷惊得自己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天呐,这个人好像是我!”

第五百零二章:唐门

查文斌、超子、卓雄还有大山,四个男人围坐在客厅的桌子上,桌上放着一副画,一只精美的盒子。

一旁的放大镜还在微微颤抖,每个人都仔仔细细得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他们一个个都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盘坐在椅子上觉得最难以接受的还是超子,画中那人物的表情都和他一样,一瞧就是个吊儿郎当却下手死黑的狠角。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们两个?难道是我长得比较帅还是比较高大威猛容易表现?”

卓雄略带鄙视的眼神道:“我们没你能得瑟。”

“我看是你们俩已经战败了,所以才会把英勇的我放在文斌哥的身后,这说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您最坚强的后盾,是吧,文斌哥?”

“别贫嘴了,唐远山是什么来历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明儿咱们一块过去瞧瞧。”收拾完东西,查文斌一头回了房间又去鼓捣什么了。

超子扯住准备出门的河图道:“哎,河图,最近你师傅老窝在里头干嘛呢?”

“我哪知道,八成是研究道法吧,我看他里面点的都是蜡烛。”

超子狐疑的自言自语道:“道法?在家里弄什么阵,真是奇怪,行了你走吧,明天我们要出门,你自个儿在家里好好呆着。”

“记住了,超叔。”

其实超子不提,河图也觉得查文斌最近有些奇怪,老是神秘兮兮的,有一次河图晚上起夜看到查文斌在院子里看星象,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时间不多了,问他什么时间,他却打岔。几乎每隔三天河图就要帮他去买蜡烛香油,消耗量很大,全都是用在那个房间里头。屋子的窗帘拉的很严实,进出房门的钥匙也只有查文斌自己有,一进去就反锁,一鼓捣就是一整天,谁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

当天下午,唐远山就派了人来接,到了省城就直奔机场,晚上七八点飞机到了福建,接着又转车,到了后半夜总算是停在了一座小镇上。

镇上有一家小旅馆,几个人被分别安排住了下来,这一路的颠簸累的够呛来不及洗漱就直接倒床,哪里还去管此处是何方?

到了第二日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福建武夷山西北边的一座小镇,名叫做朱七镇,镇子不大,位于山坳里头,面积七八平方公里,两边都是山,中间一条河把小镇分成了两块,东边是居住区,西边是农田。

早餐很简单,白粥馒头咸菜,倒是挺符合查文斌的清淡的口味,用餐的时候唐远山才开始介绍自己祖上是这里人,不过距离此地还有半天的路程,只是再往前就没什么合适的落脚点了。

需要的东西基本准备妥当,不过没有超子想要的八一杠,甚至没有出现火器,这唐远山是来迁坟的又不是去盗墓,所以基本都是一些常规用品。

两辆越野车开始撒了欢的跑,超子一开始还觉得这山里挺舒服,可好景不长,当公路完全被山路代替的时候,各种早上吃下去的东西便开始翻胃,大家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晕车。

四个小时后,车子停了,打开车门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超子下车又干呕了几下,早上吃的那点早就吐完了,现在只剩下胃酸了,他一边擦着嘴一边问唐远山道:“您家祖宗以前就住在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吗?”才说完,只觉得鼻梁上有东西,用手一抹,一团白花花的鸟粪……

唐远山喝了口水对查文斌说道:“还要再走一段山路,听说以前车子也开不到这儿来,二十几年前他们伐木才修了这么一条山道。不过政府早就不让砍了,现在又成了原始森林了,我这也是第一次来。”

“你以前没来过?”

“没有,我的曾祖父曾经去过。”

查文斌问道:“那这坟里埋的是你祖上什么人?”

“一位很早的先祖,当年曾祖父带着那位高人一起来的,那位高人说现在还不是迁的时候,然后给了曾祖父一张条子,上面写的日子就是今年,我们大概还有三天的时间。”

超子听他这么一说有些不乐意了:“还有三天时间你这么急把我们叫来干嘛?”

“时间隔得太久了,曾祖父留下的只是一张草图,真要找到那坟估计得花点时间,我怕万一错了最佳迁坟的日子。这是祖上遗训,我不敢违背,所以不得已才提前,望查先生谅解。”

“草图?百年前留的一个草图你把我们弄到这儿来,唐老板是不是玩笑开的有点大?这片林子少说也有上千平方公里,就是我们这样的侦察兵用一个连队的人来少说也一个月。”

唐远山看了一眼查文斌道:“你们是要一个月,但是查先生未必,观山、寻龙、点穴对先生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这坟本就是经高人所点,当时就说可保我唐门八百年兴盛,如今到了该是动动的时候了。这次来,一是让查先生找到这座坟,二便是还想请先生再给寻一处良穴使我唐门再望五百年!”

查文斌喝了口水笑着道:“八百年?哪个帝王登基的时候都说自己的江山会传承千秋万代,周文王乃古今第一圣人,《周易》是我道门阴阳风水数术的起源,所著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更是道家巅峰造极之作。以他的能力,中国历史上最长的周朝勉强也就撑了七百九十年。唐先生开口就是保你唐门八百年,此人莫非比文王还要厉害?”

唐远山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扳指,那口气略带一点骄傲“唐门的确是兴了八百年,至少在这八百年间唐家从未落魄过。”

查文斌瞟了一眼唐远山,叹了一口气道:“别说你唐家,就算是盛唐也没活过三百年,不过,若是唐先生依旧能稳坐罗门第一大家族的位置,或许还能再兴上一百年。”

唐远山脸色一变,眼神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杀意,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家再厉害能厉害过孔家?哪代帝王不对孔家后人彬彬有礼,奉为圣人后代,孔老二不照样在文革的时候被抄了坟?你唐门能辉煌,在偌大的中国除了罗门之外还有别的嘛?他死了,你自然就是老大。”见他杀意已起,查文斌淡淡的跟了一句:“他就死在我面前。”

唐远上的脸色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对着查文斌抱拳道:“厉害!不愧是被奉为当代阴阳第一人的查文斌!既然如此,想必查先生一定可以帮我完成心愿了,实不相瞒,八百年前的这一穴就是那个人点的。”

“罗门除了唐家还有别的嘛?”

见唐远山有些犹豫,查文斌又补充道:“你可以不说,我只是好奇。”

“既然查先生知道罗门就不是普通人,我可以说,罗门一共有五大家族,福建唐家、四川钱家、湖南张家、陕西丁家、东北苗家。每个家族都有一个领头人,身份就是我手中的这枚玉扳指,只是我的是黄色,还有四枚分别是红色、黑色、青色和白色。五家领头人每隔五十年聚一次,又每一百年选一次门主,我唐家自明朝以来就一直是门主,从未更迭。”

查文斌接下来这句话让唐远山觉得颇有些玩味,他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唐门主亲自邀请,那我查某人要是不尽力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查文斌何许人也他唐远山会不知道?说真的,唐远山压根没想过自己这身份能压住查文斌,他不过是一介平民,非商非官,自己也奈何不了他。如今合盘托出罗门不过是想坦诚相待,他知道以查文斌能说出罗门就一定是了解的,若要刻意隐瞒反倒显得自己不够身份。

拿着唐远山曾祖父留下的草图,查文斌说道:“山不错,就是林子密了点,你这草图画的路怕也早被植被覆盖了,有和没有都一样。从这图上倒是基本能看出来这穴点的是个什么门道,要是我们在天黑之前蹬上山顶或许明早我能给你个答案。”

“那就听从查先生的吩咐,我们马上赶路。”

“我有个要求,事成之后,罗门五大家族必须聚一次,由你召集,只是单纯的召集。”

“这……”唐远山有些为难的说道:“罗门五十年一聚的规矩千百年来从未破过,下一次相聚应该还有三年时间,到时候我一定邀请查先生做座上宾。”

“我等不了那么久,回去之后只给你一周时间,若是可以,这穴我不移都可以保你唐门兴旺三百年。”

“当真?”“当真!”

“好,那我就依了查先生的提议!”

“超子,开路。”查文斌吩咐道。

“等等。”唐远山对自己身边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衣的男子说道:“东西拿出来吧。”

那男子走到了后备箱,一通捣鼓之后,几个绿色的行军包被翻了出来丢在了超子跟前说道:“自己选,觉得哪个称手就用哪个。”

超子拉开拉链一瞧,好家伙,这几个包里的东西足足够武装一个排了!

