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说 / 《戈壁母亲》韩天航

《戈壁母亲》韩天航

郭文云气恼地大迈步地在往前走,钟槐从后面追了上来。

钟槐说:郭政委,刚才你那句话我没听懂。这事跟我娘还有我爹又有啥关系啊?郭文云说:这事当然跟你娘你爹没关系。钟槐说:那你把我娘我爹扯上干吗?郭文云说:我是说,那几十亩麦田被淹的事,你们俩都有责任。但主要责任在程技术员身上!钟槐说:郭政委,你这么说对程技术员不公平!郭文云说:你瞧瞧,又来了。所以我说么,你们全家对程世昌这个人的认识上有问题!就因为他把你妹妹从河里捞上来,你们什么事都帮他说话。好,你说说,我咋对他不公平啦?

钟槐说:出问题的那段堤当初修的时候质量上就有点问题嘛。郭文云说:这话是他对你说的?钟槐说:对,但他说的是实话。如果当初修时……郭文云恼怒极了,说:好了,别说了,我明白了。钟槐,你别跟我争了。那几十亩麦田被淹的事,由我负主要责任!但你和他的检讨也还得做!这样总行了吧?钟槐说:郭伯伯,你这话才说得像政委说的话。郭文云哭笑不得说:钟槐啊钟槐,你这小子脑袋想问题咋是直来直去不拐弯的呀!
千里姻缘
五年后,团部已是一番崭新的面貌。团机关是刷着深黄色的两层楼房,两旁是两幢刷着同样颜色的平房,那是招待室与会议室。楼房背后是大礼堂,大礼堂两边连着两栋厢房,一边是食堂,一边是食堂库房。

王朝刚风尘仆仆地走进郭文云办公室。郭文云看到王朝刚,面带喜色地说:怎么,探亲回来啦?王朝刚也高兴地说:回来啦。政委,我还为你办了件事!郭文云说:啥事?王朝刚从口袋里拿出张照片,那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的照片。王朝刚放到桌子上说:你看看这姑娘,长得咋样?郭文云拿起照片看了看,说:长得蛮漂亮,咋啦?王朝刚说:政委,你要是喜欢,她愿意给你当媳妇。郭文云说:多大?王朝刚说:二十一岁。郭文云把照片往桌上一拍:扯淡!我都四十好几了,可以当她爹了!王朝刚说:可人家姑娘愿意!郭文云说:我人她都没见过,咋会愿意?王朝刚说:你听我说嘛,这姑娘叫刘玉兰,她家是我们家的一门远房亲戚,有一天……

王朝刚说起去刘玉兰家的事。

王朝刚赶到刘玉兰家时,刘玉兰家正吵成了一锅粥。刘玉兰的父亲喊:就是他了!你嫁也是他不嫁也是他!刘玉兰哭喊着:爹,他比你年岁还大呢,五十好几了,长得又是贼眉鼠眼的,我不!刘玉兰父亲说:人家是村支书,你还求个啥!刘玉兰喊:你们要我嫁给他,我就去死!刘父也喊:那你就死给我看!

王朝刚推门进去……

……

王朝刚对郭文云说:我就把你的情况一讲,他们一听说你是个县团级干部,每月又有一百七八十元工资,不但姑娘的父母愿意,姑娘自己也愿意了。郭文云说:啊,是这么个情况,那倒可以考虑。来,照片我再看看。郭文云看着照片说:这样吧,把我的照片也寄一张去。郭文云从抽屉里翻出张照片来说:不过这是几年前照的,是不是我今天再去照一张!王朝刚拿过照片说:就这一张吧,你现在跟照片上没啥变化么。

中秋节,刘月季正在准备晚上中秋节机关干部的聚餐。

郭文云走进伙房,笑着说:刘司务长,今天是中秋节,你给大家准备什么了?刘月季说:政委,你可别这么叫我,还是叫我月季大姐吧。我这司务长还不是你给任命的。这么叫我,我耳朵发毛。郭文云说:月季大姐,不是说,让你当个司务长屈才了。你要参加革命的资格再老点,让你当个行政科长也没问题。刘月季说:不敢,我虽识几个字,可我毕竟是个农村妇女,让我管个面管个油管管大伙儿的伙食还可以,让我当什么科长,那就要坏你们的事了。郭文云说:钟副师长让你留在师部,你为啥不留?刘月季笑着说:匡民现在忙虽忙,但条件好多了,孟苇婷又在师机关工作。人在困难时,需要别人帮衬的时候,你在他跟前,他觉得你有用,可当人的日子好过了顺当了,你再戳在他跟前,他就会嫌你,觉得你是多余的。再说,他有孟苇婷。而钟槐在你这儿。我得跟儿子一起过。钟槐也已经二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娶个媳妇,我就该抱小孙孙了。再说,师部离咱团不远,真有啥急事,赶过去也方便么!

