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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四百一十章:穿墙

到底谁见鬼了?谁都见鬼了!

“大宝说看见wǒ们先进去了,那进去的肯定不是wǒ们,wǒ们六个一直都在一起对吗?”查文斌说道,大家也都点头肯定。“那好!但是wǒ们又明明看daò了大宝死了,现在看来那个死掉的并不是真的大宝,wǒ们大家都见鬼了!大宝,你把你进来之后的事情一路都详细的讲给wǒ们听一遍。”

“进了门我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后来那扇门关了要过一座桥,桥面上雾很大,我过去后就发现你们在等我了,接着就到了这儿,然后你们就进去了,我就跟着了。”

侏儒瞪大着眼睛道:“就这么简单?”

大宝耸耸肩,意思是就这么简单。

袁敏补充道:“出问题的环节就在那个桥,也就是说wǒ们都看daò大宝掉下去死了,而他在穿过那儿的时候不禁毫发无损,而且还跟着另一队‘wǒ们’到了这儿。”

“不管怎样万幸的是他没事。”查文斌安慰着大家,谁都不想丢下谁,失去战友的痛苦他很了解。“你是亲眼看daò那队‘wǒ们’进了中间那扇门嘛?”

大宝点点头道:“我是跟着他们进去的。”

查文斌拿出罗盘架了个方位道:“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左边那道门,而不是中间的。”

大宝有些不解道:“你这话真有点搞笑,这里不就只有一扇门嘛?”

一句话,六个小伙们同时惊呆了!

侏儒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你眼花了吧?这不有三扇门嘛?”

大宝有些无奈,他跟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这群人,到底谁是鬼?老子看你们一个个才邪乎的很呢,一会儿说老子死了,一会儿又说大家都见鬼了,还说这里有三扇门。

“我现在怀疑,刚才那波人才是真的你们!”说着,他向后撤了几步,缓缓的从背上取出那杆散弹枪。

这边卓雄果断也瞄准了,一时jiān,zì己人竟然枪口相对了。

“都放下枪!”查文斌赶紧制止,袁敏也同时以命令的口气像大宝喝道:“干什么,你连我也想杀嘛!”

“我现在不敢确定你们到底是谁,最好不要怪我!”

查文斌制不了大宝,就先把卓雄给拦下了:“冷静些,冷静些,wǒ们之间肯定有人着道了。”“大宝,你确定真的只有一扇门?”

“废话!老子有空跟你们扯这些嘛?”

查文斌把玄拉到一边问:“小哥,你看daò几扇?”

“三扇。”

他和玄都是修道之人,自认为就算是幻觉也没那么容yì中招,而且也丝毫没gǎn觉到zì己有中招的迹象,玄能看透那雾,他也决计不会看错到底有几扇门。

“卓雄,你还记得wǒ们曾经遇到过的那面湖嘛,当时wǒ们进入的那个dì方谁都gǎn觉就是那样的,但其实它并不是那样,我相信谁都没有说谎,而且这个谎言很好破。”

办法很简单,既然大宝一口咬定只有一道门,而他们又偏偏看daò了三道,那么只需要派一个人去另外两道门边试试便知,如果能走进去,大宝眼中看daò的一定是那个人穿墙而过;如果真如大宝所说,是他们眼花了,那么试的人便会发觉这是墙壁根本走不通。

查文斌决定亲自试一试,因为有一种kě能在他心头已jīng起了很久了,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

一步、两步……,很快他就走到了左边那扇门。回头,他冲着众人笑了笑,抬起左脚,跨过门槛……

卓雄果断再次举枪瞄准了大宝的额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宝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那光秃秃的墙壁喃喃道:“天呐,我看daò他钻进墙壁里去了。”接着,他十分不详细的走到了那片墙壁处用手按了按,手掌心传来的是坚实的塔砖。

大宝瞬间觉得zì己的脑子凌乱了,他一步一步的后撤道:“你们、你们都是鬼!”他已jīng退到了中间那扇门的dì方,眼瞅着就要进去了。

“抓住他!”卓雄喝道,侏儒和袁敏一前一后的迅速冲了出去,为了防止大宝逃走,卓雄把枪口对上“呯、呯”得连开了两枪以示为警告。

也就是这时,玄喊道:“慢!都别动!”

“怎么了玄?”袁敏停下来了,她zhī道玄一向很少说话。

“我看daò了,的确只有一扇门!”

“什么时候,明明就是三扇啊!”

“刚才他开枪的时候。”玄快步走到了刚才查文斌进门的位置,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往门上轻轻推了过去。

“你们都不是人!”大宝嘶吼道,因为他看见了玄整条手臂轻轻松松的穿进了坚硬的塔砖!

玄的一只手臂在里面探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紧张,手臂的肌肉开始发力,青筋也开始变粗,再接着一发力,他的手臂猛得向后一拉,一个人被他带了出来。

那个人是面色惨白的查文斌!

查文斌还是对着玄行了个礼:“不是你,我kě能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秘密。”

玄同样回道:“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

这两人的对话彻底搅乱了所有人的大脑……

查文斌说道:“那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只有一道门!”

“其实又有三道门,对于大宝来说只有一道,但是对于wǒ们有三道。”查文斌示意大家都停下,他说道:“我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件事:那一年,我从昆仑回来后走了很多dì方,路过一个村口的时候,看daò一个中年人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太阳下面,他没有影子。

我见那人不像是恶鬼,穿着朴实,还跟我这个生人主动打招呼,就先没点破。那人还很热情的邀请我去他家坐坐,我原本没心去打搅,突rán村子里头响起了三下爆竹,那是农村里死了人的信号。那人转过身一瞧,说那爆竹升起的dì方像是在自家边上,他还跟我说估摸着是隔壁那个老太太走了,看我是个道士,他还要拉着我一起去瞧。

我就跟着他后面,村子里也有很多人往那个方向跑,他看daò了一些熟悉的村民,就上去问是哪家出事了,可谁都没有跟他说话,就像压根没听见一样。倒是后来有一个老者看daò了他主动说那kě能是他家,还嘱咐他跑快一点。

那人应了,一边招呼我,一边就走。等wǒ们到的时候,那人傻眼了,全村的人都在往他家院子里头涌,他推开门,我跟着进去,只见那院子里头人头攒动,一个婆娘和一个女娃娃正在地上撒泼着嚎啕大哭。那人拨开人群就往屋子里冲,我紧跟着过去,到了屋子里头一瞧,一块门板上正放着一具尸体,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给他换寿衣,但是他的眼睛却怎么都是睁着的。

那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板边上,他不敢相信,躺在门板上换寿衣的人就是他zì己。屋子里头的一角,有两个阴差已jīng在等着了,他们拿出链子捆了人,任凭他如何喊叫,就是没有人听到,也没有看daò。

后来,我走到那尸体的边上附在他耳边只轻轻了说了一句话,他就闭眼了。”

扎褐和侏儒胆子小,却听的最出神,两人这会儿已jīng抱在了一起,扎褐把脖子伸长了问道:“你说了什么?”

查文斌扫了一眼众人,那眼神无比的冷峻,吓得扎褐脖子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我只说了一句:你已jīng死了。”

查文斌讲完了,玄说道:“你看daò的是他的魂。”

“没错,魂在四十九天内都不会意识到zì己已jīng死了,而人在魂离开zì己的时候也照样能行动,吃喝拉撒一切照旧。那个能看daò他的老头是因为他的阳寿也同样已jīng尽了,这就跟大宝能看见两对wǒ们的道理是一样的,我说了,各位不要害怕。”

查文斌继续说道:“wǒ们现在看daò的彼此,都是各自的魂魄,大宝先前跟着的那一对人是丢了魂的wǒ们。”

所有人的脸包括玄全都惨白一片,魂!

他继续道:“所以,wǒ们没有影子,但是大宝有。为什么wǒ们都丢了魂,而大宝没有,那只能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大宝一定有什么东西跟wǒ们不一样。”

大宝的散弹枪都快要抓不住了,他只觉得zì己背后的冷汗一阵接着一阵,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第四百十一章:吓死了

“什么东西不一样?”

“我zhī道了!”玄想起了刚才是在什么情况下看daò那扇门的,是卓雄的枪声响起后。“他一直戴着耳塞听音乐,他跟wǒ们不同的dì方就是他的耳朵。”

这些都是聪明人,他们立刻míng白了玄的意思,纷纷用双手捂住耳朵,接着,所有人又都惊呆了:果然只剩下一道门,另外两扇门不见了!

但是他们却又听不到有什么特殊的声响,难道仅仅是捂上耳朵就行?

“大宝,你能不能摘下耳麦试试。”查文斌冲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宝叫道。

大宝才摘下耳麦又立刻戴上了,骂骂咧咧的道:“什么鸟声音,吵的心里烦躁!”

查文斌和玄面面相觑,果然有问题!

“你听到什么了?”

“跟你那个铃铛碰撞的声音有些像。”

查文斌取出辟邪铃道:“你说这个?”

“对!叮叮叮的!”

“wǒ们被人给引魂了,若不是发现的早,还不zhī道会去哪里。”查文斌常年做法,这辟邪铃他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这辟邪铃也叫做三清铃,又名帝钟。铃铛上面手握的dì方有一个“山”字形的把柄,象征着三清师尊。但是这辟邪铃却不是道家独创的,它是来源于一种叫做“铙”的乐器。《道书援神契.帝钟》云:“古之祀神舞者执铙,帝钟铙之小者耳”,这意思是说道士用的辟邪铃其实是源自古代祭祀手中的铙,只是把它缩小比例了而已。

铃铛具有引魂的作用,它的用法是因为的耳朵。人有七窍,耳朵也被称之为“精窍”,只要控制了这个dì方,就能迷糊一个人的jīng神和大脑,而辟邪铃最为特殊的dì方就是它发出的声音其实鬼魂们是听不见的,反倒是常人会觉得“叮叮咚咚”的很烦人。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看daò的彼此都是魂魄,有形无实,唯独大宝一人尚好。查文斌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当前最要紧的恐怕是找到那队行尸走肉。

就地铺开了摊子,有香有纸有蜡烛,酒肉贡品摆了满满一地。

“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wǒ们招魂,总不能老飘着。”查文斌这话说的轻巧,听的人心里发毛。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那队行尸走肉一会儿又绕回来了,两队人来个顶头碰。他zì己或许还能沉住气,别的人,估计得活生生的吓死!

