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节:宋京议和
“我……”
赵珍珠愣了一下,装出了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抬起头,低声细语地说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快喊!”
一个性急的蒙古兵刚想用枪指着赵珍珠,却不料,另一个蒙古兵即刻拦住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王爷说了,现在还不能杀她,既然这个*不想劝降,就将她押回去交由王爷处置好了……”
“也只有如此了,撤!”
次日清晨,忽必烈却下令释放了赵珍珠和杨蓁杨蔳,并派人将她们送到了鄂州城下交给了宋军。
“王爷,这是纵虎归山,万不可如此行事啊!”
“滚!”
赵珍珠被送回城中之后,宋军当即就将她们看管了起来,直到这时,赵珍珠才悟出了忽必烈欲擒故纵之计,他这是想着,借用宋军的力量,兵不血刃地将她除去,从而省去一个心腹大患。
“忽必烈,看来你还会这招啊……”
“可不是嘛……”
听着赵珍珠梦呓般的喃喃自语,杨蔳只是瞪了赵珍珠一眼,讥讽道:
“你呀,还真当自己翅膀硬了?或是以为,战争也可是当儿戏?”
鄂州机场丢失之后,宋军增援鄂州的空中通道就此被切断,无奈之下,赵昀只得命令宋军的陆军部队全线增援,并令贾似道移司黄州,负责指挥各路大军增援鄂州。
同时,远在交趾的兀良哈台也开始了行动,在与大宋海军在交趾激战之后,蒙古军不敢恋战,兀良哈台命令其子阿术召集三万精锐,日夜兼程绕过宋军防线,从自杞国出发北上,向着荆湖南路首府潭州进军,并令偏师数千袭击江南西路的赣州,以及福建路的汀州等地,意图拖住宋军增援鄂州的精力与脚步。
“王爷,兀良哈台来电!”
“念!”
“我等已向潭州进军,万望王爷加紧围城,以便我等攻入京湖,直捣临安!”
听闻这个消息,忽必烈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丝诡谲多变的笑容,片刻过后,他这才几点抖了抖胡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也好,派人去蔡州一趟,去把本王的秘密武器运来!”
“遵命!”
开庆元年(1259年)八月初七,蒙古军再度对宋军控制的鄂州城及周围堡垒发起了疯狂进攻,并从后方调来毒气协助作战,一时之间,宋军中毒而死的人数高达数千,伤者不计其数。
“贾似道呢,他去哪了?”
数日过去,眼看鄂州即将失守,被困城中的赵珍珠不禁大为焦急,眼下,为了守住鄂州,宋军已经动员了全城军民参战,甚至连身为大宋公主的赵珍珠也带着那些失去飞机的飞行员登上城墙,为士卒运送弹药给养。
而蒙古军的攻势,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减弱,除了释放毒气弹之外,忽必烈还下令,集中所有火炮和抛石机,对城墙进行狂轰滥炸,同时,蒙古军的工兵也开始了行动,通过地道,他们像耗子一般,对着城墙根就是一阵阵疯狂了挖掘,甚至挖塌了南门附近的一段城墙,一度渗入城内与宋军交战。
“笨死了,这种情况,唯有用水淹,用水淹死这帮鞑子!”
听说南门城墙失守,赵珍珠急忙带了几百人,自己坐着一辆战车赶到了交战现场,南门一丢,鄂州必然失守,情急之下,赵珍珠也只得咬了咬牙,对着炮手吩咐了句:
“快,给我开炮,把长江大堤给本公主炸了!”
“公主殿下,恕难从命!”
炮手坚决拒绝了赵珍珠的命令,然而,他没料到,赵珍珠却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颗*,将其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难道在你们看来,我就这么残忍吗?如今,为了守住鄂州,我军早已经死伤惨重,倘若不这么做,最后鄂州丢了,他们的鲜血,不是白流了吗?”
“可是……战车炮太弱,根本炸不开长江大堤!”
赵珍珠不假思索,回了句:
“那……就用飞机轰炸!”
恰巧就在这时,一架宋军飞机飞临鄂州上空,正打算在城里找地方降落……赵珍珠瞅准时机,朝着一个战车旁中年妇女挥了挥手,将一面宋军旗帜丢了过去。
“妍若,快看!”
飞机的高度缓缓下降,赵珍仪不经意间看了看地面上的战场,这一看不要紧,霎时,她就被赵珍珠的举动给愣住了:
“这……她让人这么挥舞旗帜,这是要干嘛?”
刘妍若盘旋一圈,定睛看看,忽然,她倒吸了口凉气,说出了赵珍珠打旗语的真正用意:
“看来……她是要我们炸了长江大堤!”
此言既出,赵珍仪也是大吃一惊,沉吟许久,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想到,我这个妹妹,心里竟会如此毒辣……”
刘妍若知道,自己的这架飞机上,刚好挂着两颗*。本来,这两颗*是被准备用于轰炸忽必烈的宫帐,以便于再制造一次钓鱼城大捷……然而,赵珍珠此举,却无异于是在将她推向不义。
“还是找个地方降落吧……只要能够将她接走,我们就可以回行在了……”
“正如你所言……”
“傻妹妹,快和我走……难道你想死在这儿?”
“我不走……”
飞机降落之后,赵珍珠就被人“押送”到了府衙附近开辟出来的临时跑道,面对赵珍仪和刘妍若的拖拽,赵珍珠自然不从,还想着能够挣脱束缚。
“你们……你们就让我留在这吧……假如我现在回去,又有谁能够放过我?”
看着赵珍珠那副竭尽全力挣扎的样子,杨蔳无奈,只好拿起一根拇指粗的木棍,冲着她的脊背就是一砸……当即,赵珍珠惊叫一声,就松开了手,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杨蔳,你在做什么!”
面对赵珍仪的质问,杨蔳只是看了眼昏倒在地的赵珍珠,摇了摇头,叹息道:
“快走吧,倘若我不打晕她,只怕,她会选择死在这儿……”
“那你们呢?”
杨蔳咬了咬嘴唇,回答道:
“没事的,我听说,贾师宪已经派宋京去和鞑子忽必烈谈判了,想必,鞑子能够接受和谈,说明他们也已经是后院起火,甚至是无所适从了!”
……
鄂州城外,宋京带着两个手无寸铁的随从,来到了忽必烈的大帐,作为“东道主”,忽必烈则已经披上铠甲,大摇大摆地往虎皮椅上一坐,傲慢地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汝是何人,为何胆敢来此见本王?”
宋京咧嘴一笑,不紧不慢地回了句:
“在下宋京,奉大宋京湖制置大使贾似道贾大人之命,特来与王爷议和!”
此言既出,忽必烈只是嗯了一声,反问道:
“是吗?既然如此,他贾似道怎么不亲自来此?”
宋京呵呵一笑,一脸谄媚地说道:
“大人说了,只要王爷答应退兵,他自然会亲自前来!”
“甚好!”
忽必烈拔出马刀,指了指宋京,而宋京依旧是面不改色,相反,他还向前跨了一步,哈哈大笑,继续劝说道:
“王爷,如今,哈拉和林的那些竖子们,正想着拥立阿里不哥做蒙古大汗,倘若,你等再不回去争夺汗位,只怕,就要让阿里不哥得逞了!此事,与征服江南孰轻孰重,万望王爷三思而后行!”
此言既出,几乎句句说到了忽必烈的心坎上,但是,为了不让宋京看出蒙古军的底细,他还是攥紧了刀把,故作愤怒,将桌案一刀劈成两半。
“宋京,汝是做说客来的吧?”
面对忽必烈的盛怒,宋京只是嘿嘿一笑,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假使,在下不为王爷着想。难道王爷还听在下的?”
“也好,然,若要议和,还请汝小宋交出鄂州,方可让本王退兵!”
宋京仍然是面不改色,说出了贾似道转告忽必烈的和谈条件:
“贾大人说了,岁币银绢二十五万一年,不割地,否则,大宋必将调集精兵强将,与贵国血战到底!”
“汝且去,容我考虑!”
宋京前脚刚走,一个怯薛就在大帐前下了马,气喘吁吁地闯进了大帐,单膝跪地,对着忽必烈禀报了句:
“王爷,王妃察必派在下前来送信!”
“呈上来!”
从怯薛手中接过用牛皮写成的信,忽必烈只是端详片刻,之后,就将信丢在了地上,随口问了句:
“你在离开和林时,阿里不哥究竟在做些什么?”
“王爷,阿里不哥已经联络了旭烈兀,打算说服他从大食撤兵,回来支持自己登基……至于哈拉和林的那些墙头草,则大多支持阿里不哥与王爷对抗!”
“既然这样,本王还真得早日决策,以防万一!”
忽必烈拧紧眉头,思量片刻,再想想前些天从潭州传来的败报与最近攻城的不顺,这些再加上察必送来的密报,似乎,已经让他心中的天平转向了与宋军议和。
“来人,传令!”
“在!”
思索一会,忽必烈只好叹了口气,拍板道:
“告诉刘秉忠和赵璧,命他们与宋蛮子和谈,至少,也要把岁币和赵珍珠弄到手才能回去争夺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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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节:忙里偷闲
“我这是……我这是在哪?”
“呵呵,都回家了还不知不觉?”
几天之后,赵珍珠醒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临安府,而在她的身旁,除了赵珍仪之外,守着的竟然还有打晕她的杨蔳。
“公主殿下,我……我很抱歉……不该这么对待你……”
杨蔳欲言又止,就在这时,赵珍仪急忙捅了捅她的手臂,低声道:
“你还是招了吧,要不,她肯定得把事捅到谢道清那儿去!”
“呵呵,说我坏话,还不让我听啊?”
赵珍珠轻声一笑,掀开被褥,起身抓住了赵珍仪的衣袖,问道:
“说吧,你们两个,是不是合谋把我打成这幅模样?”
“傻妹妹,怎么会呢?”
眼看赵珍珠就要识破她们曾经做过的“坏事”,赵珍仪急忙掩饰。然而,赵珍珠还是猜出了她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将其捅破。
“算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年,朝廷又将举行科举,听说,文璧他也来参加考试了……”
“那……真是太好了……”
赵珍珠抿了抿嘴唇,眼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沉默片刻,她这才按耐住内心的惊喜,故作镇定地说道:
“姐姐,他在哪,你知道吗?”
听着赵珍珠急切的询问,赵珍仪却是轻声一笑,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
“他们都还在准备殿试,你呀,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好姐姐,你就让我出去一次都不行吗?”
“不行……”
赵珍仪仍旧是一脸平静,恐吓她道:
“你在这待着,父皇应该会顺着你的想法,要是……你再去干预殿试,只怕,你就得被送到北国和亲去了……倘若这样,恐怕,阎允儿在地下都会偷笑呢!”
事实上,赵珍仪并没有对赵珍珠说破这次科举的另外一层用意,这次,由丁大全挑头,吴衍和袁玠“造势”,要求为瑞国公主赵珍仪选驸马,对此,赵昀也是深以为然,按照丁大全的建议,打算在这次科举中暗自考察,选择一位德才兼备的“状元”作为驸马爷。
对此,萧媞似乎很是不以为然,她觉得,丁大全作为她们的政治对手,要心急火燎地让瑞国公主出嫁,定是有些阴谋……而在萧媞的心里,她最为看中的,却是杨桂枝的侄孙杨镇。
“我听说,丁大全要定太平州的周震炎为状元,而后将赵珍仪嫁给他,可有此事?”
