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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三百七十章:当朝天下

接过卓雄给的铜铃,查文斌紧紧握在手里,这枚铜铃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里头有一个他的兄弟。

查文斌握着铜铃觉得这铃铛在动,很轻微的在动。摸着那古朴的铃,查文斌轻轻说道:“你是在wǒ们担心么?”那铃像是听懂了,发出脆耳得“叮”的一声。

一阵微风轻轻摆动过后,查文斌这手中的铃铛就不见了,是谁在黑暗中抢走了他的铃铛,能做到这般无声无息?

拍了拍卓雄的肩膀,查文斌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一抹黑说道:“是该到见见的时候了。”

“啪”得一声,无数个火把亮起,短暂的失明过后,那口漆黑的大棺材就放在不远处的两块石头上,一条龙头造型的石刻正对着棺材,像是突rán从岩石里钻出来的,只有龙的前半个身子。

那龙的嘴里有一小股清水正在往外吐,很快整个棺材都被淋得透湿,而那条龙上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则没有了去向。

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黑衣人在棺材前头半跪着,他的手上托着一枚造型古朴的铜铃,那铜铃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是好看。

仔细辨别就不难发现,那龙形石刻的另外一只眼睛正是一枚和这个一样的铜铃!

查文斌缓缓走近说道:“不管你是谁,这枚铜铃你都不能拿走。”

那黑衣人的脖子微微动了一下又继续看着前方,嘴里“叽里咕噜”得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文字,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存在。

等到他念完这一长串的咒语后,只见他衣袖微微一甩,一个白色的东西飞向了查文斌。查文斌眼疾手快一把握住,这是一个造型相当优美的白色净瓶,瓶口还用火漆封着。瓶子上面刻画了一个穿着肚兜的男孩童,尤其是那双调皮的眼睛真有要活过来的意思。这瓶子的质地相当好,透过外面的瓷胎,瓶身之内竟隐约有一股绿色之气在缓缓涌动。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袍子里头发出:“拿走,这是那个娃娃的魂魄。”

查文斌收好瓶子冷冷道:“我要那枚铜铃。”

黑袍子拖着手中的铜铃一步一步走向那只龙头,轻轻一按,那枚铜铃便刚刚好的一般嵌入了龙头上的那只眼窝子,这头龙顿时像有了一股生气,从龙嘴之中吐出的水也一下子增大了好多,转眼间,地面上就形成了一个水潭。

黑袍子转过身来,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缓缓道:“清风道人马肃风是你师傅吧。”

“是家师。”在这一代能叫出他师傅名号的寥寥无几,马肃风可不像查文斌这样,他七天里头恨不得有五天是醉的,整天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我爷爷那一代的人多半都叫他疯道士。

“他没告诉过你不准去十八弯嘛?”

查文斌照实回答:“说过。”

“很多年前,我和你师傅之间也曾经像今天和你一样面对面。wǒ们之间有一个约定,我不去五里铺,他不来十八弯。五里铺是我的禁地,十八弯你们天正道也不能踏入半步,我遵守了这个约定,可是你们却破戒了。”

查文斌面不改色的答道:“你若有违天理,我想家师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一枚黑色的东西飞一般的射向查文斌,查文斌根本来不及闪躲,只是一阵风过后,他便gǎn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转身一看,一枚黑色的三角旗子已jīng有半寸没入了后面的岩石,旗子上画着一枚白色的莲花,花瓣之上有点点血迹,想必是刚才从查文斌脸上划过留下的。

那黑袍人冷冷道:“口出狂言,清风小儿也不敢这般跟我说话!”

“白莲教?”查文斌看着那枚滴血的莲花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黑袍人双手往后一放道:“算你有点见识。”

这究竟是什么个事情,白莲教不是早在清末的时候就灭了么,怎么还有余孽!史书中的确记载过白莲教徒得左道之书,人能役鬼神,言能鉴人终身,曾经活跃于大半个中国,其中浙皖两省更是其重中之重。

查文斌不屑的说道:“邪魔歪道!”的确,白莲教在闯教的时候吸取了琐罗亚斯德教、佛教、道教等诸家之长后建立的,根本没有zì己的修行体系,而是一锅大杂烩,不伦不类。而道教的人更是称他们为“吃菜灭魔”,吃菜本是吃斋的意思,主为佛教修行者,而灭魔则是道教,尤其以茅山一派作为代表。如此称呼,不过是认为白莲教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被视为魔教歪道,不入正教的范畴。

那黑袍人不怒反哈哈大笑道:“若是三十年前说这话,你已jīng死了,不过现在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查文斌的回答也很干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取了铃铛走了便是,还有棺材里那个人的死,你要有个交代。”

“铜铃你可以拿走,两个都拿走也行,交代我也可以给你,我愿意一命偿一命。这些都是我跟你做交易的筹码,包括外面下得这场雨和村子里的几百口人,你考虑考虑。”

这份筹码的分量绝对不轻,尤其是后两个,查文斌不得不想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天罚出世,那不是凡人可以zuǒ右的,一如天命所归,谁能阻止?

“什么交易?”

“帮我打开金井,然后毁掉它,在这片dì方我找了都快六十年了,今天才确定位置。我虽然能驱神鬼,但是这毕竟是你们道家的东西,你可以过来看看。”

查文斌走到黑袍人的身边,只见他的脚下有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面刻满了各种符号,那些符号查文斌一点也不陌生。

黑袍人用脚点着那个磨盘道:“这是六十组天干地支,磨盘是两个圆环组成的,只要还原这里原本的排列,这口金井自然就能开。”

查文斌问道:“有口诀吗?”

“没有。”

“没有怎么kě能打得开?”

“所以才要你来试试,只要你能打开,我的话立马兑现!”

这就像是一把由六十个密码组成的锁,只要把这六十个符号按照设定好的顺序排列开来,这把锁就能开。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密码防盗技术,其结构的复杂性比现有的任何一种机械电子防盗箱都要高,每增加一个符号,其难度就会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几乎是一件不kě能完成的事!

查文斌凝视了那块磨盘好久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嘛?”

黑袍人指着那个龙头说道:“每一个朝代都有一条龙脉,到今天一共出现了二十四条龙脉,历经了二十四朝天子。古人早就把整个龙脉布局摸得一清二楚,为了维持朝代的稳固,他们会把每一条会威xié到zì己的新龙脉给斩断,所以,现存néng够影响到朝代更迭的龙脉已jīng消失殆尽了。但是唯独有一条龙脉,至今未曾被人发现,你可zhī道是哪一条?”

查文斌回答道:“南龙!”

黑袍人大笑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人,没错,正是南龙!当年刘伯温定天下龙脉便断言:南龙一脉,从峨眉山沿江东行后,一开始不知结局,右挟黟浙,左带苕水,直到海盐长墙秦驻之间才恍若终止。但是这条龙脉却始终未能有人发现其真正走势,依你看,这条龙现在何方?”

查文斌说道:“南龙出自巴蜀,入海盐确为主龙,刘伯温自是不会看走眼的。南北中三大主龙脉中的中北两龙气数已尽,中龙亡于明,北龙亡于清,唯独南龙一脉尚有余息,就是当下这条最大的支龙。天下不合,则这条龙不可断,合则飞升,断则全断。此支龙以景冈山为少祖又生南北二支:北为九岭山,九岭山生庐山,庐山之气贯于安徽又生发黄山;过安徽到浙江派生出东天目山、莫干山和牛头山三条小龙;而南的那一支便是如今大家都在找的。”

“不错,当朝néng够得天下,不过得益于这出自井冈山的北支龙,但是这天下还不能是天下,只要南支龙未归,终究是盘散沙。”

“南支龙由西天目福建入海,到台湾!”瞬间,查文斌就míng白了那支开矿的部队真正的意义是什么,这条南龙中最大的干龙在zuǒ右着当今天下的走势,而干龙在天目山脉一分为二,那条入了台湾的南支龙如果能和北支龙在东西天目山合二为一的话,则能平定天下!

第三百七十一章:密码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所以,我要你帮我打开金井!”

查文斌虽然贯穿古今,道学满腹,但这六十组天干地支的排序实在过于复杂,而且这种密码锁都有对应的开启口诀作为匹配,靠蛮力或者猜想是永远都打不开的。他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便照实说道:“在下无才,你若非要强逼我开,我也没有办法,但的确无能为力。”

那黑袍人根本不听查文斌的辩解,只是生硬的下了个死命令道:“打不开的话,这龙嘴里出多少水,外面就会下多大的雨,等到这个dì方被水灌满之时,也就是水漫梁庒之日。”

查文斌并不想与你黑袍人再多话,只是淡淡说道:“把那铜铃还于我。”

黑袍人也不让,口气强硬道:“打开金井先!”

查文斌不再理睬那人,径直朝着那龙头走去,伸手作势就要摘下那铜铃,只听背后有风声“呼呼”作响,一道黑影飞一般的朝他飞了过去。

鬼气!强烈的鬼气,这鬼气查文斌十分熟悉,十八弯的黑影!

右手赶紧拔出七星剑向后一挡,只听“叮”得一声,剑身一颤,撞得他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再次稳准身形之时,总计一十八道黑影已jīng把他团团围住!

瞧那黑袍人手中已jīng多了一杆硕大的黑色招魂幡,幡上画了一个“卍”字标记,这正是白莲教独有的“驱邪”看家本事,他们néng够驱动神鬼为zì己所用。

看见道家所用的幡上竟然画着佛家的标记,查文斌冷笑道:“还真是个不伦不类的吃菜灭魔之徒!”