第五百零三章:深山密林

查文斌选择的山头是暂时能找到的制高点,他需要看到的是明天初升的太阳,因为在唐家曾祖父留下的那张草图脚下写着一行小字:先祖埋葬于秋分第一缕光照射的地方。

唐远山的人不多,一个昌叔一个素素还有两个驾驶员,那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身上的肌肉都快拧成疙瘩了。装备很专业,用的都是地道的进口货,就连那几把枪都是原装的AK,超子拿在手里压根舍不得放,各种战术设备一应齐全,大老板出手自然不简单。

看着这些东西,查文斌的眉头就开始发愁,真要是简单的迁个坟用的着这么大动静?不买鞭炮爆竹专挑火器炸药,这是要去迁坟还是去拆坟?

事到如今,唐远山也算交了个底,道出了其中缘由,一番听下来这地方着实不是什么好来的。

这里不是武夷山的旅游景区,实打实的是老林子,以这座山为界限便是福建和江西两省的交界处。在过去,盐被作为生活必需品是由官方独家经营的,任何民间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从事食盐买卖,这个规定同样延续到了现代。

福建靠海,这里盛产食盐,而江西背靠内陆,本身不产盐。于是很早的时候就有福建一带的人走私食盐通往内陆,而这座大山便是首选路径。

首先此处偏僻,方圆数十里内无村庄集镇,耳目胜少;其次这里树高林密,一旦有追兵四下散去就可逃命。贩卖私盐的人都是铤而走险之辈,虽然只要通过这里食盐便可以高价进入江西,但千百年来真正能过这条道的人可不多。并不是这条道有关卡,而是因为这条道上经常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根据后来有走出那座大山的人描述,在山林里随处可见成堆的食盐,年代间隔数百上千年都有,有完整的包装,周围不见任何残骸和打斗的痕迹。既不像是土匪之流的打劫也不像是意外之后的抛弃,放佛那些贩盐的人走到这儿就会凭空消失。

有些人聪明,他们发现这些前辈们散落的货物同时也为他们标出了雷区所在,于是在不断有前人踩雷的情况下,后面的几代人才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行走的山路,最终朱七镇就是这般形成的,这个镇子的先祖都是些走私盐的人。

唐家在正式进入罗门之前就是这波人之一,私盐是一个高利润和高风险并存的行业,唐家的先祖是第一个找到能安全通过这片大山的人。于是在积累大量的财富的同时,唐家的声望也在快速飙升,并最终成为一方豪门,查文斌相信,唐家的那位先祖是位了不起的人,因为这片武夷山的确非常不简单。

武夷山是道教天下三十六洞天之一,古称“第十六升真化洞天”,相传秦时有神仙降山中,自称武夷君,受命于玉帝。在这片山脉的南边,有一面将近一千平方公里的大山上遍地都是道观遗迹,至今任然香火旺盛。

若是能够看到武夷山的平面图,总共是由九曲连环而成,你会惊奇的发现此处就是一副天然的八卦图:在武夷山的四曲御茶园内有口通仙井,它的井壁是圆的;在一曲武夷宫有口龙井,井壁是方的。

按古代阴阳五星说“天为阳,地为阴;天为圆,地为方”,而这两口井分别坐落在武夷山九曲溪的溪左与溪右,配合上九曲的“S”路线,构成了一幅天然的太极图,通仙井以及龙井构成了太极图的“阴阳鱼”的两“眼”。

大自然生了这样一枚八卦自然是有其用意的,就像有毒蛇的地方不出百米就一定会出克制蛇毒的草药,万物从来便是相生相克的。

若是把这武夷山的九曲八卦看做是正,那自然它背后那座十万大山便是邪。道教三十六洞天就是为了镇压天下三十六道邪而生,所以有道士出现的地方四周多半会发生那些怪异的事情,开山立派的先祖们不惜以几代人的心血铸观立殿,为的是让道气长存能够永久的镇住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这个道理,查文斌很早就明白了,所谓洞天福地有天地灵气精华,何止是修道的人想要,那些邪物更加想要。这座十万大山绵延百里,能安然走出一条盐道的人自然是个高人,唐家能够屹立在罗门之巅数百年没点根基和本事怎能服众?

罗门本就是个半官方组织,有的人公然用这个身份疯狂盗墓,他手里拿着是天子御赐的令牌,打着寻找仙方的幌子罢了。而唐家更聪明的选择了走私,一部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多少银子都是通过官办盐商赚来的,只凭这条通道,唐家数百上千年来积攒的财富就能富可敌国。

越危险的地方也就越意味着财富,唐远山知道祖宗的发家史,换做他今天的地位,要不是遗训,他真的不愿意尝试,还有便是罗门下一届的龙头未必会是他。湖南的张家和陕西的丁家这几十年借着上一波革命发展的相当迅速,在高层积累了深厚的交集。

张家主导着整个中部地区的地下文物交易,手中积累的珍宝不计其数,隐约有成为国内古玩头把交椅的资格;而坐拥陕西的丁家更是如此,有人笑言修西安的地铁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哪个施工队都愿意接那活,往前推动一米都是数不完的人民币,那里出土的可都是以神器级别的东西。张、丁两家最近这十年走的特别近,一个负责控制市场,一个负责控制源头,还有联姻的那么一层关系在,三年后,唐家能否站在五大家族之巅真的很难说。

东北的苗家跟唐家过去走的比较近,但是这几年唐远山主要精力是在南方,所以联系也开始减少;至于四川的钱家则一直是五大家族里最低调的,没有人能够彻底熟悉他们的产业,就像从来没人能彻底熟悉巴蜀的文化一样,他们很神秘。

唐远山和组织也有关系,他们互相对立又有联系,组织是网络了一批能人异士,更像是一个部门。而罗门则是一代代的传承,培养自己的家族能人但又为掌权者效力,罗门比喻为象征权力的权杖,那组织则是另外一把沾着鲜血的匕首,比起罗门,组织更加现实。

林子里已经看不到那些曾经的痕迹,那些散落的盐或许早就化作了水融入了大地,那些曾经废弃的驴车也逐渐腐烂被树叶覆盖,这里已经有整整一百年没有人踏入了。

偶尔的几声鸟鸣并不是欢快的曲子,压低的闷叫更像是报丧的信号,这里到处都是枯枝落叶,查文斌的心头冒出一个念想来,晚上恐怕这地方不太适合人呆。

阴气是自然聚集的,山里本就潮湿,林子又过于密集,走在这种地方人浑身都不会觉得自在。超子和卓雄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侦查兵的出身让他们对危险的嗅觉要敏感于常人。

超子轻声对卓雄说:“我总觉得背后有眼睛在盯着。”

卓雄擦了一把鼻尖的汗珠,抬头看着密集的树冠道:“我也有这个感觉,而且是四面八方都在被盯着。”

“总觉得哪不对劲,有说不上来,这一眼扫过去连个活的东西都见不着,咱们走了半天地上连颗老鼠屎都没。”超子这话不是在开玩笑,这种林子里头照说各种动物的痕迹是随处可见的,但是这里除了腐烂的树叶什么都没有。

超子指了指头顶,那些树枝互相交错,叶子的浓密完全遮住了阳光的直射,人走在这种地方是极其容易迷路的:“林子太深,我们得想办法去上面瞧瞧。”

卓雄点点头道:“我上吧。”他又转身回去跟查文斌说道:“文斌哥,你们在这里歇歇,我上树顶瞧瞧,别走错了方向,有时候指南针也会失灵。”

“小心点。”

卓雄脱下自己的背包,很简单的别了把短枪和绳索在附近观察了一番,挑了棵大树之后用绳索绕着大树一圈往自己腰上一套。只见他双手把绳套往树上一搭,腰部用力一瞪,再移动绳索继续扣住大树,就这样跟猴子一般蹭蹭的就上去了。

那棵树最高处能看见的约莫有六七十米,超过树冠隐藏的就更加不知道了,十几分钟后卓雄已经开始用手去拨弄那些树冠了,接着他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唐远山用赞许的眼光对查文斌说道:“你这朋友身手不错。”

查文斌盯着那颗大树一直在看,突然一直黑色的乌鸦从晃动的树冠里冲了出来,“呜哇”一声怪叫从人群的上方略过。查文斌立马站起身来对超子说道:“喊他下来,赶紧的。”

见他表情一脸严肃,超子跟他时间久了也知道这乌鸦不是什么好兆头,刚想喊人就看到卓雄的脚已经退了出来,他以很快的速度向下攀爬,时不时的低头向下看,那脸色看上去比查文斌还凝重……

第五百零四章:红酒

“这林子有些邪门”卓雄落地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的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崩了起来。“我们走了不过半个小时,按照速度推进最多不会超过两公里,这棵树极高,我登上树顶往回看竟然没有发现我们之前的营地所在位置,到处密密麻麻的林子。”

说到这儿卓雄的脸色又开始变了,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音调也变的节奏混乱:“而且,树顶上,到处都是纸钱,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整片林子,望不到尽头的纸钱……”他用手比划着补充道:“有这么厚,不,是这么厚的纸钱!”