“大宝,你哪都别去,最好就在这呆着等wǒ们,所有人都把灯给关了!”

焚香点蜡烛,纸钱一堆接着一堆的点燃,查文斌又给每人都发了一枚香。“全部都闭上眼睛,跟我念: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六个人全都按照查文斌所言,闭着眼睛开始念咒。“用心去念,别光用嘴,一直gǎn觉到zì己所在的位置到底在哪里,然后去按照那个位置去,香燃尽之前别睁眼。”

玄是第一个有反应的,模模糊糊的在一处走廊里,有很多人,他们在原地转圈,好像被困住了,他看daò了那些人有他zì己。

等到有人开始陆续睁开眼,他们发现此处根本就不是刚才的dì方,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查文斌缓缓睁开眼,长吁了一声:“终于回来了,现在各自打开各自的命符。”

其他人压根不zhī道发生了什么事,魂出去干的事儿有点儿类似于做梦,梦醒了,有的人能记住一点片段,有的人则完全不zhī道忘了一干二净。

“wǒ们怎么在这儿,这儿是哪里?”“好像睡了一觉。”“我怎么不记得怎么就到这儿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查文斌又重复了一遍:“命符都还在嘛?”

“在。”“我的也在。”“都在”

是该到用到的时候了,查文斌收起他们的命符连同zì己的就地揉成了一团点了把火,瞬间就烧成了一团。

扎褐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们听,好像有铃声,就在头顶。”

查文斌只顾着烧纸,这时候他发现其中有一张命符的一角怎样烧都烧不着,把这张符角从灰里扒拉出来一看,上半截还有点字迹在。他问道:“这是谁的?”

一个个人又都轮着上来认字,轮到侏儒的时候,他楞住了:“好像是我的。”

查文斌赶紧举起手电朝他眼珠子里一照,只见双眼里头空洞无光,射进去的手电光线如同进了空洞一般,连半点反光都看不见。

这时,他们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咚咚咚”得脚步声,那脚步声来的很急促,一个光源一闪一闪的,像是射灯。

人未到,声先至:“再找不到你们我就要疯了,那小子没事老吓唬我,你说你们走了为什么不带他一块儿啊!”“嘻嘻……”

是大宝的声音,那“嘻嘻”声谁都能听得出是侏儒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脸转向了侏儒,只有侏儒一个人脸色惨白的。“我、我、我,刚才那个不是我!”

大宝冲进来一瞧,人都在,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往人堆一冲就嚷嚷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把我给丢下来了,还留了那个矮子来吓我。”

“谁吓你了啊,嘻嘻……”

“我操,你他妈就是欠打!”大宝抬手就给面如呆鸡的侏儒一巴掌。

“按到他!”查文斌大喊道,别人还没míng白是怎么回事,玄已jīng扑向了侏儒。

“嘻嘻”当“侏儒”笑着出现在查文斌身边的时候,大宝也呆了,太抬起了zì己的手,喃喃道:“我刚才拍的那个到底是谁?”

一切都已jīng晚了,“侏儒”还是看daò了侏儒,因为所有人的射灯都是亮着的。当他那只脚已jīng跨错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切,当魂和身体都néng够看daò彼此的那一刻,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已jīng死了!死人的命符自然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

侏儒瞪大着眼睛笔挺挺的倒了下去,玄扑到的时候,他已jīng是一具尸体了。而那个笑嘻嘻的“侏儒”则在不断的变淡着、变淡着,伴随他的“嘻嘻”笑声缓缓的在众人面前逐渐消失不见。

除了用镜子,当你看daò一个zì己出现在zì己面前的时候,那就代表着死亡。死神,从来就是这般不期而至,从鬼门关过的时候,他就已jīng回不来了,跟着一堆魂里走的已jīng有一个是鬼了,只是这个鬼到死依旧是笑嘻嘻的。

沉默,连悲伤都无法提起的沉默,除了查文斌和玄,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是不会想起那段记忆的,他们zhī道的只是侏儒好端端的猝死了,而且还亲眼见到了他的鬼魂。

这其中最不能接受的莫过是大宝,他的jīng神本来就已jīng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下算是彻底崩塌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抱起侏儒的遗体,一个箭步的往楼梯冲去。虽然他是看上去最不灵活的,但是脚步却很快,也因为事发突rán,等大家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jīng消失了。

“快去追!”

第六层,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有光,而且是通透的光。塔是八面棱形的,这一层的八个面各有一处窗户开着,外面的雪白被投射到了此处,大宝此时正坐在南面的窗台上,他背对着他们,双脚朝外荡着。

查文斌示意袁敏去喊。

“大宝!”

大宝轻轻的转过头,他的怀里抱着的是侏儒,他的眼神里头写的全部都是恐惧。人是会被吓死的,而且是会被活活吓死!

“走过来,来wǒ们这,别坐那儿。”袁敏试图好好的跟他沟通。

大宝的屁股往外挪了挪,嘴唇颤抖着说道:“鬼,你们别过来,你们都是鬼!”

袁敏gǎn觉停下了,连连挥手道:“wǒ们不是鬼,不信你看,这是玄,我是袁敏啊!”

“鬼!到处都是鬼!我已jīng死了、我已jīng死了、我掉进血池子里死了!我看daò了,都是血……”

玄在袁敏耳边低声道:“稳住他,我来!”

“你先下来,wǒ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这样wǒ们都往后退,你先下来。”袁敏几乎是在用哀求的声音。

“你走开,你也是鬼,你们全部都是鬼!我看daò侏儒痛苦的表情了,他在挣扎,他再让我去救他,我要去陪他了!”

大宝的身子往前一移,大半个屁股随即离开了窗台……

第四百一十二章:入天界

玄有一种绝活,就是甩绳套,他用的是极细的钢丝,大宝的身子即将跌落的瞬间,玄的绳套已jīng套住了他的双肩。

就这样,大宝被拖了下来,他依旧在挣扎着。袁敏闪过去一记手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敲晕,也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让他安顿下来。

侏儒已jīng没气儿了,他的眼睛瞪的很大,眼球向外凸出,嘴巴微微张成了“0”形,这是被吓死的症状。袁敏给抚了好一阵子才让侏儒闭眼,但是那嘴巴却怎么都合不上。

查文斌蹲在袁敏身边看着侏儒那张开的嘴说道:“他是有话想说,没说完,走的太急了。”

“你不是道士么,不是能通灵么,你赶紧问问他啊!”

查文斌叹了口气道:“没用的,他三魂七魄都散了。”这侏儒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有些míng白了,很有kě能侏儒做了一回牺牲品。

几个人围坐一团休息了一阵子,此处上楼没有楼梯,只有一根圆柱子从中间通上去。塔的内部也不是八角,而是被人为的休整成了四方形。这是一个典型的天圆dì方,古人认为天是主,地是次;天为阳,地为阴。两者相互感应,生成了天地万物,其中人又正好是天地的精华物质所构成,因此被视为天地万物之灵,néng够感通万物,最灵者也。

按照查文斌的理解,这几层塔代表冥界,是地,则头顶上三层为天,自然是圆形。他认为侏儒出事是有先兆的,过通道的时候他先被黑猫摄魂,人丢了魂之后重新归还本体是有一段恢复期的,很多人在受到惊吓后通过各种喊魂的方式找回了丢掉的魂魄,但这个人在短时jiān内的身体依旧不会很好。这一点从他们zì己身上就体现的很清楚:每个人现在都觉得zì己很吃力,扎褐和卓雄这会儿都打起了呼噜。

查文斌点了一根清香,放在大宝的鼻子下面来回的熏了几下,这香也叫安魂香,受了惊吓或者刺激的人闻了是最好的。香,最初的时候就是拿来安神用的。

“醒了、醒了,他醒来!”袁敏的叫声把其它打盹的人都给惊醒了。

“没事吧,大宝!”“好了,终于醒了。”

大宝眼珠子里头有些泪在不停的打着转儿。

第五层塔,当所有的香都燃尽的时候,大宝喊了袁敏、喊了玄,也喊了查文斌的名字,没人回应。他一个人呆在这儿着实有些害怕,他想走,宁可去追那些被查文斌称为行尸走肉的队友。

摸到了地上的手电,打开,一束白光亮起,一张滑稽的面孔正贴着zì己头皮不到两公分。

大宝楞了片刻钟后,立刻操起沙包大的拳头砸向那张脸:“我操你娘的,你想吓死老子啊!”

这是在受到刺激后打出的一拳,格外的用力,带起的拳风“呼呼”作响,要搁在平时,这一拳真能砸死一头牛。

可是大宝并没有觉察到zì己拳头和肌肉碰撞在一起的那种力量感,而是像打在了空气中一般。他的拳头直接穿透了侏儒的整张脸,而那厮此时正笑嘻嘻的看着zì己。

大宝下意识的用手再去摸,他的五指毫无阻力的穿过了侏儒的脸,而侏儒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鬼啊!”大宝转身就跑,他已jīng受够了惊吓。

侏儒平时是喜欢跟他闹着玩的,跟着一直追到了第六层,接着他便看daò了另外一个侏儒。如果他不跑,如果他不害怕,他认为侏儒是不会被zì己活活吓死的,他认为所有的错都是zì己犯下的。

查文斌摸着大宝的脸,叹声道:“不是你的错,命该如此,他前辈子欠你的,今天还你了。”

大宝哽咽道:“是我害了他啊。”

“你二人虽一人为地,一人为黄,但天玄地黄本就是两人,而不是四人。天玄地黄,宇宙洪荒,轻清者上升为天,阴浊者下降为地。”查文斌指着袁敏和玄道:“你二人合为天玄,意天道之象,天道高远,玄之又玄,合称天玄;他们二人则是代表着地道深邃,人死了以后归于黄泉,合称之为地黄。黄泉道wǒ们已jīng走上了,过了鬼门关便是,入地者,必先舍其肉身,以其魂亲身叩开通向地道的大门。”

查文斌继续说道:“之前我一直未曾留意过几位的八字,也是大意了,现在看来你们四人应该是有人刻意按照生辰八字和出生方位所寻,原本我以为给你们取名的人只是图个代号,其实不然。”

“如何?查先生请详解。”

“你们四人应该是各自出生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大宝和侏儒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均为八字皆阴;你和小哥亦然,只是八字皆为阳。如果这个阵让我摆的话,还缺少一个中位,凑齐四象五行的话,才是完整的,而且此人必定命无生辰,且有极为纯正的归宗血脉。”说到这儿,他多看了扎褐一眼,那傻小子这会儿正趴在窗台上看风景呢。

上下四方皆有,如今缺少的只是一个轴,没有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方向,查文斌的心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些人恐怕此行全都要栽在这儿,他们的命似乎就是为这一次进山破阵而特别准备的:入地界,地黄中折了一人,抬头看看那根圆柱,再看看袁敏和玄,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嘛?