“再问你一次,这金井你是开还是不开?”黑袍人恶狠狠的语气已jīng是赤裸裸的死亡威xié了,只要查文斌不照做,那么他便会挥动手中的招魂幡,十八个黑影便会一涌而上把查文斌撕成碎片。

闭眼,右脚轻轻抬起,以左脚为支点,用脚尖轻轻在地上画了一个圆。七星剑朝地以左脚为中心划了一道“S”曲线,双脚再分开站立于圆的于线之间,剑身缓缓往起一挑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太极?”黑袍人喝道:“你就是再加上两个圆也破不掉十八弯的幡,今天就叫你领教我白莲教画了数百年心血才能驱动的魔!”黑袍一抖,那十八道黑影瞬间身子一低,只能幡动便会出击。

查文斌睁开眼道:“区区几个雨师作怪,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刚好破了你这一场大雨!”

“不知死活的东西!”黑袍人手中的招魂幡往前一挥,幡上似乎有无边的鬼气喷涌而出,那十八道黑影尽数出击,直朝那圈中的查文斌扑去。

查文斌不拿剑来挡,反倒将剑立于身前是盘膝而坐,左手拿了一张符捏了个指决道:“以天地太虚为鼎,以太极为炉,以清净为丹基,以无为为丹田,以性命为凝结。日月阴阳化机,三清神灵再上,聚顶赐我真火,急急如律令!”

只见他手中“轰”得冒出一团火光,那符片刻之间便燃烧了起来,捏在手中也不觉得烧得痛。查文斌站起身来,拔起七星剑架到左手那一团燃烧着的符上,右手轻轻往回一拉,七星剑整个从左手掌心抹过。

“嗞!”得一声,那是因为掌心被割破后血将符打湿后发出的声音。整个剑身全部走完之时,火也一同熄灭,此时的七星剑通体红色,像级了是一根刚从锅炉里拉出来的烧红的铁条。

那古朴的虫鸟文在剑身之上依旧泛着黑色的光,乍隐乍现之间无不透露出一股邪气。瞬时jiān那招魂幡上的气势就被这股邪气压倒了一半,查文斌举着七星剑只轻轻往前一刺,一道黑影便消失了。

第二剑、第三剑……每一次挥动着七星剑都会消失一条黑影,而那道招魂幡上也相应的多出一条划痕,当第十八剑劈下过后,那黑袍人手中的招魂幡已jīng彻底成了一块破抹布。

黑袍人看着破烂不堪的招魂幡,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怎么kě能,明明你的天雷都被他们挡住了,怎么kě能。”

查文斌双眼通红的站立在黑袍人跟前,只要再一剑,这位白莲教徒便会阴阳两隔了:“忘了告诉你,你们祖先花了千辛万苦带出来的铜铃是我亲手造的!”

三千年前,蕲封山上,一个青衣人缓缓拂过那支挂满了铃铛的青铜神树。“叮”得一声,接着漫山遍野的铜铃都开始响了,一段属于巴蜀神话的乐章开始奏响。

的确不是现在的查文斌做造,但是三千年前的那个人不就是他嘛?说是他亲手造的,有错嘛?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已jīng开始颤抖了,那是因为害怕而发出的颤抖,那是因为和死神靠得太近而发出的颤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管是人还是鬼,唯一能做的便是臣服!

“文斌哥!他是人,不要……”是卓雄的叫声,那个黑袍者是人,对于鬼,查文斌有生杀大权,但是人,他没有。

瞬间,七星剑上的红色黯淡了下去,他的双眼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收起剑,查文斌淡淡的说道:“你走吧,永远不要让我再看daò你。”

那黑袍人提着zì己的招魂幡连爬带滚的迅速消失在了这片黑暗里,一边跑一边大叫着:“不是人,他不是人!”

查文斌觉得身体有些虚弱,便扶着那口棺材坐了下来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卓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你刚才有点吓人……”的确,跟了查文斌这么久,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般的杀气,那股杀气能让不在其中的卓雄都觉得可怕,那是一种绝对死亡的gǎn觉。

“我只是求了一道三昧真火,那群十八弯的黑影是一群死去的雨师,专门求雨的。后来者于此地求雨都要通过他们的神祗,因为只有他们才zhī道这片山真正的龙位所在。不过刚才的一瞬间我的确好像是失去了意识,只是看daò了漫山遍野的铜铃。”

“只是一道符?你仔细看看你的手。”卓雄抓着查文斌的左手往上一翻,却见掌心纹路清晰,没有半条疤痕,他有些不解道:“我刚才明明看你拿着剑从这里划过,那些血让整把剑都给染红了啊,怎么没见口子啊。”

查文斌怔怔看着zì己的手掌心,刚才他的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zì己,拿着剑从掌心抹过吧,是谁在暗示zì己?

低头的一瞬间,他看见那块有着六十组天干地支排列得圆盘上洒满了滴滴血迹,那是zì己的血嘛?

那些血迹像芝麻粒一般大小,不规则的分布在这张圆盘上,而zì己画的那个太极图案恰好把它套在了中间。当查文斌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血迹的时候,一股说不出的热流从指间轻轻传入了心底,瞬间让他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gǎn觉。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查文斌轻轻的转动着磨盘,当两滴血迹被他排列到一条线的时候,脚下传来了“咔嚓”一声。

“密码!找到了!”他的话中带着一丝惊讶,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人在指引着他在做这一切,这些血迹竟然就是开启这把钥匙的密码!原本对于这口金井,查文斌没有半点兴趣,可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竟然让他发现了这口金井的开启密码!

“什么密码?”卓雄问道。

查文斌抬起头看着那道石刻青龙的脑袋,那对铜铃毫无疑问是来自于巴蜀的蕲封山,南龙恰好起源于四川,而这条干龙又是南龙中被发现的现存最大的一条支龙,有了这对铜铃做眼睛,不就是恰好点醒了这条沉睡了数千年的龙脉吗?

要开启吗?金井不得见日月星光,一旦见光则立马飞升,下一次出现在何方谁也不会zhī道,看着头顶那些黑暗弯曲的坑洞,是不kě能有光能进来的,要打开吗?

指尖那股热就像是不停召唤他的精灵,放佛说:“开吧、开吧,只要开了,就会有你想要的。”

“罢了,既然命中注定要我来,那我便做了个这个恶人。龙若飞升,则往后百年内天下必定会有变数。”说着,他便按照那些血迹不停的转动着磨盘,一条条红色的由血迹练成的直线开始逐渐组合起来。

看着磨盘上的线条不停的被组合,查文斌的口中也不停的念道:“甲为栋梁之木,东方;乙为花果之木,东方;丙为太阳之火,南方;丁为灯烛之火,南方;戊为城墙之土,中方;己为田园之土,中方;庚为斧钺之金,西方;辛为首饰之金,西方;壬为江河之水,北方;癸为雨露之水,北方……”

第三百七十二章:开锁

当六十组天干地支通过那些血迹被完整的重新排列过后,这一整幅磨盘上留下了五条红色的线,并且这些线在中间的位置由一个完整的圆形进行互联连接。

当这幅图案最终出现的时候,查文斌大吃一惊道:“太阳轮!”

没错,这幅图案和那枚在蕲封山顶发现的青铜太阳轮如出一辙,除了那枚一直跟随查文斌在身边的太阳轮外,这种图案他们从未在别的dì方有发现过。

几年前的那个场面再次在查文斌的脑海里浮现起来:他躺在那口玉石棺材里面,外面的白胡子和老王说要找一把钥匙,一个青铜制的太阳轮便是那把钥匙,只要打开那扇门,就可以通向……

这么些年来,那枚造型有些特殊的太阳轮除了之前会发出一些热量之外,近年来已jīng很少有动静了,但是一个个都曾打过这枚东西的主意。九宫墓里,日月双轮第一次相聚,昆仑之巅,他曾经拿着太阳轮想要送上女神像的头顶,但是始终它都没有做过一把钥匙,没想到这个繁杂的磨盘的密码最终竟然是太阳轮!

铜铃、密码、太阳轮,巴蜀、浙西北,组织、老刀、开矿,这一连串的信息迅速在查文斌的脑海里组成了一个画面:龙脉!

还有什么比江山更加能让国家机器重视?

“卓雄,这里不能呆了,wǒ们要赶快出去。”查文斌一边后退,一边准备拉着卓雄一块儿走,好不容yì从一个漩涡里逃出来,他不想再踏入另外一个漩涡了。

“打开它!”声音冰冷而熟悉,一根黑洞洞的枪管已jīng顶在了查文斌的脑门上。

“是你?”不远处,查文斌已jīng看daò了昏倒在地的卓雄。

“打开它!”重复而机械的回答。

朝着中间那个圆按下去,接着便传来“咔嚓”一声响,那个磨盘瞬间往四周移动,一个黑漆漆洞口出现了。

枪管子往查文斌的脑门上又顶了一下喝道:“下去!”

查文斌的回答也很干脆:“我不想做罪人,也不会做罪人,门我已jīng替你开了,要下去就请自便。”

“嘶”得一声,是卓雄在揉着zì己的后脑勺发出的吃痛,当他看见有人用枪顶着查文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这个人。

“刚好,你过来。”那根枪管朝着卓雄挥动了两下,又顶在了查文斌的脑门上。

见查文斌被挟持,卓雄没得选择,只好忍着后脑勺的剧痛走了过去。

“跳下去!”枪管朝着那个黑漆漆的大洞说道。

查文斌挣扎着想起来却被那人狠狠一枪托砸在头上,痛得查文斌鼻子一酸,“别难为我兄弟,我下去。”

“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下去。”

卓雄只对着查文斌微微一笑,便转身消失在了洞口,片刻钟后,只听得下面传来“啊”得一声,那叫声让人觉得撕心裂肺,想必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收起枪管,那人的笑声都已jīng开始扭曲了:“入金井,要以活人祭奠。对吗,查先生?”

“你会不得好死的!”这是查文斌平生第一次开口诅咒。

“我本来就没打算好好的死,现在轮到你了,下去!”那根枪管又往查文斌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查文斌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龙头,转瞬也消失了在洞口。

梁家沟,雨势已jīng开始在减弱,水位也开始下降,但我依旧昏昏欲睡,毫无jīng神,阿爸阿妈着急的没法子,查家的小喇嘛已jīng来寻过人了,连查文斌都不知所踪。而那时,村子里正在为另外一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货郎哥的尸体不见了!