“萧媞,这不是明摆着的的吗?”
赵嫣放下手里的书,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起,之后,扶着桌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萧媞的身旁:
“哎,要是我还能走路,我非要过去让他们好看不可……这个周震炎,定是丁大全的走狗无疑!”
“这么说,你还有他们的把柄?”
赵嫣苦笑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封信,将其塞到了萧媞手中,问道:
“你看看这个吧!还记得前两天,董宋臣意图让官家迁都宁海,而文天祥上书请斩董宋臣一事吗?”
“当然记得!如果是我,我也会一刀把这个胆小鬼剁了,以儆效尤!”
萧媞看罢,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而后,她这才放下信纸,将其塞回了赵嫣的手中:
“等有时间,我去找家书店,复印上几千份,保管丁大全和袁玠被刺配勃泥,死无葬身之地!”
临安府,尚书省。
“丁大人,在下周震炎,奉大人之命,特来拜访!”
“周兄,这次皇上准备钦点汝为状元,可喜可贺啊!”
在尚书省的政事堂里,丁大全得意洋洋和周震炎“弹冠相庆”,庆祝着他们在科举考试中的“合作成功”……这次,在丁大全的“鼎力相助”之下,周震炎理所当然地打败了所有的对手,轻而易举,就成了皇上钦点的状元,时人谓之曰“太平状元”。
“大人,听说,你劝说皇上,想要仿唐之轶事,以状元为驸马,可有此事?”
“哈哈,正是!”
丁大全咧嘴一笑,拿起酒杯抿了口酒,解释道:
“瑞国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女,性格温婉可人,如今,你能娶她,实乃一大幸事啊……”
周震炎苦笑两声,话锋一转,谈起了那个不安分的赵珍珠:
“大人……在下听闻外界传言,说瑞国公主的妹妹寿安公主赵珍珠,可是个狠角色……要是得罪于她,岂不是……”
“非也,非也!”
不等周震炎再说什么,丁大全就竖起了手指,得意洋洋地说道:
“周兄,此事无需担忧,这个赵珍珠,早已是众矢之的,时机一到,只要本官动动手指,保管她被皇上送去庙里当出家为尼!”
“那……在下就多谢大人了!”
在丁大全和周震炎暗通款曲的同时,萧媞自然也没有闲着,为了对付丁大全,萧媞索性就利用了赵珍珠一把,让她去说服文璧,弹劾丁大全与周震炎在科举考试中徇私舞弊,肆意妄为。
“呵呵,丁大全啊丁大全,老娘我双管齐下,就不怕你不倒台!”
……
数日过去,奉赵昀的旨意,丁大全特地将新科状元周震炎带到了宫中的缉熙殿……至于目的,赵昀并没有明说,只是推脱称是要再考察一番新科状元的才学,以便于授予相应的官职。
“姐姐,你就让我们和你去嘛……反正,只是看看未来的姐夫而已……”
“算了吧!”
面对赵珍珠和赵珍媞的请求,赵珍仪却没有将其当一回事:
“我听说,那个叫周震炎的,还是丁大全的忠实走狗,倘若,我选择嫁给他,你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那……姐姐对杨桂枝的侄孙杨镇,可是中意?”
一听赵珍珠这么说,赵珍仪也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回敬她道:
“呵呵,就和你对那个白面书生一样……”
“公主殿下,这位就是当朝状元周震炎,太平州人士,年三十……”
听着董宋臣的“介绍”,赵珍仪却只是皱了皱娥眉,鄙夷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嘟囔了句:
“哼,丑死了丑死了……还当他是谁啊?”
“就是就是,这个丑八怪,根本就配不上我姐……”
赵珍仪回眸一看,原来,是赵珍媞正躲在屏风后头,悄悄地观察着周震炎的一举一动。
“珍媞,你来这做什么?”
“姐姐,我只是想来看一看啊,又不会碍事……”
赵珍媞轻轻走到姐姐的身旁,指了指正在接受赵昀召见的周震炎,补充了句:
“姐姐,不如你就和父皇直说吧,反正,我和二皇姐都听你的……”
赵珍仪一猜便知,赵珍媞之所以这么说,背后一定是有赵珍珠在暗示……作为大宋皇室中最聪慧,也最有政治头脑的公主,赵珍珠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算计政敌的机会,哪怕是见缝插针。
“对了,珍珠她去哪了?”
赵珍媞不敢欺瞒,只好如低下头,实回答道:
“她带着一沓纸去街上了,只怕,是要和丁大全硬碰硬!”
此言既出,赵珍仪不由得大惊失色,沉吟许久,她叫来了跟她前来的徐姈,嘀咕了句:
“徐姈……快去叫她回来,要不,她又要闯祸了!”
此时,经过乔装打扮,赵珍珠已经来到了临安御街旁的一家菜羹饭店顶楼,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传单抛撒向人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则在饭店门口拼命鼓噪,揭露着丁大全谎报军情、科举舞弊、陷害忠良的罪行。
“这……这不是贾似道的门客廖莹中吗?”
看着正在极力揭露丁大全的男子,在场有的民众当即向旁人揭露了他的身份,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厢军推开了围观的人群,径直冲到了菜羹饭店门前。
“奉临安知府顾大人之命,特来逮捕寻衅滋事之人犯!”
将领挥了挥手,那些全副武装的厢军士卒当即一哄而上,将廖莹中围了个水泄不通,岂料,就在这时,赵珍珠看到厢军前来,急忙下楼,很快就跑到了饭店门前。
“住手……你们……你们想造反吗?”
“哼,哪来的小娘子?想必,你是不想活了?”
赵珍珠咬了咬嘴唇,忽然,她从腰间拔下一块玉璧,将其拿在手中,在那些士卒面前晃了晃:
“还不快滚?我是大宋公主……”
“哟,你是公主?”
一个身材瘦削、贼眉鼠眼,下巴尖刻的龅牙士卒走上前来,冲着赵珍珠的脸颊,就是一记耳光:
“你还大宋公主?老子我还是大宋天子呢!”
“呸——”
“死*,真不要脸……”
赵珍珠忍着怒气,一言不发,而看着她那副沉默的样子,厢军士卒们更加得意,片刻过后,两个士卒上前,朝着赵珍珠的脸上唾了一口,将她的双臂牢牢地抓住了。
“甚好!”
将领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来人,将他们带回衙门,交由顾大人审讯!”
赵珍珠和廖莹中被带上囚车押走之后,人们才捡起传单,端详着上边的字迹。看了片刻,人群中的一人挥了挥拳,吼道:
“这等奸佞,胆敢如此祸害天下!”
————
第二百四十二节:贾似道登台
对于赵珍珠被抓,赵珍仪自然是一无所知,虽然,天黑之后,她的心里隐约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面对父皇,她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安,只得按耐着急切的心情回答着赵昀的问话。
“珍仪,你觉得,这个周震炎看起来怎样?”
“父皇,女儿觉得,周震炎太老貌丑,与女儿不配……”
眼看赵珍仪不大高兴,丁大全急忙上前,弯腰对着她拱了拱手,说道:
“臣以为,周震炎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与公主殿下甚为相配……”
“丁青皮,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赵珍仪瞄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我听说,周震炎早已经有了家室,你这是要让本公主去做小不成?”
“臣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倘若,本公主信了你,可谓是正中下怀?”
赵珍仪冷笑一声,当即拂袖而去,将赵昀和丁大全都给晾在当场。见此情景,赵昀也只有苦笑的份了,抚须摇头之后,他这才对着丁大全说了句:
“此事,难啊……”
……
“顾喦,要是你还想当这个临安知府的话……就请你赶快送本公主回去,交由皇上惩处……”
“哟,还敢嘴硬?”
在临安府的公堂之上,面对临安知府顾喦的审问,赵珍珠自然是不屑一顾,除了说明自己真是大宋公主之外,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顾喦将她送回皇宫,交由皇上处置。
听完赵珍珠的诉说,顾喦拍了拍惊堂木,指着赵珍珠吼道:
“来人,将这个疯女子拖下去,鞭笞八十!”
“狗官,你给我滚……”
赵珍珠又哭又闹,对那些想要制服她的衙役,也是又踢又咬……看着她那副挣扎的模样,顾喦再度拿起惊堂木,狠狠地在桌上拍了拍:
“大胆贱妇,竟敢扰乱公堂?”
不等顾喦再说什么,一个文书匆忙上前,对着顾喦的耳畔嘀咕道:
“大人……在下以为,不如将此女交由皇上辨认,否则,万一她真是公主,我等岂不是自讨苦吃?”
“为此惊扰圣驾,岂不是贻笑大方?”
顾喦瞄了赵珍珠一眼,刚准备开口,文书就一把摁住了他,禀报道:
“大人,还是将其交由皇上处置,以防万一……倘若到时发生什么意外,在下甘愿担保!”
顾喦思索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嘀咕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然而,赵珍珠没料到,自己这次,真可谓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一听临安府来人说赵珍珠偷溜出去,煽动民众“推翻”宰执,赵昀几乎想都不想,就下令将她打入冷宫劳作,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去看望她。
“姐姐,父皇将二皇姐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
深夜,赵珍媞悄悄地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早已经惴惴不安的赵珍仪。此言既出,赵珍仪着实吓了一跳……然而,此刻她也知道,在盛怒之下,赵昀自然不会听从她的劝说,因而,她只能继续等待,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再去救赵珍珠脱离苦海。
赵珍仪转过身,陷入了思索之中,而赵珍媞却误以为,她这是不想再管此事了,于是乎,又提醒了她一句:
“姐姐,这事只有靠你了……我听说,为了赵珍珠,我娘早已经操碎心了……”
“你呀,就放心好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去看望她,好吗?”
……
“砰砰砰!”
“谁?”
半夜三更,在西湖畔的一间别墅门前,一个身着短褐的男子敲响了别墅的木门,片刻过后,一个中年男人打开了一条门缝,从里边探出了脑袋。
“这位,你就是贾师宪的门客廖莹中吧?”
“你是?”
面对廖莹中的疑问,来人摘掉斗笠,从斗笠里拿出了一张纸,将其递给了廖莹中:
“我是大宋空军的地勤士卒,奉司宫令萧晴之命,特来拜访!”
“嗯,快请进吧!”
半个时辰过后,萧晴派来的士卒就匆忙离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与此同时,廖莹中也从后门离开了别墅,骑上毛驴,悄悄前往登闻鼓院。
“就是这了!”
到达登闻鼓院门前,已经是凌晨时分,天即将大亮,廖莹中急忙掏出奏疏,将其塞进门缝,之后,再度骑上毛驴去了和宁门,趁着巡逻的士卒哈欠连天之际,将一份布告贴在了皇城旁的官署。
“陛下,臣吴潜,有要是禀报!”
“请讲!”
