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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梅花》萧岿

第二百节:窃取军情

大蒙古国,哈拉和林。

“赵皇后,你说的可是事实?”

“你觉得,赵嫣已经沦落至此,还能有啥可以对你隐瞒的呢?”

在一处阴暗的刑讯室内,蒙古大汗蒙哥正一脸阴沉地瞪着赵嫣,试图从她的嘴里撬出更多的细节……只不过,赵嫣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蒙古鞑子对她施以酷刑,还是逼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要咬紧牙关,绝对不能再向他们透露一丁点情报。

“甚好……”

看了看赵嫣的脸颊,蒙哥拧紧眉头,露出了一副诡谲的笑容:

“既然如此,来人,带赵嫣下去歇息……”

“得令!”

听到“歇息”这两个字,赵嫣松了口气,跟着狱卒打算离开,却不料,蒙哥所言的“歇息”,并不是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将她丢进了另一个火坑。

“你们,去跟着……保管叫赵嫣筋酥骨软……”

走到牢房门前,赵嫣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物,而后,打算跨进狭窄的牢房好好睡上一番,岂料,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她身后伸出,不顾一切,就捂住了她的嘴。

“放开我……”

赵嫣呻()吟一声,急忙伸手试图将对方的铁钳推开,然而,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还是无力挣脱魔掌,最后只能任人摆布。

“赵皇后,你还是老实点吧……要不,到时候大汗陛下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危了……”

“不要……快放开我!”

赵嫣再度使劲,试图挣脱魔掌,只不过,这些都是徒劳,很快,几个蒙古兵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将她拖到牢房的角落,径直拿起了一个皮囊。

“赵皇后,受刑这么久,你不渴吗?”

看了下不怀好意的蒙古兵,赵嫣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渴,收回你的好意吧!”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了……”说着,两个蒙古兵摁住了赵嫣的手脚,另外一人则掰开了她的嘴,很快,一股油腻腻的液体,随之灌入了她的嘴里。

“呸,这不是水,这是油……”

几个蒙古兵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赵嫣那副窘迫无助的脸色,心情似乎十分舒畅:

“嘿嘿,这只是一点小意思而已,来人,取失魂胆来!”

狱卒嘿嘿一笑,点点头,匆忙而去,不多时,他就带着三个属下匆匆而来,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铁夹和一个滋滋作响的铁丸子:

“赵皇后,这就是大汗陛下给你准备的良药,吃下去,你就可以回去见赵珍媞了……”

“不要……我不想死……”

赵嫣推开了狱卒,挣扎着想要逃跑,不过,蒙古兵终究还是比她快了一步,当即,一个蒙古兵一脚踹去,径直就将她撂翻在地。

“快点,喂她吃失魂胆!”

“你们……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赵嫣吓得失魂落魄,在铁丸子靠近嘴唇之际,她下意识地惨叫一声,绝望地问了一句……而听了她的哀告,一个懂汉语的蒙古兵只是咧嘴一笑,说道:

“大汗陛下说了,只要你说出你给宋蛮子设计的火器和毒烟,到时候,大汗陛下自会宽宥于你的!”

“不……”赵嫣刚想说些什么,却按耐不住内心求生的渴望,在铁丸子要被塞进嘴里的时候,她还是屈服了:

“求求你们,只要……只要你们不伤害赵嫣,赵嫣什么都愿意说……”

总算是听到了这一意料之中的回答,那些蒙古兵不由得眉开眼笑,片刻过后,其中一人得意忘形地命令狱卒放下手中的铁夹,吩咐了句:

“嘿嘿……来人,取纸笔来!”

“是!”

……

几个时辰过去,赵嫣亲笔所写的供词,被送到了蒙哥手中,由于对汉文一知半解,蒙哥随手就将其交给了通事,示意其用蒙古语将其读出。

“妾身已无所求,只愿苟活于世,在牢里苟且偷生,至于图纸火器,对妾身而言,已是身外之物,故,妾身心意已决,将其献给大朝,以求自保……”

“此事可是真的?”

“陛下,千真万确!”

听了属下众口一词的所谓“保证”,蒙哥似乎又有了吞灭江南的自信。沉吟片刻,蒙哥这才咧嘴一笑,吩咐道:

“来人,去把赵嫣拖过来,朕要亲自审问一番!”

“遵旨!”

不多时,赵嫣被带进了宫帐,虽然,赵嫣仍然故作矜持,装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赵皇后,你可真是识趣啊……”

蒙哥眯着眼,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而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赵嫣却是嘴角一翘,轻声细语地说道:

“怎么?你不就是想要图纸吗?”

听了赵嫣的低得几乎听不出来的言语,蒙哥只是嘿嘿一笑,拿起酒杯,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朕是想要,只不过,还是需要你顺从……”

赵嫣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将其当一回事,相反,面对蒙哥的属下将供词连同纸笔拿到自己面前,她只是摇了摇头,颇为自负地反问了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你已经打算征服大理国,对大宋实行斡腹之谋……”

“绝无此事……朕欲和汝等议和,岂会如此行事?”

半月的时间过去,大宋军队悄悄撤离了关中,向着汉中退去……看着宋军退去,剩余不多的蒙古军总是是松了口气,欣喜之下,汪德臣急忙命人发电报将这一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大蒙古国朝廷,并请示下一步作战方略。

“不知,茅紫骏究竟身处何处……”

此刻,在临安府,茅紫骏正借宿在一处旅店之中,忙着整理收集到的宋军情报……近些天来,宋军多次在天目山进行军事演习,且开始练习使用战车突破森林,看起来,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似乎近在眼前。

“大人……”

就在茅紫骏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小老百姓模样的青年男子匆忙而入,向着正在整理材料的他拱了拱手。

“嗯,小六子,你这回,可有探查到消息?”

“有有有,大人,萧媞……萧媞她背着朝廷,打算出兵攻占大理国……如今,宋蛮子从关中撤军,为的正是此事!”

“什么?”

听闻此言,茅紫骏着实是大吃一惊,沉默许久,他这才冷冷瞥了探子一眼,说道:

“今夜带我前去,不得有误!”

探子点了点头,悄悄地对主子说起了萧媞组织训练的军营和宋军兵工厂所在地。对此,茅紫骏深以为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甚好,事不宜迟……”

入夜时分,两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在了临安府造船厂的门口,趁着卫兵换岗之际,借着黑夜的掩护,他们悄悄地翻过栅栏,进入了造船厂的厂区内部。

“大人,上回,在下就是在那发现毒烟炮弹的!”

进入厂区,小六子悄悄地指了指黑暗中的一处低矮的板房。看着笼罩在夜色里的板房,茅紫骏拿起手枪,悄悄地和小六子一起靠近了板房的木门。

“快,把这个铁锁撬开!”

小六子拿出铁钳,开始试图剪断铁锁旁的锁链,却不知,在树影婆娑松林间,几十双眼睛早已经盯住了他们。

“萧司宫算的可真准,鞑子汉奸,真是说来就来!”

“可不是嘛,这帮鞑子,可真是锲而不舍……”

“娘的,累死人了!”

努力十分之一个时辰,气喘吁吁的小六子总算是拧断了铁锁,得以推开木门进入屋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进入屋子,他们就发觉,毒气弹已经被转移,屋子里剩下的,不过是区区的几个木箱。

“啪!”

瞄了眼空空如也的房间,茅紫骏冷哼一声,扬起手,对着小六子的肥脸,就是一记耳光:

“狗贼,竟敢欺骗老子!”

“天地良心,在下怎敢欺瞒大人?”

一听茅紫骏竟然怀疑自己的用心,作为走狗的小六子当即哀嚎一声,刚想解释,只听得门外杀声四起,火光冲天,眨眼间,宋军就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他们所在的板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茅紫骏,没想到吧,大宋官军已然恭候多时了……”

“狗蛮子……你们……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等的?”

两人还没从惊愕当中清醒过来,宋军早已一哄而上,将他们围在了人群中间,借着火光,扫视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茅紫骏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手脚也是直打哆嗦,片刻过后,双膝一软,就和小六子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束手就擒。

“嘿嘿,这就叫一报还一报……来人,带走他们,听候朝廷处置!”

“呵呵,诸位,孩子们已经打败贼军了……”

和宁殿内,众目睽睽之下,正在自娱自乐的萧晴轻松地将白色的围棋棋子放入瓮中,扫视了周围的女官嫔妃,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

宋军凯旋而归,自然是在萧晴的意料之中。这回,在和宁殿里等着看她笑话的嫔妃和女官们全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谁都不知道,这个早已经不掌实权的司宫令萧晴是何神也,能够轻轻松松,玩出一场“谈笑间,墙橹飞灰烟灭”的好戏。

“哎呀,萧司宫,你就别瞒着我们了,还是说说,你是如何猜到的?”
————

第二百零一节:宋军南伐

“咋做到的?难道,你们真的这么想知道?”

萧晴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并不打算透露一点其中的秘密,然而,她这么表现,却让那些女官嫔妃们更想知道其中的隐情:

“萧司宫,你就说一下嘛,难道,你还担心有人泄密不成?”

萧晴轻抚着长发,一边抬头瞄了眼那些急切的脸孔,许久,才悠然自得地说道:

“其实……也没这么神秘,我只是让人加强戒备,并埋下了暗桩,至于其他,我只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事实上,萧晴隐瞒了事实,对于茅紫骏为何会去窃取宋军的情报,她可以说是一清二楚,至于下套给他钻,那就不是她所设下的计策了。

“萧媞,没想到,你竟然生了个好女儿……”

待人群散去,萧晴这才叹息一声,故作矜持地抿了口茶,朝着里屋喊了声:

“珍珠,你可以出来了!”

不多时,赵珍珠径直跑到了萧晴的身旁,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娘果然没看走眼,你比我和你娘都聪明多了……”

听了萧晴的话,赵珍珠摸了摸自己的朝天髻,伸出手,抓住了萧晴的右手手腕,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哼,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要是他们再来,我非亲手除掉他们不可!”

看着赵珍珠噘着嘴的样子,萧晴只是会心一笑,安慰她道:

“没事了……这些,还是交给朝廷里去处置吧……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去多陪陪妹妹吧!”

次日清晨,宋军的新式巡洋舰“两浙号”上,来了几个宋军士卒,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垂头丧气、浑身上下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舰长刘晖见此情景,急忙从驾驶舱里推门走出,小跑着径直来到那些士卒面前。

面对刘晖的质疑,为首的士卒只是伸出了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嘿,大人还不知道吧?昨夜,我等抓到了两个鞑子奸细!萧晴可真神了,说他们会来,他们就真来了!”

“真是真的?”