简陋的灵堂里头只剩下孤零零的两条大板凳,连板凳上的棺材都不翼而飞,没有人会在这种雨天下葬的,也根本无处可葬,只zhī道昨晚村里的狗叫的厉害。因为死的时候雨太大,所以前来吊唁的人也没有,昨晚守灵的只有他的老婆和孩子,而他们都在半夜不知不觉的爬在棺材边上睡着了,今早醒来一看,屋内竟然连棺材都没了,一通哭天喊地过后,村里人陆续踏着泥泞过来了。

更加离奇的是,现场竟然没有多余的脚印留下,就如同平地蒸发了一般,要zhī道那棺材加人足足几百斤重,没有三四个成年男子根本无法挪动,而棺材不过是昨晚上才运到,那是一口黑色的朱漆大棺材,把它当做了船使才勉强送了过去。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冲了进来,外面有人喊道:“老夏,有人找。”

那少年满身的泥浆,衣服有多处划破,脸上布满了血痕,活脱脱一个要饭的。那少年一把抓住我阿爸的手臂说道:“叔,赶紧找人进山救我师傅,他在……在……”

阿爸这才认得这孩子是河图,连忙扶着他的手说道:“别急,你慢点说。”

“来……来不及了,他在,在点睛山山顶,掉,掉进坑里去了!”说完,河图便一下子瘫软到阿爸的怀里,阿爸伸手一摸,那孩子的额头滚烫的要紧,想是淋了一夜的雨才摸下山的。点睛山,wǒ们当地谁不zhī道,就是走到那山脚,一个常年在山里穿梭的人也得花上半天时jiān整的。

“送医院,快!”阿爸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让他们赶紧把孩子想办法送出村,又急忙召集了一批好劳力带着家伙事往点睛山赶。

因为路都给洪水冲没了,这二十来个人走的都是山路,等他们到了点睛山的山脚才发现这里压根就没有下过一滴雨,连树上的叶片都是干燥的。

以前老人们常说点睛山不要去,那山上留了好多解放军开矿剩下的矿洞,那些洞口都被植被覆盖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这个说法一直在村里延续了三十年,三十年间也的确没有人上去过,阿爸他们以为查文斌是掉进了矿洞,所以只想着快点上去救人。

点睛山,无路可走,三十年前的那支队伍为了抬机器,留下了一条小道,顺着这条道,梁家沟的后辈们第一次踏上了这座家门口院子里都能看见却从未去过的山。

山顶的那些坑洞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件衣服被石块压着放在显眼的dì方,衣服上头有一行用白色石灰石写的字:坑洞只能闭着眼睛听人指挥过,上面要留人指挥,师傅在最大的那个坑里。

不用说,这是河图留下的记号,如果他不提醒,这群村民怕是要一个接着一个人栽进深坑了。

为了保险起见,阿爸他们采取单个下去,用绳子系在腰间闭眼听人指挥,就这样,等到洞口处已jīng没dì方可站了,最终还剩下五个人没有下来。

他们带着平常打猎时用的矿灯,猎刀,也有双管猎枪这样的火器。阿爸一马当先的系着绳子率先下去,一直到离地约莫三十米zuǒ右才听到了轰隆的水声,那是龙头嘴里一直在吐水,经过一夜,这里的水都已jīng到膝盖深浅了。

接着,又开始不停的有人下来,村里的人第一次感叹原来梁家沟还有这样的dì方存在。在感叹之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中间有一块隆起的石台,就像一个圆形的井,水看似马上就要蔓延到井口往里头倒灌了。井边上还有两块更高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是货郎哥的棺材!”有人说道,因为棺材正是那天他冒雨送过去的。

“怎么会在这?”人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向着棺材靠拢,棺材的盖是打开的,里面除了有一床被子之外,只有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

“不对,不是这口,那口棺材上有写着‘寿’字,那是准备给我爹用的,先借给他们了,这口没有。”

“快来看啊!”又有人喊道,那个人在井边捡到了一块破布条子,像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这衣服料子是很少会有人穿着麻质布料,而查文斌平常正是穿这种材质的。

“他kě能在下面。”啊爸说道,但是这口深井黑漆漆的,只要站到井口就会有丝丝凉气往上冒,谁也不敢轻易说下去。

谁家都有个孤儿老小,谁也不是三头六臂,能到这儿他们已jīng是尽力了,阿爸míng白。最后,决定下去的除了阿爸之外,还有两个后生,这两位都是以前家里受过查文斌帮助的,三人挑好了所需的东西,一个挨着一个顺着绳子开始往下沉

第三百七十三章:揭秘(一)

这传说中的金井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金碧辉煌,而是一条呈螺旋状下旋的通道。通道时窄时宽,窄的dì方只能锁着身子勉强挤,宽的dì方可以同时容纳两人,据说为了防止让龙一飞冲天的故意设计。

洞内充满了一股阴冷的气味,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往下也不知走了多久之后,阿爸发现已jīng无路可走了,因为脚尖碰到的是冰冷的水。

无水怎能称为井?

到了这儿,那两人可就已jīng不干了,谁敢在这种dì方下水,但是路就是这一条。最后的结果是阿爸决定去潜水下去看看,以他的水性可以支撑两分钟,超过这个时jiān还没发现的话,他决定放弃。

因为这里无法转身,只能脚向下,水的浮力又很大,这种姿势只能靠双手贴着四周往下挪,下潜十分艰难。

约莫一分钟后阿爸就“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浮了上来大口喘着气道:“下面有一个亮点,但是有点深,我缓口气再试一次。”

这是阿爸最后一次浮出水面,那一次下潜过后他再也没有上来过,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查文斌一起永远埋在那口金井里,也差点让我阿妈哭瞎了眼睛。

阿爸到底去了哪里呢?

在他第二次下潜的时候,双手依旧是和刚才那样用力撑着两边往下潜,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更深,越往下就越得用力。突rán,他觉得左边的手撑空了,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都卷了进去,等他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恰好成为整个局势扭转的关键。

一个不到十五平方的狭小空间内,有一个人正在研究墙壁上那副巨大的图案,红色线条粗犷而复杂,而另外一个人则举着枪顶着卓雄的脑袋。

背后“哗啦”的出水声惊动了持枪的人,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看,水面上钻出了一个脑袋正在大口喘着气儿,阿爸头顶上的射灯让他的眼睛有了一个短暂的失明。而卓雄更是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得的机会。以他的身手只是需要一个对方注意力分散的空间,一招小擒拿手他早在部队里就练得炉火纯青。扣手,抡腿,用手指抵住扳机,把对方的手指用力向后一扳,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嘎啦”一声,骨头断的清脆。

“货郎哥?”阿爸惊声叫道:“你不是、不是已jīng死了嘛?”那个因为疼痛导致额头上不停滚落汗珠的人正是村里的货郎哥,而断骨之痛他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那个拿着枪顶着查文斌的正是货郎哥!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从头到尾都被人设好的局,一个布了快要三十年的局。

这是一个很少会被提起的故事,因为故事中所有的人都对此事很是忌讳,当时,wǒ们村来的部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周围数十公里都给围的水泄不通,这件事情直接惊动了上层。

龙脉是属于风水的范畴,但是它的影响力绝不是在民间,几千年来老祖宗们留下的一个又一个的佐证,让这个词已jīng变得十分敏感。

南龙的存在,让很多人都想改变格局,这数十年来寻找这条隐藏龙脉的人不计其数。而货郎哥和那支开矿的小分队一样都是试图寻找龙脉的人,只是他影藏得更好,也更深。

“我输了。”当卓雄用枪顶在货郎哥脑袋上的时候,他说道。

阿爸一脑门子的疑问,稀里糊涂的刚上来就听卓雄喊道:“夏老哥,你身上那绳子拿来使使,帮我捆住他。”

“这是做啥啊?”在阿爸眼里,货郎哥只是那个有点小聪明的农村人,都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再也熟悉不过了。

卓雄苦笑道:“我不想阴沟里翻船了,在他手底下,我走不过三招。”

阿爸心头大惊,侦察兵是个什么身手他不了解,但是货郎哥这身板跟小鸡似得,平时担两桶水都得二百米就歇一趟的人竟然被卓雄说成是如此。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老夏,照做吧,你再晚来一会儿,wǒ们俩怕是会死在这里了。”

阿爸照着捆粽子那样把货郎哥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到现在他也不míng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卓雄这才收起那把枪,拿在手里一看熟练的退下了弹夹道:“啧啧,MK23,91年定型,美国特种部队专用,比赛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到的啊。”

货郎哥“哼”了一声之后便不作答,两眼之间一扫过去那个精明小商贩的锐利,而是多了一份凶狠的杀戮。

查文斌冷冷道:“梁文才也是你的杰作吧,找了这个人做替死鬼。”

这个名字已jīng有好久没人提了,但是他曾经在小时候救过落水的阿爸,阿爸插道:“梁文才?他不是早淹死了么?”

查文斌摇摇头道:“不是淹死的,是被这个人砸死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货郎哥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道:“继续!”

查文斌继续说道:“你把他砸死后,成功混入了这个村子,一呆就是几十年,当所有人都不再怀疑你的时候,你用了一招金蝉脱壳。那个白莲教的也是你的搭档吧,不过他好像没你这么聪明,这条线你们应该已jīng追了多久了?几十年,还是上百年,甚至更久?”

货郎哥笑道:“搭档?他还不配,只是一条狗罢了,今天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没话说,至少你让我完成了前辈们没有完成的遗愿。”

“可以说来听听嘛?”

“我是第一个找到龙脉的人,无论我能不能出去,都会有人zhī道这条龙脉确实存在,只要它在,我便是成功了。”

查文斌转过身去用手指着那些红色的线条大声质问道:“这些龙脉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这些足矣!”