安魂香对于镇定是很管用的,加上大家的安慰,大宝总算是好了一点,他决定要背着侏儒把他完整的带回去,就用背包带捆在了zì己肩上。

这根柱子是通上去的唯一路径,除了查文斌和扎褐,这对其他人都是小意思。卓雄爬上去甩下绳索把他们俩都给拉了上去,才上一层,所有人都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舒服多了,一改之前的压抑,浑身的毛孔都松懈下来了。

轮回塔,塔轮回,这时查文斌才想起那三道门,那是三界轮回的大门,若是走偏了会是怎样呢?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从外界看,这塔的六层以上已jīng过了雪线,薄薄的一层云雾在其中穿行,真有那么几分置身于天的意思,只可惜塔内的人瞧不见。

这一层也和下面决然不同了,四周不再是光秃秃的塔砖,到处都是一片金碧辉煌,脸地面上都贴着金箔,那富丽堂皇的gǎn觉就像是到了皇帝的金銮殿,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气。

好在这几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换做超子来了,他一准会撬下些揣进兜里。虽说是沉得住气,但每人不会被这种程度的装饰所震惊。大大小小的“卍”字遍布墙体,一种无边的蔓延感让人臣服,那包含一切的归纳感让查文斌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gǎn觉。

他无不感叹的说道:“天道无边,之所见、之所谓、只所受当真和那人道鬼道有此等差别。”

地面的金光亮的能当镜子使,镜像中人的脸因为折射而变得扭曲,满耳的风铃声夹杂着滴答的水声,这一刻竟然有说不出的意境感。在那第七层的中央有一处水池,也是金箔镶边的,四周都有台阶可上,不远处有一根铜管接到了砖塔之上,铜管处正“滴答、滴答”冒着清水。

袁敏瞪大了眼睛问道:“圣水?”

查文斌充满敬意的走到水池边,用手拨弄了一下那冰冷刺骨的池水道:“不是,这是给世人踏入天界之前洗去尘埃的。”

一口好精妙的池子,那池子的底座竟然刻着二十八星宿图,并且严格的按照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四组划分,每组各有七个星宿。查文斌一直以为星宿是道家的产物,没想到竟然在这荒无人烟的藏域高原看见了这幅图,图中所标的星区完全吻合。加之用手电照着,水光粼粼,那池底的形象图竟然倒影在了天花板上,这等鬼斧神工之作,确实令人折服。

用手轻轻捧了一捧水,拍打在脸上,那股子惬意把之前的疲劳一扫而尽,顿时神清气爽。

“咕呱”不知何时,那只沉睡多时的三足蟾醒了,它毫无征兆的从查文斌的口袋里一跃而出,直扑池中,剩下的两条腿一蹬,转瞬已jīng消失得无形无踪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佛本是道?

不多时,忽得从水底射出一支水柱,径直的打了查文斌一脸,查文斌猝不及防只得拿手去擦,一只蛤蟆忽得从水面钻了出来欢快的游着。

那三足蟾原本被炸断一腿,断裂处此刻竟然完美的复原,看不出半点伤口。它欢喜的在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的昂着脖子冲着主人叫唤,这蟾蜍自从被带回来就没有这样高兴过。

三足蟾应日月精华而生,传说只有出现不世宝藏的dì方才会有它。昆仑绝顶,龙脉之祖,瑶池仙境,万年雪峰。它有着强悍的治愈能力,又怎会治不好zì己的那条伤腿呢?那是因为普通的水,再怎么过滤,再怎么干净它始终杂夹着人间的尘埃。三足蟾本来就不属于人间,仙凡不同品,唯有这登高九天的雪水才能和昆仑媲美,它怎能不舒服?

如果可以,查文斌想重新带它回昆仑,只有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园。

那蛤蟆洗完了澡,又恢复了灵气,钻到查文斌的口袋里继续呼呼大睡,这里怎样才和它无关呢。

不好的心情都被这只小东西的调皮给一扫而空,每个人都来轻捧一杯水,洗去身上的尘埃,如同朝圣者那般,怀着敬畏的心。

满地的右旋转“卐”字标记很容yì让人误以为zì己是进了一座佛门的大殿,因为大多数人都会把这个符号和佛联系起来。作为最古老的宗教之一苯教,后人认为,“卐”字一为苯教教义,二是苯教教徽,最初的意思是坚固,永恒不变。

但是这个说法近些年随着考古学的深入,已jīng越来越站不住脚了。不容置疑,“卐”是藏族文化尤其是其传统宗教的重要符号。在藏族传统民俗中,逢年节喜庆都用白石灰于门外画上此图案,表示吉祥如意;修建新屋时,画此图案于房基地,意为坚固耐用;将此图案绘在房门上,可以抵挡邪恶,驱逐病魔。

有的藏族妇女遇本命年,会把此字符绣在衣服背部,期望菩萨保佑一年平安。在腰带、挂毯、唐卡乃至祭祀仪式中,这符号亦常常出现。通常认为,“在西藏,‘卐’字不论作为图案还是符号均随处可见。在藏语中,被汉语中读作“万”的“卐”被称作“雍仲”;而在wǒ们中土则是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在大唐盛世下旨将“卍”定为右旋,定音为“万”,义为“吉祥万德之所集”。

在藏区看来,‘卐’表达的是吉祥的含义,这一点,同汉民族是一样的。wǒ们可以称‘卐’为‘雍仲’吉祥符。在西藏历史上,‘卐’是与宗教紧密相联的,无论是原始的苯教还是后来的藏传佛教。在原始的苯教中,‘卐’就是吉祥的标志,苯教创立时被称为‘雍仲本’,使用的文字被称作‘雍仲’神文,苯教所处的dì方被称为‘九级雍仲山’、‘雍仲沙丘’,苯教祖先所持的禅杖也有‘雍仲’吉祥图案,就连苯教寺庙选址也多在天然带有‘卐’形图案的dì方。佛教传入西藏后,‘卐’也被广泛运用。凡是佛的画像,胸前必有吉祥符。只不过苯教与藏传佛教在使用‘卐’有一定的区别:苯教里的‘卐’按逆时针方向旋转,佛教里的‘卐’按顺时针方向旋转。”

但是这个字不仅仅是出现在了中国的疆土,在更加古老和遥远的年代,那些不同的地区都有它的身影:

遥远的新石器时代,现代人在伊朗胡齐斯坦省出土的陶器碎片中发现了“卍”字图案;在青铜时代初期,在俄罗斯乌拉尔山南部的辛达雪塔出土的陶器之上也有“卐”字图案;印度的古吉拉特邦的罗索尔和巴基斯坦哈拉帕等地出土的印鉴中也有这个标记;另外高加索地区中北部、阿塞拜疆、斯基泰人、萨尔马提亚人等于青铜时代或者石器时代的器物中都有出现。这个图案甚至出现了在了非洲,在博尔戈尔山神庙内的陶器上就有“卍”字标记,而它来自公元前11世纪的非洲东北部。

在大航海时代来临还有几千年的古代,这种符号就已jīng遍布了有人类文明的dì方,佛教将它发扬光大了,但是谁都不敢肯定它就一定是出自佛教,因为它比这种宗教出现要早得多。

而查文斌则认为它出自道教!

这个符号,在藏区通用为向右旋转,而此处地面确是分为了两种,靠右手的是右转“卍”为顺时针,而靠左手边的地面上,则是“卐”为逆时针旋转。这一左一右的旋转不同,若不是仔细的人是不会发现的,因为它们太相似了。

“扎褐,你们藏区有方向旋转的‘卍’字标嘛?”

“没有。”扎褐的回答很干脆。

因为这个字符不光是佛教用,在道家,同样也用,只是它被更多的用在了风水学上。

卐山形也被成为“天生八卦顶”,其风水格局是西山折北一尖到八尖,出出凤凰山,而中国有此风水的只有一处:鄂东名山双峰山中有一尖二尖两座小山,此处是被公认的道教天生八卦顶。

而查文斌则更多的是把它和易经联系了起来,“卐”与“卍”对应这八卦图中的阴阳两条鱼是不是有很多相似之处?一左一右,互相对立又互相环保,其运动轨迹都一样的是个圆。

如果wǒ们把卍画在一张透明的薄膜上,并把它悬挂在空中。从正面看过去,它是符号“卍”,从反面看过去,它是符号“卐”。从正面看,当“卍”按照逆时针旋转时,从反面看恰好是“卐”作顺时针旋转。”换言之,“卐”和“卍”是两个全等的图形。如果将它们分别画在两张透明的纸上,把其中的一张反过来,迭到另一张上,则这两个符号正好迭到一起,变成了一个了。这不正印证着道教阴阳互补,相对又相同之说么?