“绝无半句假话……”

说着,几个宋兵就拖着“俘虏”,来到了军舰主炮前,随后,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了炮口处,打算用炮轰死他们。

“喂,舰首炮准备——”

茅紫骏和他的走狗小六子都被用麻布堵住了嘴,虽说已然大祸临头,他们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在两侧,宋军士卒则个个看得眉飞色舞,笑而不语。

“轰隆——”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霎时,两颗巨大的舰炮炮弹冲出炮膛,转眼间就将茅紫骏和小六子炸成了碎片,随之,血肉飞溅,破碎的内脏和人骨脑()浆,则带着鲜血,向着四周围观的宋军飞去。

“娘的,还不快擦干净!”

甲板上一片狼藉,方才还被绑在炮口上的茅紫骏和小六子,已然是不见踪迹,只留下了断臂残肢和鲜血内脏……眼看如此惨景,方才带人来到这儿处刑的宋军士卒只是嘿嘿一笑,拍了拍刘晖的肩膀,提醒了一句:

“等会,朝廷的衮衮诸公要过来视察,故,在下以为,还是赶快擦掉血迹,以免李毓之李大人的私刑暴露啊……”

“呸!”刘晖大吃一惊,许久,他低下头,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抬头之后,冲着这些士卒就是一通臭骂:

“娘的,老子何时欺瞒尔等,尔等竟敢隐瞒不报!”

“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当今之计,也只有清理甲板这一条路了!”

刘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命令手下清理一片狼藉的甲板,忙碌之中,所有舰上的水兵都没发现,那几个押送人犯前来处决的士卒,早已经趁乱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事定有蹊跷……来人,即刻前去,向枢密院禀报!”

然而,对于刘晖派来的人,枢密院却根本不予理会,而是忙于制止宋军内部可能对大理国发动的战争……总之,一切,就被这样搁置了。

淳祐十一年(1251年)初,从撤回四川之后,宋军集中了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泸州、遵义军一线,随时准备对大理国发起攻击,同时,萧媞悄悄地乘坐飞机离开了临安府,径直飞赴重庆,打算亲自指挥宋军闪击大理。

“余大人,当年,孟大帅最担心的就是,鞑子会从大理绕道进攻大宋的两广四川,倘若,能够抢在鞑子之前攻陷大理,则可避免腹背受敌!”

听了萧媞的一席话,余玠也不禁拧紧眉头,陷入了思索,许久,他这才干笑一声,说道:

“看来,萧司言你是在宫里待久了吧?不知,你可知晓,大理多瘴气,可会伤我军性命?”

萧媞扯了扯衣袖,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几乎想都没想,就和余玠说道:

“呵呵,要是不知,我怎敢怂恿朝廷去进攻大理?”

“赵皇后如今被俘,若是此战失利,则不免影响她的地位啊……”

“我知道,此事若是败露,则萧媞自当以死谢罪,到时候,是不会为此事连累到赵嫣的!”

说完这些,在余玠的陪同下,萧媞视察了战车部队和陆续抵达重庆的大宋空军及地勤部队,这次,出于保密的需要,她只是调动了四架飞机,并没有将整个所有轰炸机集中在重庆机场。

“再过几日,我军就将从罗氏(位于今贵州省和云南省交界地带,宋代属于四川制置司下辖的羁縻州之一),越过边境,直捣大理国腹地!只是……”

“只是什么?”

萧媞不客气地瞄了说话人一眼,这才发觉,原来是王坚……尴尬之中,她只好换了口气,说道:

“不妨,有话可以直说,妾身洗耳恭听!”

“如今,大理国国主段祥兴刚刚去世,其子段兴智继位不久,闻丧即止,古人之礼,我大宋若不采用,岂不是贻笑大方?”

萧媞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不禁摇了摇头,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这还用说?周礼这玩意遵守就是了,至于开战,借口有的是,炮制一出好戏就可以了!”

王坚一听,似乎也觉得有理,本来,他并不想继续支持萧媞一味进兵,然而,余玠却对着他暗示了一个眼神,顿时就让他改变了态度:

“是,我等考虑不周,还请见谅!”

……

数日之后新年刚过,大宋四川南部边境多处村寨都遭到了大理国军队的袭击,农作物被毁,牲畜财产遭到抢掠,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地方官和羁縻府州的部落酋长只得向四川制置司“禀报”敌人入侵的消息。

“向朝廷禀报,大理国悍然勾结鞑子,出兵进犯川蜀,故,我军决定奋起还击,将其灭国以除后患!”

“是!”

不等朝廷回电,四川制置司大军就在战车和飞机的掩护下,越过了罗氏和遵义军,向着大理国猛扑而来,同时,大渡河沿线的宋军也开始行动,由于这些军队尚未普及步枪和火器,因而,只承担了掩护主力进军的任务。

“当年,太祖皇帝宅心仁厚,放任大理留存于世,而今段兴智等人勾结鞑子,祸害大宋,我等奉命出兵,将其捉拿归案,万望诸位齐心协力,平定这弹丸小国,为大宋开疆扩土!”

经过萧媞及其“走狗”这一番煽风点火,那些宋军几乎全都被洗了脑,自以为是在进行自卫反击,而不是在违背祖制擅自行事。

“全军都有,我等需要在数日之内打下善阐(今云南省昆明市),直捣滇西大理,此战的要求就是快,让敌人没有调兵遣将的机会!”

萧媞以为,如此入侵,定然会招来大理国的竭力死战,却不料,过了一天多,宋军战车一路南进,军队势如破竹,边境关隘大多兵不血刃地拿下,而大理国方面却是毫无作为,颇有坐以待毙之嫌。

“真是怪哉……给我联系易士英!”

此时,宋军浩浩荡荡,总算是到达了大理国的石城郡附近。这回,宋军集结了五辆战车和二十门火炮,打算一举逼迫敌人投降。

“报,大人,四川制置司来电!”

看了看部下,易士英接过电文,阅读片刻,就不耐烦地冲着属下挥挥手,说道:

“回电,就说,我军已经进抵石城郡,不日即可破城!”

“得令!”

士卒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很快,易士英举起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城郡城:

“全体听令,战车前进!”

只听得一阵隆隆作响,五辆战车缓缓开动,在土路上行走着,炮口也随之抬起,对准了低矮的土城墙。

“快!”

忽然间,城门大开,大约一千多身着皮甲的的大理士卒手持长矛,陆陆续续地跑出了城池,阻拦了宋军战车前进的土路。

“大人,可以开火吗?”

听了副将的疑问,易士英只是嘴角一翘,抬头看了看那些精神抖擞的大理士卒,吩咐道:

“不行,制置司有令,我军不能先动手!”

“嗖——”

突然间,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径直射向了宋军战车。当即,一股刺鼻的臭味弥漫在了机枪手身旁,闻起来,怎么都像是鸩()毒或是其他毒()药的味道。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一阵火光闪过,宋军开火了,霎时,大理军队被炸得稀里哗啦,狼狈不堪,慌乱之中,不少士卒被炸飞了腿脚,血肉模糊地在地上喘息和爬行着。

“全体都有,挺起枪,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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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节:直捣黄龙

“杀!”

宋军坦克刚刚停止轰击,手持步枪的宋军士卒就举起枪开始向前推进。然而,看着大开的城门和满地的尸体,他们也不由得有些犹豫了。

“前进!”

跨过成堆的断臂残肢和残缺不全的尸体,宋军士卒走进了城市,只见,城内的居民纷纷从竹屋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宋军,眼神里除了好奇,分明还流露着不安。

“向朝廷禀报,敌军已然逃散,我军已经进占城池!”

“是!”

接到大理边境相继被已方攻占的消息,宋军的大本营枢密院顿时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为之最恼恨的,就是宰执谢方叔和他的走狗徐清叟了。

“宰执大人,余玠此人,竟然和嫔妃勾结,擅自挑起战端,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清叟的脸颊犹如猴子的屁股一般通红,看起来似乎义愤填膺,恨不得要在主子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自己的愤怒,然而,谢方叔看起来却表现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似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宰执大人,再不动手,到时,朝廷必将陷入藩镇割据,后患无穷啊!”

“慢!”谢方叔总算是开了口,不过,他却没有当即表态,而是将萧媞给“捧杀”了一番:

“非也,萧媞如此行事果决,只怕,朝廷衮衮诸公为之不及也……”

“这……”徐清叟一听也糊涂了,不知这个谢方叔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接下来,谢方叔嘴角那一丝诡谲的笑容,当即就令他醍醐灌顶,猜中了他的用意:

“大人如此夸赞萧媞,乃是欲擒故纵之计?在下叹服!”

宋军攻克石城郡之后,大理国的权相高祥(又名高泰祥,出身大理国权臣世家高氏,其祖先高昇泰,曾经篡夺大理段氏政权,改国号为“大中国”,后在其他部落的反对下,其子不得不按照遗嘱还政段氏,高氏遂以相国名义,世代掌实际握大理国政权),总算是从善阐府方面得到了宋军大举进攻的消息……与此同时,萧媞带着徐姈和刘妍若,驾驶一架轰炸机从重庆府出发,径直飞向大理国都抛洒传单,打算劝说大理投降。

“相国大人,天上下纸片了……”

“是何神也?”

听到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报告,高祥着实大吃一惊,瞄了眼眼前那个惊慌失措的侍从,许久,他才故作镇定,问了一句:

“纸片?上头可有文字?”

“有有有……是……是大宋朝廷要求我等投降……”

“拿来看看!”

侍从递上纸片,高祥只是看了片刻,霎时就明白了宋军的用意……此战,宋军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兵不血刃拿下大理国,从而断了蒙古军对大宋的“斡腹”之谋!

在招降书中,萧媞保证,只要大理国将统治权交于大宋皇帝,则大宋可以册封段兴智为云南王兼云南制置大使,高祥则为云南宣抚使、善阐郡王。而大理国的政权则不必解散,可以按照传统继续保留,财政有困窘之时,可由大宋朝廷酌情补助,军队可保留五万多人,按照大宋军队配置装备火器战车飞机,用以协助大宋军队对抗蒙古军。

“大人,大宋朝廷的条件宽大,答应了,可免除兵祸,亦可为八年前鞑子入侵我国报仇雪恨啊……”

“滚!”

侍从话音未落,高祥当即瞪了他一眼,额上顿时青筋暴起:

“自古以来,岂有不战而降的道理?既然赵与莒要大理国的土地,那,就让他们用血来换!”