“可笑至极,真以为光凭龙脉就能天下易主的话,何止只有这二十四条?”查文斌指着后面的那些线条,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四条纵横交错,他继续道:“风水是能zuǒ右运势,但风水不是万能,以德方平天下,无德无能者,即使有龙那也呆不住!你们为了这条所谓的龙脉,滥杀无辜,作奸犯科,伤天害理,早就把‘仁德’二字丢在了帝王梦之外,以为真龙还会庇护你们嘛?我告诉你,金井进的来,出不去,要想出井,唯独乘龙!”

货郎哥的眼皮一跳道:“你什么意思?”

查文斌大笑道:“龙无形无相,又岂是能用一口井所能困得住?以金井贯通地脉接龙气是为造福一方,盖日月星光是为了让龙沉睡。星月星光为天道仙家都要遮避,你我这等凡夫俗子进了金井又怎么kě能不惊了龙?寻龙、点穴、开井,此为借气。自古从来就没有人能霸占龙脉,龙气只能借,且要以德向天借,像你这般私心只会为zì己招惹杀身之祸。”

货郎哥笑道:“臭道士,你敢杀我嘛?”

查文斌低头道:“死不悔改,无药可救。”便由着那货郎哥独自狂笑,不再搭理,转身研究背后那副图去了。

啊爸在那个进来的水潭边转了一圈回来道:“wǒ们怎么出去?这里水流很急都是往里冒的,根本游不动啊!”

而查文斌放佛根本没听见阿爸的话,只是用手触摸着那些线条,其中最下面的那条南龙极为特别:一条粗壮的红线行至一半过后一分为二,隔了一会儿过后两条线又重新归一。查文斌用手指作为量尺仔细计算着每一段的长度,然后打开罗盘一看,指针朝着南方的一个位置停留着。

查文斌手托着罗盘走到了那水潭边,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沾了几滴水往罗盘的面上一撒。那指针迅速的往回一拨,在转圈的过程中,指针在某一个方位轻轻停留了一会儿又迅速归位,而此时罗盘上的水滴迅速的汇集成了一个大滴停留在了北方。

用手轻轻擦去罗盘上的水滴,查文斌的心中已jīng有了答案。

“老夏,等会儿我俩绑在一起。”

“啊?干啥?”阿爸问道。

查文斌把罗盘轻轻放在地面道:“我要放了这条龙。”

第三百七十四章:揭秘(二)

山是龙的势,水是龙的血,因而,龙脉离不开山与水,缺其一龙或飞或死。若要龙死则不能再朝夕之间完成,一湾水潭只要有活水来源,龙就会一直活着,只有那些原本清水碧绿慢慢成了黑臭弥漫的dì方才会让龙不知不觉死去。

而放龙则相对要简单的多,龙乃沉睡之物,只要找到其一个特定的位置便可让龙苏醒,这个位置就是龙须。

当龙、穴、砂、水、向这地理五诀全部都能确定之时,龙须坐在的位置便会很容yì就被懂风水的人找到,而查文斌已jīng通过罗盘的定位找到了。

这块不足十五平米的空间高度不过四五米,在最左侧的一块石壁上,查文斌用拳头敲击一会儿后用随身带来的香灰画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圆圈。

查文斌指着那个圆说道:“老夏,帮忙砸这里。”

阿爸腰上有一把柴刀,是用来开路的,取下来用刀背砸,砸了两下,那石壁便开始一层层的剥落,里面的岩石不停有水开始往外渗出。

一开始那水是一滴滴的水珠,到了后来便有两道细小的水线开始往外喷,砸到最后,两个出水孔喷出的水已jīng碗口大小,不断的冲击着地面并汇集到水潭。

查文斌示意阿爸可以停了:“休息会儿吧。”

阿爸摸出随身带的烟想抽两口,他烟瘾很大,却发现早已被水泡烂了,只好揉成一团砸到了水潭里。那个烟盒并没有下沉,也没有漂浮,而是在水潭里不停的打着转,通常水形成的漩涡是顺时针的,而这个烟盒则是逆时针再转,这让阿爸觉得非常奇怪。

查文斌见阿爸看的出奇,便说道:“看daò你丢的那个烟盒没,等它开始下沉的时候,就是wǒ们出去的时候。”

阿爸问道:“这说法从哪里来的?”

“龙是逆水生的,四周的气都被聚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在这里呆上一天,可以多活一年哦。”

阿爸打趣道:“怪不得我觉得身上都不痛了,哪天干活累了就来这里歇歇。”

“过了今天这里就不会再有了。”说着,这里的水此刻已jīng开始蔓延到鞋边了,因为那口水潭的水只进不出,墙壁上又在往这里注水,所以很快水势就蔓延开来。

查文斌转头看着那股从石壁上喷涌出来的清泉道:“可惜了,这是真龙水,全教我给放空了,只怕梁家沟是要大旱三年了。”

几个人在那里足足等了有一天,水开始从膝盖逐渐向上蔓延,接着就是腰部,到了最后几个人不得不用绳子互相捆绑不被水流冲走。一直到水开始蔓延到了脖子的时候,查文斌接过阿爸的柴刀,游到了那两个出水孔处仰着脖子大喊道:“准备好了吗,深吸一口气,然后就什么都不要管了!”

接着他用刀背开始狠狠砸着那块石壁,一下,两下,当第三下过后,只听见“咕”得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水流瞬间冲击了出来,查文斌的身子当即就被冲开,好在他们之间用绳索互联,这才没有被分散。

那水大的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没了呼吸的空间,在水底下,阿爸似乎看见那个烟盒开始逐渐停止了转动,当它完全停止的时候,四周的水放佛是被定住了一般。刹那间,只见烟盒又开始不停的加速旋转,且是顺时针,四周的水流瞬间也跟着涌动起来,水里的人根本无法稳住身形,只是和脱水桶里的衣服一样被甩来甩去。

一股巨大的吸力开始往下,四周的岩石因为这种力量都在不停的剥落,那些石头因为惯性无法立即沉底,和人碰撞之后当即皮开肉绽,但是却又无法躲闪。

当所有的力量完全汇集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在水里产生,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了这个漏斗形的水龙卷,他们几人完全失去了意识。而守在棺材边的几个村民也发现了异常,那口井里开始不断传出“吼、吼”得声音,脚下的大地都开始颤抖,他们以为这是要发地震了,纷纷选择往回跑,可是已jīng来不及了。

巨大的水柱从那口井里一泻而出,顺着顶端那个最大的洞口直接冲向了地面,下面的人们躲避不及,四处逃窜,乱作了一团。

“咚!”、“咚、咚!”一个,接着是两个,当四个人全部都被冲出来的时候,这股水突rán又卸去了劲,只听“咕噜、咕噜”得往回吞水声。

有胆子的村民上前去查看,翻来一瞧,正是那丢了的三人,外加一个他们的老熟人:货郎哥!

有人已jīng吓的不轻了,哆嗦道:“是死人嘛?”

那个胆子大的拿手指探了探道:“还有气儿,像是活的……”

一群人一拥而上,又是压胸,又被捶背,好歹一个个都接连的醒了过来,吐了不zhī道多少清水后,这群人时隔二十四小时候总算重建天日了,但是一个个身上都是伤。

面对这群村民的疑问,货郎哥选择了沉默,他面如死灰,当查文斌取下那枚属于大山的铜铃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成败由命,胜负在天!”

下山后,雨已jīng停了,天空露出了久违的太阳,从那以后,我再回梁家沟的时候怎样都gǎn觉不到那股子清新的味道,更多的是了无生气和越来越干旱的土地。如他所料,梁家沟从那天起整整干旱了三年,不久后,梁家沟就被划为了自然保护区,而wǒ们也是在那段时jiān整体进行了外迁。

货郎哥很快便被一群制服给连夜接走了,而至于为什么他死了又复活,zhī道的人全都守口如瓶,没有人愿意在这件事自寻麻烦。查文斌很快便接到了省城的通知,第二天阿爸和卓雄便被安排到了最好的医院,而查文斌则消失了一周有余。

后来,通过不断的寻访和拼凑,我陆续zhī道了一些真相,试图把这些碎片进行拼组,还原出了一个历经了三十年的局:

从事国家分裂活动的组织一直存在,在武装分裂无望的情况下,他们想到了古老的风水学,妄图从龙脉入手。货郎哥便是属于这种分裂组织的一员,他的任务是找到传说中南龙的干支,并最终锁定在了梁家沟一代。

因为历史原因,梁家沟在wǒ们国家的记载中几乎可以被忽略,但这不代表着没有人掌握这里的信息。三十年前,货郎哥奉命进入梁家沟,他发现了清水坟这座龙头的指向标。为了查看金井的存在,清水坟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他给开了瓢,但是并没有收获。他又以制造意外杀害本村村民梁文才,并在下葬的过后,玩了一个掉包的把戏,把梁文才给葬进了清水坟。

因为梁文才是死于非命,又在水中,所以困在清水坟中一直不能投胎。而这份有些通灵的工作需要一些特殊本事的人,白莲教就成了他的帮凶。

这还要从更早的时候说起,wǒ们村有很多寺庙,其中或毁于自然灾害,或毁于人为因素。最终得以保留的两座分别是:将军庙和龙王庙。这两座庙相隔不过两百米,其中龙王庙是保风调雨顺的,建国后被当成了集体仓库得以保留了一部分,将军庙则是查文斌刚出山时便jiē触过的一座邪庙,其和白莲教有很深的渊源。

龙王庙最为传奇的部分是有一批懂求雨术的人,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早已不得而知,他们死后被葬在了十八弯,但凡后人来求雨,只要祭拜便有求必应。而白莲教则以将军庙作为掩护得以喘息,并大肆修炼邪术,蛊惑人心,并成功的驱使了十八弯的那些亡魂,通过求雨活动大肆敛财,但终在清末太平天国运动时期衰败并出走梁家沟。但是这个曾经作为江南一代的总坛的将军庙依旧让白莲教的余孽为之膜拜,并不断有人来此地修炼。