清晨时分,朝会刚刚开始,吴潜就迫不及待地呈上了一份奏疏,紧接着,对着丁大全就是一通猛烈的抨击:
“陛下,此次鞑子忽必烈率军渡江,直攻鄂州而来,兀良哈台自大理出兵,绕过善阐府直扑广南西路及荆湖南路,倘若,让他们得逞,则天下危矣!臣以为,此次,鞑子能够为所欲为,不是因为我大宋军力弱小,亦非我前线士卒贪生怕死,而是朝中,有丁大全在隐瞒军情不报,并与阉竖董宋臣勾结动摇国本,在外,则有贪官污吏横行不法,官逼民反,以至于,我大宋官民,有人勾引鞑子渡江直扑鄂州,有人认贼作父,协助忽必烈直捣鄂州机场,毁我空军飞机……陛下圣明,万望严惩于丁大全之流,方可安社稷,抚慰天下万民!”
“隐瞒不报?”
此言既出,霎时,赵昀大怒,只见,他沉默片刻,突然狠狠地拍了拍桌案,指着丁大全的蓝脸质问道:
“丁大全,你……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欺骗朕!”
面对赵昀的怒吼,丁大全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急忙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赵昀解释道:
“臣不敢,臣一向尽忠职守,只是不慎得罪了赵珍珠,放才有此灾祸!臣以为,吴毅夫定是收了赵珍珠的黑钱,方才来弹劾本官的!”
“呸!本官一向清廉,怎会与妇人勾结陷害于你?”
说着,吴潜不紧不慢地掏出了另一份材料,又将其放在了赵昀的案头:
“陛下,这是京湖民众检举丁大全和袁玠的万言书,还望陛下过目!”
看完文书,赵昀只是冷笑一声,瞪了丁大全一眼,故作镇定地问了句:
“丁青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眼看自己的伎俩彻底败露,丁大全当即瘫倒在地,叩头如捣蒜……见此情景,吴潜不由得咧嘴一笑,和在场的朝臣们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丑态。
“来人,将丁大全的官服剥掉,打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审讯!”
“得令!”
丁大全倒台后不久,贾似道和李庭芝亲自带着士卒,将临江制置使袁玠拘捕归案,同时,朝廷下诏,为那些受到袁玠欺压,被迫帮鞑子过江的渔民平反,并宣布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以示安抚……同时,正式任命贾似道为右丞相兼枢密使,以李庭芝为京湖制置使,召贾似道入朝为相,执掌朝廷大权。
“大人尽管放心,在下定会守住京湖,拱卫行在!”
“甚好,李祥甫,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里的军民。就此交给你了……”
面对李庭芝的保证,贾似道在离开之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勉励了他和属官几句,就登上飞机,离开了江陵府。
然而,对于赦免赵珍珠的“罪行”,赵昀却是几乎无感,相反,几天之后,赵珍珠被废为庶人,夜里值夜打更,白天扫地除尘,几乎连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快点,你怎么这么磨蹭?还当你是大宋公主吗?”
赵珍珠一脸木然地拿着扫把,慢悠悠地将地上的灰尘扫到路边的沟里,在她的身后,那些宫女们则不住地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让开让开……”
片刻过后,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手持皮鞭、肥头大耳的宦官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赵珍珠的面前,而赵珍珠只是瞄了他一眼,就下意识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哟,赵珍珠,你不是很想杀我吗?”
“董宋臣,本公主……不,赵珍珠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珍珠停住了手里的活儿,抬起头用怨恨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令她熟悉而又厌恶的身影,沉默许久,她抡起扫把,朝着那张猥琐的肥脸砸了过去。
“傻公主,还挺桀骜不驯的啊?”
抓住扫把之后,董宋臣得意洋洋地阴笑了几声,就将扫把从赵珍珠的手里夺过,径直丢进了沟里。
“喂,赵珍珠,还不快去?快把扫把捡回来!”
“你……”
赵珍珠恨得咬牙切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宁死不从,正中董宋臣下怀……当即,董宋臣挥了挥手,两个宦官就走上前来,将她的双臂牢牢摁住,而后捆住了她的双手。
“赵珍珠,董爷爷要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看着好了……”
说完这,董宋臣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发霉的破布,用它塞住了赵珍珠的嘴,然后,用绳索牵着她,走进了坤宁宫的后苑。
“哼,今夜,你就在这过夜吧!”
说完这,董宋臣拿掉了塞在赵珍珠嘴里的破布,一脚将她踹倒在地,紧接着,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两个宦官就摁住了她的肩膀,用铁链将她拴在了假山石旁。
“你……你放开我!”
赵珍珠竭尽全力地挣扎着,看着她那副窘迫无助的样子,董宋臣等人却是哈哈大笑,而后,转身离去。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院里空无一人,赵珍珠不禁摇头叹息自己的命运,却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少女蹒跚着走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搂住了她的双臂。
“二皇姐,你受苦了……珍媞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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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节:打算法
“珍媞,你快走……就别管我了……”
赵珍媞竟然找到了自己,赵珍珠不禁大惊失色,想都不想就急忙推开了她,沉吟片刻,赵珍珠故作矜持,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妹妹,二皇姐已经不是公主了,这些天,受些委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就别同情我了……”
“不……”
赵珍媞轻声一笑,替她解开了锁链,说道:
“二皇姐,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要是父皇追问起来,我一定会将董宋臣的恶行,全都公诸于世……”
“别这么想……”
赵珍珠双膝跪地,依旧没有起身。见此情景,赵珍媞也跟着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她,低声细语地说道:
“二皇姐,有我在,你就别怕了……”
赵珍珠痛苦地皱了皱娥眉,解释道:
“不是我怕董宋臣,我只是希望,不要因此连累你们……”
“呵呵,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查到我头上……”
说着,赵珍媞硬是拖着赵珍珠,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赵珍珠无奈,只好背起赵珍媞,打算就此离开……却不料,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看在了眼里。
“我听说,你娘已经找你很久了,所以嘛,你可得好好地劝慰她几句,别让她再担心你了……”
“你就放心吧,这事,我还是懂得的……”
……
贾似道归来之后,朝廷正式进入了所谓的“贾似道时代”,在斗倒了丁大全之后,贾似道当即将被丁大全一党迫害的陈宜中等人召回朝廷,并准备委任他们为官。与此同时,对于丁大全的党羽,如周震炎等,贾似道同样展开了一场清洗,将他们降职的降职,贬斥的贬斥,一时之间,朝野为之一振,颇有欣欣向荣之朝气。
“这次,朝廷总算是没有所受非人,不是吗?”
“可不是嘛,这个贾师宪,还让他的走狗廖莹中写了个什么《福华编》,在朝野大肆传唱,看起来,简直就是文彦博在世……”
对于朝廷重用贾似道,和往常任命新宰执时几乎一模一样,临安市民对此也是议论纷纷,但是,对于贾似道收拾丁大全和袁玠的举动,民众大多给予了充分肯定,一些人甚至还欢欣鼓舞,自以为太平盛世,即将到来。
“二皇姐,丁大全滚了,袁玠倒了,阎允儿没了,想必,你很快就可以翻身了……”
与赵珍媞的欣喜截然不同,正蹲在地上浣洗衣被的赵珍珠依旧是一脸忧伤之色,显然,对于时局,她并不感到乐观:
“妹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虽然董宋臣已经没了靠山,卢允升也已离开皇上告老还乡,但,贾似道的权力欲望,不是我等妇人能够控制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以免引火烧身!”
“呵呵,怎么会呢?”
赵珍媞轻笑一声,拿起盆中的衣物,一边揉搓,一边故作随意地安慰她说:
“二皇姐,你想啊,我和姐姐能够经常来看你,还可以帮你干活,倘若,这不是父皇有意宽恕你,又怎么会这样?”
赵珍珠沉默了,片刻过后,她这才撩了撩额前的青丝,低声细语地说道:
“但愿如此……事到如今,我并不奢望恢复公主的身份,只要能够出得皇宫嫁给心上人,以庶人之身平静地度过一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
临安府,谢府园。
“贾大人,此次你能当上宰执,实乃我等之幸啊……”
“哪里哪里,一切皆是皇上的意思,我等只是臣子,又怎能妄加猜测?”
在谢府园的庭院中,贾似道正和谢堂若无其事地交谈着,对于谢堂,自打当上宰执之后,他就与其走得很近,除了多次上门拜访之外,贾似道几次和谢堂及其家属一起饮宴寒暄,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不错。
“贾大人,在下这次请你过来,不为别的,只有一事相求,还望成全!”
此言既出,贾似道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哈哈大笑,拍了拍谢堂的肩膀:
“哈哈,兄台这是抬举我了,你不用说,我贾似道也会当仁不让!”
面对贾似道的爽快,谢堂以为得计,于是乎,就将自己的要求,对着贾似道娓娓道来:
“大人,下官在临安通判的任上待了很久,却一直不能升官,如今,既然大人你当了宰执,替在下升个官,或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岂不是轻而易举?”
“此言极是……”
贾似道点了点头,而后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不就是升官发财嘛,你放心,有我贾似道在,只要我吃干的,就绝不让你喝稀的!”
“多谢,多谢大人……”
有了贾似道的保证,谢堂当即乐得眉开眼笑,片刻过后,他急忙殷勤地将贾似道引到了亭子里,而在正中的桌案之上,则摆着满满一桌的酒菜。
“大人,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奉上薄酒,略表心意!”
“哈哈,多谢盛宴款待!”
贾似道打量了酒菜一眼,呵呵一笑,拿起酒杯先是喝了杯酒,之后,故作随便,扑通一声坐在了长凳上。
“来人,上酒!”
傍晚时分,脸上早已有醉意的贾似道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向着谢堂拱手告辞,以为贾似道已经喝醉,为了以防万一,谢堂特地用自己那辆价值不菲的马车,将贾似道送回了他在葛岭的私宅。
“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娘的,今天差点就给谢堂耍了……”
仆人关上半闲堂的红漆大门之后,见四周无人,贾似道呸了一口,自嘲道:
“没想到,打算法还未施行,竟然会有人来求你……”
“大人,在下有一事请示!”
此言一出,贾似道当即打开了房门,让廖莹中进入了书房。
“想必,你今天来这,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吧!”
“正是……”
廖莹中嘿嘿一笑,开门见山似的说了句:
“贾大人,如今打算法即将推开,不知,你有何吩咐?”
贾似道思索一会,抚须浅笑道:
“尽快推开,越早越好,如今,大宋财赋早已不堪重负,而那些将领大员们,却是穷奢极欲,贪污受贿,若是这么下去,不出几年,国库必将告罄,民间财赋亦将枯竭!”
“大人果然是高瞻远瞩……”
廖莹中谄媚地笑了笑,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本书,毕恭毕敬地将其递到了贾似道的手里:
“大人,这是在下连夜写的福华编,还请过目……”
原来,在数日之前,廖莹中就曾经和贾似道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要写一本书好好宣扬一下他在鄂州的战功,对此,贾似道深以为然,答应事成之后重赏廖莹中。
“甚好,只是不知,可以找谁抄写一份,广为传颂……”
贾似道看罢,似乎觉得廖莹中的字迹不怎么样,倘若刻成书传出去,只怕,不会引起什么反响,甚至是适得其反。
“大人,不如就叫赵珍珠去写,在下以为,以她如今的处境,她一定不敢拒绝我等……”
贾似道抚须思量一下,最后,将手中的福华编丢给了廖莹中,点点头道:
“可……本官曾听闻,赵珍珠于宝祐四年参加礼部试,深得王应麟的赞许,得了,就让她抄一遍吧!”