郭文云说:月季大姐,你把人生的有些事看得这么透,我这个当团政委的,真该向你好好学呢。刘月季说:政委,你笑话我了,我说的这些都是些人活在世上的常理。不过政委,你四十都出头了,干吗还单过?郭文云说:找过几个,有山东的,湖南的,但都不称心,没成。月季大姐,不瞒你说,凭我这条件,我不能找个太次的。要找,也得找个年轻漂亮的,虽不一定比得上孟苇婷,但也要差不多。刘月季一笑说:政委,你跟着匡民也学坏了。你还说匡民呢!郭文云说:这可不一样!老钟是休妻再娶,我呢,是想找个好的,要白头偕老。那性质可完全不同啊!郭文云满面喜悦地凑到刘月季耳朵跟前:最近我真的找到了个好的。刘月季惊喜地说:真的?郭文云说:我啥时候骗过你,你瞧。郭文云得意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瞧。刘月季接过照片看,说:好漂亮的姑娘,多大?郭文云说:二十一岁。刘月季说:那也太年轻点了。郭文云说:可人家愿意。我也没瞒人家什么。对方听说我是个团政委,县太爷级的官儿,就一口答应。他们那边生活艰难得很。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么。我把路费都给她寄去了,还给她家里多寄了一千元钱,在他们那儿,一千元钱,可以买两三头牛呢。姑娘再过几天就可以到。刘月季端详着照片说:长得倒真不错,她叫啥?郭文云说:刘玉兰。刘月季说:哦,是我们刘家门的人啊。
英雄救美
王朝刚兴冲冲地拿着一份电报走进郭文云办公室,对郭文云说:政委,电报,刘玉兰已经从老家来了。郭文云看看电报,喜滋滋地说:那好啊!你去接她!王朝刚说:政委,本来应该我去接,从辈分上讲,她该叫我表哥,但这几天师土地科的人同苏联专家正在咱们团规划土地呢,我这个基建科副科长得陪着他们。郭文云说:那你看让谁去接好?我是团里的一把手,过几天就要麦收了。我要撂下身边这么多工作跑去接老婆,那也不像话!王朝刚想了想一笑说:政委,让钟槐去吧!他可是你最放心的人哦!

钟槐走进郭文云的办公室,说:政委,你找我有事?郭文云满脸的幸福,拍了一下钟槐的肩膀,兴奋地说: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任务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钟槐说:郭伯伯,你说吧。郭文云说:去乌鲁木齐把这个人接回来。郭文云把刘玉兰的照片递给钟槐,钟槐一见是个姑娘,脸羞得通红。钟槐扭捏地说:是个姑娘啊?政委,你还是找别人去吧?郭文云说:咋啦?钟槐说:我……我见了姑娘,说不出话。郭文云哈哈大笑说:没事的。她是我老婆,年龄虽小点,但你也得叫她伯母!去吧,住在乌鲁木齐的人民饭店,二楼6号房间。钟槐为难地说:郭伯伯……郭文云说:怎么?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帮我郭伯伯?钟槐说:你自己去接么。郭文云说:就你去,这是命令!

钟槐走在路上,看看路牌。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刘玉兰的照片看。照片在他口袋里他一直没敢看,现在要去见这个人了,他不看不行了。这姑娘真的长得很漂亮。那双眼睛似乎在对他笑。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乌鲁木齐人民饭店。

刘玉兰比照片上还要显得年轻漂亮。此时,她坐在旅馆饭店的床上,拿着郭文云的照片在看。

她在沉思。郭文云的脸变成了一个五十几岁,尖下巴小眼睛的一张脸。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就是他了!你嫁也是他不嫁也是他!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人家是村支书,你还求个啥?刘玉兰的声音喊:那我就去死!……刘玉兰想着,眼泪滚了下来。

那张尖下巴小眼睛的脸又变成了郭文云的脸。刘玉兰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照片收起来。