货郎哥以做山货生意为由,早已把整个梁家沟的地面情况摸了一个遍,但终究是没能发现真正的金井,一直到那支开矿部队的到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惹麻烦

锑矿只是一个烟雾弹,虽然梁家沟地区的确有锑矿的存在,那后来的事实证明产量极低,根本无需动用如此大规模的军方部队,而那支小分队也没有找到真正的金井入口,因为若干年后,有人发现了当年留下的更大一个秘密。

货郎哥终究是被带走了,当查文斌回来的时候,把清水坟又给重新修了起来,梁文才的尸骨另寻旧地进了祖坟山,而我在他简单的一碗符水过后又重新恢复了往常。再过了没多久,wǒ们村就开始陆续有人搬走了,而我家则被安置到了查文斌的老家,五里铺。

五里铺这个地比梁家沟要开阔,我也熟的很,小时候常去,离外婆家也近,放了学就去找河图。那会儿孩子的兜里零花钱都极少,但嘴巴又馋得很,便想着去弄点外快,我是没那个本事,可是有人有。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各种引诱,终于说服了河图跟我一起开启了赚钱大计:替人算命!我想,以他是查文斌关门弟子这个名号,在周围几个乡镇那肯定还是吃得开的,所以两个人便用一块旧床单用竹子挑着,上面写着四个字:仙人指路!右边写着一行小字:“指引迷途君子”,左边写着:“提醒久困英雄”又偷了查文斌的一身旧道袍,虽然穿着有点大,但经过那么一包装,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回事。

查文斌那阵子都把zì己关屋子里研究那本破书,扎褐接到老喇嘛的来信,急匆匆的要先回一趟西藏,wǒ们两个等同是无人管。

可别瞧wǒ们两个是半大的孩子,可来捧场的却大有人在,谁见过两孩子跑出来算命的。瞅个新鲜,瞧个热闹,河图跟了查文斌那么些年,嘴里冒出来的都是些一套又一套的花甲术语,唬得那群围观的人一愣一愣的。

算命这行当,查文斌是不许河图碰的,因为他总说zì己泄露天机太多才糟了这么个下场,所以对待河图的学道生涯,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不让徒弟jiē触太多天命算法。

虽然查文斌不许,但是河图天资的确过人,zì己也琢磨出了一套算命的路数,只是平日里也不敢用。我跟他合计合计,那是出来混点零花钱用的,秉承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理,加上两人跟踪探索,捕风捉影,见风使舵的搞法,一上午还真就有小收货。反正算出去的卦只说半句,半真半假,尽量往好得说,又让人听得觉得这两小鬼有点门道。

其实,就说来也很简单,首先要念会一套花甲术语,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同时也要念熟: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这一套天干地支的搭配那就显得咱专业。稍微懂点的人一瞧,起码八字能给人匹配出来,五行能给人点出来。农村人一般出生的时候都找人算过,zì己都míng白着zì己的五行八字,在这一听,两个小鬼报的没错,那就来了兴趣。

接着还要背熟一套庸俗的升官发财,添福添寿的顺口溜调子:什么“时来风送滕王阁”,“坤造行庚六十整,某月某日某时生,命里八字生得好,只是今年有灾星。”“逢上灾星不要紧,本尊认得上三清,只要念上一本经,逢凶化吉除灾星”等等一派胡言乱绉绉起来就可以了。总之要给人点好的说法,也要给点坏的说法,一切都控制在zì己的掌握之中,意思就是有点小麻烦,但是我能给你搞定,这样也就有人肯给钱求解了。

还有要看对方是什么人,算命问卦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害病求医?是孕妇问喜?是老人问寿?是小孩问吉凶?是事业前程?是青年问婚姻?还是金榜题名等等,要善于察言观色,要善于从来算命者口中探听虚实,或给予安慰,或给予恐吓,或给予支持,或给予同情,总的法门一个,言辞要模棱两可,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语调要可反可复,zuǒ右逢源。要糊弄得他们不信也得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后让人假的也当成真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倒霉的,随意点拨一下得个心里安慰就算过去了。

这么一来,wǒ们那个小摊子是热闹非凡,两块钱算一次,一上午就挣了好几十,我数钱的时候都快乐开了花,照这么干下去,挣得比我爹都要多了。河图倒是不为钱,半大的孩子一半图好玩,另外一半他则是想试试zì己的道行,因为解命是道学里头最深奥的,有意无意中他总是试图对每一个来问的人都下了一道真命批。要zhī道,现在想去管他要命批简直比登天还难,那群人说是上了两个孩子的当,其实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锋芒太露就会遇到事儿,中午wǒ们想收摊的时候就来这么一个找麻烦的人。

这人是存心想要刁难wǒ们两个小鬼,他是镇上一泼皮,平日里干得事虽然不怎么能见光但也不至于伤天害理。见wǒ们一上午赚了不少钱,便想来敲个竹杠,走到摊子跟前丢了一张百元大钞道:“你们俩给我算算,等下爷就要去对面的馆子里玩骰子。你说我下注的第一把开单呢还是开双,要是你给算准了,这一百块当爷赏你们两个小鬼的,要是算错了,爷输的就得你俩得双倍赔上。”

我见来者不善,便拉拉河图的衣角,想提醒他准备收摊就跑,跟痞子斗我想我俩还是太嫩了,也不想招惹这麻烦。但周围的人见这泼皮故意给wǒ们出了这样一道难题,一下子就开始起哄了,瞬间就把摊子给围的严严实实,wǒ们想跑也没dì方去了,两人在那小眼瞪大眼的不知所措。

那桌子上就放着一张百元大钞,这对于当时的wǒ们来说已jīng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想拿,但的确又怕没本事拿,就在犹豫之际,那泼皮说道:“两个小神棍,想来这条街上混饭吃,最好先提两瓶酒去爷那过了场子。”说着,那泼皮就要起身扯wǒ们的招牌,当时我想刚出摊就被人给砸了,那以后还怎么混?我可指着这条路子弄零花钱的呢。

不料河图却抢先一步把手一伸,一把抓起那张钞票道:“这位爷,您的这桩生意我接下来了!”

那泼皮来了兴致,把嘴里嚼着的牙签往wǒ们摊子上一吐道:“哟,好,小兔崽子你们有种!”他又朝着围观的人们抱拳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替wǒ们作证哈,不是我要欺负这两孩子,是他们想要拿这钱,那就各看本事了,要是一会儿我输了,别说我王癞子以大欺小!”

看热闹这事到哪都不嫌人多,那些原本准备回家吃饭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七嘴八舌的对着wǒ们议论纷纷,我当时那张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小声对河图说:“你有把握没,没把握咱就跑!”

不料河图像是根本就没听见我说的,而是向那泼皮问道:“先说好,我只给你算这一把,咱们一把定输赢,下一把是单是双,你别再来问我。”

那泼皮笑道:“行啊,一把就一把,我王癞子就是喜欢赌,如果真让你给蒙对了,我再一百块,怎样?”

河图捏了一下拳头道:“好!”

“大家可都听到了啊,一把定胜负,邀请等下大家赏脸一同进去瞧个见证。”说着,那泼皮便推开路人率先走进了对面那间茶馆,在那茶馆的二楼厢房里正有一群赌鬼在玩骰子猜单双。

这种玩法很简单,一共两枚骰子放在碗里,庄家用盖子盖着碗上下晃动,大家下注买单或买双。买定离手之后,掀开盖子,点数相加得出单双,即学即会,赌的就是一个概率,通常来说开双的概率会比单大一点点,因为最小的点数是“2”,而没有了“1”。

庄家对那王癞子带了一大群人来有些不满,但是听说是这么一场赌局,他也来了兴趣,表示一定会好好摇这一把。盖上盖子,用力的上下摇晃了三下过后,大碗往桌子上一放,喝道:“里单外双,买定离手!”

接着,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wǒ们两个孩子的身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通吃符

真正的输赢是九分运气一份技术来决定的。这些运气是由冥冥中的气数决定的,骰子不会说话、堵的规则也是人定的,在没有使诈出千的前提下输赢却是由老天说了算。

“买双!”河图坚定的说道。

人群里一阵骚动,赌客们都停下了手中下注的筹码,这一局好像只为wǒ们两个孩子与那泼皮开的。

“那我可就买了,大伙儿做个见证哈!”说着,那泼皮就摸出了两百元现金丢到台上说道:“双上两百,开盅!”

那庄家也是个老赌鬼,顺势就要去掀开那盖子,不料河图又说道:“慢!”

泼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咦,你个小娃娃不是又要反悔了吧,到底是单还是双?”

河图人虽小,但讲出的话却足够老道,他说道:“开之前,你得喝我一杯水。”

泼皮作势就要打他,嘴里还骂道:“怎么那么多屁话呢?”

我见那人实在凶恶的狠,想拉着河图跑,不料那小子却来劲了:“如果你输了,我愿意赔,但是你得先喝一碗水。”

泼皮上下打量着wǒ们两孩子,他都观察一上午了,我俩也不像是兜里能掏出二百块钱的人:“你赔,你拿什么赔,就你这身破衣服?”

河图正色道:“要是你输了,我赔上这只手,但是你必须喝我一碗水!”说完他就把袖子捋了上来,露出那细细的手腕,脸上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那泼皮本就是个混混,他哪里能让一个孩子给呛住,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这个台阶他可下不来了,随手就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在了赌台上道:“嘿,小兔崽子,跟爷玩狠的,你挺有种啊!今天这要开的是单,我告诉你,这手我是取定了,来,拿水来!”

这时已jīng有看热闹的人开始劝了,说他一个大人怎么和孩子赌这个,但是河图那话的确已jīng放出去了,那泼皮本就是狠角儿,死活不肯。这时,河图从怀里取出一个黄表纸在地上铺开,又沾了点墨汁在那纸上画了一道符,歪歪扭扭的我也看不懂,画完之后拿出查文斌给他的那枚印章给戳了上去。他又问庄家要了一只小碗,接了一杯清水,把那符给烧了融在水里给递到了泼皮手中说道:“先说好,我只跟你赌这一把,这一把过后你是赢是输跟我没guān系,也请各位在座的叔叔伯伯给wǒ们两做个见证!”