“妹妹,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帮忙……”
一天深夜,赵珍珠刚刚打算靠着走道的廊柱睡下,就在这时,赵珍仪却拿着一本书来到了她的身旁:
“跟我回去吧,你怎么能睡在这呢?”
“姐姐,深更半夜,你这是……”
赵珍仪轻轻地摸了摸赵珍珠的手背,苦涩地笑了笑:
“妹妹,我只想再好好地看你一眼啊……再过几天,恐怕……我就要出嫁了……以后,就不能时常见到你了……”
赵珍珠鼻子一酸,沉默片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赵珍仪手里的书,问道:
“姐姐,这是什么?”
“没……没什么……”
赵珍仪欲言又止,回到慈元殿之后,她这才打量着赵珍珠那长满冻疮的双手,说道:
“本来,看着你这双玉手变成这样,我也不想再求你的……我很抱歉……”
赵珍珠解下围裙,拉了拉她的手,说道:
“我没事的,姐姐你有何事求我,就尽管说吧……”
赵珍仪抿了抿嘴唇,拿起放在一旁的福华编,说道:
“妹妹,你参加过科举,字也写得很不错,所以,我舅父只想求你帮忙书写一下这本书,好让天下传颂。”
赵珍珠翻了翻福华编,而后,就将其再次放了下来:
“姐姐……虽然我愿意做这……但是,我也有一事相求,想托你转告贾师宪……”
“说吧,我一定帮你……”
赵珍珠沉吟许久,看了眼宫中颇为华丽的陈设,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这些天,我想了挺多……我只希望能够出得皇宫,随同文璧一起离开行在,归隐民间……”
此言既出,赵珍仪愣住了,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
“妹妹,难道你不要你娘和母后了吗?”
赵珍珠眨了眨眼睛,眼里饱含着泪水:
“不,珍珠不敢……姐姐,烦劳你告诉她们还有赵珍媞一句,我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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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节:刘整叛宋
“不,好妹妹,你不必这样悲观……”
赵珍仪轻轻地摇摇头,一把搂住了赵珍珠的脸颊:
“好妹妹,我会帮你恢复身份的,到时候,再让父皇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赵珍珠落泪了,两滴清泪,从她的眼眶里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无声无息地滴在了她身上的粗布长裙上。
“姐姐,珍珠不敢奢求,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别哭了……”
赵珍仪抓住了赵珍珠的手腕,一边用右手抚摸着她的脖颈,梦呓般地说了句:
“妹妹,干娘说了,谢皇后已经说服皇上,留你暂且在此充当侍女……你放心,有我们在,那些宫女是不会欺负你的……”
“真好……”
赵珍珠不禁喜极而泣,她使劲地摇了摇姐姐的双手,说道: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不用洗衣服、睡走廊,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赵珍仪嘴角一翘,故作随意地说道:
“呵呵,她们也正是这个意思,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沐浴更衣,上床就寝吧……”
数日之后,遵从赵珍仪的自己的想法,赵昀正式下诏,将她嫁给杨桂枝的侄孙杨镇,并在清湖赐住宅一座……同时,赵嫣还送上了数目不菲的珠玉作为赵珍仪的嫁妆,令皇帝所赐的珠宝也为之黯然失色……一时之间,临安市民似乎都见识到了赵嫣的财力,街头巷尾,也是议论纷纷……自打南渡以来距今,宋人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见过公主下嫁了,对此,大多数人早已习以为常,却不想,他们这辈子,竟然会有机会亲眼目睹当朝的三位公主下嫁。
在赵珍仪出嫁的这一天,赵珍珠也得以暂且歇息几天,趁着这个机会,除了写信给文璧,诉说自己的遭遇之外,赵珍珠还陪着赵珍媞去清湖赐第走走,看看被宫女们传得“神乎其神”的清湖宅邸,究竟是何神也。
“看来,父皇还是很偏爱姐姐的……”
“呵呵,可不是嘛,只苦了我俩了……”
走着走着,赵珍媞忽然抿了抿嘴,露出了一副嫉妒的神情:
“二皇姐,谁叫你这么不安分,整天怂恿我娘夺权,这下好了,你被父皇废为庶人,我也和你一样,跟着失宠了……”
“死丫头,还揭我的伤口啊?”
赵珍珠娥眉一紧,瞪了她一眼,嗔怪似的说了句:
“难道,这回我还要像上次一样,被赶到乡间耕田织布,你才不讽刺我?”
“二皇姐,我错了嘛,你就别和我计较了……”
赵珍媞撒娇似的扯了扯赵珍珠的衣袖,脸上真挚而又可怜的神情,着实令赵珍珠不敢不相信她:
“好啦好啦,我不怪你还不行吗?”
“看来呀……还是你好欺负……”
赵珍媞轻笑一声,揪了揪赵珍珠的耳垂,顺口调侃了句:
“倘若,当时你能果决些,只怕,我们早已经是宰执了……”
“说得好听,想的真美……”
傍晚时分,赵珍珠她们意犹未尽地回到了皇宫,由于赵昀不允许赵珍珠出去参加婚礼,因此,接下来的几天,她只能独自留在慈元殿整理东西,扫地除尘,而让赵珍媞和赵嫣一起前去。
“珍珠,你可要看好家,别让董宋臣的手下来此搜查……”
听了萧媞的吩咐,赵珍珠轻轻地点了点头,温顺地跪在地上,说道:
“娘,我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好了……”
谢道清和萧媞离开之后,赵珍珠这才披上短褙,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地上的灰尘……岂料,半个时辰过后,她床下的电报机却嘟嘟嘟地响了起来,霎时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又是什么鬼?”
赵珍珠拖出电报机,将天线架上之后开始仔细地听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声,许久之后,她拿起毛笔,默念着数字,在地上写出了电报的内容:
“泸州守军人心浮动,恐有大事发生,空军还需撤离!”
“这……这不会是刘妍若?”
赵珍珠倒吸了口凉气,用抹布匆匆擦去了地上的字迹,将电报机放归原位之后,她故作若无其事,再次起身开始扫除地上的灰尘。
“刘整?难道是他要反了?”
扫着扫着,忽然间,赵珍珠心头一紧,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让她不由得丢下扫帚,用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口的抹胸: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潼川府路,泸州城
“啪!”
“大人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呸,你们这些书呆子,就知道忍忍忍……难道,老子就要等着俞兴和吕文德兄弟来取老子的首级吗?”
在泸州城中的官衙里,时任潼川府路安抚使的刘整已然是气急败坏,手里紧紧地攥着来自京湖制置司和四川制置司的两份密报,这些密报,都是他的手下冒险从俞兴和吕文德身边窃取来的,内容全是关于如何合伙陷他刘整于死地,趁机巴结贾似道,将刘整的功勋据为己有。
“呸,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俞兴,吕文德,老子定要亲手杀了你们……”
“刘将军,大朝的四川总帅刘黑马遣使前来,是见还是不见?”
正在刘整气恼之时,一个士卒走进了衙门,毕恭毕敬地对着刘整拱了拱手。
“嗯……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鞑子究竟在玩什么诡计!”
片刻过后,自称是刘黑马使者的杨大渊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堂,朝着刘整拱了拱手,说道:
“故人杨大渊,姗姗来迟,特来请罪……”
“怎么是你?”
看着杨大渊那副镇定自若的神色,刘整着实是大吃一惊,他不敢想,那个在蒙哥攻四川时公然献出苦竹隘投降蒙古军,致使山城防御全盘皆输的叛徒,竟敢冒着被识破的危险来自己的衙门做说客……
想到这,突然,刘整匆忙抄起惊堂木,对着桌面,就是狠狠一拍:
“来人,将此贼关入大牢,不得有误!”
杨大渊倒是不紧不慢,跟着两个士卒就离开了公堂,片刻过后,刘整故作疲惫,倒在了椅子上,对着身旁的属下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尔等下去,本官要歇息一下……”
属官们一走,刘整这才匆忙披衣起身,从后门离开了府衙,骑马向着牢狱疾驰而去。
“妍若,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次日清晨,天刚亮,一架飞机在泸州机场降落,飞机刚停稳,杨蓁赶紧跳下飞机,对着正在调试引擎的刘妍若说道:
“妍若,方才我在飞机上看见,刘整正在集中兵力包围泸州,与此同时,周边州县的蒙古军也在集结,想必,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我知道了……”
刘妍若放下手里的扳手,不顾手中沾染的油污,一把抓住了杨蓁的衣袖:
“杨蓁,你快走,别管我了……”
“你这是?”
面对杨蓁的大惑不解,刘妍若苦笑两声,回答道:
“你当我想留在这?我只是不能走罢了,倘若,刘整真的打算背离朝廷,我等还需镇压叛军,力图将影响降到最低!”
此言既出,杨蓁不由得睁大眼睛,露出了一丝匪夷所思的神情,显然,她根本无法理解,刘妍若竟然会选择以卵击石:
“敌众我寡,我们还是一起走吧,难道,你想白白送死?”
“不……”
刘妍若的口气忽然间变得热切起来,她攥紧了杨蓁的双手,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我不想赶快离开吗?我只是走不了了……倘若,不放一枪一弹我就逃走,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只怕,我们都会不得好死……如今,唯有牺牲我,才能保全你们其他人……”
“不,现在撤,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刘妍若惨笑一声,反问了句:
“撤?只怕,附近早已都是刘整的暗桩,你觉得,我们所有飞机一起跑,还跑得了?”
杨蓁愕然,一时之间,她似乎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刘妍若了,无奈之下,她只得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细语地说道:
“嗯,祝你好运……”
深夜时分,泸州机场外,一支军队悄然开始了布置,在将山炮架好对准了机场跑道之后,领头的军官拿过步话机,嘀咕道:
“刘将军,我等已布阵完毕,保管那些女流之辈插翅难飞!”
“甚好!”
放下步话机,刘整嘿嘿一笑,转身看着那些立在公堂两侧的官员们,问道:
“诸位,宋皇昏庸无道,信任奸臣吕文德和俞兴,实行打算法迫害有功之臣!故,本官心意已决,即日起弃暗投明,向大朝投诚,诸位,可有意见?”
此言既出,在场的官吏们全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见此情景,刘整冷笑一声,拿起桌上放着的文书,将其丢在了厅堂中的一张桌子上: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请签名作为凭据吧!”
“呸!”
忽然,站在最后的一个官员走出了队列,不屑一顾地瞄了刘整和其他官员一眼,指着刘整骂道:
“狗贼,朝廷对你恩重如山,让你做到潼川府路安抚使,没想到,你竟敢背叛大宋,引狼入室!非人哉!”
“汝是何人?胆敢如此?”
刘整拔出长剑,上前逼近了一步,见此情景,那人却是仰天大笑,大义凛然地说道:
“哈哈哈,在下乃是泸州户曹,虽然位卑言轻,然,亦知忠于朝廷之道,岂会与尔等逆贼同流合污?”