“是是是……”

高祥下定决心,要与萧媞决战到底,却不知,作为“穿越客”,对于他抵抗的决心,萧媞早已经是一清二楚,至于如何兵不血刃拿下大理国的大部分领土,她已然是成竹在胸……

“下一步,我军必须一鼓作气,攻陷姚州、善阐,同时,北线军队从建昌府出发,即刻南下佯攻善巨郡,以策应东路军长驱直入,攻陷大理的门户弄栋府,从而切断段兴智和高祥逃跑的去路!至于大理以南的永昌府(今云南省保山市),我会请求大宋航空派遣客机协助,进行空降占领!”

“空降,是何神也?”

面对余玠的大惑不解,萧媞没有表态,只是扭头对着报务员吩咐了句:

“即刻发至各部队,各路军务必协调进军,以让敌人猝不及防!”

“是!”

萧媞嘴上说得轻松,但是,空降兵的训练,岂能在几日之内完成?因此,夸下海口之后,她就沉吟了半晌,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轻松致胜。

“萧媞,你咋这么傻,没把握的事情,还敢夸下海口?”

半夜三更,回想起自己在余玠面前说起空降夺取永昌府一事,萧媞也是哭笑不得,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当时自己究竟会如此吹牛皮,以至于让自己颜面尽失。

“砰砰砰——”

“进来吧!”

徐姈悄悄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萧媞身旁。借着烛光,她看着萧媞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沉默许久,这才故作矜持,轻声细语地问道:

“萧司言,为何苦恼?还请告诉徐姈……”

萧媞叹息一声,故作随意地抚摸着桌上的茶杯,脸上的忧愁几乎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哎,这真是一言难尽……徐姈,你知道吗?我又多嘴了……”说着,萧媞忽然顿了顿,犹豫片刻过后,她还是和徐姈说出了真相:

“怎么说吧?我当着余玠的面,说我可以派人空降永昌府,切断段兴智逃跑的路线……哎,真不知,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如此失礼!”

“没事的……”徐姈抿了抿嘴唇,上前倒了杯茶,将其递到了萧媞手中,劝慰道:

“萧司言,你平时不是经常教导徐姈,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吗?如今,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到时候若是余大人问起来,我们一起,替你矢口否认就是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顾左右而言他了……”

前线,宋军继续进攻大理,继拿下了石城郡之后,凭借着铁甲车和火器,宋军主力很快就逼近了善阐府城,一路上,按照萧媞的要求,宋军将士严格执行军纪,对于大理民众秋毫无犯,还释放了一大批被大理贵族奴役的奴婢,俨然一副王师的风范。

“看来,这才是天兵天将啊……”

“是啊,看来,有了大宋朝廷庇佑,鞑子是不会再来杀戮我们了……”

和那些安心的民众不同,贵族们已然是蠢蠢欲动,除了煽动恐慌试图吓跑百姓之外,一些身处宋军占领区的贵族还成了两面派,在臣服大宋的同时,暗中派人向高祥告密,准备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宋军。

至于高祥,接到密报之后,大喜之余,他就暗中召集了大理国剩下的军队主力共计十五万人,并集中了高氏家丁奴仆约四千人作为自己的护卫和督战队,并找了战象八十只,打算将这支最后的精锐军队集中于大理城的西大门弄栋府,与宋军决一死战,来个鱼死网破。

“余玠,你还真以为,一介女流就可以夺占大理?这回,本相定要你等宋兵死无葬身之地!”

……

“报,大人,前方发现大理军主力!”

淳祐十一年二月初,经过几天几夜的山地行军,宋军终于进抵了大理国都城的门户弄栋府。岂料,与前些日子迥然不同,这回,在高祥的率领下,大理国集中了十几万军队,与宋军在城外摆开了大阵,似乎就要决一死战。

“全军都有,前进!”

面对人数上的绝对劣势,易士英仍然没有拿这支战斗力一向不强的野蛮人当回事,不等自己一方歇息一下,他就迫不及待地留下战车和主力部队,指挥着一千多人,手持步枪,在大炮的掩护下,向着十几万大理国军队发起了第一波冲击。

“相国,宋兵压上来了,咋办?”

高祥骑在一匹像驴子一般大的马上(注:云南马一般体型较为低矮,不适合冲锋陷阵,但适合驼运重物。),看着易士英指挥宋兵排成队列前进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待对手准备放排枪之际,他这才挥了挥手,大喝一声:

“战象准备,冲啊!”

“杀——”

驯象师们拉着粗大的缰绳,操纵着大象从士卒让开的一条道内骤然杀出,齐头并进地冲向猝不及防的宋军……

“弟兄们快跑啊,大象来了!”

不出所料,见到这些庞然大物怒吼着冲向自己的军阵,宋军当即是哭爹喊娘,几乎不战而溃,一些士卒甚至丢下了步枪到处找地方躲藏,结果给大理军的毒箭射倒,或是遭到大象的践踏,变成了一滩肉泥,一时之间,地上血肉模糊,鲜血满地染红了土壤,当即毙命者数以百计。

“娘的,战车准备!”

在易士英的指挥下,方才惊慌失措的宋军总算是想到了对付大象的好方法,那就是枪杀和炮决。只见,战车排成了一列队列,径直迎着大象袭来的方向冲去,同时,炮口扬起,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决一死战的架势。

“开炮!”

“轰隆——”山炮怒吼,火光冲天,当即,受惊的大象抬起前脚,向着周围的丛林和山地逃窜而去。甚至,几只战象还扭头冲入已方大阵之中,对着猝不及防的大理士卒,就是一顿践踏。

“快,快撤——”

大理军的阵脚开始松动了,宋军则士气大振,擂鼓大举向着大理军主阵仆去。仅仅片刻过后,十几万大理军队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宋军则犹如打猎一般,追击着不知所措的敌人。

“弟兄们,攻下大理,活捉高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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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节:横扫大理(1)

“撤撤撤……”

在自家大象的践踏之下,大理军狼狈不堪,向着大理城的方向逃去……同时,宋军径直追击,胜利进占大理城的门户弄定。

大理城,相国府。

逃回大理城之后,高祥一连几天寝食难安,心里想到的只有宋军即将破城的恐惧……的确,攻克弄栋府之后,宋军几乎是势如破竹,一路凯歌,不仅大理城即将成为一座孤城,就连南边的永昌府方向,也已经出现了宋军。

“这样下去,非成瓮中之鳖不可……”

高祥起身,无可奈何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片刻过后,他忽然用力地点了点头,使劲拍了拍墙壁:

“将计就计,此乃妙计也!”

……

弄栋府外,易士英整顿部下,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大理……然而,这次宋军才走出没多久,就发现,通往大理的官道上已经是空无一人,微风吹过,草木犹如波浪般地飘荡,一切看起来,似乎显得静谧无比。

“大人,这……这恐怕有诈啊!”

看着冷冷清清的道路和寂寥的草丛,宋军士卒大多数都是头皮发麻,甚至有人还向易士英指出,其中必定有大理军的阴谋诡计,还是小心为上,避免吃亏。

“翻过山就是大理城了,就算是有埋伏,何足惧哉?”

面对属下的质疑,易士英几乎想都不想就否定了,随即,他举起马鞭,打马上前,命令战车和炮兵随后跟进,打算趁机直捣大理,一举拿下这块肥肉。

“大人……”

……

“相国大人,宋兵来了!”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上,高祥正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远处的土路。

听闻此言,高祥咧嘴一笑,看也没看传令兵,就吩咐了句:

“甚好,你等,去,将宋军引入我军的埋伏!”

传令兵嘿嘿一笑,叫来了几个士卒转身离去,同时,大理军也开始在山间茂密的树林里排兵布阵,随时准备伏击那些猝不及防的宋军。

“快快快……”

宋军跑步前进,几百人大摇大摆地向着大理城的方向挺进,很快,他们就走进了一处山谷之中,看着两侧树影婆娑的山坡,宋军将士已然是提心吊胆,许多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该死,这会不会有埋伏啊?”

“就是,易士英那个草包,连句劝说都听不进!”

“就是就是……”

宋军上下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在议论和行军当中,却没人注意到,此时,远处的山坡上一阵异动,紧接着,两个人影闪过,径直出现在了土路的拐角处。

“宋人咋还不来?”

“没听到脚步声吗?再等等,他们快来了!”

不多时,易士英骑着马,带着几个士卒转过弯,本来,还以为这条路上早已经是空无一人,却不料,两个樵夫模样的农民正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好像一切宛如平常一般。

“来人,把那两个人给本官叫来!”

“是!”

宋军士卒拍马上前,径直勒住缰绳,拦住了两个樵夫的去路:

“嘿,我们大人要你去一趟,快和我走吧!”

两个战战兢兢的樵夫很快就被带到了易士英的马前,看了看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易士英用马鞭指了指前方,问道:

“两位,可曾知道,前面有无大理军出没?”

“没没没……”一个矮胖的樵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大人,大理军都跑光了,你们的大炮一响,谁还敢呆在这附近啊?”

“是吗?”

听闻此言,一个宋兵脸色大变,“刷”地一声拔出了一把乌黑的手枪,将其径直对准了樵夫的额头:

“看你这么肥头大额,看起来,怎么样都像是大理人派来的奸细吧?”

“饶命啊……”两个樵夫双膝一软,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身着锃亮盔甲的易士英就是一阵哭天抢地:

“大人,我们都是良民啊……岂敢……岂敢给大理军充当奸细,然后诱骗……诱骗官军进入埋伏圈呢?大人啊,你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胡说!”持枪的宋兵皱了皱眉头,朝着空中虚晃一枪,向着犹豫不决的易士英禀报道:

“大人,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谗言啊!如今,整条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来历,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路上,看起来,简直像是有备而来!”

易士英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地上哀嚎的樵夫,最终,他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道:

“慢!全体都有,前进!”

宋军继续前进,向着不远处的山谷中央走去,战车也随后跟进,待全部步兵顺利通过之后,再行出发。

“快来了……”

大理军的士卒们像石头一般,趴在草丛和树梢上一动不动,看着缓缓前进的宋军,高祥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冷笑,对着一旁的副将挥了挥手:

“宋兵来了,给本官杀光他们!”

宋军很快就走到了山谷中央,易士英率领先头部队徐徐通过了山谷,向着尽头的开阔地走去。在他身后,其他大理士卒已然是摩拳擦掌,打算一举全歼宋军。

“推下去吧!”

宋军大队人马刚刚过去一半,只听得一阵隆隆巨响,霎时,几十根碗口粗的巨木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径直横在了并不宽阔的土路上,将宋军的队列硬是截成了两截。

“不好,准备战斗!”

易士英拔出手枪,对准天空就是“砰”地一枪,在他身后,正在行进的宋军炮兵匆忙停下,从毛驴和战马身上卸下炮管和炮架,架设好山炮,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山坡。

“放!”