查文斌眉头一皱道:“什么样的纸钱?”

“出殡时候撒的那种圆的,白色的纸钱,也有黄色的元宝,还有还有那种花花绿绿的防钞票的纸钱,各种各样的都有,你瞧,我还抓了一把。”说着,卓雄就往自己裤兜里掏,可当他掏出来的时候却分明是一把枯树叶。

昌叔一直就紧盯着卓雄的口袋,当他发现是树叶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衰仔,拿树叶子开玩笑,胆子小的要被你吓死了。”

卓雄也一脸茫然的看着手中的树叶,跟查文斌解释道:“我明明看到的是……”

超子瞪了昌叔一眼,心想你个老小子挑事是吧,等下找机会整你,又安慰卓雄道:“估计是爬的太高有些晕,跟着文斌哥后头那东西看得多了,缺氧产生幻觉了。”

查文斌也不想这才刚出门就赶上事,也安慰自己道可能就是超子说的那么回事吧,不料此时一片白花花的东西就从树顶飘了下来,查文斌一抬头,那东西恰好盖在了他的脸上。

昌叔咋呼的一叫:“哎呀,衰仔你这玩笑开大了!”赶忙闪到唐远山的身后去了。

查文斌轻轻拿下拿东西一瞧,正是一张纸钱,仿的是铜钱的板式,上面还用鲜红的朱砂写着“天地通宝”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超子小声对卓雄嘀咕道:“你搞什么鬼?”

卓雄急着辩道:“不是我,我在上头看见的就有这东西,这回你该相信了?”

查文斌拿着那张纸钱,那纸的成色非常新,像是剪的不多久,有一个碗碟大小。这死人用的纸钱落在了活人头上自然不是好兆头,查文斌轻轻拿着那枚纸钱并没有丢掉反而是折叠好了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

唐远山是罗门中人,对于这些道门中的事不说精通,那至少也是了解,干他这行的少不了和一些通灵的打交道,也很谨慎的问道:“查先生,有问题没?”

查文斌露出一丝笑容道:“和你们没关系,我自己的事儿。”他转向去问卓雄道:“方位搞清楚了没?”

“没,完全看不到太阳,乌压压的一片云,好像要下雨了。”

听到这话,唐远山心里倒是急了,这要真按照草图上所载葬于秋分第一缕光照射的地方,那若是遇上下雨天不是糟了,哪还来的光?

“你看着我。”查文斌对卓雄说道:“盯着我的眼睛,哪都不要动,就盯着我的眼珠子。”

只见卓雄的眼皮子开始不停的一张一合,身子不停的微微前后摇摆。

查文斌一边轻轻的挪动着脚步,一边嘴里继续说道:“对,就这样看着我,别看别的,就看着我的眼睛。”

查文斌脚下的步子走的缓慢,卓雄也跟着他开始转动,超子发现两人转动的频率几乎保持着一致,随着查文斌一边嘴中的提醒走的也越来越快,他以卓雄为中心已经走了整整一圈。两人这么面对面的套圈还在继续,卓雄的眼皮几乎就要合拢,瞳孔剧烈的在收缩着。当查文斌在原地带着卓雄整整转了三圈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走到跟前双手合十猛的在卓雄耳边凌空拍了个巴掌。

“啪”得一声,卓雄身子一颤,整个人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四周朝着地上环顾问道:“我什么时候下来的?”

超子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你在搞什么?”

“我不是上去看方位了嘛?我记得我上去了啊,怎么下来了。”

查文斌用手摸着那棵大树道:“超子,大山,离地半米高的树皮帮我剥开。唐先生,请你的人也可以一起帮忙。”

四条大汉手持锋利的匕首,按照查文斌说的大概位置,一条宽约二十公分的一整圈树皮很快就被剥了下来。查文斌盯着那圈有些发黑的树干环顾了一圈对超子说道:“匕首,插进去试试。”

“好叻!”超子说完一刀就扎了进去,他那匕首虽然锋利的很,但却从未想过扎这棵大树会是如此的轻松,除了一开始能觉得有点阻力,后半段完全就跟扎豆腐那般,径直没入刀柄。

超子还觉得奇怪呢,这到底是什么树种,外强中干这个词语真有点合适。不想,接下来的一幕让他觉得更加奇怪。一股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口开始溢了出来,牵成了一条红色的丝线,颇有点人伤口滴血的意思。

他本就是个胆大之人,单脚往那树干上一抵,单手握住匕首往外一拔,那红色顿时从手指粗细的伤口里喷了出来,要不是他躲的快就能飞溅一身。

“我操,这什么鬼东西!”超子大叫道。

查文斌蹲在地上沾了一滴那红色液体放在手指上一搓,接着又用鼻子闻了闻转身去唐远山道:“或许知道哪些贩盐的人在哪里了。”

“你不是想说那些人被封在树里了吧?可是我没闻到血腥味,反倒是有股清香。”原来,唐远山也做了和查文斌一样的举动,他也在嗅那红色液体。

“闻到挺好闻的吧,这东西很值钱。”一听查文斌说很值钱,超子恨不得把水壶里的水全倒了去接那红色液体,不过查文斌下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是在远古时代,只有天地才配享用,这是对于上苍能贡献出来最好的礼物,不过似乎这原料算不上顶级,真宗的应该是处子的身体。”

唐远山也被调起了兴趣,至少目前那红色的液体看着不是那么恶心,“查先生见多识广,愿闻其详。”

“这颗树叫栎树,在我们那也叫橡树,它的种子可以做豆腐,超子你不是也吃过嘛?”

“村头那个王奶奶做的红色豆腐就是用这玩意的籽?”超子倒是有些怀念那东西,和猪血有些相似,但是味道却要美多了。

查文斌继续说道:“过去粮食不够吃我们都会去捡它的籽,一棵橡树在长到十年之后就可以剥树皮,以后每四年就可以采剥一次,大概可以采剥两百年左右,在随后的这两百年内可以无数次的给采剥。原来采下来的树皮都是用来密封的,顶级的棺椁需要密封,橡树皮被捣烂后便是其中的原料之一。

后来有人发现,橡树的树干有更加奇特的作用,那就是用来盛放液体无论是多久都不会腐败,而且会变得香气宜人。

大概是夏朝那位叫杜康的王发明了酒,这种五谷精华的产物最初是用来祭祀神灵的,人一开始不懂醉酒的原理,以为那种状态就是通灵,可以产生幻觉,于是酒就成了奢侈的享受。

用粮食酿酒显然还不够对神灵的尊重,于是就有人想出了用人酿酒。取活人好吃好喝的喂养三个月,找最快的刀工师傅破开肚皮,据说只要刀子足够快,内脏被剥离的时候都不会完全死去。用酿好的酒倒入腹腔,再缝合,找到足够大的橡树,这种树很容易中空,把人放进去发酵。

据说想要取这种人酒的时候,只需要扎开一个孔,混合着血液的红色液体就会溢出,跟超子那样。而人在送入树干之前还是活的,魂也就永远被封进了树里,这门邪术在远古的祭祀中是出现过的,据说妲己便最爱喝这种酒。”

超子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去,真他娘的重口味,感情这是最早的橡木桶干红嘛?”