“嗯,那我就成全你吧……”
刘整咧嘴一笑,举起了长剑,霎时,户曹的脑袋脱离了肩膀,滚落在地,最后一丝眼神依旧对着刘整,怒目而视。
————
第二百四十五节:刘黑马的伎俩
“来人,向大朝发电报,就说,泸州已经归降,请速速派人增援!”
“得令!”
有了刘整的首开先河,那些早已经心怀鬼胎的部下们当即开始了行动,为了扣下飞机,给新主子送一份厚礼,在刘整的忠实走狗沙全的指挥下,叛军迅速扑向机场,打算直接控制大宋空军的驻扎在泸州机场的十二架轰炸机。
“开炮——”
随着隆隆炮声,机场霎时成了一片火海,然而,不等沙全再命炮兵装弹,一骑快马飞驰而至,冲着沙全大喊道:
“刘将军有令,不得向飞机开炮,违者杀无赦!”
沙全无奈,只好带兵摸进了机场,与刘妍若手下的地勤部队展开激战……却不料,深知刘整用心的刘妍若则利用了他要抢夺飞机送交蒙古军的想法,组织士卒利用飞机作为掩体,全力杀伤叛军,一时之间,沙全所部死伤过百,却不敢向宋军开火。
“刘淑仪,万一我们守不住了,该如何是好?”
刘妍若放下枪,思索片刻,咬了咬牙吼道:
“实在不行,就炸掉这些飞机,万不可让刘整得逞!”
“炸飞机?”
刘妍若抿了抿嘴唇,点点头,当即,几个士卒就从弹药库里搬来了几颗五十斤重的航空*,将其用独轮车推到了飞机的机腹下。
“娘的!”
沙全骂了一声,吩咐士卒停止射击,而他自己则登上一处高台,拿着铜皮喇叭,冲着停机坪的方向大喊道:
“刘妍若,你给老子听好了,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倘若汝识时务的话,还请快快出来投降,老子还可饶你不死!”
听闻此言,刘妍若只是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呵呵,你是不是准备,等我一出去,就将我碎尸万段?”
然而,此刻,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眼看硬的不行,沙全却是嘿嘿一笑,再次举起喇叭喊道:
“空军的弟兄听好了,活捉刘妍若,并带飞机来献者,忽必烈大汗赏黄金千两,封都元帅!”
刹那间,刘妍若的属下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过后,趁着刘妍若思索对策之际,两个士卒摘掉毡帽,一跃而起,将她压在了地上。
……
“刘大人,大事已成!”
清晨时分,沙全风尘仆仆的地赶回了泸州城,而刘整也是一夜未眠,不停地在电台前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来自蒙古军的消息。
“沙全,情况怎么样?”
沙全哈哈大笑,拿出了一条紫霞帔,将其放在桌上:
“大人,这是刘妍若的紫霞帔,请大人过目!”
刘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紧接着,他就换了副脸孔,追问了句:
“她在哪?是否还活着?飞机可都还在?”
沙全拱了拱手,信誓旦旦地禀报道:
“大人放心,飞机几乎完好无损!至于那个刘妍若,为了防止她自尽,在下已经将她用铁链拴住手脚,打算不日押送开平府,交由忽必烈大汗处置!”
“好,很好,事成之后,你就是本官的螟蛉子……”
“多谢大人收养之恩!”
刘整叛变的消息,很快就被逃出泸州的杨蓁报给了朝廷,霎时,宋廷内部激起了轩然大波,得知此事之后,赵昀暴怒,当即命令俞兴和吕文德集中全力,分三路向泸州进攻,同时,赵昀命令空军从重庆起飞轰炸机,对泸州进行狂轰滥炸,誓要将刘整和前去增援叛军的蒙古军炸成肉酱。
“娘,此事,万不可草率……”
对于赵昀的旨意,首先提出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赵珍珠,不过,此刻的萧媞已经是身心俱疲,年近四十的她似乎再也听不进赵珍珠的意见,只是冷笑一声,示意她说:
“珍珠,难道你还不够惨吗?如今,你只有保住性命的份,还有什么资格对朝廷的衮衮诸公指手画脚?”
“娘,你就让我去说吧……”
赵珍珠大为焦急,情急之下,她索性甩了甩手臂,冲着萧媞大喊大叫:
“哼,我就是为此丧命,也要去说出真话……”
“住嘴,再乱说看我不弄死你!”
萧媞一把揪住了赵珍珠的发髻,装出了一副要扇她耳光的样子,见此情景,赵珍珠只好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
数日过后,宋军在俞兴和吕文德的指挥下,已经逼近了泸州城,此时,俞兴率领的宋军,拥有四万多人和五十辆铁甲车,另外还有一百门山炮和五十辆卡车,而吕文德的军队,则都是所谓的“机动部队”,除了拥有战车之外,还有一百多辆大小汽车和五十门最新式的加农炮,另外,还有大宋空军的两个飞行中队在背后撑腰,战斗力较四川制置司下辖的部队比起来,可谓是强大不少。
“吕大人,这么强大的兵马,本官不信,这个刘整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俞大人,在下以为,万万不可轻敌啊……”
吕文德放下望远镜,看了看不远处的城池,说道:
“俞大人,刘整此贼已经获得十二架飞机,并绑架了刘妍若……倘若,刘整蒙古劝降她,岂不是我们就得喝一壶了……”
俞兴抚须浅笑,依旧是不以为意:
“哈哈,本官听说,刘妍若性格刚烈,除了赵嫣和萧媞谁也不服,你觉得,这种人会投靠鞑子?”
“呸,刘黑马,你竟敢坐山观虎斗?”
而在城中,听闻宋军大举进逼,未能得到四川蒙古军统领刘黑马增援的刘整已然是犹如惊弓之鸟。为了能够守住城池,除了散尽家财犒劳士卒之外,他还接受了沙全的提议,前往地牢,打算劝刘妍若投降蒙古,替他击退吕文德和俞兴的进攻。
“来人,把牢门打开!”
刘妍若故作没听见,依旧闭着眼睛坐在牢房的窗口边,然而,刘整刚打算开口劝降,沙全却大喊一声,从刘妍若的身旁拿起了一根带血的钢针。
“大人,这个娘们,想必是要自尽……”
听闻此言,刘妍若只是摇摇头,梦呓般地说道:
“呵呵,我心已死,你们不必多言……”
刘整嘿嘿一笑,走到了刘妍若面前,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劝降,看着刘妍若紧闭的眼睛,借着阳光他发现,刘妍若的眼角有血迹正不断渗出,看起来,她似乎是用钢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彻底断绝自己被叛徒利用的可能。
“死()婊()子,竟敢如此!”
刘整暴怒,不顾一切地对着刘妍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片刻过后,他才拔出佩剑,指了指刘妍若的脸颊,吼道:
“来人,把这个贱()妇拖出去,斩首示众!”
“慢!”
沙全上前,将刘整拉到了一遍,低声劝道:
“既然,这个娘们的眼睛已经瞎了,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她送还给赵嫣!反正,一个半死不活的瘫子再加上一个盲女,量她们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嗯,也好,赵嫣与老子也有一面之交,送个人情也好……”
刘整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片刻之后,他就命人将刘妍若架上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将她送到吕文德的大营,交由宋军即可。
“大人,吕文德率军冲上来了!”
刘妍若刚被送走,宋军就在吕文德的率领下抢先一步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虽然得知刘妍若已被送回,但是,知晓她已经双目失明之后,杨蔳气极,下令空军无论是轰炸机还是鱼()雷()机,全都倾巢出动,打算将刘整炸成碎片,替刘妍若报仇雪恨。
“娘的,这吕文德,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在宋军潮水般的进攻下,泸州城墙被炸塌了一大段,城垛也被加农炮轰得稀里哗啦……至于刘整那点兵马,则自然不是宋军机动部队的对手,很快,就被枪林弹雨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地撤回泸州城,准备负隅顽抗。
“大人,刘黑马来电!”
“念给我听听!”
刘整瞄了沙全一眼,示意道,然而,沙全却是面露难色,犹豫许久,这才结结巴巴地念道:
“刘黑马说……援军……援军已在路上……然,还需五天……才可到达!”
“呸,这是要我们死无全尸啊!”
刘整拔出宝剑,冲着城垛就是一通猛砍……半晌过后,他才气喘吁吁地收起了剑,看了眼刀刃上的缺口,吼道:
“全军听令,杀一蛮子者,赏黄金十两!”
不多时,宋军机群飞到了泸州上空,看着地面上黑压压的宋军和叛军,杨蔳当即拿起话筒,对着其他飞行员喊道:
“全体都有,听我指示,专挑泸州城炸!”
“得令!”
放下话筒,杨蔳拉低机头,开始用瞄准镜观察地面,片刻过后,她的手指动了动,一颗炸()弹脱离了机腹,借着惯性向着叛军控制的泸州城飞去。
“轰隆——”
“不好,飞机来了!”
炸()弹落地的爆炸声,霎时就让叛军士卒全都炸了锅,片刻过后,叛军士卒纷纷跑下城头,惊慌失措地在大街上乱窜,和那些同样惊恐的平民一起,四处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好,全军听令,攻城!”
宋军再度发起进攻,这次,俞兴以为,刘整的队伍已然是斗志全无,要打下泸州,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然而,他却不知,此刻,刘整还有一项秘密武器,随时可以投入实战。
“快,把毒()气()弹给老子搬出来!”
“是,大人!”
————
第二百四十六节:赵嫣善后
不多时,几个士卒背着几个沉重的箱子登上了城墙,看着这些早已经涂成绿色的木箱,刘整不禁阴笑几声,吩咐道:
“来人,炮弹上膛,快点!”
就在宋军即将到达城根之时,只听得“砰砰砰——”的声响,数十发炮弹从炮膛里飞出,径直向着宋军的大阵落去……当即,宋军将士急忙按照往常训练时的要求,纷纷趴在地上躲避,却不料这些炮弹落地之后根本没有爆炸,而是发出了一些噼里啪啦的响声,紧接着,编冒出了一阵绿色的烟雾。
“不好,有毒()气……”
宋军狼奔冢突,整齐的军阵刹那间就变成了一堆拥挤的人群,片刻过后,不少士卒两眼翻白,当场就口()吐()白()沫,蹬腿死去。
“快撤,我们中计啦!”
看着满地死尸,刘整不由得哈哈大笑,催促沙全率军反击,很快,就将宋军打退了十多里地,还抢到了四辆装甲车和五辆卡车。
“哈哈哈,这真是因祸得福啊……”
面对着属下的报喜,刘整却依然是眉头紧锁,不过,似乎对于战争胜负早有意料,就在这时,刘黑马又打了份电报给刘整,上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此次能退宋人,甚好,望速速来见,大朝定为大人加官进爵!”
“刘黑马啊刘黑马,你可真是只老狐狸……”
……
宋军反攻泸州,就这样虎头蛇尾地收场了,消息传到临安府,朝廷大震……为了挽回败局,赵珍珠还是不顾萧媞的阻拦,冒死上书朝廷,请求朝廷调海军北上直捣幽云,同时,派兵向大理西部发起猛攻,并以襄樊为依托进攻河南的蒙古军,意图分散蒙古军的兵力,让忽必烈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
“贾爱卿,对于赵珍珠的奏疏,汝有何高见?”