“嗖嗖嗖——”山炮刚刚架好,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袭来,霎时,就将猝不及防的宋军射了个人仰马翻,中箭之后,口吐白沫当即身亡者,刹那间遍地开花……

“毒箭!”

……

易士英所部就这样和四川制置司断了联系,消息传来,宋军方面为之震惊,当即,萧媞就不顾余玠的阻止,独自驾驶一架飞机飞赴善阐府,打算亲自指挥宋军大部队的解救行动。

“萧司言,那帮……那帮竖子伏击了我军易士英部,还给大宋朝廷送了战书!”

三天后的半夜时分,噩耗终于被前线的军队证实,而宋军将领的反应,则是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萧媞依然气定神闲,品茶之余,还用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似乎对接下来的战事,已然是成竹在胸。

“战书何在?伤亡几何?”

“全军覆没……”

听了这几个字,萧媞只是“嗯”了一声,之后,拿起一张草图,自信地问了句: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城里城外,还有两万多人,敢问,你这是要……”

王坚话音未落,萧媞就放下茶杯,拍了下桌子,霍然而起,吩咐道:

“这就对了,命令全军,即刻拔营,赶在明天天亮前进入弄栋府!”

莫名其妙,萧媞就接管了两万多宋军主力,开始趁着夜色率领着哈欠连天的军队向着弄栋府飞奔而去。这回,宋军拥有二十辆坦克,三十辆运送油料和其他物资的卡车,还有五十多门山炮,步枪和掷弹筒也是人手一支,看起来阵容的确豪华了不少……对于战胜战斗力低下的大理军,萧媞以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宋军就将攻克大理城,为这次征服作战画上句号。

“萧司言,大宋历史上,哪有女官像你这样,指挥千军万马?要是败了,你可就……”

“可就什么?”萧媞一边驾驶着卡车,一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王坚一眼:

“你是不是想说,要是这次失败了,我就得人头落地了?”

“依本官看,你还是回去带你的赵珍珠吧!此事,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自会办好,无需尔等女人操心!”

“哼哼哼……”萧媞不动声色地冷哼几声,并没有回答王坚,而是拿出一张图纸,将其放在了王坚的膝盖上:

“看看这个吧,如果我军这样布阵,大理军必败无疑!”

宋军借着夜色飞奔,而大理军在高祥的率领下也不含糊。为了鼓舞士气,大理国主段兴智也亲自统领禁军并加民兵三万多人,从首都大理城赶到弄栋府境内与高祥会合,双方合兵一处,拼凑了十八万大军,号称四十万,准备与前来应战的宋军主力两万多人决一死战。

“陛下,宋人军队已经到达弄栋府和威楚府交界处,兵力约有数万!”

听了高祥的禀报,段兴智似乎不以为然,只是抚须浅笑,敷衍着说了句:

“相国大人,宋军也不过如此,你一出手,他们就四散而逃了……”

“臣不敢居功自傲,还请陛下加强防备,与士卒同甘共苦,方可解救国难,解民倒悬!”说着,高祥忽然放下马鞭,顿了顿,叹息一声,对着主子反问道:

“陛下可知,是何人挑动赵昀,对我国发起袭击?”

听闻此言,段兴智当即一愣,良久,才对高祥说道:

“朕不知,望卿明示!”

高祥摇摇头,心里似乎有着深切的难言之隐,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他这才说出了自己对于战争内情那只言片语般的了解:

“此人,乃是赵昀的一介宫女,姓萧,而她的后台,正是大名鼎鼎的无冕皇后赵嫣!”
————

第二百零四节:横扫大理(2)

“赵嫣?她不就是那个桀骜不驯、以至于被废的废后?”

似乎,远在大理的段兴智,也曾听过赵嫣的名字。倘若在几年之前,对于赵嫣,或许所有人还可以置若罔闻,当她并不存在,而今,随着新式武器投入使用,赵嫣的影响也随之日渐加深,无论是敌是友,都不能再装聋作哑,当她是一介凡人了。

“陛下,如今,臣又集结战象一百余只,战马数千,以举国之力对抗宋人军队,想必,定然是泰山压顶,无坚不摧!”

面对奴才的保证,段兴智不禁哈哈大笑,许久,这才重重地拍了拍高祥的肩膀,说道:

“甚好,相国大人,明日,我等全军出动,定要用战象马蹄,将宋人军队踏为粉末!”

……

天亮之后,萧媞急忙命令徐姈起飞一架轰炸机,对弄栋府境内的大理军进行侦察,同时,命令败退回来的易士英率领一千人马,前去挑逗大理军前来进攻宋军。

“萧司言,大理军少说也有十万,若是败了,我等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位于威楚府牟州衙门的宋军的临时指挥所,萧媞正悠然自得地靠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前线的战报,一边品着清茶……至于王坚等人,早已是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已经布好口袋了,只要你们听我的,定然可以消灭大理军,一举活捉段兴智!”

“你……”王坚大怒,本来想抽出佩剑,一刀剁了萧媞,然而,萧媞却回眸一笑,着实让他痴傻了几分。

“怎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妇人,你等就敢不听指挥?”说着,萧媞拿出手绢,擦去了额上的汗珠,轻声细语地说道:

“大理国小,士卒将领大多轻浮,若是能够使用欺诈之术,我军即可化险为夷,出奇制胜!”

“报,我军已经列阵完毕,可否发起进攻?”

“慢!”

一听到报告,萧媞只是摇了摇头,伸出了右手,急忙制止了王坚和其他将领:

“命令全军严阵以待,先让高祥进攻再说吧……”

宋军进入弄栋府境内,在府城外排下大阵,并在城头架起了山炮……这回,宋军一反常态,没有按照兵书布阵,而是故意放开了几条路,似乎意图让敌人战象冲进自己一方的阵地。

“杀——”

大理军战鼓擂起,几十只战象在骑手的驾驭下,开始向着宋军阵地冲去。然而,不等战象接近,宋军就迅速让开了几条道,任由战象杀入阵中,将宋军的阵地冲了个七零八落。

“传令,步枪山炮准备!”

宋军士卒端起步枪,突然,一齐对着战象上的骑手就是一阵猛烈的弹雨。霎时,子弹横飞,血花飞溅,骑手们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子弹射成了蜂窝,径直从战象身上翻了下来,被自己的战象踏成了肉饼。

“火把准备!”

忽然间,宋军阵中几十个士卒手持火把,径直冲到战象身旁,与此同时,宋军士卒始散开,借助山炮将信号弹射向战象,霎时,战象不约而同地嚎叫一声,扭头向着自己一方阵地冲去。

“该死……”

眼看局势陡然逆转,段兴智不由得在心中哀嚎一声,之后,打马就跑,将高祥和那些应战的士卒,全都头也不回地甩在了身后。

“冲啊!”

宋军战鼓擂响,在炮火掩护下,士卒争先恐后地向着大理军冲去。此时,随着受惊发狂的战象被宋军士卒驱赶进了大理军阵中,大理军已然是乱做一团,面对宋军的步枪掷弹筒,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嗖嗖嗖——”

几个大理军的弓弩手拉开弯弓,用毒箭射倒了冲在前头的宋军。然而,很快两个背负猛火油柜的宋军士卒就不顾利箭,冲上前来,对着他们就是两条“火龙”。

“快点!”

宋军继续冲杀,用步枪和刺刀追杀那些已经溃不成军的大理军,高祥无奈,只好将亲兵集中在自己身旁,打算后撤至大理城,继续抵抗宋军的猛烈攻势。

“开炮——”

在炮火连天的弄栋府城头,眼看对方已然溃不成军,易士英仍然是面色凝重,不久前,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数百士卒不幸命丧敌手,为此,萧媞几乎将他就地正法,只是迫于王坚等人的坚决反对,她才没能这么做。

“来人,跟我上,活捉高祥!”

易士英换上大理军的皮甲,匆忙带兵打开城门,径直冲向溃不成军的大理军。趁着混乱,易士英打算来个浑水摸鱼,一举捉住高祥或是段兴智。

“大人,我们与大理军言语不通,又怎能应付他们的盘问?”

听闻属下的质疑,易士英只是嘿嘿一笑,回答了句:

“不说即可,倘若有人阻拦,刀枪伺候!”

……

“萧司言,我等不慎,还请恕罪!”

“够了!”

萧媞娥眉微蹙,瞄了一眼身后那些故作恭敬的将领,沉默许久,她忽然拿起了桌上放着的电文纸,冲着站在最前面的王坚就是狠狠一砸:

“你们……你们真是酒囊饭袋,竟然让易士英擅自离队深入敌营……去,命令前线军队,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

大理城外,人喧马嘶,伤兵满地,血污和沾染血迹的麻布,可谓是到处都,在停放伤兵的草棚和屋子旁,看着匆忙而过的医生和民夫,大理国相高祥已然是垂头丧气,不知该怎么应对宋军接下来的攻势。

“相国大人,宋人已经退兵回善阐府,想必是放弃攻势!”

“退兵?”

听闻此言,高祥先是一愣,思索片刻,仍旧不知道宋军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继续打探,不得有误!”

此时,打扮得灰头土脸的易士英率领几个宋兵,用布包裹着步枪和刺刀,跟在大理军的残兵败将后头,悄悄靠近了大理国的都城。

“大人,这儿就是大理的都城了,想必,高祥和段兴智就在城内!”

瞄了一眼城头上的守军,易士英不禁咧嘴一笑,说道:

“所有人听好了,等会,我要找一个人当俘虏,之后,就可以借机接近高祥,出其不意地将其绑架!”

“妙计!”

易士英的属下连连点头,接着,经过简单的商议,他们决定让体态较胖的刘三装扮成被俘的宋军将领,而他们中的其他人,则作为大理军的士卒押送“俘虏”,以便于借机靠近高祥或是段兴智。

“快点跟上,别掉队了……”

易士英拿起一支长矛,将矛尖对准了刘三的背后,一旁的士卒还故意推了推他,装出了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站住!”

一个大理士卒匆忙跑来,眯着眼打量一下眼前这些“同僚”,再看看那个“俘虏”,沉默一会,这才厉声问道:

“这是何人?”

“我等抓到了一个宋人将领,还请速速带我等前去拜见相国!”

易士英答得滴水不漏,令大理军的士卒也不敢质疑。至于那些和他一起深入虎穴的宋兵,他们惊讶于易士英竟然懂得大理话,而且,还瞒住了他们这么久……

“相国大人,大喜事啊!”

“怎么了?”

不知好歹的大理军,很快就将易士英等人带到了主子的营帐附近。原本还在为接下来的守城之战忧心如焚的高祥,听了禀报当即是心头一震,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个人,抓获了宋军将领,还请过目!”