“太阳在哪里,哪里就有永恒的光;我要去的dì方有明亮的太阳,那里使我长生不死,在那里实现了wǒ们的要求和欲望!”古老的印度经典《梨俱吠陀》对太阳有此赞美;“最初什巴形成时,阴阳混合在一起,分开阴阳是太阳。”古老的藏族民歌《什巴问答歌》也这样唱道。

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这个标记最初是“太阳”的意思,所以它才会如此的普及,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太阳,这是古时候获得光明和能量的唯一方式。

站在铺满太阳标记的塔层之上,那不就意味着已jīng成仙了嘛?

查文斌突rán哈哈大笑道:“世上怎会有永不下山的太阳,不落神殿,原来如此!”

大祭司曾经告诉过他,他们的祖先在遥远的高原,那里的山直通天界,那里的人在云端生活。无论是道法还是巫术,借助的都是自然的力量,古人以天为最大,最接近天的dì方自然最容yì羽化登仙的,除了西藏,世上还有哪里会比这儿更接近天呢?

昆仑的风水再好,那也是龙脉之祖,借了龙的灵气就可以转运改命甚至影响天下。龙不过是天上的一种神物罢了,若是让人也能上天修炼呢?多少道教名山,福地洞府选得都是大山高峰,只因为修炼的人想接近天,若是再此处开山布道,那不知会事半功倍的多少。

那本线装书的作者,他为何会来此处,查文斌的心头已jīng有了答案。只可惜,宗教,自古就是一山容不得二虎,更何况是苯教佛教一统的西藏,神圣的雪域是不会接纳来自中土的文明,即使他们两者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洗去尘埃,那就该踏入大殿了,再上一层,是该去匍匐在天神的脚下等待召唤了。可神是有那么好见的嘛?通道里被砍去头颅的尸体已jīng累积的太多了,祭司,一个从未消失的血腥活动马上就要上演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九朵莲花

穿过这一层,便是第八层,如果说人有预感是来自于对未来事物的幻想,那么这件事物一定是和当前néng够联系起来的。

这第八册和第九层之间竟然是连为一体的,中间没有任何隔离。一座巨大的祭台贯穿了整整两层,其造型十分别致,独一无二!

整座祭台,由两边低逐渐向中间升高的“金”字,但是其底座确是一个实打实的“卍”字旋转标记。四个方向都有台阶通向中间,交叉点的位置则是最高,其底座几乎布满了整座塔楼,气势恢宏。

底座用的都是常见的石料,可一个拐角处和中间的交叉点则用的是五种不同颜色的石块:最东边的是一个青色巨石,南边则是一块透明的水晶状石头,西边是白色石头,最北边是一块黑得发亮的巨石,而中间交叉点位置最高的那块石头,也就是整个祭台的顶部,则是一块黄色的巨石。

每块石头的表面都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圆坑,深越有四十公分,不击穿石头,呈容器状。这些坑里随处可见褐色的残留物,用刀片轻轻一刮,这些老手们都míng白这里面残留的都是鲜血风干都的粉末。

这里毫无疑问是拿来祭天的,最中间的石柱直通宝塔顶部,其外面开了一处一人高zuǒ右的窗,那个窗位于西边,也就是靠山的那一边,那应该是迎接天神到来的方向。塔顶同样有一个“卍”字标记,在往上就是密封状态,什么也看不到,那上面也被成为宝顶,一般寺庙里这种dì方是供放经文的,这一层也不会被记入楼层。

一切看似都很简单,这种高度,他们带足了登山索和鹰爪勾,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攀登,对于身手一流的他们来说,这太没有挑战了。

查文斌心头一直有一根弦在绷直着,越是安全的dì方越危险,这个道理他是懂的。那些个看似荒凉透顶的老坟窝子上,你只管去睡觉,保证啥事都没有。但路边某栋高楼大厦的一角,说不定就能让你撞邪。

这里一定有什么,设置着如此复杂的前几层,绝不kě能就让人轻易的离开。祭台,从人类对天地开始产生敬畏的那一天起,就是最庄严最神圣不可侵犯的dì方,除了重大祭司日,就连掌权的帝王也不可以轻易出现,唯独只有那位能通灵的大祭司才能jiē触。

明知有地雷,却不知这地雷埋在哪里。按照进入古建筑的规矩,查文斌在西南角点了三根香,两根蜡烛。如果这里有脏东西,通过蜡烛燃烧的程度和香飘的轨迹是可以看得见的。任何属于阴司里的东西都不会抵御对香的诱惑,而蜡烛则是照亮那个黑暗世jiè的明灯,这是一个对道士来说相当简单的办法。

香烧的很平静,蜡烛火苗也很旺,一切看似都是风平浪静。罗盘的指针也准确无误,这里的风水已jīng不能用好来形容了,可以盛产升仙,但绝不是藏污纳垢之地。

今日已jīng是第四日了,“煞”字结尾最是凶,横竖都有一劫会生,但是从哪里,何时起,查文斌一无所知。

“文斌哥,有问题没?”卓雄已jīng准备好了登山钩,确定可以之后,只需要一甩,他便打算直破天窗,离开这儿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查文斌用手衬着下巴,继续用余光扫描着每一个角落:“说不出,真要找我什么毛病都找不到,但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那些点燃的香升到了天顶,顺着那窗户一缕缕的往外飘,它们都能出去,更何况是人?

查文斌的心里非常没底,但是他也不能再犹豫了,现在他是jīng神领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等不来的,终究是不会来,且走且看吧。

“多注意那些小的变化。”这是查文斌能出的最后的建议。

“嗯!”卓雄随手一扬,登山爪准确无误的搭在了窗台上,他拉了一把,很结实,扣的很死。徒手绳索攀岩,这个动作训练次数太多了,在卓雄看来,这和训练场里没什么区别。用手抓住绳索,双脚蹬踏墙壁,身子重心向后倾斜,开始攀登。

很顺利的,卓雄已jīng上到第八层和第九层的交界。他稍作休息向下看了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只需要三十秒,他就可以出去了。

塔八和塔九之间是有一道凸起的,这个在建筑学上也叫做“腰圈”,是单层和单层之间的隔离,用料都会比jiào结实。习惯了攀登的人都会zhī道一处受力点出现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光靠手劲,那会很吃力,卓雄同样毫不犹豫的踩了上去。

“咔”得一声,卓雄脚下的腰圈处突rán一松,他的脚跟着向下一沉,一块塔砖被瞬间踩塌陷了。接着上头又传来“轰隆”一声,那个被他们视为逃出生天的窗户消失不见了,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卓雄打开射灯一瞧,原本存在的窗户此刻已jīng被封死了,一块印刻着九朵莲花的巨大青铜板完全闸断了出口。

卓雄无奈,只得退下来跟大家说明了情况。机关这种东西,在古代建筑里很常见,就比如这座玲珑宝塔,其在建筑设计上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后人想要复制是不kě能的了。

他有些自责,不太敢看查文斌的眼睛,若不是那一脚踩踏,或许这会儿他已jīng出去了。

查文斌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即使你不踩,下一个我或者是别人也会踩中,设计的人一开始就是算好的,néng够轻易的让人进来,就不会轻易的让人出去。”

卓雄垂头丧气的说道:“是青铜板,厚度不zhī道,打不开,这dì方还不能用炸药。”一是此处一是靠着雪山,如果发生爆破,其动静肯定会引发雪崩,就算开了口子,人也得被活埋。二是,年数如此久远的建筑,且不说能否破门,这塔会不会守不住震动而直接倒塌都是个未知数。

查文斌把目光放在了头顶上,他zhī道塔的顶部一定是空心的,因为那里相当于一个独立的房间,是搁置重要经文的。

卓雄读懂了他的意思,急于立功请罪的他马上说道:“让我再上去试试,不过这dì方真有些古怪,那块青铜板上的的雕刻就让我觉得慎得慌,弄一小孩龇牙咧嘴的在上面。”

“什么小孩?”查文斌很关心这个,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座塔里发现了壁画,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古人习惯于用图案来表达一切。

“门上有九朵莲花和一个小孩,那小孩不是坐在莲花盘里的,而是从莲花盘的侧面钻出来的,意思挺像是那花生了个孩子。那小孩的脖子上还缠着几个圈,我没仔细看,gǎn觉挺像是脐带。”

扎褐怯生生的冒出一句:“你说的那个应该是辛绕佛祖,不是什么小孩。”

“嗯?”查文斌把目光投向了他,那小子虽然不识佛门典籍,但对这些野史传说却精通的很。

扎褐继续说道:“传说中,辛饶佛祖出生于卧莫隆仁,位置也应该就是在这一代附近,‘俄莫隆仁’是象雄语,意思是‘九朵莲花瓣’。据说他是从他母亲的右胁用雍仲凿穿而出来,他也是苯教的教祖。”

“雍仲?是什么东西?”

“哦,就是你们所说的‘卍’字标记。”

“卍”字标记,互相缠绕,那个紧张的情况下被卓雄看成是脐带是情有可原的。扎褐对于这幅壁画的解释,却让查文斌的心头久久不能平静,这位叫做“辛饶”的教祖怎么和他一直供奉的那位神是如此相似呢?

在道教的传说中,“老君”是也从其母之右胁下生出来的,生下来时,即有九龙吐水灌洗其身;生下来时就能行走,一步生一朵莲花,共生了九朵莲花。他有九九八十一种神变化身,法力无边,他在山洞里得七十二章天书,遂创道士教。查文斌一直认为这里所讲的七十二章天书,不是章,而是七十二个字,正是他手中那本奥妙无比,包涵了宇宙万物的《如意册》.

“那你可zhī道苯教的教义是什么?”