虽然,赵昀对于庶出而又不安分的赵珍珠早已经是厌恶至极,对她也是漠然视之。然而,厌恶归厌恶,为了夺回泸州,赵昀还是将赵珍珠的奏疏拿出,供朝廷的衮衮诸公好好讨论……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贾似道了。
面对赵昀的询问,看完奏疏,贾似道已然是成竹在胸:
“陛下,臣以为,此计确实有可行之处,可以一试……不过,若是能和阿里不哥一致行动,则是一本万利之事!”
“陛下,万不可轻信赵珍珠之言……”
贾似道话音刚落,吴潜就迫不及待地站到朝堂中间,对着赵昀鞠了一躬:
“臣以为,赵珍珠此举,是要陷朝廷于兵戈之乱,以便于她早日咸鱼翻身……”
“吴大人,你这是口说无凭吧?”
贾似道上前跨了一步,似乎想要压住吴潜的气场,然而,吴潜却没有选择退缩,而是反问了贾似道一句:
“贾师宪,你如此为赵珍珠说话,究竟所为何事?”
此言既出,吴潜也只是冷笑一声,抚须说道:
“也没什么,贾大人,我还是希望,你能以江山社稷为重,切不可轻信罪妇之言……”
正当贾似道和吴潜爆发冲突之际,在富阳机场的跑道旁,一个身着齐腰襦裙,脖颈处挂着红霞帔的赵珍珠正焦急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会,来自四川的飞机就要降落了……”
片刻过后,一架飞机出现在了天边,缓缓地靠近跑道,只听得“砰——”地一声,飞机顺利落地,卷起了一阵尘土……
“公主,怎么是你?”
赵珍珠抿了抿嘴唇,哽咽地说道:
“哎……刘妍若可真是刚烈,为了不被刘整利用,竟然可以亲手刺瞎自己的双眼……这次,我冒着被捕的危险来这,就是为了看看她……”
“可不是嘛……我听说,本来,杨蓁劝她离开,而她却说,若是所有飞机一起撤走,会引起刘整的疑心……说不客气点,我只想送她四个字……”
“哪四个字?”
赵珍珠疑惑不解,而徐姈则咬了咬牙,恨恨地说了句:
“她呀,真是愚不可及!”
事实上,徐姈和赵珍珠都知道,得知刘妍若坚贞不屈,以至于自残双眸之后,萧媞就琢磨着,打算在董宋臣等死对头全都离开皇宫之后,将刘妍若接到身边照顾……
而赵嫣的想法,则比萧媞要怪异得多,她以为,如今,刘妍若已经生活不能自理,倘若让她出宫回到民间,则不免被人欺负,甚至是无以为生……当今之计,不如干脆将她送给刚刚被立为皇太子的赵禥(即赵孟启),日后,只要赵禥一登基,她也可以成为仅次于太子妃全玖的贵妃,从而获得她应该获得的地位。
“赵嫣,你想多了吧……就凭赵孟启这么花心,他还会要双目失明的刘妍若?”
对于萧媞的疑问,赵嫣却是嗤之以鼻:
“呵呵,到时候,他敢不爱她?如今,只要等皇上一驾崩,我就可以翻云覆雨,到时候,只要我和赵珍珠联手,废掉他赵孟启,还不是和玩一样?”
突然间,萧媞扭头一看,似乎想到了什么:
“糟了,赵珍珠跑哪去了?”
赵嫣轻声一笑,回了句:
“跑哪去了?我想,她一定是去机场了……”
半个时辰过去,赵珍珠和徐姈坐着一辆马车,从和宁门进入了皇城,很快,马车就到了和宁殿门前停了下来,赵珍珠首先下车,随后,徐姈搀扶着刘妍若,缓缓地走进了正门。
“徐姈,我们到哪了?”
“我们回临安了,你就放心好了……”
几天过后,赵珍珠示意赵珍仪,请她出面邀请她和赵珍媞出宫游玩,对此,赵珍仪自然是一口答应,还命人调来了一艘楠木龙船,打算和她们一起在西湖上泛舟。
“皇兄,反正你也闲来无事,不如,就和我们去泛舟吧……”
面对赵珍珠的一再拉拢,赵禥已然是魂不守舍,当即是满口答应……而对于赵珍珠的真实打算,他却一无所知。
……
“姐姐,别忘了配一剂迷魂汤,我自有妙用!”
“在这呢!”
赵珍仪阴笑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其在赵珍珠的面前晃了晃:
“拿去吧,这是你上次用剩下的!”
赵珍珠接过药瓶,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说道:
“这……这药性恐怕早已经失效了吧?”
船开动了,借着内燃机,龙船缓缓地向前移动,慢慢地向着湖中心开去,片刻过后,赵珍珠吩咐侍女们摆上酒菜,打算和他们一起把酒言欢。
赵珍珠拿起酒杯,嘴角一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就将自己想说的话对赵禥和盘托出:
“皇兄,我听说,自打你娶了全玖以来……就阅女无数,可有此事?”
“珍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她这么说,赵禥大为诧异,追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你要告诉父皇不成?”
赵珍珠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沉吟片刻,她这才收回眼神,看了赵禥一眼,说道:
“嘿,我都成这副模样了,你觉得,父皇还会信得过我?”
说着,赵珍珠拿起酒杯,将其递到了赵禥的嘴边,低声细语地劝说道:
“来吧,请皇兄满饮此杯……”
赵禥酒精馋虫上了脑,看着赵珍珠手中的美酒,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拿过酒杯,将里边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
“好酒,真是好酒……”
赵珍珠不禁嘴角一翘,紧接着,赵禥果然是昏昏沉沉,几杯酒下肚,他就趴在了桌案上,一动不动。
“妹妹,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面对赵珍仪的忧心如焚,赵珍珠却只是回眸一笑,说道:
“没事,就让他睡一会吧,到时候,他自会接受赵皇后的提议的……”
说着,赵珍珠走到了船舷边上,看着岸上围观他们的人群,她情不自禁地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而后,她才回到船中,继续慢悠悠地品茶吹箫。
“二皇姐,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
“可不是嘛,既然你娘说了,要把刘妍若送给赵孟启,那么,这个忙,我还是得帮帮她……”
傍晚时分,龙船缓缓地靠岸,赵珍珠和赵珍媞这才跟姐姐告别,并将已经喝醉的赵禥扶上了马车……至于之后,该如何让赵禥留下刘妍若,赵珍珠似乎已经是成竹在胸。
“妹妹,等会你去告诉你娘,就说,我已经成功灌醉了赵孟启,至于其他,就等着生米煮成熟饭吧!”
“这……我娘问过妍若姐的想法了吗?”
赵珍珠点了点头,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
“呵呵,妍若她说,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双眼,即使出宫回家,也不会找到好的归宿……所以,她已经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了赵皇后,任由赵皇后摆布……”
“她呀,真是可怜……”
赵珍媞也是垂泪不已,见此情景,赵珍珠急忙抱住了她,安慰道: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让赵孟启善待她的……”
……
“妍若,你愿意留在宫中,和我在一起吗?”
此时,在和宁殿里,赵嫣吩咐杨蔳替刘妍若换上了她的贵妃礼服,之后与她面对而坐,故作随意地品茗聊天。
面对赵嫣的询问,刘妍若只是抿了抿嘴唇,说道:
“赵皇后……妍若已无处可去,多谢皇后能收留我……你就是叫妍若去做宫婢,妍若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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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节:肝肠寸断
赵嫣愕然,思索片刻,她索性耸了耸肩,对刘妍若直接摊了牌:
“倘若,我把你送给储君,你可愿意?”
刘妍若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赵嫣当然清楚,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双目失明,是否会遭人嫌弃,甚至是连接近赵禥的机会都没有。
“你呀,就别担心这么多了,至于皇上那边,就交给我吧!”
几天之后,赵珍珠再次出宫,坐上了开往鄂州的列车,这次,她打算前往文璧任职的江州看望自己的恋人,同时,顺带游览江州城外的风景名胜,顺便散散心。
“呵呵,终于离开这深不可测的皇宫了……”
看着车外迅速后退的树木和山丘,赵珍珠不禁拿起一面镜子,开始在脸上扑粉化妆……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公主殿下,想必,你这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吧……”
“你是?”
赵珍珠放下扑粉,回眸看了眼那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端详片刻,她忽然惊叫一声,问了句:
“你……你不就是全玖吗?”
此言既出,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朱唇轻启道:
“公主殿下,看来,你眼力果然不凡,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身份……”
“呵呵,这不算什么……”
赵珍珠将脸瞥向窗户,似乎又沉浸在窗外的景色之中,片刻过后,她从座位上起身,向前一步,直接与全玖对视上了。
“我这次去江州,不过是要去游山玩水,放松一下而已,可曾想到,身为太子妃的你,也会在这辆列车上?”
一听这话,全玖的嘴角抖动了一下,沉吟片刻,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我来这儿,不为别的,只想劝你一句……”
“劝我什么?本公主愿洗耳恭听!”
“听说,你和赵皇后打算将那瞎了眼的刘妍若送给太子,我只想劝你一句,切勿痴心妄想,以免再给你自己遭来灾祸!”
赵珍珠一猜就知,这个全玖一定是害怕刘妍若借助她和赵嫣的支持,取代她的地位……
“想多了吧?我只是想给她找一个好归宿,难道,你还真的如此狠毒,忍心欺负一个为了保守秘密,而选择自残双眸的弱女子吗?”
说完这些,赵珍珠索性狠狠地拍了拍桌案,当即,就将列车上其他乘客的目光全给吸引了过来……见此情景,全玖也只能苦笑作罢,并不敢当场对赵珍珠大发雷霆。
“赵珍珠,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赵嫣和谢皇后做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到时候,你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在全玖离去之后,赵珍珠不禁松了口气,以为她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却不料,她刚到江州,一个衙役就匆匆而来,向她禀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公主殿下,瑞国公主偶感风寒,得了重病,还望你早些回去,以防不测……”
“还有这事?”
赵珍珠当即愣住了,沉默片刻,她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帮我个忙,把文璧找来,离开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一个时辰过后,一辆马车来到了火车站,车刚刚停稳,文璧就掀开门帘,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
“珍珠,你怎么来这了?”
赵珍珠用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吻了他的脸,说道:
“我来这,本来是想和你游山玩水,顺带散散心……说实话,我早就想离开皇宫,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说到这,赵珍珠的脸上当即换了副神情,露出了一丝忧伤:
“而今,我姐姐却病倒了,我得回去照顾她……不能在这待着,还是改日再来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你还在乎这些?”
文璧抚须浅笑,蹲下一把搂住了赵珍珠的膝盖和脊背,将她抱起之后,径直朝着不远处的站台走去。
“呵呵,看来呀,我还小瞧你了……”
到了站台边上,赵珍珠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文璧,慢悠悠地下到地上。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汽笛声,一辆列车缓缓地驶进了江州站,车停稳后,赵珍珠登上列车,一边还捏了捏文璧的手:
“等我回来,你可别花心哟!”
……
“娘,怎么是你?”