“你可以这样理解,鲜血和酒是远古祭司最隆重的两样液体,有人把它们混合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刚才卓雄就是不小心中招了,这树已经有了阴灵的特性,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的。”

唐远山说道:“祭祀?这里可只是一条盐道而已,没听说有哪路神仙。”

查文斌暗自捏了捏袋中那枚纸钱道:“祭祀可不光对神仙,也有可能是恶魔,甚至就是一条路。”

第五百零五章:白凤凰

山自古就被人们所崇拜,不论民族和地域,不论信仰和宗教,山是自然最好的代表。,你只来人们从山林间获取生存的基本,同样也对山林充满了敬畏。

中国的传说中,山中有山神,有太岁,有各种被封为帝的神话掌权者。同样,关于山,也有邪恶,有恐怖和不安,各种山精鬼怪的故事从小就在耳边熟读,因为那里人迹罕至,也就成了邪物生存的乐园。

在查文斌看来,山本就有灵性,或好或坏。这就是道士眼中的风水局,好的山顺势绵延,气势恢宏;差的山陡峭险峻,凶险万分。前者孕育着龙脉,后者则暗藏杀机。

唐家先祖把坟定在此处是让查文斌有所不解的,且不说不符后人祭奠的方便与否,单论这山水格局就很难出个良穴。或许唐远山没有对他说实话,毕竟人在高位,不得不防,查文斌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他已时日不多,若是可以,能寻找前世的那个自己看看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

这一记下马威很是管用,自古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民间都说杀猪匠侩子手是最辟邪的,那是因为他们杀气重。到这山里打交道也是这般,山路虽然不是我开,但是借你条道走走别拦着,拦着的下场就是打你个死无全尸,这是最后面会遇到的小鬼们的警告。这片山,常年不见日光,到处阴森森的邪气纵生,不出点鬼那才是真奇怪。

对了时间,查文斌决定还是按照罗盘指针的方位走,一行人面无表情的盯着脚下的路,白天再闹也不会怎样,晚上才是真正的难熬。

走了约莫五六个钟头还真的上了山岗,这山越往上走越开阔,林子也没先前那么密,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准备安营扎寨。

这里是一片光秃秃的山石,四周除了些低矮的灌木就只有两株老松树,离着不远,有一处水洼,里头渗出的是甘甜的泉水。在这里,只要明天太阳一出就可以确定大致的位置,秋分前后的阳光不会偏差太大。

山中多蚊虫,这季节又是最为燥热的时候,好在山里风大,素素带了香港出的清凉油,给每人都抹了一点。几个男人负责搭帐篷,查文斌则和唐远山观看这里的山势。

“查先生,若是让您来选,依您的看法,会定在哪个位置比较合适?”

查文斌的手中是罗盘,道门看山定穴先要架字,八门不偏,生死惊休、开杜景伤。八门架好,再依主人生前所做所为,求财求棺求平安,都有不同的讲究。再对照生辰八字和亡辰八字匹配调整,最终才能遵循此处风水分布定下穴位。

“现在答不出,晚上再看吧,你家先祖是怎么过世的?”

唐远山抽了口烟道:“人老了,自然也就该去了。”

“他是死于非命。”查文斌的话让唐远山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想多问一些却什么发现查文斌已经闭上了眼睛。

晚餐很简单,每个人的饭盒里都是乱炖,素素下的厨房,超子打趣这是港式火锅。林子里有不少野鸡在扑腾,超子寻思着打几只,查文斌没有阻止,他也知道这俩人闲不住。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有些暗,超子提着八一杠带着大山进了林子,十几分钟后几声清脆的枪响,又过了几分钟,超子手中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走了出来。

超子把猎物往地上一丢道:“不过二十来米打了三枪才打到,真是有点怪,不过鸟儿挺大的。”

昌叔是广州人,对于野味这东西他是最喜欢的,已经留着口水说道:“这山鸡是够有大的,赶上凤凰了。”

查文斌瞅了一眼,那山鸡的确体型有些夸张,尤其是长长的尾巴,足足有一人手臂长。通体雪白,头顶一撮红色的冠毛,超子一枪打中的它的翅膀,这会儿还没死,还在地上扑腾。

超子抓起它的脚倒提着,准备去水洼边收拾收拾。

“等等。”查文斌走了过来蹲下去摸着那鸟的头,那鸟儿“鸣”得一叫,叫声有些悠长,持续了四五秒。

“拿下来,给我,这鸟吃不得。”说完,他就提着那只鸟儿走了一旁,从自己的袋里翻出几瓶草药涂抹在受伤的翅膀上,检查了一下看样子是骨头断了。

“我来吧。”素素拿着一截绷带,那鸟儿耷拉着脑袋,她用一块布先蒙着鸟的头部,再用绷带细细给缠上。“这鸟儿好漂亮,超子哥哥好讨厌,为什么要打它。”

“我一下去就看见它了,蹲在树上盯着我冲我叫唤,这不是明摆着挑衅我的枪法嘛!”

“它要是不想让你打着,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摸到它的边,那棵树上应该是有幼鸟在,和人一样,这东西护子心切。”

“你咋知道?”

查文斌放下手中的大白鸟道:“你打这鸟的时候可是在梧桐树上?”

“没错,是棵梧桐。”超子照实说道。

“这鸟就是白凤凰,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和凤凰鸟不同,凤凰是火之精,也就是太阳鸟;古人只觉得它像凤凰,却又通体雪白,就称为月亮鸟。在我们天正,白凤凰又叫做勾魂鸟,通地府冥界,但它又和三足蟾一样,非宝地不待,此处指不定有什么大墓。”

“唐老板的先祖?”

这时,唐远山也走了过来,正听他俩议论自己,便插话道:“好俊的鸟儿。”

查文斌道:“唐先生祖上的确了得,这片地方有白凤出现,必定是有龙穴即将破土,依我看,盯着先生祖坟的恐怕不止我们这群人。”

“哦,难道还有别人?”

“不一定是人。”说完,查文斌掀掉那鸟儿的头罩摸着它的翅膀低声道:“不小心误伤了你,得罪之处,多多包涵。”

又转身对超子说道:“好生养着,别给弄没了,留着有大用。”

“查先生,离秋分之日还有一天,先生有几成把握?”

查文斌把玩着手中的星象球道:“既有前人点路,后人照走便是,真看不出这十万大山里还有龙穴游走,倒是我有些眼拙了。”

“先生能确定先祖埋的是龙穴?”

“凤伴龙生,只是这龙穴有些特别,依我看是条冥龙的可能性大,晚上占上一卦就有些眉目,唐先生,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查先生但说无妨。”

查文斌看着唐远山说道:“那副画中的景象我担心明后日会出现,若是我有不测,请唐先生务必带我那几个兄弟走出大山。”

夜间,山区的温差很大,卓雄点了篝火。超子用绳子拴着那鸟喂它吃喝,那鸟儿只是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没好气的拍了一把那鸟儿道:“你脾气比我还犟,你要再不吃明天就把你丢火里吃了你!”

“超子哥哥就知道吓唬它。”素素走了过来,一边摸着那鸟儿的脑袋一边说道:“好可怜的鸟儿。”她闭着眼睛用手轻轻触摸着鸟儿的头,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道:“超子哥哥,它跟我说它得回去,它很担心自己的孩子。”

“孩子?”超子哈哈大笑道:“你是说鸟儿跟你说的?”

素素很严肃的看着超子道:“是真的,它真的有孩子,就在那棵树上!”

超子略带调侃的说道:“好啊,那你跟它说,我去帮它把孩子接过来,要是它愿意呢就给吃了那把干粮。”

话音刚落,那白鸟就扑扇了一下翅膀,接着真的就伸长了脖子在地上啄食起来。

素素调皮的一边摸着那鸟儿一边说道:“我没骗你吧,你要说话算话哦。”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超子一边起身一边提着手电对大山道:“走,帮我照个亮。”

“干嘛去?”

“掏鸟窝!”