高祥半信半疑地走到他们身旁,围绕这被俘的“宋军将领”转了一圈,而易士英的心头则已然在盘算,如何轻而易举地劫持高祥,然后逃回宋军大营。

“甚好,来人,将他带下去,仔细盘问!”

“就是现在!”

眼看高祥喜笑颜开,就要开始审讯,易士英急忙推了推刘三,当即,刘三心领神会,猛地挣脱绳索,拔出了一把转轮手枪,同时扼住了高祥的脖颈,将枪口对准了高祥的额头: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这个竖子!”

“护驾!”

在场所有的大理士卒,几乎个个大惊失色,反应过来之后,他们纷纷拿起长矛,径直将易士英等人围城一圈,打算将他们一举全歼,之后救出主子。

“娘的,还真不怕死啊?”

易士英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里装着*(达姆弹)的手枪,猛地对准了那些冲过来的大理军,随着“砰砰砰”的几声枪响,那些大理士卒就如同割麦一般倒在地上,头颅爆裂,*炸开,几乎个个当即毙命。

“快撤!”

“杀!”

大理军穷追不舍,易士英及其属下只能且战且退,向着密林之中跑去,然而,毕竟大理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很快,他们就被大理军包围在了一片密林之中,看起来,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电报机!”

易士英轻声喝道,一个士卒急忙从背上的竹篓里拿出移动电报机,一边架好了天线和首发装置:

“善阐府,这里是大理城,我等劫持高祥,已被敌军包围,请求增援!”

易士英本以为,宋军的增援不会很快来临,因而也做好了固守待援的准备,所有的士卒紧紧地困住高祥,做好了抵抗到底的一切准备……岂料,四分之一个时辰过去,一架宋军的轰炸机却突然飞临大理城上空,对着城内的王宫径直丢下了两颗燃()烧()弹。

“王宫着火了,快救火!”

“得救了……”

透过密林,看着星散而去的大理军,易士英不由得长长地松了口气,却不料,电报机这时突然响了,属下誊写片刻之后,就将电文放在了他的手中。

“该死……”
————

第二百零五节:活捉段兴智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易士英瞪着电文上的字眼,拧紧眉头,思量片刻,急忙吩咐了句:

“出发,回威楚府……”

此时,萧媞已经派出了两辆卡车,带着几十个士卒前去威楚府等待易士英等人归来,同时,按照四川制置司的要求,接到高祥之后,在善阐机场等待的轰炸机就会即刻起飞,带着他前往重庆府向余玠交差。

“萧司言,易士英等人已经撤回,还请接应!”

接到密报,萧媞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对着王坚嘀咕了几句……当即,王坚走出了府衙,招来两个士卒就是一阵嘀咕。

“大人,小的遵命!”

趁着夜色,一支宋军悄悄地从威楚府出发,径直朝着大理城的方向开去,这支军队全部换上了大理军的皮甲,打着大理军的旗帜,看起来与那些大理士卒,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快点儿,只要到了大理城,金银财宝有的是!”

“是!”

黑夜里,宋军将领张珏不断地给这些不情不愿的士卒打气好让他们加快脚步,能够尽早到达大理城下……作为刚刚参军不久的青年将领,拿下大理城,这可是一本万利,立下大功的良机,因此他自然不想错过这个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

“站住——”

几个时辰过去,天亮时分,宋军终于赶到了大理城附近,在一条土路旁碰上了货真价实的大理士卒。

“你等,是何来历?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我等是相国高大人的护卫,听闻宋人奇袭都城,特来护驾!”

听了宋军早已经安排好的掩护言语,那几个大理士卒并没有立刻相信,刚想盘问,背后却闪出了几只强有力的胳膊,转瞬间,几乎同时扭断了他们脖颈。

“走!”

宋军士兵藏好尸体,继续前进,一路上继续干掉大理军的散兵游勇和岗哨士卒,几乎是瞒天过海一般,就到达了大理城下。

“站住!你等是哪一部的?”

“报告军爷,我等是永昌府的残兵败将……城池让人夺了,主将跑了,我等走投无路,只好来此!”

“你是谁?”

听了回话,城门口的大理军将领走上前来,看着回话的同僚,一脸狐疑地问了句:

“你……你咋这么身强体壮,看起来……咋像是宋人?”

“这不可能啊……大人,这是令牌,你看看!”

眼看就要被识破,张珏急忙拿出了先前缴获的令牌,将其递到了对方手中,凭借着半生不熟的大理话,他又故作客套,和对方聊起了永昌府的情况……

“兄台,对不住了,请进城吧!”

张珏大喜,压抑着脸上的喜色,故作镇定地指挥部下进城,意料之内,刚刚进入城,一群大理士卒就匆忙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大多写满了惊慌失措呃神色。

“听说,宋人已经打下永昌府了,可有此事?”

“哎呀,什么打不打永昌府啊,我听说,最南边的景昽和西边的腾冲府都已经没了……”

“是啊是啊……宋人已经打进腾冲了,我等啊,还有啥盼头呢?”

听着那些大理士卒七嘴八舌的议论,张珏依旧是镇定自若,待他们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这才嘿嘿一笑,嘲讽似的说道:

“哎呀,宋军都已经进城了,我们说这些还有何用?”

“进城了?”

“是啊!”扫视了他们一眼,张珏这才浅笑几声,亮出了身份:

“我们就是大宋官军,还不速速投降?”

“杀——”

突然间,杀声四起,宋军大部队已然赶到,在易士英和其他将领的指挥下,径直向着皇宫杀去。猝不及防的大理军做梦也没想到,宋军竟然如此神速,宛如天兵天将一般……

“举枪!”

张珏一声令下,宋军士卒掀开麻布,亮出了步枪和刺刀,惊慌之下,还不等那些倒霉的大理军想清楚究竟该不该抵抗,他们就稀里糊涂地被宋军缴了械,成了宋军的俘虏。

“弟兄们,跟我上,去活捉段兴智!”

此刻,段兴智还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旁还有宫女伺候,丝毫不知,宋军已然冲入城中……直到一个卫士破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地禀报道:

“陛下,宋人杀进来了!”

“什么?”段兴智不信,刚想起身辩驳,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宫女的尖叫声,几个宋兵闯进了寝宫,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不许动,我们是大宋官军!”

大理国的绝大部分领土,就这样落入了萧媞的手中。在听到段兴智和高祥都被活捉的消息之后,萧媞就乘坐卡车,沿着土路径直前往大理城,打算借着段兴智的名义,让大宋就此接管整个大理国。

“以夷制夷,此乃妙计……”

……

大蒙古国,哈拉和林。

“弟有何见解,尽管说出!”

“兄长,如今,宋蛮子已经打下大理,简直是让我等猝不及防啊!”

在哈拉和林的宫帐里,忽必烈正和兄长蒙哥一起大快朵颐,一边不由自主地谈起了截获的宋军电文……眼下,宋军的军事实力,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借着武器装备的优势超过了蒙古军,似乎,征服江南,已然是遥不可及。

“宋蛮子最近的确动作不断,想必,这回,他们要做的并不是区区一个大理,而是,要北伐中原啊!”

“所言极是……”忽必烈拧紧眉头,思索一会,忽然间,一个主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兄长,如今虽然大理已经被宋蛮子打下来了,不过,时间仓促,宋蛮子定然无法平息叛乱,因而,斡腹之谋,还有可乘之机,还望兄长允许,即刻让弟与兀良哈台率军攻克大理,一举消灭宋蛮子!”

“此言极是……”蒙哥也是大笑,笑过之后,他借着酒劲用力拍了拍忽必烈的肩膀,说道:

“朝廷大事,就靠你了!”

淳祐十一年十二月,忽必烈集中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哈拉和林出发,开始了南下争夺大理的斡腹之谋,为了防止被宋军发觉,这回,忽必烈打算沿着吐蕃(即青藏高原)一线南下,绕过宋军的四川制置司,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大理,给宋军来个突然袭击。

“王爷,如今远行,还要经过吐蕃旧地,若无当地人鼎力协助,只怕,凶多吉少啊!”

对于此行,同行的赵璧并不感到乐观,似乎还有点忧心忡忡。而反观忽必烈,他则坐在马上气定神闲,看着行进中的军队,饶有把握地说了句:

“勿忧,萨迦寺的八思巴已经说了,会协助大军,绕过吐蕃直取大理,到时候,那些宋蛮子,又能拿我等如何是好?”

然而,忽必烈不知道的是,对于他的这次军事行动,萧媞已然是一清二楚……

虽然,因为自己孤注一掷征服大理,忽必烈不得不将南下斡腹的计划是提前了一年,但是,如今宋军的战斗力仍旧不是很强,武器的换代也未完成,因此,她仍然无法松懈,不能全力以赴对付蒙古军。

“赵嫣,如果你还活着,就请你赶快回来……帮帮我吧!”

萧媞颇为绝望地抬起头,看了眼后苑里纷纷扬扬落下的白雪,心里五味杂陈……眼下,若是赵嫣仍旧在这儿,只怕,战胜蒙古军,依然是大有可为吧,不过,这些却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萧媞,机会来了……”

就在萧媞长吁短叹之时,萧晴匆忙推门而入,径直来到了她的身旁:

“方才,属下女官告诉我,阎允儿打算前去九里松看看新寺,若是……你敢趁此机会下狠手,杀掉这个狐狸精……到时候再政变,战胜蒙古军的荣耀,不是就非你莫属?”

“你想多了吧?”

出乎萧晴意料,听闻此言,萧媞却只是瞪了她一眼,嗔怪道:

“呵呵,你傻呀,我怎么会是这种杀人如麻的人呢?还记得,高宗朝的苗刘兵变之事吗?”

“当然记得……”

萧晴抿了抿嘴唇,故作矜持地整了整衣袖,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时机还不到?”

“非也!”

不等萧晴说完,萧媞伸出食指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

“哎,我本来就不打算去政变夺权,毕竟……我不是赵嫣,不像她那么有野心……”

“说得好听……”

萧晴嘟囔了句,本想再说什么,萧媞却逼视了她一眼,硬是让她将到嘴边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萧晴无奈,只好随同萧媞一块回去。直到这时,借着月光,她才发觉,萧媞的额上已经泛起了一丝白发,在月光下,显得多少有些显眼。

“萧媞,看来你也心力交瘁了……”

萧晴不禁暗自叹息,再想想不知生死的赵嫣,她也不得不摇了摇头,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浮上了她的心头。

“呵呵,只要利用一下月里麻思,逼迫鞑子放归赵嫣,岂不是易如反掌?”
————

第二百零六节:题诗风波

“陛下,臣妾听说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清晨时分,在福宁殿里,阎允儿正忙着侍奉赵昀起身更衣。然而,她却没有放过这一“良机”,仍然想着再从赵昀嘴里探听出些什么。

“卿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赵昀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在宫女的侍奉下穿上龙袍。不过,阎允儿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不由得停了下来:

“陛下,萧媞攻占大理之时,可曾说过,鞑子会从大理出兵,直捣临安府?”