次日傍晚,赵珍珠刚刚回到临安府,就在站台上拥挤的人群之中看到了生母萧媞的身影。和自己离开临安府时截然不同,此刻,萧媞已然是疲惫不堪,脸色也显得苍白无力,如同风中的白纸一般。
“珍珠,快和我去清湖一趟……”
“难道说……”
赵珍珠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她赶忙抓住了萧媞的衣袖,急切地说了句:
“娘,是不是因为姐姐的病?”
萧媞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哼了哼,之后,拉着她登上了站台上的一辆马车,匆忙离开了临安站。
此时,虽然距离赵珍仪偶感风寒,才过了三天三夜,然而,她却是高烧不退,已然陷入了昏睡之中……得知自己最宠爱的长女患病,赵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除了派出一波接着一波的御医前去诊病之外,他只得让曾经替萧媞接生的赵嫣前去全天照顾赵珍仪,并要她尽快找出病因。
“哎……没有链霉素,我又能怎么办?”
几天下来,赵嫣已经摸清了病因,看起来,赵珍仪的病,绝非是偶感风寒这么简单,她得的是细菌造成的肺部感染,这种病,在她生活过的23世纪,用链霉素即可治愈,根本不会威胁到生命,而在这里,手头只有低浓度青霉素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病情的发展,和不时向上苍祈祷。
“喂,本公主叫你拿汤药,你拿茶水来这干嘛?”
正在赵嫣忧心如焚之时,赵珍媞却和自己的姐夫杨镇发生了争吵,起初,赵嫣并没有将其当回事,仍旧在替赵珍仪擦拭手心……直到,卧房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瓷器破碎的声响。
“哼,如今,大宋的一切,都是我娘打下来的,不服是吗?有本事去和海空军较量一番?”
“珍媞,休得无礼!”
赵嫣扶着墙走到门边,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之后,她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死丫头,还不快给我收拾干净?”
赵珍媞白了杨镇一眼,而后,赶忙蹲下,将碎瓷片捡起,放在了托盘上拿走了。
“没事了,赵珍媞不懂事,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赵嫣刚松口气,回到床边,准备继续替赵珍仪擦拭额头,正在这时,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萧媞拉着赵珍珠的手,急急忙忙走到了赵珍仪的床前。
“赵嫣,情况怎样?”
面对萧媞焦急的询问,赵嫣却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了句:
“我觉得……我们……我们只能选择听天由命了……”
“不……不要……”
萧媞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咬了咬嘴唇,惊慌失措地低吟道:
“上苍啊,你就……你就取走萧媞的性命,放她回来吧……”
此刻,看着面容枯槁的赵珍仪,赵珍珠也是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就是一阵呜咽流涕:
“姐姐,你快醒醒吧,珍珠回来了……”
说着,赵珍珠颤抖着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支水晶簪花,将其塞在赵珍仪的手中……令她没想到的是,片刻之后,赵珍仪的眉头一紧,艰难地睁开眼睛,打量了赵珍珠一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妹妹……珍仪就要去……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我死后……还望……还望你能孝顺父皇……别让他为我……悲伤……到时候,还请把我葬在演福寺……的后山……我要和我母妃……生生世世在一起……”
“不,姐姐,你会好起来的……”
赵珍珠抿了抿嘴唇,强颜欢笑道:
“姐姐,我昨天在车上睡着了,梦到,你又和我一起,去庐山游山玩水了……”
“恐怕……我是等不到这天了……”
赵珍仪闭上眼睛,两行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滑过了她的脸颊:
“我死后,你能嫁给杨镇吗……我不放心就这么走……”
赵珍珠愣住了,她的双手不住地剧烈颤抖着,沉默半晌,她甚至咬破了嘴唇,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我……”
赵珍珠偷偷地抬起头,再次看了姐姐一眼,最后,她狠下心,点了点头,说道:
“姐姐,你放心吧……倘若你有不测,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对杨镇忠贞不二,就当是我最爱的人一样……”
听了赵珍珠的保证,赵珍仪放心了,凭借对她的了解,赵珍仪相信,赵珍珠那副桀骜不驯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温婉可人的心,她信守承诺,矢志不渝,到时候,一定会按照她的遗愿行事……
……
数日后,赵珍仪不堪疾病的折磨,离开了人世,时年二十二岁……对于长女的不幸离世,赵昀伤心不已,除了下令罢朝三日之外,他还携谢道清和赵珍媞,亲自来到清湖宅邸,替赵珍仪守灵。
赵珍珠也是垂泪不已,和萧媞终日以泪洗面,最终,经过内心深处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还是走到了姐姐的灵柩前,轻轻地拍了拍杨镇的肩膀,低声细语地说道:
“我姐姐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她要我……要我照顾好你,就像她还活着时一样……”
此言既出,杨镇先是愣了愣,而后,急忙起身,问了她一句:
“珍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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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节:珍珠续弦
赵珍珠抬眼看着他,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姐姐说了,要我……要我嫁给你……我不能违背她的遗愿,如今,虽然我已被废为庶人,但是,就算这辈子只能给你做婢女,我也心甘情愿……”
“在下不敢,珍珠,你永远都是大宋公主,怎么能为奴为婢呢?”
赵珍珠心里不住地颤抖着,在这一刻,她又想起了文璧,想起了在江州时,他亲手将她抱到了站台上……想到这,赵珍珠的嘴角不住地颤抖着,心中也不住地在问自己:
“他……他会原谅我吗?”
三天过后,赵珍珠再次回到了皇宫,在大庆殿重新接受了册封,暂且由庶人升为郡主,只等吉日良辰,就下嫁给杨镇。
“珍媞,你能陪我去江州一趟吗?”
“二皇姐,你这是?”
赵珍媞不解,本想再问她一句,然而,看着赵珍珠眼里的泪水,她当即刘明白了一切:
“想必,你这是放心不下吧……”
赵珍珠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手绢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哽咽道:
“哎……倘若,不是姐姐的离去,恐怕现在,我就等着下嫁于他,去过我希望的生活了……”
“要不……我替你去,怎么样?”
赵珍媞垂下眼帘,轻轻地把脸颊贴到了赵珍珠的耳畔,嘀咕了句:
“我觉得,还是我替你照顾杨镇,而你嘛,还是去爱你的文璧好了……”
“不!”
赵珍媞话音未落,赵珍珠却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
“妹妹,我不能这么做,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和我一样,昏昏沉沉,宛如行尸走肉……”
“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了……”
数月过去,当景定二年的春夏之交到来时,赵昀重新将赵珍珠册封为寿安公主,并将她正式下嫁杨镇……赵珍珠出嫁那天,那些临安市民再次掀起了围观大潮,甚至远远超过了赵珍仪出嫁之时。
似乎,对于这个桀骜不驯,几度被废的公主,民众们对她更为好奇,除了为赵珍仪的香消玉殒而惋惜之外,那些喜欢在茶余饭后谈论皇室八卦的市民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谈资。
“看,这个赵珍珠,果然是不受宠,你看看她的嫁衣,与瑞国公主差的远了……”
“就是……可不是嘛,听说,她还曾经想怂恿赵嫣谋反,要我是皇上,只怕非亲手宰了她不可……”
在清湖的宅邸门前,看着杨镇将赵珍珠抱出花轿,径直走进宅邸,围观的民众不禁议论纷纷,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赵珍珠的这身衣服之所以显得简朴,是因为她谢绝了朝廷准备的嫁妆,理由也很简单,如今,国难当头,前线的将士比她更需要这些钱财作为犒赏,况且,她姐姐离世之后,还在遗嘱中给她和赵珍媞留了不少遗产,因而,她这才觉得,自己无需朝廷的衮衮诸公再去费尽心机为她准备嫁妆。
被杨镇抱进卧房之后,赵珍珠端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片刻过后,杨镇和那些侍从们都离开了卧房,赵珍珠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信纸,开始阅读上面的字迹。
“哎,是我对不起他……但愿来世,我能够再和他一起,一起白头偕老……”
赵珍珠垂泪不已,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她不禁又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真是造化弄人,她刚准备与文璧正式成亲,却不料,飞来横祸,赵珍仪又不幸离去,遗愿又是要她与文璧“分手”,为了让她姐姐放心,她也只能答应下来,并矢志不渝地遵守一生……
“姐姐,她在这儿,不会错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赵珍珠赶忙收起信纸,继续端坐在床上,片刻过后,房门被人推开了,萧媞和谢道清直接来到了赵珍珠的身旁,此刻,她的头上还盖着红头盖,不过,萧媞却没有顾及这些,直截了当地说道:
“珍珠,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就只有一个要求,你还请仔细听听……”
“什么要求?”
此言既出,赵珍珠掀开红头盖,看了萧媞一眼,嘀咕了句。萧媞则伸手抚摸着赵珍珠的手背,一字一句地叮嘱她道:
“珍珠,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本来,鞑子是想逼朝廷,将你送去北国和亲,所幸,这些并未发生,你得以留在我们身边……既然你如今已经出嫁,那你就得好好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万不可再与朝廷诸公有所牵连,以免自取其辱!”
听完这些,赵珍珠先是一愣,之后,赶忙起身,对着她们屈身行礼,温顺地说道:
“娘,母后,你们放心,珍珠一定照做,如有违背,还请你们严惩……”
……
几乎与此同时,迫于赵嫣的压力,赵禥无奈,只得将刘妍若娶过门,并册封她为良媛……对于此事,东宫上下几乎一片哗然,尤其是全玖,她更是发誓,不将这个瞎了眼的刘妍若赶出东宫,自己就誓不罢休。
“这个赵嫣,可真是欺人太甚!”
气愤归气愤,冷静下来之后,全玖忽然发现,赵嫣放在赵禥身边的“钉子”,似乎不止刘妍若一人……
原来,在赵珍珠下嫁的那天,赵嫣压根就没去清湖,而是与刘妍若密谈了一夜,不仅如此,赵嫣还给刘妍若“配”了个名叫王琼仙的小宫女,本来,这个小宫女是杨蓁从民间收养的弃婴,自小就随大宋空军一起到处“驻防”,如今,因为刘妍若的关系,赵嫣才将她从杨蓁那里要了过来,让她陪刘妍若一块前去东宫。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是!”
刚刚来到赵禥的身边,刘妍若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对于周围那些宫女低声的嘲笑和议论,她却听得是一清二楚:
“哟,真是可笑,一个瞎了眼的盲女,竟还能够成为良媛,难道宫里就只有这种货色?”
“就是就是……我觉得啊,她就应该端着破碗去街上乞讨为生,怎么能在这丢储君的脸?”
面对这些宫女的嘲笑,刘妍若起初并没有将其当一回事,然而,几天过去,看着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几个胆大的宫女索性就在她的饭菜里渗沙土,或是给她穿粗布衣裙,明摆着是在故意欺负她。
“呵呵,看来,这个盲女可真是傻,姐妹们,既然这样,我们就别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好了……”
对于这件事,赵珍珠通过王琼仙作为内线,已然是一清二楚,只不过,眼下她已经陷入到了贾似道的背叛之中,变得无法自拔。
“驾——”
七月的一天正午,一辆马车停在了贾似道位于西湖葛岭的宅邸旁。车停稳后。一个身着齐腰襦裙的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走进了院子里。
“赵珍珠,看你还挺悠闲的啊……”
听到身后的动静,赵珍珠急忙回头,只见,贾似道放下茶杯,慢腾腾地从一张藤椅上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她的身旁。
“珍珠,不知你来本官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赵珍珠抿了抿嘴唇,轻笑一声,说道:
“贾大人,妾身这次来你这,不为别的,只想为吴潜说句公道话,妾身觉得……吴潜对于朝廷,可是有过大功,倘若,大人选择卸磨杀驴,只怕,会令天下寒心啊……”
面对着赵珍珠的指责,贾似道却是不以为然,他只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公主殿下,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吴毅夫,可是狡诈至极……鄂州之战时,他强迫本官移司黄州,致使制置司遇上鞑子,几乎全军覆没……你觉得,这不是通敌卖国吗?”