再次来到树下,超子用手电晃悠着来回照了一番,果真在离地约莫三十米高的一处树杈上发现了个鸟窝,那鸟窝大的有些离谱。

“还真有!”超子嘀咕道。这小子摸出两把匕首来,梧桐树树干柔软,用石头都能轻易砸出洞。他爬树的法子更是直接,用匕首直接插进去,来回交替,这手法得相当好的臂力,超子就这样蹭蹭得往上爬了起来。

大山在下头替他照着亮,一直抬头注视着上方,他总觉得这棵树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这树上有东西在看着自己。

再说超子,这么连上了十米之后准备再接再厉,又上了十米就已经有开衩的树枝,收起匕首后手脚并用那速度就来的更快了。过了两截树杈之后刚要提脚却发现自己的右腿收不起,起初他以为是裤腿被树杈给勾住了,使劲抬了两下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右腿的可以动,只是单纯的很沉,就明显觉得自己的腿脖子上有股力气在使劲把自己往下拽,而且那力气还越来越大……

说:

5.1快乐

第五百零六章:丧号的狂欢

超子努力的踢着,他还以为是蔓藤之类的缠绕到了自己,但是职业的敏感让他开始察觉那更像是一只手。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虽然有时他很鲁莽,也很冲动,但是一个侦察兵教会他的是在遇到危险时的沉着和冷静。

他悄悄的把背上的枪挪到了身前,又一边把腰上的皮带解开扣在了树上,大山还在纳闷超子怎么一直在那鼓捣,突然间他的脚跟前伴随着枪声泥土一溅。

大山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大叫道:“搞什么鬼!头都差点给你蹦了!”他一抬头,只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什么玩意!”接着那团东西就一下子盖住了大山的脑袋,乱作了一团。

听到那边的动静,查文斌和唐远山也急忙赶了过去,只见超子正在给大山取下头上的白布,拿在手里一瞧,那是条衣服。

一件白色的长褂,很脏,上面有血迹但是已经干涸,有一个弹孔,那是超子打的,这么个东西怎么会掉下来的?

超子把那件长褂递给了查文斌道:“有东西勒住我的脚,文斌哥,我感觉那是个脏东西。”

昌叔有些紧张道:“别瞎说哦。”

“离我一个身子的距离,只要是活的,我都能察觉出呼吸,但是你们看。”超子卷起自己的裤腿,一道五爪的痕迹触目惊心。

查文斌把那衣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撕下一小片用火点了,一团火光后瞬间就化了成了灰烬,他用手指沾了那灰仔细搓了一番。

“怎么样?”唐远山问道。

“死了有些年头了,估计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超子,你的腿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大碍。”

查文斌掏出一张符给超子道:“那再上去一趟,我给你看着,仔细看看树杈上还有别的没,遇到搭肩摸背的别回头,直接点了这个。”

超子拿了符继续往上蹬,这会儿四五盏手电齐刷刷的照着,几双眼睛目送着超子蹭蹭往上爬。

几分钟后,超子在树上叫道:“有东西!两只小雏鸟,还有几根骨头。”

“都包上,一起带下来。”

两只雏鸟,跟普通的家鸡幼崽差不多大小。

“一直捏在手上,这俩玩意真不是什么好鸟,凶的很,啄的我皮都要开了。”

还有一堆骨头,超子和那个鸟窝也给一起拎了下来,往地上一抖,大家全都脸色不好了。那大腿骨、头盖骨可以分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一具人的残骸是什么?

“骨头倒是让它们啃的干净,那鸟儿你不让我打真是错了,连人肉都吃能是什么好东西,好在没拔毛炖了,知道它吃人肉的话得吐死。”

查文斌说道:“一会儿挖个坑埋了,白凤凰是冥鸟,吃的自然是尸体,而且得是坟里的尸体。”

“这俩小的是不是一并埋了?”

“带着,有用!指不定刚才那个抓你腿的就是这个人,他可能是好心怕你上去被鸟给吃了,好好埋,别糊弄人家。”

卓雄接过那对雏鸟笑着道:“好好埋哈,别让人有意见晚上还找你。”

“滚!”

这一晚,查文斌就在帐篷外呆了一夜,上苍似乎在跟他开着玩笑,那片云始终没有散去。没有星象,一个风水局就缺了一半,只能静静的指望着明晚了。

受伤的白凤凰有了雏鸟安静了很多,对于它来说吃尸体就和青藏高原的兀鹫一样,那只是它生存的法则。人可以厌恶它人的习惯,但是你得尊重它人生存的基本。

第二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投射让睡眼朦胧强撑的查文斌有些兴奋,那束光打到的位置在对面的一处山坡。地势相对平坦,起伏也不大,用来葬人或许会是个好地方。想着明日的阳光位置变化不大,起身叫起了一群人就开始穿越茂密的丛林,又经过半天的跋涉终于到了目的地。

让查文斌有些失望的是,脚下全是坚硬的石头,这里生长着低矮的灌木,自然形成的岩石找不到丝毫可以下手的墓穴,不光是这里,方圆几里地内情况都是类似。

这一晚,注定有些人要难熬了,唐远山便是其中之一。

他焦急的陪在查文斌身边,那位道士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他平躺在地上,双眼一眨都不眨的望着朦胧的天空。今天,云雾依旧是主旋律,山风伴随着篝火“呼呼”作响,卓雄时不时的添加着柴火,不止一次的他想问:你究竟怎么了?

“有眉目嘛?”唐远山问道,这关乎着家族百年兴衰,是眼下最急迫的事情。

“没有。”

“您得想想办法啊,我这全指望您了。”

“等吧。”

唐远山也撑不住了,他先进了睡袋,大山来轮换卓雄站第二班岗,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他拿了件外套给查文斌披上:“哥,去睡儿吧,这是人家请我们的,能办就办,不能办也没办法,别让自己垮了。”

“大山,等明年我不当道士了,咱们一块儿去你原来的地方吧。”

大山憨憨的摸摸后脑勺道:“我哪都行,听文斌哥的,不过,你真不干道士了?”

查文斌翻着手中的七星剑道:“不想干了,该传出去了,让河图那小子接班吧。”

“他还小吧?”

“差不多了,我跟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接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道这东西,靠的是悟性,他有那个天资,将来不走邪路的话会创出名堂的。回去了,找人给你和他们两个都说上媳妇,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媳妇?嘿嘿。”大山有些不好意思了,搓搓手道:“没想过,我没文化,粗人一个,谁家姑娘愿意跟。”

“人踏实比什么都重要,我哪天要不在了,有事就去找那俩个弟兄。这人心险恶,他俩滑头很多,会帮着你的。”

“文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本事那么大,我还是跟着你比较放心。”

“我……”查文斌欲言又止,他的命星已经坠了,算了算顶多也还有三个月吧,时辰到了终究是要上路的。

大山“嚯”得站起来大叫道:“快看,月亮出来了!”

果然,那层整整笼罩了两晚的云层开始逐渐散去,偌大的天空之中一片云彩破了个洞,隐约那月亮就藏在后面,立刻就要凸显出来的模样。

就在此时,那只一直被吊着的白凤凰突然起身朝着夜空“鸣”得一声长叫。查文斌回头去看,那鸟儿已经站立了起来,几次试图拍打着受伤的翅膀,但是无奈脚被绳子吊着只能在原地扑腾。

查文斌问道:“今天是初几?”

“我哪知道这个……”

“鸣”又是一声长叫,这一回它伸长着脖子叫的更响也更持续了,就像是战士在吹冲锋的号角一样,绵延而悠长。白凤凰的叫声天生带着一丝悲凉,说是号角不如说是发桑号更为贴切。

查文斌的手指迅速一掐:“十四,今天是七月十四。”

“妈的,再鬼叫老子宰了你,睡个觉也不安生!”超子披着衣服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不光是他,其他人被那鸟叫都给吵醒了,纷纷从帐篷里爬了起来。

超子这人本就有点冲,这会儿提着匕首就冲那白凤凰奔着去,先是一个巴掌狠狠得扇到那鸟头上,接着提着它的双脚就倒拎起来喝道:“吃人,老子让你吃人,剥了你皮喂给你那两个小的吃!”

“慢着,别胡来!”查文斌喝道。

“留着干嘛,跟哭丧一样的。”

“现在几点?”

超子撸起衣袖喊道:“十二点差几秒。”

“那就对了,十五!今天是七月半,鬼节!快看!”

话音刚落,那团云洞已经完全打开了,一束月光顺着天空散落了下来,照耀着山谷里大约半亩的土地白色发亮。这团光犹如灯柱一般,太显眼也太过诡异。

“快,记住那个地方!”查文斌来不及了,他有些兴奋的喊道:“秋风的第一缕光,我明白了,说的不是太阳,而是月光!”