“这个嘛……”赵昀沉思片刻,始终想不起来萧媞和他说起过关于为何要大理……似乎,这就是她在肆意妄为,想要侵占大理国的疆土。

眼看赵昀已然有些相信,阎允儿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接着,她思索片刻,又来了个火上浇油:

“陛下,萧媞此举,意图削弱大宋,图谋不轨……若是任由她胡作非为,朝廷威信何在?又何以面对天下万民?”

“容朕考虑,至于萧媞,朕自有安排……”

赵昀和阎允儿的那番对话,自然没有逃过萧媞的眼线。仅仅两天之后,她就通过萧晴埋的暗桩知道了这件事……

“呵呵,如果不是我们,只怕,局势只会更糟糕吧?”

表面上,萧媞虽然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而,在内心,她也知晓,在目前的局势下,她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放,毕竟,换装武器,进行北伐,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她可不想让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最后来个功亏一篑。

想到这些,萧媞不禁心神大乱,本想伸手使劲扯散发髻,在双手接触到头发的那一刻,她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手。

“要是,能多一些人理解我,那就不愁有人阻拦北伐了……”

事实上,自打探知忽必烈打算南下争夺大理之后,为了筹划一场北伐,萧媞已经下令,临安府造船厂加班加点,增加武器的生产量,同时,命令勃泥制置司派遣数十艘商船北上,运输石油、橡胶、木材等紧俏战略物资。

至于生产武器的工场,则被她伪装成了书院、染坊等民用机构,意图混淆视听,让那些蒙古细作失去目标,不知道宋军究竟在忙着什么。

与此同时,李毓之也是连夜操练军队,暗中编练海军陆战队。同时,登陆舰的建造也已经加快,海军舰队也全数动员,厉兵秣马,准备与蒙古军在北方决一死战。

“大人,海军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等朝廷一声令下,必将粉碎鞑子,克复中原!”

刘蕴信誓旦旦,然而,李毓之则对此毫无把握,他只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啊……”

“尚早?如今,大宋军力十倍于昔,鞑子唯恐避之不及,又何来尚早一说?”

刘蕴不解,看着他那副匪夷所思的神情,李毓之也只是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了句:

“走,去造船厂看看!”

李毓之和刘蕴搭上吉普车,径直向着不远处的造船厂船坞方向疾驰而去。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此时,早已经有几个不速之客到达了船坞,正心急火燎地看着泡在水里的航空母舰。

“萧媞,你看看吧,再不凑钱,这条船就得泡烂在水中了!”

“这个……”萧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再看看舰身上的锈迹,她也只能苦笑几声,对萧晴说了句:

“你还以为,我是万能的啊?朝廷不拨款,我又有何良策?”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地一声,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路旁,两个宋军将领模样的人匆忙翻身下车,径直走进了船坞。

“李大人,你这是?”

“嘿嘿,看看吧,你就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了!”

听到说话的动静,萧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眸看了看站在舰尾的两个男子,仔细想想,她觉得,从声音听来,似乎是李毓之无疑。

“李毓之,你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咋是你?”

李毓之猛地回头,一看,这才发觉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媞。他本来想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然而,萧媞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一念头:

“本来,我也不想问这些,我来这,不过是想看看,那些竖子和狐狸精,究竟是如何毁了大宋!”

李毓之愕然,不知萧媞究竟为何如此恼怒……至于萧媞,她则冷哼一声,伸手抓了抓衣袖,转身就走。

“这……”

看着萧媞远去的背影,李毓之着实是有些吃惊,不等李毓之反应过来,萧晴急急忙忙地走上前,低声细语地和他说道:

“萧媞生朝廷的气了,你还是别见怪为妙,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样地孩子气!”

出得船坞,萧媞恨意未消,使劲地踢开了路面上的一块小石子。虽说,大雪刚刚平息,大地银装素裹,看起来十分静谧,但这景致,却平息不了她内心的愤懑。

“萧媞……我们不是要出来散散心吗?你这样发脾气,岂不是与初衷背道而驰?”

“我,我不想散心了,还不行吗……”

萧媞按耐不住内心的怒气,她本想赶走萧晴,不过,正在她打算伸手推开她时,脑中的一个念头,却死死地拉住了她。

“走吧,我带你去西湖边转转!”说着,萧晴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径直向着临安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出乎她们意料,路上,由于车辆拥挤,车夫选择走了一条小路,鬼使神差地将马车开到了九里松,等到萧媞发觉之时,一座金碧辉煌的寺院,霎时显露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

“呸!”

不等萧晴再说什么,萧媞就径直掀开门帘,跳下了马车,朝着地上不屑一顾的吐了口唾沫。沉默一会,她这才愤恨不已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皇上啊,大好河山,都毁在了你的手里……我的海空军,也毁在了你的手里啊……”

“别生气嘛……”

萧晴故作镇定,一把将萧媞拉到了寺院的大门前,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寺院,似乎,她也觉得赵昀挪用海军经费盖寺院,的确是太过分了:

“哎,这些,或许就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吧!萧晴只觉得,国难当头,朝廷如此挥霍无度,却连艘军舰都不肯拨款,这样下去,只怕,朝廷积弊日深,国家奸佞当道,死气沉沉,前线将士,也会为之寒心啊!”

“哼,你还挺会说的啊……”

萧媞瞥了萧晴一眼,而后,趁着周围的游人和寺僧没注意,掏出包袱里的笔墨,在寺院正门的“显慈集庆教寺”的匾额下方的大鼓上,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净慈灵隐三天竺,不及阎妃好面皮。”

“哼,我倒要看看,阎允儿这个狐狸精会咋抓出老娘!”

做完这些,萧媞她们就匆忙登上马车,离开了还未完全竣工的寺院,悄悄地经过丽景门回到了宫城。

“住持……”

夕阳西下,当游人大多散去,集庆寺的住持高僧思成借着余晖,打算巡视寺院一番,顺带手监督一下寺僧的工作……却不料,他刚刚走到大门前,就赫然发觉,大鼓上不知何时被人偷写了一行字,而且还是挖苦皇上的字眼。

“哎呀……这是何人所写?尔等可曾看见?”

思成老泪纵横,叫苦不迭,在一旁的寺僧们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行墨迹是被何人写上去的……至于办法,他们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禀报皇上,请求临安府派人严查到底。

……

集庆寺门前出现“反诗”一事,很快就传进了赵昀的耳朵里,当此时,赵昀还在宫中的倚桂阁陪同阎贵妃饮酒,一听卢允升前来禀报,有人胆敢在集庆寺的大鼓上题诗挖苦自己的爱妃,他当即是怒不可遏,狠狠地拍了拍桌案:

“究竟是谁?简直是无法无天!”

“陛下……”

心头的怒火稍稍平息,赵昀这才发觉,阎允儿已然跪在地上,眼珠里满是泪水,悄悄地瞄了一眼皇上,阎允儿当即泣不成声,对着赵昀就是一阵呜咽:

“陛下……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如此对待臣妾……”

赵昀愣住了,片刻过后,他急忙扶起阎允儿,示意她不必如此多礼:

“爱妃勿忧,朕自当查出此人……此人妖言蛊惑人心,其心可诛……”

“谢陛下……”

阎允儿用手绢擦去泪水,感激地点了点头……然而,她思索一会,却悄悄地将脸颊贴到了赵昀耳畔,对着他说出了在她心中最有可能的嫌疑对象:

“陛下,依臣妾看,此事,定是宫中之人所为!”

“爱妃所说指谁?”

阎允儿沉默了,抬起头,装出了一副难受的样子,一边还跟赵昀撒娇卖萌起来:

“除非……除非陛下答应……若是臣妾说错了,绝不处罚臣妾……”

赵昀抚须浅笑,伸手捏了捏阎允儿白嫩如玉的手背,说道:

“爱妃请讲,朕一定不加处置……”

有了赵昀的保证,阎允儿这才开了口,只不过,当她说出嫌疑人时,赵昀着实还是吃了一惊:

“陛下,臣妾以为,寿安公主赵珍珠,才是题诗妖言惑众之人……臣妾以为,若是陛下要严肃朝廷仪规,还请严惩于她,方能让天下信服!”

“这……爱妃,赵珍珠她……她一向恭谨少言,朕不相信,她竟会做出如此之事……”
————

第二百零七节:宋廷内斗

一听阎贵妃竟然说嫌疑人是自己的女儿,赵昀怎么都不肯相信……不过,阎允儿已然是有所准备,她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前些阵子发生的一件事情:

“陛下,就在昨天,赵珍珠曾经和她姐姐出去郊游,想必,就是她们,趁机去了九里松,在大鼓上题诗发泄对臣妾的不满……还请陛下明察……”

赵昀无奈,只好苦笑一声,故作随意地说道:

“朕自有打算,卿勿言之……”

虽然,赵昀口头上答应了阎贵妃要去处置赵珍珠,然而,那只不过是一时的托辞罢了……至少,他不会选择,将这把火烧到赵珍珠身上,毕竟,这也只是阎允儿的怀疑罢了,并没有真凭实据。

……

这日,萧媞正忙着通过电报打听赵嫣的下落,经过一上午的探听,从潜伏在北方的细作发来的电文中,萧媞只是知道,蒙古军将赵嫣移到了燕京囚禁,至于释放,仍旧是遥遥无期。

“萧司言,有人想要见你……”

“谁呀?”萧媞生气地看了眼说话的人,这才发现,是萧婈走了进来……于是,她只得换了副温和的脸色,故作矜持地问道:

“说吧,是谁想要来找我……”

萧婈犹豫一会,还是和萧媞说出了来人究竟是谁:

“是……是阎允儿……”

“不见,你就说我病倒了,不能见人……”

萧婈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却不料,片刻过后,阎允儿竟然让几个宦官抓住了萧婈,径直破门而入……

“你……你想做什么?”

“萧媞,你就别装糊涂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一听这话,萧媞冷笑一声,鄙夷不屑地瞄了阎允儿一眼,轻声道:

“生性愚笨,倒是不知,还望你提醒一番!”

阎允儿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和宁殿内的陈设,再看看站在萧媞身旁的萧婈,怪声怪气地问了句:

“前些天,集庆寺大鼓上的字眼,想必是赵珍珠写的?”