“zhī道啊,这个我会背:为化象雄本,变现辛饶身,示十二本行,说九乘教法,为生开天门,为亡断死门,度生雍中道!”背完之后,他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懂它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查文斌双眼向上,看着那扇关闭的青铜门,反复的念叨着:“为生开天门,为亡断死门,度生雍中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祭司开始(一)

“wǒ们断了死门,亡!”道义里说的这一句,查文斌悟出了这番话,很简单,却让人心头蒙上了一阵阴影。

到这一步卓雄依旧认为是zì己踩踏了机关造成的:“总有路的,大不了原路返回,wǒ们炸了那石门。”

“唯一的出路,”查文斌看着头顶,‘卍’字符号如果真是和八卦一样的意义,那么“kě能就这的在上面了。”

这个机会,不用说,还是让卓雄去,信任是无条件的,尤其是他已jīng万分自责的情况下。大宝帮他整理好登山索和鹰爪勾,挤出一抹笑来道:“wǒ们的命可真的就交给你了。”

抡勾,甩勾。“嗖”得一声,准确无误的勾住了最顶端的黄色石块,卓雄看了一眼众人,三下四下的开始往上爬,有了中陷阱的jīngyàn,这一次他格外的小心,一直到达了顶端也没出任何异样。

小心翼翼的站在最上面,卓雄稳住身子站了起来,他的手可以触碰到天花板,用手敲击里面“咚咚”有声。

“有门!”他低头看着下面,查文斌和袁敏对视一眼后都朝着他点点头,那意思是你动手吧。

卓雄拿出手中的匕首开始沿着那些砖缝慢慢摸索着,他的最顶端也是整个天花板的中心位置。这天花板上原本就有一个隐约的“卍”字标记,和地上这个高高垒起的祭台相互辉映,其中最引人眼球的莫过于中间那个交叉点。

他用手指轻轻的拂过那个点,中间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孔,孔的四周有明显的划痕,这是多次人为触碰后留下的不规则痕迹。顺着那个孔,他用zì己小拇指的一段轻轻的插了进去,只是轻轻的,立刻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顶了上去。

“这儿有机关!”卓雄此刻的语言里还带着些许xīng奋,他以为这是个暗门。手指往外一拔,他即刻觉得脚下的祭台摇晃了一下,其他站着的人也觉察到了这次晃动。还未能等卓雄站稳,一次更剧liè的晃动开始了,那阵势就跟来了地震一样。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rán了,猝不及防的结果是卓雄从祭台上跌了下来,好在他的身手足够敏捷,抓住了那根登山索,被吊在半空,身子就跟秋千一样来回荡着。

下面的人都在全神贯注着看着卓雄,自然也是没有准备,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摔成了一片,滚做了一团。

持续了约莫有十秒zuǒ右的颤抖后终于暂停了,被惊得不轻的众人爬起来面面相觑。

袁敏咆哮道:“这是地震了嘛?你做了什么?”

“快看天花板!”

“咔”得一声,西北角的天花板开始不停的有灰往下落,接着下一轮颤抖又开始了。“卍”字结构的天花板,开始变的不稳定,其整整四分之一个面竟然松动了。

这是一个超乎想象的突发状况,就和搭积木里的卡子,原本平坦的天花板上西北角的四分之一个面沿着完整的线条开始一寸一寸的往下降,没降一寸,都会传来一阵颤抖,这人的心也在一寸一寸的由心脏开始往嗓子眼处提。

“这是怎么了?”“要塌了嘛?”各种疑问和不可思议伴随着卓雄落地都开始冒了出来。

只有查文斌独自一人缓缓闭上眼睛道:“祭司仪式终于开始了。”

袁敏急得都要跺脚了:“查先生,都这会儿了,您能把话说míng白些么?”

查文斌的脸上抽过一丝颤抖,这个结果不是他没有想过,在上来之前他就已jīng想过了,只是想破头他也想不到是哪种方式。那些清水,是用来净身的,只有即将被祭司的人才有资格碰,为何三足蟾一见到就会跳进去,那是因为它的祖先原本就是遥远的巫族,作为大祭司身边的灵物,这是祖先赐予它的条件反射。

看见袁敏那副暴走的脸,玄淡淡的说道:“wǒ们都会成为祭品。”

“他说的是真的嘛?”

查文斌无奈的点点头:“为天开生门,为忘断死门,要想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天门。天门何在?”他指了指头顶道“那儿就是天,要想升天,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要必须化其肉身,舍其经骨,也就是死了之后才能升天。”

死,袁敏倒不是怕,大宝和玄也同样不会,他们都是死过无数次的人了,但是走到了这一步,死也得是死个míng白,不论凭一句教义就要了他们的命吧。

那凸起的部分还在慢慢下降,那力道就跟打桩机一样,吭哧吭哧的伴随着“咔咔”声有节奏的离他们头顶越来越近。

就和小孩子的积木一样,这下面的祭台是一个‘凸’字形,而上面的天花板是一个‘凹’字形,当两者完全合并的时候,整个塔将会完全消失,这里的空间也会随着密封,而这其中的人将会被活活碾压致死。

因为这会儿已jīng不止那一块再动了,其它三个方位的天花板也都各自再晃动了,只是快慢的问题。死亡,离他们很近了。

见过农村里的磨盘嘛?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连同骨头和血肉被磨成粉末祭天,古人做的机关永远会比现代人想的精巧。

想退下层,卓雄发现那根圆柱也已jīng被青铜板代替了,他们被死死的封在了这个空间,没有任何出路。他拿着匕首开始疯狂的砸着地板,金属和石头擦出的火花成了为他们送行的烟火,那碰撞声就是敲响的丧钟。

所有人都在想着办法,但是越急反而越是乱,这种时候,往往只有一种人还是清醒的,他就是心死了的人。佛家和道家,悟道和悟禅一样,在修炼的时候最强调的一个字就是“静”,做到心如止水,才能最终在那一瞬间找到突破点。但是这个人并不是查文斌,因为此刻他修的是人道,但凡是人道终究逃不过一点,那就是来自本能的那点求生欲,这足矣打乱他的思维,即使他已jīng做得很好了。

“如果这里是祭台,wǒ们都是祭品,那行驶祭天仪式的祭司在哪里?”玄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如同炸雷一般惊醒了查文斌。

这种规模的祭天仪式,不kě能没有旁观者的,那个代表着和神灵沟通的大祭司肯定也会出现在这个空间,难道他还能是铜头铁臂不怕压不成?

查文斌的目光瞄到了那几个颜色不一的石坑里,他想起来了那里头存在的血粉残渣。“你们想不想活?如果想,恐怕我会对一个人大不敬。”

“对谁?”

查文斌指着侏儒的尸体说道:“一个已jīng死去的人!”

袁敏当即拦在了查文斌跟前质问道:“你想干嘛!”

“血祭!”

“不行,他是wǒ们的战友,你怎么可以真的拿他来当祭品呢?”

查文斌不在言语,他zhī道zì己的这个想法已jīng很龌龊了,但是这似乎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如果他还活着,我也会拦着文斌哥,如果要祭司,那也是我卓雄第一个上。但是现在他是死了,即使你不让动他,他照旧是会被碾成了一团血肉模糊,我想侏儒在天之灵也会同意让他这幅皮囊为wǒ们做最后一点事。”

西北角最先动的那一块凹凸现在离地面已jīng差不多只有一米了,很快,那个空间将会被完全堵死,而那儿原本存在的一个祭坑也将会不存在。没有时jiān了,玄径直走到大宝的身边二话没说直接拎着侏儒的尸体道:“对不住了,你已jīng先走一步,而后我会来陪你的!”

手中的匕首轻轻划开了侏儒的脖子,大宝和袁敏都没来得及阻止,玄的速度太快了。他已jīng带着侏儒来到了那块石头下方,侏儒的动脉被割断了,他的死亡时jiān不久,身体还是温热的,那红色的血浆开始飞溅。

此刻的玄完全就不像是正常人,他脸色冷峻的就像是个杀人魔王,眼中只有那个祭坑,任凭袁敏如何哭喊着撕咬他的胳膊,他都纹丝不动,为了让血液流的更快,他抓着侏儒的脚倒着提了起来,就像一头被宰杀的牲畜,这样血才会流的更快……

第四百一十六章:归位

凹凸的石块继续下降着,玄不得不弯下腰,巨大的建筑犹如泰山压顶之势,任何站在它面前的都不过是螳臂当车。卓雄和大宝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双手托着,以图减缓下坠的时jiān,但那万斤巨石岂能是人力所能抗衡。

阵法、巫术皆由人创,有人能起,就有人能破。那些个精通风水、和玄学的大家们,在zì己死后并不是靠下咒来阻止盗墓贼,他们清一色的选择了机关:巨石、流沙、火油,甚至是毒蛇猛兽。因为他们míng白,再玄妙的阵法、再恶毒的蛊术终究是有被解开的办法,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置人于死地。同样,这个道理适合于民族和部落,精通巫术的西南边陲并没有办法阻挡中原的百万铁骑。

侏儒的血不停的喷涌着,袁敏哭喊到扭曲的脸和玄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她怎样阻止,玄都是纹丝不动。侏儒此刻就是他手中的祭品,而他已jīng彻底成为了一个祭师。

不知是人死后正常的筋肉收缩,还是侏儒在天之灵有了反应,侏儒的一只手竟然无声无息的举了起来,其中他的拇指和食指连在一起,像极了是一个“OK”的标记。这是代表他在支持玄的做法么?就连查文斌的眼睛都湿润了。

当侏儒身体内最后一滴血流净的时候,石柱离地面已jīng不足一米,而那个坑则刚刚被鲜血填满。

一个人体内的血液差不多总计有4000毫升,大约等于八瓶矿泉水,这些血注满整个坑的时候,头顶的巨石戛然而止。一切似乎真的如查文斌所料,血祭才是这儿真正的主旋律。

侏儒的身体一片惨白,当玄把他平躺着放在地上的时候,竟然看见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若是他还活着,这就是他“嘻嘻”笑时的模样。

“他是míng白的。”玄是咬着牙齿说出这句话的,没有人比他承受的痛苦更多了。

就当大家以为一切都暂停下来的时候,又传来“咔”得一声,接着大地又开始摇晃,巨石再一次动了。

走过查文斌身边的时候,玄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个精通玄学的人都已jīng各自míng白了,一切了然于胸。

“你要干嘛?”当袁敏看见玄拔出匕首的时候,她失声叫道。

“天玄地黄,wǒ们从被找到的那一天就是为了到这里,侏儒走了,wǒ们也该跟着了。”