慢慢的,天上那层云又开始合拢了,前后不到一分钟,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白凤凰不安的被超子提在手中,它的叫声一阵连着一阵,在苍茫的夜空久久回荡。丧号开始吹起,属于那个世界的狂欢即将开始了……

说:

晚安,我特么还在加班

第五百零七章:金砖

树影、乱石、藤条,乌鸦的叫声,风的呼啸声,脚步的稀疏声,人的喘气声。

白凤凰的脖子被一条细绳给勒住了,超子倒提着它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灌木中划过,鸟毛早就没了之前的华丽,显得是那么的狼狈不堪。

这是和白天截然相反的路,山的背后,要陡峭的多。因为靠阴面,林子并不密集,荆棘从身上划过,刺破了皮肤,就连素素的脚步都跟和男生一般快,因为必须要在天亮之前下了这个山再上一座山。

林子里随处可见飘荡的“鬼灯笼”,幽幽的不知是鸟叫还是鬼哭,这是七月半,是死人的节日。人的头皮会不自然的竖起,这不是在害怕,而是你不停与看不见的脏东西擦身而过,是阳气和阴气接触时的本能反应。

走夜路,尤其是在林子里,遇鬼是难免的。放在过去,查文斌会选择挑个灯笼,那是替鬼照亮,告诉这条道是人间道,别瞧错了撞到一起。

现在则是大山和超子几人轮流挥舞着砍刀,尽可能的劈掉荆棘,荷枪实弹的人们会毫不犹豫攻击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

游魂们看见了生人从四面八方开始涌过来,对于它们而言,在这片林子里看见活人是很奢侈的事情,拉上任何一个能够垫背都以为提早超生。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你若不贪婪就不会有死亡,七星剑肆意的舞动着,收割每一位试图靠近的阴灵,灭魂的符咒犹如黑洞一般吞噬着一切能够吞噬的东西。

正与邪从来没有明确的区分,顺大道的便是正,与大道相背驰的便是邪。多少年影藏在这片深山中的亡魂,不论是冤死还是枉死,是准备拉垫背的还是恰好路过,灭魂剑无暇去分辨,挡我者死就是答案。

到了大致的位置,时间已是四点,每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湿的,汗水混合着血迹迷茫在空气中。年纪轻的还好,昌叔和素素就已经不行了,只能双手叉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历来就是先寻龙再点穴,不过查文斌万万没想到这穴竟然是天点。

天点是一门早就失传了很久了的技艺,穴由地生却由天定,不依照龙脉风水走势,全凭天意安排。这种穴是无法通过地理风水确定的,只能依靠选穴时天地给的提示,按照古老的传说:每隔一年,神州大地都会出现一处天穴,稍纵即逝;每隔一个甲子则会出现一处天定龙穴,入葬者后代必出帝王。

神州大地,幅员辽阔,有人居住不过数分之一,能懂天道玄学者更是寥寥无几。这天穴一说虽流传已久但真正见过的屈指可数,要见天穴不止是精通天道算法,更为讲究的还是缘分。传说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葬的便是天穴,数千年后的今天,他的墓穴仍然还是一个谜,没有人能知道他的位置。

“四点零一刻了,现在日子长,估计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得天亮,一旦天亮这个就墓开不得了。”

唐远山也顾不上擦汗了:“为何开不得?”

查文斌脚踩着布鞋在周边走了走去,那是道士特有的步伐丈量,他要首先确定出棺木的具体位置。

“替你家先生选这穴位的人很是厉害,这是一处天穴,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天穴是天赐良穴,却又是硬给的,它不是自然生成,是天地偷偷给人间的赏赐。这种赏赐是违背天罡常道的,你先祖这块穴是月光生,见不得日光,一见则散,你唐家莫说再兴三百年,就是三年也难。”

“会怎样?”

“轻则家道中落,家主暴毙。”

唐远山愣住了:“还有更严重的?”

查文斌叹了口气道:“重则九族灭门,从此唐家消逝人间。你家先祖得蒙天厚,得了几百年时运,如今这块天穴气数将散,若是不能及时续上,前几百年受的恩惠后面这几年将会加倍偿还,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啊。”

唐远山此刻就差给查文斌给跪下了,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恳求道:“先生务必救我啊!”

一边用石灰往地上撒,查文斌一边道:“你让我再替你家先祖寻个天穴是万万不能的,纵贯上下五千年,这恐怕是第二口有记载的天穴。查某今生能得一见已是天大的运气,不敢妄言能寻。”他继而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也有个法子可以破,就是不知唐先生舍得不舍得。”

唐远山以为查文斌是开口要钱,哪里会不肯,连连点头道:“好说好说,只要先生能解,我保证先生一辈子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查文斌听完摇摇头道:“我要你钱财做什么?你家先祖历经数百年家业,富可敌国,这些财富本是民间来的,沾得都是这天地恩赐的光,但是也有多少是不干净的钱?私盐本是官家生意,你唐家要走又怎会不沾点血?这一路上多少孤魂野鬼怕都是这条盐道上留下的,那也是你唐家祖上欠下的债。

只要唐先生愿意把唐门财富尽数散回民间,积累阴德,广结善缘。我再替你家先祖找上一处龙穴续上,三百年的香火旺盛不是梦话。”

“全部家财?”唐远山虽然大方,但查文斌如今一句让他尽数散去也不免太让他难以接受了。

“在今天之前的所有财富,全部。”看着唐远山那一脸明显不愿意的样子,查文斌叹气道:“唐家的事还是你唐家自己做主吧,我只是建议一二,听与不听,悉听尊便。”

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唐远山去思考吧,听与不听都只是个建议,这边查文斌已经确定了大致的位置。

墓不大,三米乘五米左右,按照唐家先祖的地位和财力,这种规格算是很低调了。地表上的树木被几个人一扫砍光,乘着他们弄的时间,取了香烛蜡烛纸钱还有贡品在正面摆了个台子。

又在离着坟墓西边不远的地方插了个灯笼,三根香,地上撒了些纸钱,那些是给过路的野鬼们用的。今晚看热闹的估计有不少,阴气一盛,活人就容易不舒服,闹不好回去还得大病一场,又设了几道令旗做为护法,尽量隔绝出一个安全地带。

按照推算,唐家仙人是宋末期的人,那个时代的墓室多为方形,具体用的是哪一种形式就得用洛阳铲打了。

这活儿教给大山去处理就行,接起来的洛阳铲可以无限长,飞快上下的砸出土地,不停带出下面的泥土。查文斌时不时会从铲子上取出泥土观察,当铲子遇到坚硬物的时候便不再继续,从最底部带上来的泥土看,是青砖。

用洛阳铲是盗墓贼的勾当,但是查文斌用这个是为了最快的速度判断出墓的走向以便确定主棺的位置。他们不是来盗墓的,一旦确定,照实打下去便是,这几个大汉一起开工,要不了半小时就能搞定。

最终,唐家先祖的主墓被确定出具体位置,这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征得唐远山的同意之后,折叠铁铲带着泥土飞溅,往下打了不到两米深就出现了青砖,清理出大约一个两平方左右的空地后,呈现了一个拱形地下建筑,墓砖的表面雕刻着各种经文,都有笔记本电脑大小,也有一些瑞兽和神仙。

规格虽然不大,但是用料却是顶级,这些墓砖非但不是青灰色而是泛着金黄色。超子眼尖,一下子便看出那些墓砖来历不凡:“啧啧,唐家果真是大户,这东西不简单,弄来盖死人房子,就这些砖头一会儿可别弄坏了,弄上一块可以到省城换一套大房子。”

见别人夸自己先祖,唐远山也觉得脸上有光彩,便请教道:“有讲究?”

“去过故宫嘛?”

“去过。”

“这个砖,用的就是故宫大殿的金砖工艺,专门为皇室烧制,现在技艺已经失传了。据说八个月才能烧这么大一块砖,得用几万担柴火,一家官窑倾尽全力,一年能烧五块出来。你这砖还带着经文浮雕,要我说比故宫里头的还要好上几分,真要论价格,让那个老港农运到外面去,估计价格不会低给元代青花。”超子咧嘴一笑道:“我们替你干这差事,也不收你钱,给我弄几块砖头回去做纪念行不行?”