听了贾似道的话,赵珍珠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我当然不能再说大人什么,不过,在内心,我还是希望,大人能够宽容一些,毕竟,大宋有祖宗之法在,艺祖也以宽容大度著称于世……”
“这么说,你这是对本官有成见了?”
“珍珠不敢……”
赵珍珠伸出手,惊慌地遮住了自己的脸颊,见此情景,贾似道依旧是一脸笑意,抚须说道:
“本官自会考虑,公主殿下,还请回吧……”
赵珍珠娥眉微蹙,沉吟片刻,觉得贾似道这似乎是在向她下逐客令,与其被人当众赶出去,不如,还是主动离去为好:
“嗯,那妾身就告辞了!”
出得贾府,赵珍珠登上马车,吩咐了车夫一句:
“带我去荣王府一趟,要快些!”
“贾大人,你叫在下?”
赵珍珠离去之后,贾似道也只是嘿嘿一笑,紧接着,便朝着院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挥了挥手,很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贾似道面前。
“宋京,传本官的口命令,命看押官即刻毒死吴潜,并抄没其家产,不得有误!”
那……”
宋京面露难色,思量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大人,赵珍珠那边,我们该如何应付?在下以为,倘若因此得罪了赵嫣,那可就不值当了……”
“宋京,你这么畏首畏尾干什么?”
面对宋京的疑问,贾似道只是瞪了他一眼,阴笑道:
“勿忧,你没听见,方才赵珍珠说,看在赵珍仪的份上,她不能指责本官吗?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在乎这个小丫头说的话呢?”
“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啊……”
宋京干笑几声,急忙朝着贾似道拱了拱手:
“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去办,保管叫那吴潜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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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节:宋皇病危
“公主殿下……吴潜……吴潜死了,据说,是给看押官毒死的……”
“啪——”
景定四年下旬,赵珍珠才从侍女口中,听到这个姗姗来迟的消息,而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手里的茶杯砰然落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她不禁将嘴唇咬出了血,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一丝不平与愤懑的神情。
“哼,竟然……竟然不把我当回事……”
赵珍珠霍然而起,打算前去皇城当面揭发贾似道,然而,她刚刚来到院子里,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晴竟然带着刘妍若来到了这儿,而且浑身上下还沾满了泥水和污垢,简直像是在农田里滚了一圈似的。
“萧晴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赵珍珠那副吃惊的模样,萧晴蓦然,沉默片刻,她这才语无伦次地说道:
“前几天……我……不,赵禥喝醉酒之后,竟然……醉酒失态,临幸了刘妍若……”
“这又怎么了?难道说,妍若姐她不答应?”
“不是……我……我没有毒杀……”
刘妍若欲言又止,萧晴无奈,只好耸耸肩,替她说出了实情:
“哎,这些并不算什么,我也没有将其当一回事……然而,昨天,有人给全玖送来一件蝉衣,说是绫锦院新织的,本来,这与我们都没关系,却不曾想,一个宫女看见蝉衣放在桌上,就偷偷试穿了一下,结果……她却做了全玖的替死鬼!”
“这……全玖是不是说,这是妍若姐在害她?”
萧晴轻轻地点了点头,补充了句:
“正是……为了此事,东宫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王琼仙只好先躲到了谢道清哪儿去,你放心,凭借着赵嫣的人脉,暂时还没人敢动我们!”
赵珍珠惊讶不已,至于什么状告贾似道,她一下子就将其给抛在了脑后,如今,还是先给她们找出藏身之所为好,只等时机一到,再替她们洗清冤屈:
“没事的,你们就先住在这吧,好歹这里也是公主府,即使官府要抓你们,也不会搜查到这儿来吧……况且,新任临安知府马光祖,还是我的好友……”
“嗯,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清晨,萧晴醒来之后,扶着刘妍若去院子里洗漱,而赵珍珠则来到厨房,亲自下厨,替她们准备早饭。
“萧晴姐姐,我一早起来就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偶感风寒?”
“不会吧……”
萧晴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将刘妍若的话当回事,不料,刚到饭桌前,刘妍若却弯下腰,捂住腹部“哇——”地一声,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
“珍珠,快帮忙收拾一下!”
赵珍珠应了一声,吩咐侍女拿来了扫帚,她一边清扫,一边随口问了句:
“萧晴姐姐,她这不会是着凉了吧?”
“我觉得不是……”
萧晴思索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一拍桌案,说道:
“妍若她……她不会是怀上了吧?”
说着,萧晴急忙拉住了赵珍珠的手,垂下眼帘,对着她嘀咕了句:
“珍珠,还望你尽快将此事告知皇上,倘若她真的怀上了皇孙,那可就是朝廷的大事了……”
赵珍珠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像往常一样入宫侍奉父皇母后……在不久之前,赵珍媞也嫁给了杨镇的从兄杨亮节,还和他一起去福州游玩去了,因而,只有赵珍珠能时常进出皇宫,侍奉赵昀和谢道清。
“珍珠,你也已经成家了,就不必如此忙碌了吧……”
面对谢道清的劝说,赵珍珠也只是轻声一笑,回答道:
“母后,我不累,如今,我只想着,多在这照顾你们几天,便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赵珍珠放下了手中的托盘,走到了谢道清的身旁,说起了刘妍若的下落:
“母后,前些天……我把刘妍若藏起来了,却不想,她已经怀上了皇兄的孩子……”
“珍珠,确有此事?”
听闻此言,谢道清也是一惊,沉默一会,她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萧媞,问了句:
“妹妹,你可知道……前些天东宫发生的宫女惨死之事?”
萧媞不假思索,如实说道:
“姐姐,我不清楚其中缘由,不过嘛,我觉得,此事与刘妍若并无关联,她早已双眸失明,在东宫又遭人冷落只有一个小宫女伺候,又怎能在蝉衣上下毒呢……”
“说得也是……”
谢道清显然也不相信,刘妍若会去害全玖,于是乎,她还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这样,珍珠,你还是赶紧把她带回来好生调养,假使刘妍若她真怀上了皇孙,则是朝廷社稷之幸也……”
赵珍珠嘴角一翘,回答了句:
“再过几天,我就亲自送刘妍若来这,怎样?”
次日,赵珍珠回到家中,将这个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晴,听闻此言,萧晴却并没有感到有多欣喜,而是犹豫不定,似乎还有什么心事。
面对萧晴那副忧心如焚的样子,赵珍珠只是轻声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
“萧晴姐姐,难道,你还担忧什么不成?”
“不是……”
萧晴摇了摇头,嘀咕道:
“我觉得,现在回宫,还为时过早,倘若,妍若遭到暗算,我们又怎么付得起责?”
“嗯,我这就去办……”
赵珍珠无奈,只好答应了萧晴的要求,在给萧媞打过电话之后,她就随同萧晴一起前去东园,打算再陪陪刘妍若。
“妍若,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一进东园,只见刘妍若端坐在庭院里的假山石旁,似乎在想着什么,见此情景,萧晴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放心吧,我没事……”
刘妍若气若游丝地嘀咕了句,忽然,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把扑在萧晴的怀里:
“我真不知,当初,我选择刺瞎自己的眼睛以保住飞机的秘密是否值当……倘若,知道我今天会成这样,当时,我还不如自尽算了……”
听着刘妍若的哭诉,萧晴也只是叹息一声,抚摸着她的额头,一边安慰她道:
“别哭了……如今,你已经怀上了赵孟启的孩子,到时候,只要你平安地诞下皇孙,赵嫣自会有办法,保住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嗯,我相信你……”
……
几个月过去,刘妍若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天天地长大了,迫于谢道清的一再催促,赵珍珠无奈,只好亲自将她护送回宫,暂且将她安置在慈元殿。
“珍珠,记得照顾好你自己……别累着自己了……”
听了萧媞的叮嘱,赵珍珠悄悄地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却发觉,萧媞的眼角已经生出了两个黑眼圈,看起来,她这段时间似乎憔悴了不少。
“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晚上睡不好?”
听闻此言,萧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掩饰道:
“没什么,只是最近你父皇身体不大好,我比较忙而已……”
听她这么说,赵珍珠霎时大惊失色,不等萧媞再说什么,她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说道:
“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萧媞眉头一皱,轻轻地叹息一声,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只是想,有赵嫣和赵珍媞在照顾,不会有事的……况且,你父皇他一向冷落你,难道,你还想挨骂不成?”
“娘,我不在乎,珍珠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一个不孝的女儿……”
赵珍珠噘着嘴,看了萧媞一眼,补充了句:
“娘,这次我去定了,要是你不让我去福宁殿,以后,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萧媞无奈,只好改口答应了赵珍珠的请求,在吩咐王琼仙好好照顾刘妍若之后,她这才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带着赵珍珠去了福宁殿。
“平日里,卿和道清,对朕一向不睦,然,如今,朕方知汝等非如此也……”
福宁殿内,赵昀躺在病榻上,已然是十分虚弱,自打他病倒以来,除了谢道清和赵嫣守在身边之外,就只有赵珍媞不时前来探望……至于赵珍珠,却是踪迹全无,似乎,她对赵昀,依旧是恨意难消。
“哎,这真是报应啊……”
赵昀不禁狠狠地拍了拍床沿,已然是悔恨交加,然而,就在这时,萧媞带着赵珍珠悄悄地来到了福宁殿内,看着虚掩着房门的卧室,赵珍珠想都不想,就拉着萧媞走了进去。
“陛下,赵珍珠……赵珍珠她来了!”
忽然间,赵嫣从从椅子上艰难起身,赵珍媞急忙上前扶着她走到了门口,就在这时,赵珍珠刚好来到她们的身旁,也伸手扶住了赵嫣。
“珍珠,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不会这么绝情……”
赵珍珠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随后划过了两滴清泪,面对赵嫣的调侃,她不禁哽咽了,说道:
“母妃,我岂是这种不孝之女呢……虽然,我一向被冷落……但我也知,乌鸟私情,愿乞终养……”
“好了,别说了……”
赵嫣听了,也很不是滋味,看着赵珍珠那副真诚的模样,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随我来吧,你父皇等你好久了……”
赵珍珠抿了抿嘴唇,跟着赵嫣来到了病榻前,在赵嫣坐下的时候,她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病榻旁:
“父皇,珍珠对不起你……”
听到赵珍珠的声音,赵昀慢慢地睁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珍珠,你还怨恨朕吗?”
“珍珠不敢……过去之事,只是珍珠命苦,或是珍珠不懂事咎由自取,一切,都与父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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