那泼皮接过碗一饮而尽道:“妈了个巴子,装个神弄个鬼吓唬谁呢,爷说话算话,开盅!”

那庄家准备去掀开碗的时候,河图又说话了。

“慢!”

这下那泼皮不干了,直接揪起河图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还有完没完!”

河图的脸上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笑嘻嘻的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把是必赢的,这注是不是下的少了一点啊,下一把我可就不管你了。”

在wǒ们那,开场子坐庄的那都是当地的老赌鬼,讲的就是个气势,这种庒也叫做无低庒。只要你敢下注,下多少,庄家就接多少,要是庄家这把不敢接,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资格坐庄了,所以经常有人一把注就输得个倾家荡产。

“少屁话!”说着,那泼皮就zì己动手掀开了盖在茶碗上的小酒盅子,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了,因为掀开的时候,整个场子里头都疯了。

一个三点,一个七点。

庄家宣布道:“十点双,闲家赢!”说完,二百块赌金已jīng变成了四百。

那泼皮拿起钱顿时笑开了花,他心想这孩子难道真有那个本事?如果真有,只要控制了这两熊孩子,那岂不是大发了。何止是他这样想,这里所有的赌鬼都是这样想,已jīng有人开始迫不及待的让河图预测下一把了。

“对不住了各位,我说过只帮他测这一手,一把定输赢,以后的事跟我没guān系。”说着他便要拉着我往外走,但是那泼皮却笑嘻嘻的拦住wǒ们道:“别走啊,你继续帮我猜,猜对了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河图笑笑道:“我劝你这辈子最好都别再碰赌了。”

那泼皮死活不肯放人,wǒ们两孩子又斗他不过,好在这时候外面有人冲了进来大声喝道:“你们想干嘛,还欺负上孩子了!”

我一瞧来的人是卓雄,当时就松了一口气,不过又马上泄气了,这次回家要完蛋了。

那泼皮见有人跟他吼,拔起桌子上的匕首就往卓雄手臂上扎,其实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人。卓雄是什么身手,这等小混混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伸出那只铁钳般的大手闪电般的捏住了泼皮的手腕,只稍稍那么一用力,对方手中的匕首就松脱了,痛的哇哇大叫。

卓雄又顺势一脚踹在那泼皮的膝盖上,泼皮一吃痛,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卓雄捡起地上那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耳朵上道:“你要是还不服,可以来五里铺找我,我叫卓雄!”

那泼皮哪里还敢有半点嚣张,痛的直咧咧,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原来我俩进城摆摊的事让五里铺一村民给看见了,回去刚好遇到了出来买东西的卓雄,便顺口说了,卓雄是想来看看wǒ们两小屁孩的热闹的,不巧到了摊位上听说wǒ们被人拉进了赌坊,这才冲了进来。

出了赌坊,我先开口道“叔。”

卓雄的表情在我的记忆力永远比超子要严肃,“嗯?”

“这事,能回去别告诉文斌叔和我爹嘛,wǒ们就是想弄点零花钱。”

他的话让我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因为他只说了一句:“回去再说!”

回去后的那几天,我甚至都不敢去查家玩,每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念书,连我妈都觉得我怎么一下子变的那样乖,后来还是河图主动来找的我。

“没说吧?”

河图摇摇头道:“没说。”接着他便拿出了那个布袋子丢在我的桌上一脸正色的道:“喏,钱都在这。”

我立刻把门窗关好,又仔细确定了家里没人,接着wǒ们两个把袋子的钱全部都倒在了床上,看着那一张百元大钞,我俩就跟疯子那样大声笑着,这在当时农村孩子的眼里绝对是一笔天文财富!

反复数着钱的我就是一活脱脱的小财迷,我用那张已jīng笑扭曲的脸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河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邪的笑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赢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张符在起作用,他给那泼皮喝的那碗水里加了一张很特殊的符,这符名叫做“通吃符”,源自榔梅道派,是他从查文斌的道家典籍里翻阅到的,属于很偏门的一种符,这种符最大的作用就是拿来“赌”。据说是武当山张三丰嫡传弟子孙碧云祖师传下,本名李素希,道号榔梅真人,又号碧云子,这位师尊通晓命理数术,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其中便留下了这枚符。

人一生的命理是有起有落的,伴随着的大抵上可以划分为:吉、凶和中平,按照每个人既定的时jiān分布,大部分人可以有十二个命段,命好的可以有九个吉甚至是十个吉。其中吉里有一项便是偏财运,赌运便是偏财运的一种,这位师尊厉害之处就是可以把人生中原本分段落的偏财运全部集中到一个点,可以让人在这个点的运气好到爆。

所谓有得必有失,虽然这符能让人好运骤增,但是后果也是很明显的。一旦偏财运全部被集中后,剩下的日子里此人的偏财运就一点也不会有了,如果去赌,那便是逢赌必输!

事实上,wǒ们被超子带走后,那位泼皮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开赌下一盘,因为他觉得今天运气太好了。但是从那以后,wǒ们再也没有见过他,听人说,那一天他输惨了,为了翻本连房子都输了,最后欠下一大笔债逃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安县。

算命来钱之快超过了我俩的想象,于是wǒ们决定明天再去干一票,而这一次wǒ们两算是真正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

第三百七十七章:劫命

这一回选择摆摊的地点依旧和上次一样,庆幸的是那个泼皮再也没来捣乱,摊子开始摆下就三三两两的有些老人过来凑热闹。

算卦这东西,基本都是先算了再给钱,算的人是不好意思开口标价的,全凭人家包红包。但是wǒ们两个小鬼是以赚钱为目的,明码标价,两块钱一算,所以看热闹的人要多余愿意掏钱的人。

忙活了一小时,进账十块钱,我都觉得zì己是一个暴发户了。这时,来了一个手里拿着菜篮子的老头,带着一副老花镜坐在了摊子面前问道:“小哥,人不来现场的能不能给算算?”

有钱不赚是傻子,我管你来没来,只要河图开口胡咧咧几句不都一样嘛!连忙堆笑说道:“给算的,给算的,两块钱一卦,大爷您是要给谁算呢?”

那老头从裤兜里翻出一块旧手帕,慢腾腾的打开来取出两块钱轻轻放到了桌面上,又小心翼翼的包好放了回去。他把钱往我那一推,手指还微微有些发抖道:“我想给我家小孙女算算,她最近身体不太好,老生病。”

这事就得看河图的了,我只负责收钱和接待,对那小子踹了一脚后,他说道:“大爷,您有您孙女的八字吗?”

那老头笑呵呵的说道:“有的。”

河图便推过去一张纸和一支笔说道:“您给写在这上面就成。”

接过那老头写的八字一瞧,我心眼这回他一准又得编个什么文曲星下凡之类的鬼话了吧,不料河图的眉头一皱,然后瞧了那老头一眼又低头去看了看那纸头,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道:“大爷,您这是在跟wǒ们两小孩闹着玩吧?”

那老头脸上一僵道:“我怎么个逗你们玩呢?”

河图朝我做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这个人是来找茬砸场子的”,我立马心领神会道:“大爷,您这钱wǒ们就不要了,您拿回去,这一卦wǒ们不算了。”

求卦算命本是个期待的事,见wǒ们却不肯算,那老头可就不干了!

“我付了钱,你就得给我算,要是算不出,你就是行骗,两个小骗子!”接着,那老头就在街头嚷嚷开来了:“这里有两个小骗子啊,快来看啊,骗子啊!”

骗子这个词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尤其是对wǒ们两个半大的孩子,那老头在那一咋呼,“唰”得就围上来一群人冲着wǒ们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前几天看热闹的。“骗子”、“小混混”之类的词开始不断的从人群里发出,河图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

他“啪”得一下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说谁是骗子!”

那老头是得理不饶人,指着河图的脸骂道:“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个小骗子!”说着他还去揪扯河图的衣服领子,那架势就是要找人拼命似得。

“你放手!”河图把你老头的手一甩开道:“你给我的八字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你是存心刁难我,存心找茬!”

那老头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这个骗子,还说不是骗子!我孙女都六岁了,街坊邻居哪个不认得!”说着,他一把就把河图给扯了出来,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就往外拉。

河图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这个人的八字已jīng死了!”

“你放屁!”说完,那老头扬起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河图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五根红手印,老头还不解气,还要继续打,说是河图诅咒他家闺女。

好在周围的人打圆场的比jiào多,我把钱退给了那位大爷之后拉着河图就跑回了家,那小子一路上气鼓鼓的一句话不说。因为惹了事,河图说他以后再也不去摆摊了,我的赚钱大计就此搁浅,对于那个老头我是恨得牙痒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找这个茬。

两天后,我去查家找河图玩的时候发现他正跪在祠堂里,查文斌正在身边大声的呵斥着他,而院子里还站着两个陌生人,手里都提着礼品盒。

我不敢进去,转身想跑就听见查文斌在里头喊:“小忆,你也给我进来!”

见被查文斌发现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根戒尺,看样子河图没少挨板子。我低着头挪着步子,心想该是算命赚钱的事让他师傅给zhī道了,在这挨揍。不料那两个陌生人见我来了却一个劲的跟我道歉,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听卓雄说了我才zhī道原来wǒ们是真的闯祸了,那天和wǒ们大闹一场后,那个老头气呼呼的回家一看,家里已jīng是一片哭天喊地的声音。那会儿农村人家里基本都有一口水井,他那八岁的小孙女和奶奶一起打水,她奶奶刚提完一桶水准备回头牵孩子的手,只听见“噗通”一声,只剩下井口溅起一阵水花。

等老人家去找人把孙女给捞上来的时候,人就已jīng没气了,那老头前脚进屋,后脚就直接瘫软在了地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残酷的事,后来他家里人听了老头和河图在街上发生的那场冲突,这才觉得真是和那街上的算命小子说的一样,一打听,就派两个族里的人来寻查文斌求解了。

河图私自出门替人算命,已是犯下了门中戒律,我是外人,查文斌不能处罚我,就让河图手捧着一个香炉顶在脑门上面对三清和师祖师尊的牌位下跪认错,任凭谁求情都没用。

这事的主意是我出的,可是查文斌的意思是不怪我,这事只能怨河图!为啥,因为他犯下了道门中一个很少被人zhī道的错误:数命!