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jīng是祭品了,为什么?一切都是源自那本线装书,这个是他们穿越生死门的时候,查文斌才突rán悟到的,这是一个布了很久的局。

书中所记载的却为现实,也曾经真的是有那样一位高人到过,他的目的和查文斌此行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找寻传说中的圣水。但是同样,它也是一个陷阱,当我和河图从那件褂子里翻出来的时候,这就是被安排好的。

入塔前,查文斌试图翻越手中的线装书从中找寻线索。

“这本书,我也看过。”玄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你在哪里看的?”查文斌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的印象中家中的确没有出现过,但是河图是从那件旧道袍里翻出来的,而那是他师傅的遗物。

“第七页还是第八页,我有些不记得了。”玄淡淡的说道:“因为那时候还小,那一页少了一个角。”

查文斌回过神来去翻阅,当他翻到第七页的时候,一切都停滞了,右下角,少了一个钱币大小的缺口。

“我是孤儿,其实是他们杀了我的师傅,很小的时候我便知了。从一出生,便是一颗棋子,十五岁那一年,我潜进了那个房间,桌子上放着这本书。看daò那一页的时候,他来了,我躲到床底,因为紧张,我撕下了书的一角。其实以他的能力早就zhī道我在,但是没有点破,只是收起那本书就走了,我不kě能被他抛弃,因为我是棋子,他们也是。”

玄一反常态的继续说道:“天玄地黄,只是四枚棋子的代称,那一批的人都是出生于那两天,wǒ们四个有幸成为了最终的棋子被放进了棋局。查先生,wǒ们都是为你而生的小子,你才是那枚直取将军的大子。”

查文斌虽然很早就怀疑了,但是他有理由一直在说服zì己,因为那里有他昏迷的兄弟:“为了什么?”

玄淡淡一笑:“为了私欲。”他顿了顿道:“如果,我死了,请把这把木剑和我葬在一起。”说着,他拿出了一本同样泛黄的线装书递给了查文斌:“这本书其实有两册,你那本是上,我这本是下。他一直没要我的命,是因为当时我藏起了这本下,一直以来,这都是我的护身符,只要我活着,他们都会活着,只要wǒ们中有一人先死了,其它人都必须得死。今天把它交给你,是因为我应该喊你一声大师兄。”

翻阅了一章,那熟悉的笔记跃然于纸上,这一页,只画有一座九重宝塔,下面写着一行小字道:玲珑九重,命丧黄泉;天玄地黄,血祭升天。

这之后,查文斌已jīng无暇再看,但那四个字描述的真真切切,玄是了解他zì己存在的目的,而那三位的命运同样从一出生就是被掌握的。

重新回到宝塔第八层,玄拿着匕首站在属于他的黑色石坑面前说道:

“天、地二位,此处需要wǒ们四人的血才能破关,袁敏,你在南方,朱雀位,那个透明的石块;大宝你是青龙,绿色的那块。侏儒是白虎位,他已jīng先走一步了,用四个人血注满这些坑。四方灵动黄土升,wǒ们四人本是相生相息,缺一余者不可苟活,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先走一步了。”

“噗”得一声,锋利的匕首划过了他的咽喉,没有给zì己留一点余地,伤口几乎切断了整个脖子,身子不偏不倚的倒在了那块黑色石头上。瞬间,带着温度的鲜血开始涌向那个坑,而玄还用zì己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想要挪动着,他想让zì己伤口的位置更贴合一点。

呆滞,震惊,这一切来的太快了,也太突rán了。玄走了,他走的有些让袁敏猝不及防。

摸着那张因为溅血而不停抽搐的脸,袁敏笑了:“你若走了,我又哪会苟活。你替我挡在野狼身前的时候,我便知此生要与你同生死。”那张稚嫩的娃娃脸,死命呵护着背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娃,他面对的是一群饿疯了的狼。那一天起,袁敏便把zì己的心交给了那个从不言笑的男孩,都是孤儿,她早就把他当做了zì己的一切。

颤抖着捧起那张因为气管被割断而不停“哼哧哼哧”冒着血泡的脸,她用手轻轻替他擦拭着,要走也要让他走的干干净净。没有眼泪,没有哭泣,带着笑,带着心底的幸福,她的唇贴上了他的额头。

“若有一天,能退出,我便嫁给你。”这句话,在她心里足足藏了二十五年。终于,今天,她可以说了。

放下她爱的人,轻轻的拿起他手中的那把刀走到了查文斌的面前:“wǒ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不惜一切代价。如果可以,请把wǒ们葬在一起。”

“噗……”,透明的石块开始变的通红,朱雀的血液终于开始燃烧。南方朱雀,赤红,原来是用她的血染红的。她的眼睛依旧看着她深爱的男人,那一刻,他们两人的目光紧紧连在了一起,或许这一刻,他们已jīng等了太久。

查文斌为什么不去阻止呢?因为他根本无法阻止,这就是天命所归,每个人从出世的时候就是被安排好了的,无人能改。他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了,他的槽牙都已jīng被被zì己咬碎了两颗,他的指甲已jīng深深得嵌进了zì己的肉里。

大宝,那个高大的和大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此刻也已jīng静静倒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或许此刻他的心中已jīng平息了对侏儒的歉意,欠你的,用我的命来偿还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圆柱

血腥味到处弥漫着,高原独有的寒气让温热的鲜血都冒着热气,徐徐上升之际犹如他们的灵魂在飘荡。

这里是最接近天的dì方,安息吧,你们一定可以到达那个世上传说中的天堂的。没有人能忍心去看了,查文斌早就湿透了双眼,卓雄木若呆鸡,扎褐手中的转经轮也停滞了。有人活得轻于鸿毛,有人死得重于泰山,他们终究是完成了各自的使命。

“咔咔”得机械声在各自最后一滴血流尽的时候暂停了,两层高的塔此刻可以容纳给他们的只有不足站立的空间。

虽然暂时获得了喘息,但出去依旧无门。

死具已jīng开始发凉的尸体被摆放在了一起,玄的手特意的被查文斌和袁敏握在了一起。今天就拿这座祭台当做法坛吧,卓雄像四周拼命的撒着纸钱,一边撒一边哽咽道:“花吧,尽情的花吧,以后短啥缺啥的就拖个梦,要是我还一口气,就年年清明都会去给四位上香。四位好走,替哥几个先下去探探路,等再见的时候,wǒ们还是弟兄……”

没有倒头饭和鸡蛋就用干粮替代,没有幡就现场撕了zì己的白汗衫做,用最好的香,所带的最大的蜡烛,全都给点上。一道道的超度符画起来,扎褐都来不及贴,整个塔曾此时完全成了一个丧葬堂。

更为重要的是,查文斌打开了两副画像,一副是三清师尊,一副则是他的师祖凌正阳。这两幅画原本是挂在家中的,此行也一并带出来了,所谓是家移师不移,人动祖不动。这两幅画像被挂在了四人的身后,他要祈求三清神力和师祖在天之灵,保这四人一路平安。

没有长眠灯,就用酒精代替,灯芯是他zì己袄子里头的棉花拧的;没有锣鼓乐队敲击,卓雄就用嗓子代替,过去农村里有一种人专门干的就是哭丧的活儿,谁家喊的越响亮那就越热闹。

没办法替他们几人洗漱换寿衣,就用布沾了清水擦拭了血迹,伤口处用白面和成的粉给补上,要让他们走的体面,走的像个样子。

摆弄完后,除了蜡烛香火,所有的灯光都给关了。扎褐负责烧纸钱,他一个藏传佛教的弟子此刻也顾不得身份,就怕熄灭了火,一一照做。

看了时辰差不多了,起天罡步,拔七星宝剑,祭掌门大印,出五行令旗,号三皇五帝。上跪三清真尊,下拜掌门师祖,调令山神、土地,请后土、王母娘娘一众。能请的神,能出的家伙,一股脑儿的全都给拜弄了出来,也甭管人家来不来,先办了再说。忙完之后,查文斌已jīng是累的气喘吁吁。

“扑通”一声,跪倒在凌正阳的画像面前痛哭,痛哭啥呢?这前面躺着的可是zì己同门师弟,人家这一声大师兄喊得,让他天正教竟然还有余脉。玄这个人向来稳重冷静,总不会到死的时候还乱认亲戚师门吧,先得让他师祖归宗。

查文斌也没时jiān去翻阅那下半册的线装书,玄若真是门中人,自然师祖会显灵。

查文斌手持一只小碗,碗里装的是清水,双手托在头顶,用双腿跪在地上走,一直走到玄自刎处的黑色石坑旁。放下小碗,手里拿了一根凤尾毛,沾了两滴血滴进碗里,再次顶在头上往回走。

“三清在上,天正道弟子查文斌跪拜,有我门中徒孙飘零他乡,今日得以归宗认祖。”放下小碗,把那根沾有血的鸡毛插在了地上叩了个头道:“:一皈太上无极大道,永脱轮回;”再叩头道:“二皈三十六部尊经,能得闻正法;”三叩头,再念道:“三皈玄中大法师,能不落邪见。”此三叩三念为弟子初入道门必拜之利,他是替玄引入了道门,此番过后,玄便算得是正统道家弟子了。

进门按说还得上表,过冠巾法会,但这些眼下都没条件了。再者天正道向来不拘小节,单门小户的,剩下的就是要告诉师祖凌正阳,这儿又给他多添了一位徒孙。这些都简单,报上玄的生辰八字,因为不知玄到底是师从何人,便把他填到了zì己一门当中,完成了门中弟子谱之后,又代替玄向师祖敬茶,上香,这样回去之后便能替他立牌位进入门中宗祠。

这些个事情全部做完,便开始念诵往生咒,超度四人早日轮回。

要说这香烛纸钱烧着,此处本该是烟气缭绕,熏得人睁不开眼。查文斌一则悲伤过度,二则法事专神,他没注意到这个事,反倒是卓雄先发现了。

“可以开灯了不?”