唐远山连连罢手道:“这个怎么行?这是先人的遗物,我当然要拿回去再请查先生挑一块好地方,这里的东西到时候都要重新放回去的。”

超子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人家再怎么也是搞那一套的,知道价值之后自然不肯了。他站在下面抡起手中的铁铲叫道:“升官发财啦!”照着那墓顶的金砖一铲子就砸了下去……

第五百零八章:平民墓

超子其实是故意砸的,本想着砸坏他一块砖让唐远山心疼一下,你都已经那么富有了,拿你点砖头还叽歪,给点教训。

这一铲子是实打实的砸的,超子手上没留力,按照他的体格,少说也有五百斤的力量,加上铲子的斜面锋利,原本以为可以开出一个大洞,没想到虎口传来的是一阵发麻,就连柄都差点没握住。

料那金砖果真不是凡品,超子是又惊又喜,心想怎么的一会儿也得捞一块回去。

看着目瞪口呆的唐远山,超子笑笑道:“我只是来敲个门,这都多少年没人来了,不打个招呼我怕一会儿老爷子死人都给吓活了,别介……”

这些砖互相之间用的是卡口,类似于现代家用地板的设计,只有找到其中一块活口就可以轻易完整的拆卸下来,于是更大的清理工作开始了。

好在墓葬的规格不大,又仅仅用了十多分钟,整个拱顶都被清了出来,其中一块金砖要明显小于其它的。那块砖和周边的砖块之间有明显的混合填充物,那是古代的原始水泥,一种用蛋清加上糯米稀和猪血的混合物,一旦凝固之后可以经历千年风雨。据说在秦始皇修长城的时候,那些工人吃蛋黄都吃怕了,现在长城依旧还蜿蜒矗立在高山之巅,足以见得这种材料的稳定性。

对付糯米稀,外力破坏是不可取的,最好的办法是强酸。用注射针筒把强硫酸沿着混合物的缝隙打进去,几分钟便可溶解,有道行的盗墓贼都这么干,后来考古界也就继承了这门手艺。

超子专心工作的时候还是令人放心的,很快取下了第一块砖,足有十五公分厚,十几寸的面积需要大山和超子两人合力,这玩意的密度可想而知。

接着就是第二块和第三块,等打开足够能够容纳人进去的开口后,那两只饿的嗷嗷叫的小雏鸟被提了出来。

超子用绳子绑上第一只轻轻放了进去,这古墓常年空气闭塞,又有尸体棺椁**,谁知道有毒没毒。五分钟后再提着那鸟儿拉出来一瞧,小家伙还在那“吱吱”叫唤,这证明空气上没有问题。

拿着手电朝里头一照,不过两米深浅,地上随处撒着一些被泥土半掩盖着的陪葬品。超子脑袋又往下探了探,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已经半截都在土里了,外形看似还是完整的。

起身对查文斌说了情况,查文斌跟唐远山说道:“按照规矩,应当是挑选吉时吉日起棺,但老爷子的这幕本来就和平常人家不同,我怕等天亮了会有变数。则时不如撞时,你看,都派几个人下去,提起来先用黑布裹上再运出山去如何?”

“这惊了先人,我这后辈本就有罪,要不要搞个祭奠?”

“来不及了,这出穴等天亮后气数就会散尽,留在里头不如拔出来。老人家既得天点良穴,也留下遗言,自然是会理解的。你上香一柱,叩三个响头,就给办了,凡俗的事情等到凡俗的时候再办吧。”

连贡品也没有,唐远山跪下叨咕了几句,无非是自己是唐家后人,承蒙先祖保佑,今天是遵照遗嘱起坟,惊扰到了请原谅之类的。期间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硬是素素给搀扶才肯起来,毕竟也得做个样子嘛。

下坑的人唐远山那边两个,查文斌这边是超子和卓雄,大山用那些砍倒的树做了个支架。按照正常的顺序,不出五分钟,老太爷的棺木就能取出来,可查文斌这心里总在打着盹,他一瞅见那只被超子打伤的白凤凰总觉得哪会不对劲。那只鸟自从到了这儿就没挣扎过,脖子不给掐了也不叫唤,就连小鸟被丢进去它都没啥表示。

下了地的人也没觉得哪不对劲,刨开四周的泥土,整个棺材就地露了出来,两头一抬拿麻绳一套,四个人再重新溜回了地面扯住支架,互相一较劲“嘿”得一声,那棺材便离了地。

棺材起坟,有个规矩,入过土的棺材离地再入土之前就不能碰到土,地上两截粗大的木头就当做板凳。那棺材被吊起来一瞧,看似普普通通,却有股淡淡的清香,不用说,用的肯定是名贵的木头,经过千年的埋葬不见半点腐烂。

其它人这会儿都在忙碌着给棺材包布,却听见“啪”得一声响,像是瓷碗之类的碎了发出的声音。

超子那厮这回可是失望了,刚才下坑的时候他随手捞了几件陪葬品,想着那老爷子在当时算是富甲一方又干的是神秘勾当,总有点宝贝,没想到仅仅是几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常用具。

唐远山这回有点不乐意了,大声喝道:“你干嘛呢?”

超子把脖子一僵道:“我说唐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家先人当年也是名门望族,怎得这口墓除了棺材和这墓砖有些匹配身份之外,没有一件陪葬品能对的上号。”

“你砸了我家祖宗的东西还嫌弃?”

超子说话也很直接:“我是怕你认错了人!你家先祖是罗门掌柜,天下财宝按理应有尽有,再怎么他也不至于会用这些个东西做陪葬。您也是个行家人,您给看看这玩意值多少钱?”说着,超子拿出一个浑身土黄色的泥碗道:“年代是宋的不错,这可分明就是民间土窑烧制的,搁在北京潘家园糊弄老外或许能卖个千百块,放在我那通宝城,二百块钱都难出去,这要是哪个土夫子掏了这窝,连路费都挣不回来您信不?”

唐远山面带怒色的一把拿过那碗,才一瞧心中顿时也起了疑,这东西真如超子所说,要说价值那就是一文不值,他唐家千年风光,再怎么低调也不至于给老祖宗陪这玩意啊。

见唐远山把脑袋也谈进了墓里,超子道:“别看了,里面没几件东西,都是这个等级的,要不问问那个老港农,香港人喜欢这玩意不,他要收,我回去整群苦力,一星期给您弄一卡车都没问题。”

昌叔连连罢手:“不要、不要,香港买家都系很识货的。”

唐远山起了身子心中越发起疑了,这也太寒酸了一点,不过刚才他在墓里又看了别的东西,赶紧跑过去对查文斌说道:“查先生,那棺材地下垫块石板是什么讲究?”

查文斌一边给绑黑布一边道:“石板?一般都不会,入土为安么,帝王之类的会修个类似于东北的土炕,但也是泥土的,夯的比较结实罢了,所有的棺材都必须贴着土地,要不然就是不接地气。”

“您过来给瞧瞧,我看见那个棺材位下面好像就有一块石板。”说着,就把查文斌给请了去,查文斌一瞧,还真有那么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在,就问超子。超子说,刚才下地,就是给棺材上完套就出坑了,没注意,被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奇怪了,不过立马就拍了一下脑袋笑道:“这回对了,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寒颤,那一准是个暗坑,这老家伙死了都想睡在钱上头,不用说打开了全是宝贝。”

查文斌反问道:“你见过这样埋宝贝的?”