查文斌仔细问了河图和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那张老头留下的纸条还在河图手里,他拿来一瞧便摇摇头道:“天意所为,终不可逆。”

其实河图并没有算错,这张八字的上人早就死了,而且已jīng死了六年了!而那位老头的孙女刚好六岁,也就是说她在出世的时候就已jīng魂归地府,但是偏偏她命中有一个活门让她给遇到了,那便是“劫命”!

查文斌说每个人都有zì己的生辰八字,在出世的时候这八字就会影响人的一生。而阴间那位阎王的手中有一本生死簿,生死簿上写着所有人的八字,只要人的阳寿已尽,阎王便会拿着判官笔往那八字上面一划,不出一个时辰此人就得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但是这里头却有两个例外:一是阳寿未尽的已jīng死了,那叫死于非命,但是阎王的生死簿上八字还在,所以黄泉路上就走不了,只能飘乎乎的做个野鬼,等到阳寿尽了等阴差来锁魂;要是想提早投胎,那只能是找个替死鬼,只要有替死鬼就能疑惑判官,早日投胎。所以有人死于非命的时候就会请道士来超度,而道士所能做的就是把这种原本要游荡害人的鬼魂早日送入轮回。

而还有一种更加少见的情况出现:那就是阎王的生死簿上这个人的八字已jīng被划去了,但是这个人还活着!这种人在地府的记录里已jīng不存在于世上了,所以八字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人除了八字之外,还有天命,这种人是不会死于阳寿的,而多半是死于意外,或者干脆就是很长寿,一直到肉身老去无力支撑魂魄的自然死。

如果用现代语言来解释,后面这种情况就是一个BUG,而这种BUG通常是出现在那种生产后即将夭折却又活了过来的孩子身上。因为刚出世的时候的婴儿魂魄极小,于肉身之间存在的guān系是不稳定的,所以小孩子经常会容yì被吓住,农村也叫丢了魂。而医院同时出生的孩童偏多,阴差如果去抓那个八字被划的婴儿时,恰好抓了别人一个丢掉的魂回去交差,那么则这个活下来的孩子八字是不在世上的,丢掉魂的那个则容yì夭折或称为痴呆。

这种情况是极少发生的,但不是没有发生过,在查文斌的门派中是有这种事情的记载的。任何一个道士测算八字都需要先走一遍生死簿,河图测那女孩八字的时候发现了生死簿上的划痕,又被那老头逼的说出了真相。只要他一测八字,那就等同告诉了地府的阎王,这个人还活着,阎王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就会派人带走小孩原本早就该被带走的魂魄,也就随之一命呜呼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龙凤胎

这就叫做一卦惊醒阎王梦,三魂归位入地府!

深知闯了弥天大祸的河图低着头任凭查文斌发落,但是这事完全怪到他头上也不对,这种“劫命”是没法算的,如今这般死去也算是命中注定。但查文斌这人总觉得zì己有责任,还是要出面给那落水的孩童做场法事超度超度,但是来人说孩子小,不宜摆丧,已jīng于前天夜里悄悄入土,只是昨晚夜里有女婴孩童在院内啼哭,怕是闹凶,这才特地想请查文斌给去瞧瞧。

查文斌提着香烛纸钱去登门谢罪,可要说那老头虽然偏执与wǒ们两个孩子闹,真失了孙女,他也后悔万分。听说算命的小哥是查文斌的嫡传弟子,他是自责zì己不听真言,非要较劲,这才逼得河图道破了天机,只求查文斌能超度安魂,以慰孙女在天之灵。

那老头家里人忙着在院子里搭台,而查文斌却手拿着罗盘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走动,看似随意,其实不然。每走以一段路那都是有说法的,他其实是在“丈步”,瞧的是这户人家的风水。因为“劫命”实属罕见,要想获此命格只有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具备才会有极小的机会,要阴年阴月阴历日阴时出生,而且多为女子,并且五行当中起码要占四个水,其中最为讲究的又要算是月份,农历十一月份出生的几率最大。因为十一月之水寒冷无比,需要以火来祭,若是命格中的出生时jiān为正午时分,且属火,便最易凑成此命局。

查文斌走了几步后,停在了院子里的一个葡萄树架子下面。那树架子下面放着一对泥娃娃,用的是稻田里的泥巴捏的,瞧模样是仿造善财童子,一男一女,还未晒干,只是个泥胚子。

见查文斌对那泥塑盯着看,边上过来一帮忙搭台的人说道:“这是老头做的,准备送给他孙儿和孙女的,哪想到还没完工就去了一个,哎。”那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忽然从内屋里头冲出一个小男孩,差点撞到了帮忙的人,飞一般的跑向了门外。

看着那个飞奔出去的孩子,查文斌自言自语道:“孙儿、孙女?”他突rán像是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一看,只见那对泥塑娃娃中的女娃娃脖子处已jīng开裂,而那个男娃娃的脖子上也隐约开始有一条细缝的痕迹。这种泥制土坯在太阳的暴晒下是十分容yì开裂的,对于别人看来或许是一个正常现象,但是对于查文斌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详的信号!

走进屋子,查文斌找到了伤心欲绝的女孩父亲,那个中年汉子因为痛失爱女而双眼通红。查文斌谢绝了他起身让座的好意,而是问道:“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那汉子也是知晓查文斌的名声的,连忙问道:“的确有一个儿子,与我那姑娘是龙凤胎,刚跑出去的那个就是。”

查文斌打开手中的罗盘瞧了瞧问道:“龙凤胎,出生时jiān相隔多少?”

那汉子有些紧张的问道:“不到两分钟,我家姑娘先出来,那小子后出来,怎么了先生,是不是?”

查文斌瞧着这屋子里一家人伤心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汉子把查文斌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头散落着不少孩子的玩具,其中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相框,相框里头是一对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女娃娃,查文斌拿起那相册问道:“这就是你那对龙凤胎吧。”

“是啊,只是一直以来两个孩子的身体都不大好,尤其是我那个闺女,三天两头的生病,为了这两个孩子家里是操碎了心,可没想到还未养到成年就去了一个。”说着,那孩子的父亲又开始掉起了眼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没有人比查文斌更加能体会到这位父亲此时的心情了,因为几年前他亲手送别了zì己的闺女。

那汉子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查先生,大家都zhī道这些年您早就不出山了,小女的事就多劳烦您给操心办了,另外刚好我也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问,那件事我也会尽力的。”

“我听老人们说,双胞胎只要其中一个夭折了,另外一个就不好养了是不是?”

查文斌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说,双胞胎本是同根同气生,共五行八字,本就有互相通灵的本事,去掉一个,另外一个自然失去了本来的精气神。尤其是这龙凤胎,为阴阳互抱而生,以阴补阳,以阳滋阴,生生相惜更是如此。”

“那我那小儿子是不是?”

查文斌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便低声对那汉子说道:“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这女儿是‘劫命’出生,那您儿子也跑不了是这个,这也是我为什么叫你进来的原因。”

那汉子一听就立刻双膝跪地抱着查文斌的双腿哭道:“求先生可怜可怜wǒ们两夫妻,可怜可怜两位老人,我父亲因为自责心脏病犯了差点就走了,他是怎么也受不起另一个打击了。”

查文斌扶起那汉子道:“我要是没瞧出个端倪来也不敢瞎说,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就给你想给法子试试,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咋个法子,只要能救娃儿,你说咋办就咋办,砸锅卖铁我也愿意!”

查文斌对着那汉子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教了一通后,那汉子咬咬牙道:“行,就听你的!”

出去之后,查文斌先行回了家,这事他一人还真搞不定,差了卓雄出去找东西。找什么东西呢?找了村子里的会接生的接生婆,卓雄问这位接生婆借了一把剪刀,就是过去她替人接生的时候剪脐带用的。拿了剪刀,又出去找了一位教书的老先生,问他借了一把戒尺,然后再是去农具店买了几把农具,继续又问一位村里的郎中要了几张药方子,最后是去棺材铺定了两口棺材。

而查文斌zì己则去买了好些烟酒上门去请那些屠夫,这些屠夫之前都跟查文斌打过交道,zhī道他来的意思,收下烟酒就等查文斌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后,又把周围几个镇上所有丧葬店的金银元宝几乎买空,全部都送到了那对龙凤胎的家中,院子里堆的满满老高。

那对双胞胎的家中除了孩子的父亲,其余人都被送往邻村的亲戚家中暂住,到了傍晚,查文斌带着三个屠夫加上卓雄来了,这几人手中拿着的都是撬棍和锄头,腰上别着明晃晃的杀猪尖刀,一顿吃喝过后,到了约莫十点多,村子里的人都睡了,他们开始瞧瞧的走向了后山。

那个溺死的小姑娘是连夜埋的,因为来不及准备,用的就是家里的一口红木大箱子代替的棺材。找了快没人去的空地,草草的挖了个坑,堆了个小土包,连土都是新鲜的,很好辨认。

那孩子的父亲先是跪在地上一顿嚎啕大哭,给那个土包前面放了好些女儿生前爱吃的东西,又等查文斌点过三根香后擦了把眼泪说道:“把锄头给我!”