萧媞不假思索,朱唇轻启,冷冷地回了句:

“你说什么?萧媞实在不知,请回吧!”

“这么说……”阎允儿上前走了一步,故作随意地对着萧媞点了点头:

“萧司言,看来,你是要继续瞒下去了吧?既然这样,那就等朝廷查个水落石出吧!”

萧媞的口气依旧是不冷不热,在阎贵妃转身离开之时,她还不忘补充了句:

“查吧,我就不信,赵珍珠她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离开和宁殿,阎贵妃就叫来了刚刚升任横行官的大阉竖董宋臣,在将信件交给董宋臣之后,她还对着董宋臣嘀咕了几句:

“萧媞和赵嫣的靠山是拥兵自重的四川制置使余玠,而今,余天锡的养子余晦想要担任四川制置使,还请让丁大全和徐清叟放手去做,定可以扳倒余玠,给萧媞来个釜底抽薪!”

“贵妃娘娘,要是……要是谢方叔那糟老头不配合,那可如何是好?”

面对董宋臣的担忧,阎允儿只是摇了摇头,抓了抓他的手腕:

“不必担心,谢方叔与余玠一向不和,他只有幸灾乐祸的份,又何来制止我等之说?”

听了这话,董宋臣不由得啧啧称赞:

“贵妃娘娘果然冰雪聪明……”说着,他顿了顿,故作郑重,对着阎允儿保证道:

“贵妃娘娘,臣定将此信交给丁大人,到时候……保管叫那那对奸夫*欲死欲仙!”

临安府,侍郎桥。

“砰砰砰——”

“董公公,怎么是你?”

面对丁青皮的疑问,董宋臣只是咧嘴一笑,回答道:

“丁御史,你董爷爷来此一游,有何不可?”

听闻此言,丁大全先是一愣,之后,他那张蓝色的脸上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

“在下恭候多时,还请董公公赏个脸,进寒舍坐一坐!”

关上大门,董宋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在丁大全的眼皮底下,他慢腾腾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纸,将其塞到了丁大全的手掌心里:

“拿去,这是贵妃娘娘吩咐的……”

拿到纸片,丁大全走到角落,将其悄悄地展开,瞄了一眼,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满脸堆笑的董宋臣说道:

“你放心,本官定效犬马之劳!”

“告辞!”

蒙古军继续沿着青藏高原南下,向着大理国步步紧逼,宋军方面,虽然萧媞已经提醒过宋军将领们,要注意应对来自吐蕃的进攻,然而,兵力的相对不足,却成了宋军的最大困扰,以至于余玠不得不一再电告朝廷,请求增调军队。

岂料,朝廷接到余玠请求增兵的电报之后,却是装聋作哑,只是宣布,将原大理国划作大理东路和大理西路,以善阐府为界,同时,设立大理制置司,将云南从四川制置司的管辖下分出,并任命余晦为大理制置使。

“这……这简直是南辕北辙!”

接到朝廷的回电,余玠和王坚已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不知这帮吃饱混天黑的衮衮诸公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王坚拧紧眉头,盯着横梁思索片刻,对着余玠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人,这定是谢方叔的诡计,不如将此电文转发给萧媞,让她去查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收到来自四川制置司的电报,萧媞也只有苦笑的份了……眼下,她都已经陷入倾轧自身难保,更何况是余玠?只怕,她心里还有那么点期望,那就是余玠能够在朝廷里外施加压力,将内斗彻底平息。

“萧……萧媞……”

正在萧媞长吁短叹之时,萧晴却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亦步亦趋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萧媞的手:

“糟了,赵珍珠……赵珍珠被人抓走了……”

“别急……”看着萧晴那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萧媞只是嘴角一翘,苦笑道:

“我去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还能有谁?”萧晴白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从她的眼神当中,萧媞还是猜到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萧媞所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余玠的死对头谢方叔……她觉得,眼下,国难当头,谢方叔作为朝廷宰执,应该不会和徐清叟丁大全之流一般见识,更不会和董宋臣阎贵妃勾结一块,为非作歹,陷害忠良。

“快点,别误事了!”

马车总算是停在了丞相府门前,萧媞匆忙跳下马车,径直来到门前,用劲拍了拍朱红色的红漆大门。

“开门,我要见谢方叔!”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推开了一丝门缝,冲着她就是一阵唾骂:

“呸,死娘们,当这是街上吗?竟敢直呼宰执大人之名?”

萧媞不动声色,抬头瞄了那个男子一眼,轻笑道:

“我叫萧媞,是寿安公主赵珍珠的生母,找你们宰执大人有急事,替我通报一下吧!”

一听萧媞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赵珍珠她娘,仆人着实大吃一惊,勉强点点头,打开了大门。

“请随我来!”

萧媞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踏进丞相府的花园,跟着仆人,她被直接带到了谢方叔的书房,并被告知只能在此等候谢方叔的“召见”。

“这个竖子,连口茶都不给……”

在焦虑不安之中等待了半个时辰,谢方叔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书房,看了眼有些不安的萧媞,他故作严肃地咳嗽一声,问道:

“萧司言,少见啊……你来本官这里拜访,究竟有何事?”

萧媞缓缓起身,对着他屈身行礼,平静地解释道:

“谢大人,萧媞这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摒弃前嫌,帮萧媞这一次……”

“请讲!”

萧媞点点头,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些天,阎贵妃一直揪着妾身和赵珍珠不放,并意图勾结丁大全之流把持朝政,还望大人出手相助,将这些奸佞绳之以法,以正朝廷威仪!”

此言既出,谢方叔的脸色顿时一沉,沉默许久,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诡谲多变的笑容:

“萧司言,你这话,只怕,会让天下怀疑你的用心啊……”

“何来怀疑?”

面对萧媞的疑惑,谢方叔只是嘿嘿一笑,反问道:

“你这么做,只怕,是在借着赵珍珠,达成与四川制置使余玠勾结的目的吧?”

听闻此言,萧媞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她才惊慌失措地将伸到胸前,连连摆手否认:

“不,萧媞只想保全赵珍珠的性命,又何敢与余玠勾结?”

“甚好,看来,本官还是错怪你了……”谢方叔一咧嘴,抚须浅笑,对着萧媞就是一阵信誓旦旦的保证:

“本官既然身为宰执,就不会让奸佞勾结嫔妃胡作非为,你大可放心,不必为公主殿下的安危忧虑……”

出得丞相府,萧媞不禁松了口气,似乎,从神情和言语来看,谢方叔大体是接受了她的请求……然而,回宫之后,不等她再好好放松一下,萧婈却拉着赵珍媞来到了翠寒堂,向她说起了一件令她揪心的事情……
————

第二百零八节:乘虚而入

“萧媞,赵皇后她……”

“赵嫣?她怎么了?”

看了眼她们惊慌失措的神情,萧媞有些不解,然而,萧婈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赵嫣偷了鞑子的电报机……给我们发来线报说,忽必烈联合八思巴已经逼近大理,还望朝廷注意些,否则,定将悔之无及!”

“这……”萧媞愕然,就在这时,赵珍媞忽然跑到了她的身旁,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萧司言,你不是和我娘关系最好吗?这次,鞑子一定会杀了她的,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萧媞抿了抿嘴唇,摸了摸赵珍媞的额头,不假思索地说道:

“珍媞,不是我不愿意……此事,还要你父皇答应,否则,我也没法前去救她……”

赵珍媞愣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抽泣,萧媞无可奈何,只好改口说道:

“好啦好啦,萧媞一定尽力而为,别哭了哈!”说着,萧媞就拉了拉萧婈的衣袖,嘱咐道:

“你先带着赵珍媞她去慈元殿找赵珍珠她们,就别和她再提起此事了!”

萧婈关切地瞄了赵珍媞的脸颊,朝着萧媞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好了……”

虽然,萧媞暂且答应了赵珍媞,自己要竭尽所能,救出赵嫣,然而,对于自己究竟该如何达到目的,她却丝毫没有把握。

“哎,赵嫣,我究竟该怎样救你……”

……

淳祐十二年八月,金沙江畔,忽必烈和八思巴等人骑在马上,正看着蒙古军士卒坐在皮筏上渡江,此刻,蒙古军已经越过吐蕃境内的青藏高原,似乎,能够阻止他们南下大理的,就只有眼前这条金沙江了。

“王爷,过了折曲河(即金沙江),就可以进入大理境内了……”

“甚好!”

忽必烈收起马鞭,翻身下马,眺望了眼金沙江对岸的河岸和崖壁,许久,这才举起马鞭,冲着还未渡江的将士吼道:

“全军都有,加紧前进!”

此刻,宋军在大理城仅仅有数百守军,而在与吐蕃交界的腾冲府等地,宋军基本上都没有驻军,只是派遣番兵数百,负责维持这些占领地的秩序……因而,只要蒙古军能够成功穿过青藏高原,接下来,与宋军的作战几乎就是不成问题。

在新任大理制置使、大脓包余晦到来之前,负责守卫大理的宋军将领是易士英,对于他来说,此时,如何凭借绝对劣势的兵力战胜远道而来的蒙古军,才是他每日最忧心如焚的事情……不过,就在八月的一天,一份电报,还是被士卒送到了他的案前:

“大人,我们截收到一份电报,说鞑子已经深入吐蕃,不日即可到达大理,还请我军集中主力于滇西,加强戒备!”

易士英匆忙浏览了一眼电文,不假思索地问了句:

“这……是谁发的?”

“在下不知,只知道,这电文是从吐蕃来的!”

一听这话,易士英不禁眉头一紧,陷入了深度沉思之中……许久,他这才抚须冷笑,说道:

“既然这样,那想必就是鞑子的阴谋了,传令,全军都有,加强戒备,务必全力以赴,防止鞑子偷袭!”

“得令!”

易士英不知,这次,为了能够顺利地攻占大理,蒙古军将赵嫣也装在了囚车里随军行进,而为了给宋军传递情报,赵嫣假装顺从,借着调试电报机的机会,得以将蒙古军接近大理的情报发送出来……

同样,赵嫣的这份电报,也被萧媞给截收到了,与易士英的不屑一顾迥然不同,一收到电文,萧媞当即脸色一沉,忧心如焚地对萧晴说道:

“如今,赵嫣恐怕有性命之忧,我究竟该怎么办?”

停了萧媞的话,萧晴只是思索一会,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不如许诺割让大理,和鞑子交换赵嫣……事成之后,再毁约夺回大理,全歼忽必烈的虾兵蟹将!”

“呃……”

萧媞沉默了,看着正在一旁读书写字的赵珍珠她们,她不禁苦笑一声,轻轻地拍了拍桌案: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对了,萧晴,你觉得,谁可以去当我们的使臣?”