“开吧。”

光线重新遍布整个塔层,果然如同卓雄发现的那样,这里没有留下一丝烟雾。

“文斌哥,应该有出去的dì方,那些烟都被排出去了。”

看似这dì方是密不透风的,查文斌转了一圈又点了根香,六只眼睛都盯着,那烟升起之后沿着天花板四周不停的游走,最后全都停在了卓雄戳的那个小孔处。做了一次短暂的停留,“嗖”得一下就没影了。

“破从天出,‘卍’字轮回,不熄不灭,那儿是wǒ们唯一的出路。”但是,现实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用四条人命换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也只是暂时停止了机关的下坠。那个更早的时候就想到了的,这是一个四象五行血祭阵法,要想完全开启,还少了那枚最重要的阵眼。

生辰无八字,眼下只剩三人,查文斌自然是有的,卓雄也有,扎褐?记得扎褐曾经说过他是被野狼喂养的,对于zì己的父母是何人一概不知,也自然就没有生辰八字了。

就算是他,查文斌也不愿意,他不想再有人为他而离去了,太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既然命中注定出不去,那便留在这儿作古吧。他以为,只要他不说,不提,自然一切就这样去了,可是命运如果真能被他zuǒ右,那也就不叫做天命所归了。

一切皆有因果,一切皆由冥冥之中的天道主宰,四象归位,五行必起。那黄色的高台就是最后留给他准备的,谁也逃不了这各中guān系。

卓雄想找出路,在查文斌思考的间隙,他又再一次的爬了上去,用手指鼓捣着那个孔眼。戳了半天也没啥反应,他又折了回来,先前他爬上去是掉下来的,也未曾向下查看过,这会儿低头的时候,他发现脚下站的dì方似乎也有些不同。

“文斌哥,这块黄色石头里的坑好像特别深,我用灯都照不到底。”他趴在那儿用眼睛使劲瞄,只gǎn觉脸上凉噗噗的。这个坑也的确和那四个不同,它显得格外的粗大,足有水桶大小,这里,卓雄也怎么都不会认为是血迹的,这就跟口古井似得,拿什么血来灌那也是灌不满的啊。

查文斌没有听到卓雄所言,而是他看见另外一个更加玄妙的事情,那四个坑里的血在逐渐减少,想必之前,已jīng下降了一寸有余。

“血去哪儿了?”查文斌自言自语道。

“坑上有孔,都在这儿漏呢!”扎褐指着那凸起的石坑道:“四个坑都有孔,血都汇集到了这儿了。”他用脚尖指着zì己跟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那块石头有些其貌不扬,看似是一块普通的台阶,因为地势比jiào低,那些血都顺着坡度来到了这儿,可是它们也没在这儿形成新的血坑,反而是到这儿就不见了。

查文斌的心头突rán涌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血祭真正的目的怕不是这儿,而是另有它用,这块石头紧贴着那根最大竖起的石柱。正看着,超子突rán在顶上说道:“我好像听见这里头有动静,稀稀疏疏的,gǎn觉有东西在往外爬。”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塔里难道还有别的?

这塔最古怪的dì方莫过于它只有走廊,没有房间,中间原本应该用来设置为藏经阁或者观景的空间从七层往下都是被塔砖给砌死了的,从第七层往上只有一根圆柱。从位置上看,那圆柱的确连上去就是超子所在的位置,那这根圆柱七层往下是哪里?

整座塔的但凡是走过了的dì方都在查文斌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突rán他心头猛然跳出了一个细节,大喊道:“下来,你快点下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同归于尽

卓雄只听见那坑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咋呼咋呼的隐约有风声,待他再行拿着手电往里头照的时候失色大惊道:“我滴妈呀!”若不是这回抓紧了身边的绳子,没准又得和刚才一样重重的摔下来。

连降带爬得就冲着地上的几个大背包里翻起来,他找什么呢?找的是武器弹药,尤其是大宝包里的那几枚手雷,一边翻还一边喊道:“来了,来了,你们赶紧的准备!”

扎褐捏个降魔杵紧挨着查文斌,这dì方一地的死尸,他抖抖索索的问道:“你叫什么的,什么的来了?”心里想的,那可是该不会是有鬼魂了吧,得赶紧的贴着查大师。

“是蛇!”

他是何缘故要下这个结论呢?进门的时候,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制蛇形雕像,但凡塔这种建筑是不kě能没有地宫的,只是这个地宫被巧妙的绕到了此处,若不是那尊雕像,查文斌是想破头也想不míng白的。

刚进山之前,他们遇到了那座有弱郎的庙,并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向下的通道,在过了一道天堑般的沟壑后,他们到达了寺庙的底部,一座埋有佛像的巨大地下宫殿。这足以证明,藏区在很久之前也流行过地下建筑,而那位以死封住弱郎的师祖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门中有先人会到此处。

而玄在临终之际的那一声大师兄则彻底帮他解开了心中的这个谜团:先祖也是追随这本道书而来的,目的和他此行应是一致。那两本书却被童子连同大印一同带回了中原,深知此书有重大秘密的童子并没有将书的事情告诉门中长辈,而是偷偷得将它带到了别处。或许,凭借这个秘密,足以让他赢得一个不错的俸禄,并且由此,他会得到封号,开山立派。

这一切只是暂时是他的猜想,如果要证实,恐怕还得回去之后。

为何要将一座地下寺庙建造在有巨大黑蛇出没的dì方?这本来就是一个问号。

伏地冥宫里的蛇,只是那幽暗的尽头到底是通向了哪里?没有人会zhī道那些生活着大鸟和巨蛇的地下世jiè到底是怎样。

利用血腥味将蛇从这里引出,这才是如此繁琐的祭祀活动的终极目的嘛?

随着一声嘶吼,一只三角形的巨大黑色脑袋已jīng探了出来,它的头部还有前两天被射击而开始结痂的伤口。

是那条巨蛇!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差点要了它命的人,天zhī道这东西是怎么爬到这里的,卓雄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

那蛇倒也聪明,被攻击之后又缩了回去,这一攻一守的来回,看似是人占了上风,但那蛇并无受到致命伤害。厚重的鳞甲成了最坚固的防弹衣,就连弱郎这种铜皮铁骨的僵尸都被它轻易撕碎,若是被抓住了机会,这几个人难保不够给它塞牙缝的。

会使枪的只有卓雄一人,好在这里的出口暂时就这一个,守在这儿,起码能抵挡一会儿。

卓雄趁着功夫赶紧压弹夹,这八一杠的威力在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放倒一头大象,但眼下却不能伤其几分,不禁怒道:“妈的,它从哪儿冒出来的?”

“地下,这里的一切估计都是为了引这条蛇出来。”查文斌想到如果凭借现代武器都制服不了它,几千年前的古人把它给弄出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凡蛇出没的dì方,一定会有它的克星,常年在深山采药的人都zhī道。比如经常有毒蛇出没的dì方,附近一定会有解毒的草药。浙西北的竹林里多蝮蛇和竹叶青,过去劳作的时候时常会有人被咬伤,但是同样,在那儿随处都可以找到七叶一枝花,它是克制蛇毒的最好天然药方。

这便是大自然的相生相克之道,所谓一物降一物,既然古人要印它出来,就一定会有克制之道。

查文斌的袋里还有一些雄黄粉,这也是野外用来防毒蛇的,但是剂量太小,怕是不起作用。此处空间狭小,并无其它长物,若说能克制的,只能是依赖卓雄手中的火器。

那蛇的智商出奇的高,若说这高原地区,天寒地冻的,蛇类早就冬眠了,但是自然界赋予的生存法则永远是适者生存,它能在此处生息繁衍,就说明有它的生存之道。

这么搞下去,不是办法,卓雄zhī道干耗着的结果不是他们饿死就是被蛇吃掉,他必须要先动了。这一趟,袁敏他们带着的有高爆炸药,也有小型塑料手雷,卓雄刚才试过,顶上那个坑完全可以钻进去一个人。

查文斌在四周努力的回想着这里出现的哪种东西是可以克制蛇的,全然没有在意卓雄已jīng开始在攀爬了。

“你要干嘛?”等到他看见的时候,卓雄已jīng上了半层。

“嘿嘿。”他向下咧着嘴笑了笑道:“文斌哥,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兄弟们都一个个的先走了。他们把你交托给我,我却没有办法照顾好,我有愧啊!你说,我就这么去了,他们会原谅我嘛?”

“你别干傻事啊,你给我下来!”

“扎褐啊,帮我照顾好他!”他再也没有回头,是那样的义无反顾。

男人之间的情怀从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来表达,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卓雄站在顶端,拉开了枪栓,哈哈大笑,迷茫的硝烟和“乒乒乓乓”得弹夹就像是葬礼现场的仪式,他疯狂的朝着里面扫射着,当空枪挂仓的声音响起时,就和同归于尽的战士一样,纵身跳了下去。

可惜古老的传说并不是为他设定的,有的人想牺牲,老天爷也未必会要。

还未来得及沉入悲伤的查文斌很快就看daò一个人影从顶端飞了出来,然后再次重重的摔落,连同着他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冒出丝丝青烟的导火索,卓雄被巨蛇顶了出来!

fèn怒的嘶吼,那只巨型的脑袋完全探出,它很快便锁定了地上的目标,鳞片和石头的摩擦声就像是死神收割的镰刀,吹响得是通向无间地狱的号角。

卓雄被摔的七晕八素,他很想站起来,但是胸口的那股气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大蛇三分之一的身体都完全露了出来,它已jīng开始蜿蜒着向下了,不肖一分钟,这里所有的人都将会成为它的猎物。

只见此时,有个人快速的捡起了地上的炸药,他不高,有些矮,有些胖,还有些笨拙,他的胆子比谁都要小,他是扎褐。

大蛇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中了他的肩膀,只轻轻甩动了一下,扎褐并和一只可怜的老鼠一般被叼在了空中。蛇疯狂的摆动着zì己巨大的脑袋,扎褐的肌肉开始被撕裂,他在嚎叫,当蛇头完全扬起的时候,它的脖子开始挺的笔直,那是即将开始吞咽的前兆。

不知这种情况下,人的神经系统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扎褐他做到了。

在大蛇张开巨口准备吞下他的同时,他先把那缕已jīng要燃烧到尽头的炸药包塞了进去。

“嘭”得一声闷响,C4炸药最大的好处就是体积够小,但威力够大,即使是在坚固的脑袋也绝对沉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伤害,蛇头被凌空爆裂,如同稀烂的西红柿一般,血雾腾空,皮肉四散。

“咚”得一声,那个矮胖的身影和皮球一样被重重的砸向了石壁然后又重重的摔倒,他的右边肩膀几乎没有了。

“你忍忍,你挺住!”查文斌发现此刻zì己根本无法下手,扎褐的身体已jīng被完全撕裂了,巨大的创伤纵使是他拿出了三足蟾也无惧于是。扎褐的胸口急切的开始起伏着,他的眼睛开始瞪大,瞳孔开始剧liè的收缩着。

长大的嘴巴极力的想说什么,他的左手死死的拿着降魔杵朝着天空比划着,他似乎很想告诉查文斌什么,可是他已jīng走到了尽头。

这个姿势一直被他保持到了最后,他的左手重重的跌到,降魔杵发出着”咕噜噜”的声音滚到了一边,满是血迹的它已jīng失去了往日黯淡的银色,就和他的主人一样。

这就是第五个嘛?查文斌抱着扎褐的残躯,开始哈哈大笑,这是他一早就料到的结局,分毫不差!