有人敲门。刘玉兰去开门。两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出现在她门口。青年甲说:喂,我们是公安局的,来查房间,你有没有通行证?刘玉兰看着那两个青年充满邪念的眼睛说:什么通行证?青年乙说:什么通行证?连通行证都不知道?走,跟我们到局子里走一趟。刘玉兰害怕地说:不!我在等个人,等那人来了,我就跟你们走。青年甲朝青年乙使了个眼色,两人夹着刘玉兰就要往外拉。

钟槐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这情景说:你们干什么!他一看那姑娘,就知道是刘玉兰,他一把拉开那两个青年说:你们是干什么的?青年甲说:你是干什么的?钟槐问姑娘说:你是刘玉兰吗?刘玉兰点点头说:是。钟槐问那两个青年:你们是干什么的?青年甲说:我们是公安局的。这个女人没通行证,让她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但这时他的气已不那么足了。钟槐说:你们是公安局的?拿证件出来!快,拿呀!青年甲朝青年乙一使眼色,拔腿就往外跑。钟槐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箭步冲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一个,然后把那两个人的头狠狠地对撞了一下,一把推出几米远说:臭流氓,光天化日敢跑到这里来耍流氓。刘玉兰看着这位高大英俊的青年问:你是?……钟槐这时又显得很腼腆,说:我叫钟槐,郭政委让我来接你的。他从口袋拿出刘玉兰的照片说:这是你吧?刘玉兰点点头说:是。同时也拿出郭文云的照片说:是他让你来接的?钟槐说:对!他是我们团里的政委。刘玉兰望着钟槐说:你好大的劲啊!把那两个家伙……钟槐让刘玉兰望得不好意思了,忙说:走吧!
一见钟情
长途公共汽车上挤满了人。站着的人把坐着的人也挤成一团。钟槐和刘玉兰也只好紧紧地挤在一起。钟槐感到局促不安,但刘玉兰却感到无所谓,不时地主动与钟槐说话。刘玉兰问:你们政委在你们团是多大的官?钟槐说:最大的官,他还兼着团长呢,又是团里的党委书记。刘玉兰说:你们团有多少人?钟槐说:职工连带家属有一万多人。刘玉兰说:你们政委是多大的官?钟槐说:县团级,在地方上跟县委书记一样大。刘玉兰说:这么大啊?你们团有多远?钟槐说:离乌鲁木齐有几百多公里。先坐这公共汽车,再坐拖拉机,然后还要走一段路。刘玉兰说:你们政委没有小车?钟槐说:有一辆嘎斯车。但是公车,不让私用。所以政委才让我来接你。

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在农场的土路上,扬起一团团尘雾。钟槐和刘玉兰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

刘玉兰问:钟槐,你多大了?钟槐说:今年足岁二十二。刘玉兰说:那你比我还大一岁呢。那我就叫你大哥吧。钟槐说: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叫我大哥呢。我该叫你伯母呢。郭政委比我爹还大一个月,我叫他叫郭伯伯的。

由于拖拉机的突突声太响,两人说话只好放大声音。

刘玉兰说:钟槐大哥。钟槐说:我不是说了么,不要叫我大哥,叫钟槐就行。刘玉兰说:那好吧,钟槐。你觉得我嫁给一个比你父亲还要大的男人是不是有点那个?钟槐说:有点啥?刘玉兰说:是不是很傻?钟槐说:我不知道。反正只要自己愿意的,也说不上傻。刘玉兰说:为啥?钟槐说:我爹现在的老婆比我爹就小十二岁。刘玉兰说:可是郭政委比我大二十几岁了。听你刚才的话,现在你爹的老婆不是你娘?

钟槐说:不是。刘玉兰说:那你娘呢?不在了?钟槐说:在!是我爹把我娘抛弃了。刘玉兰说:你爹是干啥的?钟槐说:副师长。刘玉兰说:天哪,这么大的官啊!比郭政委还大,是吧?钟槐说:可以这样说吧。但他官再大,我也不认他这个爹!刘玉兰说:为啥?钟槐说:喜新厌旧,不像个好男人!