“还真没,上规格的都有耳室,专门放陪葬,这个墓小,按理就在棺材边上,你也看到了,都是些破烂货。不过谁知道呢,他家先人干的是那一行,指不定就故意用一招糊弄盗墓的,让你们捡几个破烂好滚蛋。说实话,我要见了这样的坑,连开馆的心思都没,指定不会出货。”

唐远山看了一下天色,对超子道:“离天黑还有十分钟,要不你陪我下去瞅瞅。”

超子应道:“行啊,我倒想见识见识有钱人到底是怎么埋的。”

两人一前一后才刚下了坑,后面地上那只白凤凰突然昂起脖子:“鸣”得一声长叫,然后拼着全身的力气往前扑扇了几下,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它扑通一声也跟着掉进了坑里。

超子刚落地就被那白鸟给狠狠砸到了脑袋上,这回真给他吓的不轻,在老坟里头突然有团白乎乎的东西砸脑门上,那心里自然是来了火。他一把提起那只白凤凰,抄起怀里的匕首架在鸟脖子一抹,一股温热的鲜血顿时飞溅了出来,把那刚好转身的唐远山给喷了一脸……

第五百零九章:狐狸

“一只畜生,别在意,我给你擦擦……”在超子的大手抚摸之下,唐远山已经彻底成了关公……

那不是一块石板,而是一块青铜板,一米见长,半米不到的宽度,表面上刻着一串教人不是看得懂的文字,很像是查文斌常用的符文,四周泛着一点铜绿。

青铜板两边各有一对耳环,耳环上是粗壮的链子,又各有一把大锁把这链子锁住,十分神秘。

换在过去,超子或许会以为这下面埋的是宝藏,但是现在他心中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听查文斌说过,过去一些有尸变迹象的尸体都会用青铜入棺锁住,这下面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唐远山想法则和超子完全相反,之前出土的那些普通玩意他心想只是祖辈的一个障眼法,以唐家的实力,这里一定埋藏着丰厚的宝藏。

“文斌哥,还有时间吗,可能要你下来一趟。”

两分钟后,查文斌和卓雄先后下到坑里。

“锁没开吧?”“还没,我估摸着有问题,想让你先确定。”

查文斌用手丈量了一下那道青铜板,再探头看看天色,估计还有五分钟就要天亮,不过那口棺材已经处理完毕了。

“这是一道镇鬼符,符箓并不是烧制上去的,而是后天在这块铜板上直接刻上。但这劲道却做到游刃有余,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实则是出自高人之手。”

超子补充道:“用利器在铜板上做符还不带喘气,给大山一个金刚钻头或许能打上半截,这人是有多大的力气。”

查文斌蹲下来看着那符文上的沟壑道:“不一定是利器,巧力比蛮劲要有用的多,炼丹的术士们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办法做到了,和你之前拨开那金砖一样,对付青铜最好的办法是用王水。”

“用强酸?”

“对!不过,既然是镇鬼符,那这下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不然只针对那口棺材应该是贴在上面就行。”

唐远山听说这里头可能有鬼,不免也打起了小算盘,他想万一要是惹了事儿不是画蛇添足,就问道:“那查先生,还要开吗?”

“这里是唐家的,自然您决定,我的建议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目的主要是送先人回符迁坟,若真要打探,回去之后再找些人来也行。”

正说着,突然上面开始水飞溅到人脸上,才抬头,大山已经在上面喊道:“快上来吧,下大雨了,别一会儿这里给灌进去了。”

几人低头一看,这地方活生生就是个酒壶,又是处于两人相夹的背阴处,植被稀疏,这七月的天气一阵雷暴下来雨量大,真指不定就给淹了。唐远山也决定先回去再说,几人先后爬了上来又用金砖封住墓口,再特地加盖了一层防水雨布才抬起棺材离开。

棺材很沉,他们得先回到了营地,再顺着那儿按原路返回,如果顺利,今天傍晚之前或许能走到汽车停放处。原本以为要亮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人脸上,天空中不断有闪电在跃跃欲试,指不定下一秒就是一个炸雷会劈下。

这下雨天是上山也不容易,山路泥泞再加水势,步履维艰。抬着棺材的大汉们喘着粗气,昌叔那个老港农早就不行了,这会儿只能扯着大山的衣角,生怕自己就会跟丢。

走到半山腰,素素也实在不行了,嘴里含着雨水提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从墓地回来这一程大部分人都到了强弩之末,唐远山年纪也大了,便就答应找个地方避雨。

这四周眼见能避雨的就是两棵大树,在这片光秃秃的石头山上有些突兀,茂密的枝叶和散开的树冠能容纳不少人。好不容易歇口气,唐远山总顾得上擦脸,借着一道闪电划过,查文斌抬头一瞧,唐远山那满脸的血红,便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嗨,别提这事,您那好兄弟一刀子抹了那只鸟,血全溅到我脸上了。刚才墓里黑,估计您啊也没注意,我正好抽个空借这大雨好好洗把脸,腥死了。”

查文斌一把抓过正在啃干粮的超子问道:“你把那鸟给杀了?”

超子正塞了一嘴的压缩饼干,含糊的点头:“嗯,宰了,碍事。”

“给扔哪里了?”他抓住超子的肩膀使劲一摇,这下倒好,那一口饼干正好咽了下去给卡在了超子的喉咙里,那小子硬是抓着水壶猛灌差点就翻了白眼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喘着大气说道:“您至于嘛,差点把我给害死。”

“我问你鸟丢哪里了?”

“还能哪里,那坟里呗。”

查文斌眉头一锁道:“不好,可能要坏事!”说完,立马掐了个手决算了一算,再抬头看了那天空,这会儿正有一团闪光越来越集中,刹那间,天空像是要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查文斌头也来不及的大喊道:“快跑!全都快跑!”

话音刚落,他第一个带头冲了出去,剩下的几人那就完全是下意识的也跟着跑出去,等走了四五十米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跑啊?等他们回头一看,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闪光划过了山谷,接着“轰隆隆”一声。顿时间山谷里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就连脚下的大地都要站立不稳,一道巨大的闪电笔挺挺的斩杀了下来,只见一团火光过后,那两棵大树顿时四分五裂,带着燃烧的火苗飞溅的好远,好一阵雨水过后才逐渐熄灭……

人最震撼的莫过于在一秒钟之后脱离了死亡,而死亡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查文斌这一喊,救了一群人的性命,原来他是看到那雷光已经形成,而这里又有大树活生生成了避雷针。逃过这一劫,没有人再会去怀疑查文斌了,只是那口被抬出来的棺材此刻也已经翻到在地,而棺材的盖板已经被劈开了一条巨大的豁口,表面更是漆黑一片。

见自家祖宗才出坟地就遭雷劈,唐远山此刻连死的心都有,要说他对先祖有多少感情那是扯淡。但是他唐家的运势却全靠着这一点东西,见自己得罪了祖宗,唐远山双腿在大雨里一跪,只顾着去给棺材叩头了。不想,大山的一席话却让大家瞬间再一次陷入了谜团。

大山准备去扶起那口棺材,摸到那豁口的时候已经有脸盆大小,里头的东西瞧的一干二净,他冲着那雨里的唐远山喊道:“哎,那谁,别跪了,合着你跟一死狐狸哭什么玩意,你家先人难道会是个妖怪嘛?”

什么,狐狸?这是那厮在说笑呢?

可是下一秒,他就让所有人都闭嘴了,大山伸手往棺材里一掏,在众人惊呆了的注目礼下,一只家狗般大小的狐狸被提了起来。

那狐狸通体金黄色,皮毛还是很鲜亮,嘴巴上的獠牙依旧锋利,只是眼窝子早已干瘪,面部的轮毂也有些塌陷,那僵硬的身体告诉他们这是一具死了很久的狐狸尸体。那狐尸的外面还穿着几件衣服,有里子还有长褂,一副人的打扮模样,再捏身体,里面软乎乎的,脱开衣服一瞧,肚子已经教人破开,里面塞的全是名贵香料再用金线封上。

棺材里头没什么别的陪葬品,倒是有另外一团干瘪的尸体,还有某种白色的羽毛撒了一棺材。

超子捏着那鸟毛说道:“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那只白凤凰要下去了,合着这里头陪葬的是它的先辈,狐狸和鸡,天生的死对头!不过唐先生,您家祖宗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把这玩意弄回去埋了,能保佑风水?”

唐远山更是一脸莫名其妙,这棺材是自己亲眼看见挖起来的,墓照说也没错,那金砖更是符合唐家的身份,咋就整了一只狐狸躺在棺材里头。

这时只有查文斌还没乱了脚步,心中暗想:祖师爷,您下这场雨是不是就想劈开棺材让我看到真相,若真是如此,您就停了雨水,我这就折回去。

巧的是,他这才心里刚想完,那雨还真的就立刻就停了。夏天的雷暴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肖三分钟,竟然有了朝霞露出,天空已然是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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