一直到死,扎褐的眼睛都是睁开的,死死的,盯着天空的某一个方向,而他的手始终指着那柄降魔杵……

第四百一十九章:绽放的血莲

也不知外面此时是黑夜还是白天,太浓的血腥味和残肢交错在一起,有太多的人一起来,又有太多人一起去。

是一场仪式还是一场葬礼?这份沉甸甸的伤,他查文斌这辈子都还不起。

生命注定是为有些人绽放的,一如他们出身的时候就被安排好的命运。

降魔杵静静的躺在卓雄的身边,他想起,却无能为力。浑身酸痛的肌肉和岔气的胸腔就连呼吸都是个难题,他很想站起,去摸一摸那个平时胆小却献出了生命的兄弟。

这是从未有过的惨烈,五个人的生命就这样静静的离去,只留下一片片的狼藉和永远也抹不去的回忆。

被炸烂了的蛇头还剩下三分之一个头颅,咧着嘴吐着猩红的芯子,半截露出的尖牙上还依旧发着让人心中生寒的光芒,足足有两寸,那弯曲的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扎褐的降魔杵有一端也是这样的尖尖的,最早的时候降魔杵是被当做武器使用的,到后来才逐渐转化成了密宗手上的法器。每一柄降魔杵都和道士的剑一样,有着古老而漫长的历史,无数代的高僧手持它们诵经念佛,它们本身就是辟邪的器物。

降魔杵用料十分考究,是用“金、银、赤铜、镔铁、锡五种有色金属合和而成,有得则在一段加上特殊的木料或者是骨器,造型花纹各不相同,金刚罗汉佛像都有。扎褐那一柄的尖头段就是略带弯曲着的,由金属包边,和上面的握手处融为一体,无论是从材质还是形状都和眼前的那一截尖牙有相似之处。

有过高空坠落背部先着地jīngyàn的人都zhī道,只要胸口的那一口气散了,人也就没事了。虽然被摔的七晕八素,但卓雄的身体毕竟是结实,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过后便开始逐渐清醒,再过不久,就慢慢能动了。

“文斌哥,给。”他手上的是沾着血的降魔杵。

查文斌并没有接,而是沉浸在这片死亡的殇荡中,要多久,才能不再有这样的分离?是这样嘛?那个天煞孤星,所有靠近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有好下场。

卓雄离开了,手上拿着匕首,很快他又回来了,手上又多了一样东西:“和那条巨蛇上的牙齿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这牙齿上都有一个标记。”

“什么?”查文斌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很红,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卓雄看见他用衣角轻轻在脸上带过。

“你看这两样东西。”他把那枚蛇牙交到了查文斌手中:“这是从那条蛇的嘴里撬出来的。”

蛇牙捏在手中都有半个半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一股子腥味直冲鼻腔。

“蛇牙?”

“扎褐这个上面也有一根,大小形状都差不多,而且你看。”卓雄指着扎褐那根降魔杵的尖端道:“你仔细看,这上面有个‘卍’字记号。”

降魔杵的一段已jīng沾了血,那牙齿上的确有一块麻将大小的“卍”字标记,卓雄刚捡起的时候用手指一擦,表面的血迹给擦下去了,但是唯独留了这么块红红的。这用的应该是阴雕的手法,所以血渗入了雕槽内,没有被一下子擦去才显现了出来。

查文斌道:“这是佛门法器,有这个符号不奇怪的。”

“你再看这个!”卓雄拿回查文斌手上那枚蛇牙,用强光手电照射上去,晶莹剔透,若不是这邪恶的蛇,还真有几分艺术品的味道。强光下,一个“卍”字标记若隐若现,颜色要比其它部分明显白上几分,浅浅的几道线勾勒出了这个让人震撼的符号。

这个简单的符号虽然出现的时jiān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但就自然界里天然形成如此规整,而且还是在一条蛇的牙齿上,这绝对不会是个巧合。

“是人刻上去的。”

此刻关于那座寺庙的地宫,已jīng有几分清晰起来了。

那些蛇本就是人为的饲养,并且一出生就会被刻上这样的符号,就和现代动物学家做的追踪器一样,当它们长成这样的大的时候,就会被引到这里。

牙齿?要牙齿做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一柄降魔杵,那这样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扎褐的眼睛依旧没有闭上,他的嘴还是微微的张开,他很想告诉查文斌他看daò了什么,也zhī道了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查文斌看daò的是那副“卍”字标记的中心,那个卓雄打开的孔。

查文斌盯着那个孔看了好久,把降魔杵又交给了卓雄道:“你再上去一趟,拿着这个。”

“好!”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从来也不会问。

卓雄三两下就上了顶,那条蛇的尸体已jīng滑落了下去,残积的肉块和血让他觉得脚下有些黏糊糊。

“试着,用降魔杵插进去。”

“咔”得一声,地面再一次开始晃动,接着是头顶传来了轰隆的巨响,巨大的石块开始互相移动,就和拼图玩具一般。顺着“卍”字形状的分割线条,那个孔开始慢慢、慢慢张开了。当它张开的时候,满面的金光刺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如同正午的阳光洒在了镜子的表面出现的折射。

原来,这就是出口。

卓雄翻了进去,这是宝顶,正梁上挂着有一只水缸大小的金制花盆,盆里有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色雪莲,花瓣处于欲开欲放的边缘。

“上来,文斌哥,这里能出去了!”此宝顶并不是密封的,在西北角,有一处开口,那一头是一道不足两米的桥,连着的是山边的峭壁。

“先把绳子放下来,我要带他们出去。”

一具、两具……五具冰冷的尸体被先后放在了花盆下面。

“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吧,wǒ们出来了。”

“这花?”卓雄问道。

查文斌自嘲的笑笑道:“这么多条人命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你既有出污泥而不染之意

,又何故是要践踏着鲜血才肯绽放,这样的莲,不配叫做圣莲。”

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拔出七星剑,卓雄赶紧抱住他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让我毁了它。”

“都付了这么大的代价了,你这又是何苦?万一,真的能救回大山和超子呢?”卓雄急中生智,连忙抬出了那两位,果然,查文斌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那一日,袁敏教给他手中的文件袋里只有四个字:圣莲净水!

圣莲应该指的就是眼前这株莲花,那净水又是在哪里?这莲花已jīng不是花骨朵了,九片花瓣依次想靠,只剩下最中间那三片还未完全打开。

是等着花开还是直接把这盆给弄走?如果是超子在,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就这花盆真要能弄回去,那下半辈子算是吃喝不愁了。

这花盆是被两根链子吊在这儿的,花盆上方约一米处,还有一尊佛像被单独悬着着,佛像的造型应该就是扎褐所说的辛饶佛祖。这佛生莲花瓣,倒的确是有寓意,传说中当时辛饶弥沃出生时,妖魔恰巴变成胎虫,入其母胎堵住胎口,辛饶弥沃便从其母腋窝下降生。当他降生的时候,天上乐声鸣扬,华发飘坠,宇宙光明,万物欣豫。辛饶落地后,不扶而行,向东南西北各走七步,这时地下随太子足迹所至涌出莲花,这之后他的佛像法尊必定是席莲而坐。

那尊佛像也是金光熠熠,左手托着一只紫金钵于腹部,右手则捏了一个拳头,中间部位是空心的,这看上去极像是他手中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掂了掂手中的降魔杵,查文斌抬头道:“卓雄,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降魔杵放进他的手里。”

卓雄接过,又用几人的背包当做了脚垫,把那降魔杵顺着法尊的右手往上一送。“咔”得一声,严实无缝,丝丝吻合。

“还真是能放上去,你是怎么zhī道的?”

“这杵的背面有这样一幅图,画的就是这佛像手持着它,我看着觉得挺像。”

两人说话间,耳边传来了“啪”得一声,查文斌扭头一看,只见那朵莲花山不知何时多了一滴红色的东西。

“是血!”原来那蛇的牙齿都是中空的,它们的底部有会有一个小孔,那是用来注射毒液的。

而那朵原本还闭合着的白色花瓣被这滴血打中后,顺着脉络,竟然开始隐约有了一丝红色,花瓣也逐渐慢慢的向外开启。

“啪”,又是一滴,这一滴准确的落在了另外一片还未张开的花瓣上。

当这一片花瓣也开始张开的时候,被它包裹在里面的最后一片花瓣露了出来,而第三滴血也准时的落下滴在其上。

洁白的雪莲有了血的浸染,出现了一抹粉色的红,那血顺着花瓣的脉络迅速开始向四周蔓延,就像是许久没有得到养分了,有了这血的滋润,它终于完全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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