拖拉机在通往农场的路口停住。钟槐、刘玉兰跳下车。钟槐为刘玉兰背上蓝布包。

西边的太阳在降落,东边的天空上布满了阴云。

钟槐说:走吧,还有十公里的路才到团部。两边是绿油油的林带。

刘玉兰说:钟槐哥,你走得慢点么。我跟不上么。钟槐有点气恼地说:再不走快,到不了团部天就黑了。喂,你不要再叫我哥行不行,你不能叫我哥。不知道吗?刘玉兰说:钟槐哥,你干吗对我那么凶啊?钟槐生气地说:你还要叫!你是我伯母!你叫我哥那就乱了辈分了!刘玉兰说:我偏要叫,在我没跟郭文云办结婚前,我就要叫你哥!钟槐哥!钟槐哥!嘴在我身上,我爱咋叫就咋叫。钟槐一脸的羞涩与无奈。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钟槐领着刘玉兰躲进地头一个旧瓜棚里。雨在飘散。

刘玉兰说:钟槐哥,你在团里是干啥的,政委干吗让你来接我?钟槐说:原先我是政委的通讯员,后来团里成立了值班室,我就当上了值勤班的班长。刘玉兰说:这么年轻就当上班长啦。你还没对象吧?钟槐扭捏地说:我还年轻着呢,找什么对象!像郭政委四十都出头了,才解决个人问题,我急啥。刘玉兰说:唉!人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才知道,人可以走的路多得很呢。钟槐说:咋啦?刘玉兰说:咱们老家穷啊。我娘对我说,出去找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总比在这儿这么苦熬着强。去年邻村的一个村长看上我了,那村长都五十几岁了,长得尖嘴猴腮的,下巴尖得像鹰嘴巴,眼睛小得像两粒黄豆子,又老又难看。可我娘说,年龄大点怕啥,长得难看怕啥,过一天好日子就算一天!我有点不愿意,就这么拖了两个月。可再往后拖,娘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了。正在这时候,我们村有一个从新疆回来探亲的人,就给我介绍了你们政委。钟槐说:你爹你娘待你咋这么狠心啊?刘玉兰叹口气说:那也是没办法,穷啊。可我真要离家到新疆来,我娘送我上车时,她也拉着我的手哭了。我爹呢,凡家有的,能让我用上的都让我带上了,我们山里人自制的草药丸,像治感冒,治拉肚,甚至连治被蛇咬伤的药丸都让我带上了。

钟槐很同情地叹了口气。雨点正在小下来。

刘玉兰说:那人说,政委是个县级干部,老革命,工资也高,才四十岁。还说,他们那儿粮食可以敞开肚子吃,每月还能吃上一次肉。我娘就让那人赶快给政委回信,说我很愿意,还去镇上照了张相寄去。后来,政委寄来了盘缠,还有一千元钱是给我们家的。我娘我爹去邮局拿回那一千元钱,高兴得手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千元钱,在我们那儿可以买三头牛了。钟槐说:你看,郭政委待你家多好啊!刘玉兰说:就因为这,我才一口答应的。心想他肯定是个好人。钟槐说:他就是个好人!刘玉兰说:是呀,他跟我们那个村长比起来,是要好多了。但一想到他比我爹还大两岁呢,我就……钟槐说:就咋啦?人不能三心二意啊。看着这个比那个好,后来另一个比那一个更好。这样比下去,还有个完呀!刘玉兰说:找对象就应该要找个称心如意的么。毕竟那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钟槐说:那也不能见一个爱一个,这种人我最看不上眼!刘玉兰说:我一个人都还没爱呢,咋是见一个爱一个?就是那个郭政委,我连面都没见,起码的感情都还没呢,爱就更说不上了。钟槐说:反正你是答应做人家媳妇了,再说也没用!刘玉兰说:有没有用,我自己心里清楚!

雨停了。夕阳已落到西边的山顶上。钟槐说:走吧,到团部天就要黑透了。钟槐带着刘玉兰走过一片荒野。由于下了一场雨,原先的一条干沟里蓄满了水。两人被隔在了对岸,而对面就可以看到农场的条田和林带。钟槐往林带那边一指说:再有两公里,就到团部了。刘玉兰说:钟槐哥,我怕水。钟槐看看天色,叹了口气,犹豫了一阵。钟槐说:那我背你过去吧。钟槐背着刘玉兰过河,刘玉兰搂着钟槐的脖子,把脸紧贴在钟槐的背上。

钟槐喊:你脖子上没长骨头啊,把脑袋挪开!刘玉兰说:我偏不!把脸贴得更紧了。钟槐说:你再不把脑袋挪开,我把你扔到水里了。刘玉兰说:那你扔呀!扔呀!你把我扔在水里,回去你咋向郭政委交代!钟槐又气又无奈,一脸的尴尬。