他带头挥动了第一下,一边哭一边挖,一边挖一边说:“闺女啊,不是爹爹狠心要把你挖出来,把你埋在这里是爹爹害了你啊,爹爹会给你找个好dì方重新安葬,你莫要怪爹爹啊……”

因为埋的浅,几个人挖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那口箱子,用麻绳拴好,两个杀猪匠一人一边发力往上一拉却觉得手中的绳子有千斤重,其中一人觉得奇怪便说道:“查师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一个小娃娃néng够多大分量,我和老李两个人都觉得手劲不够用啊!”

查文斌蹲下身子朝那挖开坑里抓了一把土在手中细细的捻开,只觉得手心潮湿,土中都能滴出水来,他说道:“那就是我判断的没错,还好今天来得早,要是再晚来几天,一准得出事,再来两个人用点力,拖来上就好。”

卓雄和另外一个杀猪匠也去帮忙,四个壮汉合力才把那口不算大的箱子给拖了起来。旁边的地上放着两截砖头,这棺材出了土是不能碰地的,必须得架空,说这是为了防止尸体接了地气而生变。

这时,查文斌对那女童的父亲道:“你就别看了,转过身去,我怕你受不了,一会儿好了我会叫你的。”

那汉子已jīng哭的不能出声了,刚背转过去就听见“吱嘎”一声,那是撬棍别开木头时发出的声音,几个杀猪匠对着箱子里头一瞧,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一个问道:“咋会这样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是七八月的天气,就是一块新鲜猪肉放在家里两天也臭了,可那木箱子里头却完全是另外一幅场景:

一个穿着花衣的小女孩子脸色被冻得微微发紫,眉毛和睫毛上还残留着雪白的冰霜,木箱子里头是满满的清水,清水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冰。女孩的尸体就在冰水里头浸泡着,一如她刚从那口深井里被捞起来的时候一样,两只手掌五指撑开放佛再对外面的人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查文斌对卓雄使了一个颜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的把手伸进棺材里准备把那女孩儿给抱出来,可那女孩的父亲听到了水声,忍不住的转过了身子,正好瞧见zì己闺女湿漉漉的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的心又不是肉做的呢?他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扑向卓雄怀里的女儿,却被查文斌给死死拉住了道:“老哥,别去,忍忍!”

他们随身来的时候带了一条席子,卓雄就把用那席子把女孩的身体一卷,再用麻绳在外面捆了几圈,扎紧席子两头准备抗下山。

扎头部的时候,卓雄不经意间朝里面瞄了一眼,他的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

查文斌正在安慰那女孩的父亲,瞧见卓雄不正常的反应就问道:“弄好了吗?要是好了就早点下山。”

卓雄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过后又马上回复了原色,手脚麻利的扎好封口把那女孩的尸体抗在肩上说道:“好了、好了。”

一群人要快速赶回去,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卓雄扛着那女孩是走在最后面,查文斌和那孩子的父亲走在最前,一路上卓雄只觉得zì己的肩膀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以一个六岁zuǒ右的女孩体重撑死不过四十来斤,可卓雄抗在肩膀上却觉得有不下百来斤。

走了一半路的时候,卓雄停下来换了个肩膀,他只觉得zì己的手掌心里都是湿哒哒的,那股子冰冷就好比抗了一块大冰冻。跟了查文斌时jiān久了,他也多少了解一点,卓雄停下来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那席子,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贴着那孩子的头部说道:“别怕,叔叔是带你回家的。”

顿时卓雄就觉得zì己肩膀轻了好多,一直到那女孩家里那段路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把孩子搁到了那口为她准备着的棺材里头后,查文斌把他叫了边上问道:“刚才怎么了?”

卓雄看周围没人,低语道:“刚才我扎口子的时候看daò那孩子的眼睛是睁开的,抗在肩膀上一路越来越沉,我跟她说了好话才让我给背了回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邪门啊?”

查文斌笑道:“不邪的话,我犯得着闹这么大动静么,还好没过头七,不然回魂那一天,他那儿子一定会跟着她走。你等下去抓一个香灰好好把手洗洗,尸体碰多了冬天手掌心的皮容yì开裂。”

卓雄立马就在查文斌的香炉里头抓了一把灰一边搓一边嘀咕道:“超子不在,这点烂事全落我头上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我有了一点新发现,或许真的会对超子他们有用。”查文斌的耳朵可是灵光的很,卓雄这一次的牢骚依旧没能逃过。

一听说超子有机会醒,卓雄立刻来了jīng神:“真的嘛?”

“我也不确定,不过回去之后wǒ们可以试试。”说着,他便招呼那几个杀猪匠开始忙活起来了。

院子里生了一个大火堆,火堆跟前四条大板凳分了两组,分别架了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里面放的是那个小女孩,只是查文斌在那小女孩的怀里多放了一样东西:那个还没完工的泥娃娃。

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符贴着,招魂幡满院子的飘荡,三支清香不紧不慢的烧着,贡品在卓在上叠的老高。一只脚上绑着五色彩绳的白毛大公鸡满院子的走着,院子的大门外面挂着一对用白纸糊起来的大灯笼,门梁上还斜插着一个棍子,棍子上头系着一根长麻绳。

两个杀猪匠各拿了一箩筐的纸钱,从村口开始烧,道路两边每隔七步zuǒ右烧上一叠。一直从村口烧到了院子外,门下原有一对门槛,也被临时撬掉了。这门槛也算是中国风水学里一道特殊的风景,它原本的作用是挡住外面不好的东西不让进来,同时又让家里的财和运不往外流。如今拿掉了门槛,那是摆明了要放一些东西进来,因为院子里头的元宝和纸钱堆的都快成小山了。

约莫到了夜里十二点zuǒ右,门口那对白灯笼发出的光晃荡了一下,门梁上挂着的麻绳也动了两下。两个守在门边的杀猪匠突rán县身把那原本开着的大门用力一关,然后一人拔出一把杀猪尖刀往门上一插,那刀上斑斑驳驳的小麻点是长年累月的血迹形成的,这玩意可是定好的杀生刃,由他们两个做门神可比门槛石管用多了。

院子里头还放着两张太师椅,就搁在那个贡品桌的边上。查文斌手里也提着一灯笼站在院子门里头,门一关上后,他手中的辟邪叮轻轻一摇,然后便用一种极特殊的步子缓缓往前走。这步子走起来看着就很吃力,身子得半蹲着,腰要微微向后拱起,肩膀又要向前探。

查文斌一直走到太师椅的边上才停了下来,那孩子的父亲已jīng泡了两杯新茶搁在椅子跟前放好,又从身上取出两叠厚厚的纸钱用铜板压着放在椅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查文斌对着那两个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他便看见那两张太师椅先后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看来这场发事的第一步“请神”是基本完成了的。

查文斌这时拿来一个布偶娃娃,在那娃娃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孔,把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条给塞了进去。赛完之后,查文斌就拿出那把接生婆用的剪刀朝着那布偶的肚脐眼位置“咔嚓”了一下喊道:“喜得贵子!”

那孩子的父亲从查文斌的手中接过布娃娃,立即对那娃娃说道:“今天你爹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朱呈龙’,你姐姐就叫‘祥凤’,你二人合起来就是龙凤呈祥。”这些都是查文斌教他做的,他那龙凤胎的儿女名字也确实就是这么叫的,虽然是个布偶,但是一个父亲的角色他演得丝毫没有一点做作,反而让人觉得此刻他怀中的真的就是一个婴儿。

查文斌又从怀里拿出那把老先生的戒尺朝着布娃娃身上轻轻敲打了三下道:“十年寒窗!”

接着他又把那些农具拿来放在地上,把那个布偶放在农具上架着,还往那布偶的身上撒了好些农作物的种子,嘴里喊道:“成家立业!”

最后他掏出那张郎中写的药方,用一把火给点了扔在放了清水的碗里,又把这碗水往那布偶身上一泼道:“生老病死!”

这一系列的动作全部完成不过也就五分钟上下,但是四个工作和道具却很简单的描述了人的一生,从诞生到死亡的全过程。而这个娃娃怀里的那张八字正是他儿子的,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让这个八字zì己zhī道zì己已jīng真的死了。

因为他的女儿和儿子共用一个八字,其中一个走了,但是另外一个还活着。走了那个总认为zì己还没走,所以她就会留在世上,要么拉着弟弟一起走,要么就到处找替死鬼。

虽然是查文斌演了一场有些略显拙劣的戏,但这戏却同时唱给了两方人看:那个死去的小姑娘会以为zì己的弟弟也已jīng死了,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上路了;另外一方则是这一带的阴差,这个孩子活着或者死去对他们而言生死簿上都已jīng划去了名字,是可带走可不带走的。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两个本应该死的这下全都死了。

糊弄那个小女孩简单,要想糊弄阴差那可就不容yì了,所以查文斌才为它们准备了金山银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硬道理,到哪都是行得通的。

最后查文斌又把那布偶的脖子系着一根小绳子,他走到了井边“扑通”一声把那布偶给丢了进去,那孩子的父亲联想到女儿落井时的模样便开始嚎啕大哭,只是嘴里喊得都是zì己小儿子的名字。

把那木偶捞上来后,查文斌迅速把它装进了棺材里,只是那布偶的边上又多了一个泥娃娃,是那个未完工的男娃娃,这时查文斌发现泥娃娃的脖子处已jīng完全断开了。查文斌会心一笑,迅速将两口棺材同时用木钉子封死,封棺材用的钉子必须是木制,而且必须是桃木制,这样才能完全封住里面残存的怨念。

做完这一切,查文斌又朝着那两张太师椅做了个揖道:“弟子查文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大人答应。”这叫求人办事得低头,有时候查文斌不得不放下身段,他接着说道:“这对龙凤男女如今都已魂归地府,八字合二而一,还请大人回去代为禀报。”说着他又鞠了一躬,那孩子的父亲赶紧朝着太师椅行三叩九拜大礼,这时院子里已jīng是火光冲天,那些个金山银山被卓雄一股脑子全部点燃,化作了灰烬顺着热气一直飘到了院子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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