前面团部办公室有几扇窗户上闪着灯光。钟槐指着靠大门边的那个窗户说:那是郭政委的办公室,他肯定在等你呢。刘玉兰突然停住脚步说:钟槐哥……钟槐说:我跟你说了,你不要叫我钟槐哥!郭政委是我伯伯,你马上是他媳妇了,再小的爷也是爷!按辈分就得这样,这你难道不懂吗?刘玉兰说:钟槐哥,我还能见你吗?钟槐说:你这话是啥意思?快走吧!刘玉兰犹豫了好一阵,才迈开步跟着钟槐走。

钟槐在外面喊了声:报告!郭文云高兴地说:来了。钟槐把刘玉兰领进郭文云的办公室。刘玉兰看到王朝刚忙喊了声:朝刚表哥。王朝刚说:政委等你们都等急了。郭文云看到刘玉兰,高兴地咧着笑。郭文云说:没淋着雨啊,刚才那场雨好大啊。钟槐说:我们在一个瓜棚里躲了躲,没淋着。郭文云说:钟槐,辛苦你了。朝刚,你先领着你表妹到你月季大姐那儿,给她做点好吃的。她想吃点什么,就给她做点什么,啊?王朝刚说:好,表妹,走吧!

刘玉兰看看郭文云,发现比照片上要老,那照片肯定是前几年照的。接着她又看看钟槐,钟槐转身走了,刘玉兰满腹心事地长长叹了口气。
玉兰的心事
玉兰的心事(一)

王朝刚把刘玉兰领进食堂边的那间小办公室。刘月季正戴着老花镜在记账。王朝刚说:月季大娘,来,我给你介绍个人。刘月季脱下老花镜说:哎哟,好俊俏的姑娘啊,谁呀?王朝刚说:她叫刘玉兰,是政委的媳妇,就是钟槐今天从乌鲁木齐接回来的,政委让你给她弄点饭吃。刘月季说:好。今天机关刚好宰猪改善伙食。姑娘,你可真有口福。

郭文云笑嘻嘻地走进刘月季的办公室。郭文云说:刘玉兰,吃得怎么样?刘玉兰说:吃得很好。政委,今晚我睡在哪儿呀?郭文云说:睡招待所。想一想,不过睡新房也行。新房都布置好了。在没有举行婚礼前,我可以睡办公室。刘玉兰想了想说:政委,我一个人住在新房里,我害怕,再说,我刚来就往新房里住,是不是?……刘月季也笑着说:让她今晚就睡新房,你这当政委的不怕人说闲话。这几天就等不住了?郭文云想了想说:那,你就同月季大姐住吧。月季大姐,你看呢?刘月季笑着说:行!这几天你就给我做个伴吧!

团部四周是一圈林带。油亮的树叶在月光下发出粼粼的闪光。

郭文云背着手,满面春风一脸幸福地朝自己的新房走去。郭文云掏出钥匙开门走进新房。在当时的条件下,新房布置也算华丽,崭新的双人床、椅子、桌子都漆得锃亮。郭文云满意地在新房里踱着步,想到自己也能娶上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再过几天,这一切都将成为现实,脸上透出的笑是又得意又甜美又陶醉。

团部家属区。由于钟槐住在值勤班的集体宿舍里,刘月季一个人住一间房。不过这间房还算宽畅,分里间和外间,里间是一张大床,钟柳回来可以同刘月季一起睡。外间有一张小床,是钟杨回来时睡的。

夜里,刘月季和刘玉兰同睡在一张大床上。刘玉兰没躺下,只坐在床上,在想心事。刘月季说:玉兰姑娘,你咋啦?刘玉兰哭了。刘月季说:咋回事?你说呀?刘玉兰哭着懊丧地说:月季大妈,他都可以当我父亲了。刘月季说:你不是自己同意的吗?事先你不知道他年龄?刘玉兰点点头说:知道。刘月季说:不知道他长相?刘玉兰说:介绍人把照片给我们看了。刘月季说:那你还有啥好说的。刘玉兰说:那时我父亲母亲逼我嫁给一个五十几岁的村长。要比起来,郭政委比那个村长强多了。可……刘月季想了想,长叹了口气,言不由衷地说:睡吧。要说,这也是个缘。再说,你又是你表哥王科长介绍给郭政委的。别多想了。郭政委是个挺不错的人,我是很尊重他的。年龄是大了点,但人好就行。啊?……

刘玉兰并不甘心,但又不知道再说什么,于是长叹一口气,也躺下了。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26985.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