萧晴眨巴了一下双眸,朱唇轻启道:

“如果你不担心,就让我去吧!”

萧媞本想劝阻,然而,萧晴却往她身边靠了靠,使劲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觉得,事到如今,除了你我,还有谁敢去和忽必烈谈判?”

“嗯……说的也是,不过,还请你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明天,我派徐姈和你一起去……”

萧晴咬了咬嘴唇,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也保重,记得照顾好孩子们……”

萧媞从桌下拿出电报机,躲开赵珍珠的视线,来到窗口开始架设天线,向着西边的吐蕃方向发送了一封简短的明码电文:

“我是萧媞,宋廷将割让大理与大朝和谈,只求放赵皇后归来!”

不多时,萧媞竟然收到了回电,只不过,电文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字:

“枉费心机,实乃自不量力,我军已经打下大理城了!”

“忽必烈……你不得好死……”萧媞将电文纸攥在手心,恨得是咬牙切齿……就在这时,赵珍珠悄悄地跑到了她的身后,伸出手,一把蒙住了她的双眸:

“娘,姐姐和二皇妹她们叫我来请你过去……”

听了赵珍珠的话,萧媞轻声一笑,说道:

“嗯,我和你去……不过,你可别说,娘拿鞑子没办法哟……”

……

经过几天几夜的急行军,渡过金沙江之后,蒙古军几乎一日千里,轻骑越过崇山峻岭,逼近了大理国的西北边境……这里,宋军兵力几乎等于没有,因此,很快就落入了蒙古军的手中。

“兀良哈台!”

“在,王爷有何旨意,请吩咐在下……”

夜色里,忽必烈拿出缴获的望远镜,开始端详不远处的善巨郡城。许久,他这才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冲着兀良哈台挥了挥手:

“你和阿术,即刻带兵偷袭城池,保管宋蛮子毫无防备,束手就擒!”

“是!”

兀良哈台整顿军队,和儿子阿术率领着数百骑兵,悄然无声地向着宋军的城池接近……经过半小时的摸索,蒙古军终于摸到了城下,几十个行动敏捷的士卒翻身下马,开始徒手攀爬城墙。

“快快快……”

眨眼间,蒙古军就爬上了城墙,一看,城上并无宋军正规军的士卒,只剩下一些罗氏鬼国的番兵在此守卫,当即,领头的阿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提起刀向着熟睡的宋军番兵仆去。

“呃——”

“快,点燃篝火,向忽必烈元帅报告!”

轻而易举地占据城池之后,按照阿术的吩咐,蒙古军点然了三堆篝火,向主力部队发出信号……

“甚好!”

忽必烈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拔出寒光闪闪的马刀,用刀锋向着前方的城头挥了挥,低声吼道:

“全军听令,杀——”

……

大理国西北门户善巨郡,就这样落入了鞑子手中,为了掩盖消息,蒙古军封锁了城池,严禁任何城中城外之人出入。

“哈哈哈,宋蛮子果然是愚不可及啊,才几天,善巨郡就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就是就是……蛮子和大王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

“蛮子赵与莒就是个蠢猪,何尝知道大理的重要……”

初战告捷,蒙古军将领们就迫不及待地举行宴会庆功,酒酣耳热之际,他们纷纷开始谄媚忽必烈,唯有忽必烈的伴读赵璧和他的汉人军师刘秉忠依旧沉默不语,似乎闷闷不乐。

“王爷,臣以为,此战只是小胜,蛮子主力仍在,不可不防啊……”

沉吟许久,赵璧总算是开了口,借着祝酒的机会,将自己的意见径直告知了忽必烈……至于刘秉忠,他也趁此机会,对已有醉意的忽必烈进谏道:

“王爷,臣也认为,赵宝臣之言,不可不听啊,如今,守卫大理城的,是宋蛮子的骁将易士英,此人狡诈无比,定是在大理设下了伏兵,倘若,王爷还想班师回朝,就请听我等一言吧……”

“噗——”

一听这话,忽必烈的酒霎时就醒了,再看看身旁已然烂醉如泥的将领和怯薛,忽必烈当即狠狠拍了拍桌子,怒吼道:

“所有人听令,休整半日,即刻启程攻占大理!”

“是……”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的将领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之后,急忙起身穿上盔甲,拿起马刀,各自打道回府。

大理国,善阐府。

清晨时分,一架从重庆飞来的飞机,径直降落在了善阐机场的土跑道上,待飞机停稳之后,一个女飞行员打开了舱门,负责接机的宋军士卒急忙拿来木梯,将其放在了舱门口。

“余大人,请吧!”

“哼!”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身批披风的官员走下木梯,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地上,而在周围,宋军将领和大小官吏们,急忙摆出了一副谄媚的姿态,对着他就是一阵恭维。

“余大人,易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还请余大人赏个脸,前去赴宴……”
————

襄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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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节:忠臣之死

此言既出,那个微胖的高官只是嘿嘿一笑,反问了句:

“我余晦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只有他易士英,胆敢如此怠慢本官……”

余晦这话,霎时,就让场上的气氛僵住了,沉默一会,一个身着绿色官服的官员急忙上前,对着余晦拱了拱手,解释道:

“不敢不敢,易大人今日头晕目眩,无法前来迎接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甚好……”余晦抿了抿嘴唇,大摇大摆地登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将那些目瞪口呆的四川制置司官员留在了原地。

“呸,这个余晦,也太不讲理了……”

看着余晦离去,两个女飞行员走下木梯,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飞行员还低声咒骂一句,之后,她才对着那些惊愕不已的官员们说道:

“诸位,余晦此人不学无术,一向蛮横无理,还请不要计较……”

“嘿,小娘子,你还挺高傲的啊……”

一个武将模样的男人走上前来,打量了她一眼,质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敢如此议论朝廷大员?”

“我叫徐姈,是赵皇后的侍女……敢问大人,余晦此人,又有何本事,竟然可以升官发财,为害一方?”

一听徐姈这么说,那个将领只是冷哼一声,低声道:

“小娘子,你说的确实有理,我王惟忠,对此人早有不屑,我等千辛万苦,打下大理,又凭什么交给这个脓包?”

“这是自然……”徐姈轻声一笑,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女伴,对着王惟忠说道:

“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她也是赵皇后的侍女,叫刘妍若……上回,她在轰炸哈拉和林时受了伤,赵皇后还差点以为她活不成了……”不等徐姈再说什么,一只手忽然揪住了她的耳朵,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娇嗔:

“喂……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还当这里是临安府吗?你可别逼我……”

眼看她们矛盾爆发,几乎就要争吵起来,王惟忠也只好苦笑几声,示意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今晚就在这好好歇歇,明天再返回行在吧……”

“多谢大人……”

余晦新官上任,而且一步登天成了朝廷的制置使,心里的得意自然是不用说,然而,就在他饮酒作乐,自以为是之时,王惟忠却破门而入,抱拳道:

“大人,鞑子忽必烈……竟然攻陷了善巨郡和腾冲府……大理守军告急,还请大人派兵增援!”

“滚……”余晦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头,用惺忪的醉眼地看了看王惟忠,梦呓道:

“既然如此,汝等为何不去?给我滚……”

面对余晦的威胁,王惟忠岿然不动,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朝廷任命你为制置使,可不是让你来游山玩水的!”

“呸!”

就在王惟忠有些发怒之际,余晦又喝了一大杯酒,借着酒劲,张嘴冲着王惟忠的脸,就是一口唾沫。

王惟忠擦去脸上的唾沫,一边悄然攥紧拳头,忽然,对着余晦那张猥琐的肥脸,就是狠狠地一拳……

“狗官,看老子不打死你!”

王惟忠挥舞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余晦的肥脸和胸口肚皮上,酒席一片混乱,被盏噼里啪啦地打碎在地上……而余晦的脸上,则早已经像开了油酱铺一般,鲜血淋漓,血花四溅。

“王惟忠……你……你不得好死!”

蒙古军攻下善巨郡和腾冲府之后,继续向着大理城进军,宋军方面,易士英组织了四千多人和五辆战车,打算从为威楚府出发增援大理城,重创忽必烈的“虾兵蟹将”。

岂料,还没等宋军到达大理城,就在路上,易士英却收到了一个着实令他大惊失色的消息:

“报,大人,鞑子已经偷袭得手,大理完了!”

“娘的!”

易士英骂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脚下的土地也随之摇晃了起来……沉默一会,他赶忙追问了一句:

“那……段兴智等人,还在我们手里?”

一听这话,传令兵犹豫了一阵,还是老实禀报道:

“大人,高祥不愿投降鞑子,已经自杀,段兴智欣然投降,已被兀良哈台任命为大理总管,近日,将前往北国面见鞑子大汗!”

“该死!该死!”易士英怒气冲冲,拔剑对着路旁的竹林就是一阵猛砍。许久,他这才罢了手,摇摇晃晃地对着宋军将士下了命令:

“全军都有,杀!”

……

“大人,易士英已经率军反攻大理,并向朝廷请示除掉段兴智……”

在善阐府衙门里,头缠纱布的余晦正勉强看着公文,一边却是咬牙切齿,自从被王惟忠痛打一顿之后,他就性情大变,对于周围人时常是又打又骂,甚至,还有一个不小心摔了杯子的小吏被他活活打残,最后不治身亡……然而,这些都扑不灭他心中的怒火,只能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滚!这事,让他易士英自己去定好了!”

余晦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已然陷入了癫狂状态,就在这时,一个武将模样的男子刚好和一个文官一起走进衙门,就目睹了余晦的疯狂。

“余大人,在下陈大方有礼了!”

文官模样的男子首先自报家门,向着余晦鞠了一躬,而武将模样的壮汉则微微欠身,问道:

“余大人,你如此气恼,究竟所为何事?”

“自己看看……”余晦不耐烦地将电文纸丢在了武将的脸上,武将看后,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朱襈孙是个粗人,不知此事,还请陈大人谈谈见解!”

“嗯……”余晦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示意道:

“陈大人,你与我和丁大人是至交,还请你说说看!”

有了余晦的首肯,陈大方只是嘿嘿一笑,点点头屏退左右之后,就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大人,依在下愚见,易士英想要弄死段兴智之事,就随他去做好了,成了,可将功劳据为你余大人之有,败了,也可推给余玠作为弹劾他的理由,其实,大人现在最担心的,一定是丢了大理西部之事吧?”

余晦瞄了陈大方的马脸一眼,顶了一句:

“确实如此!难道,陈大人还有啥良策不成?”

“大人勿忧!”面对余晦的忧心如焚,陈大方却是哈哈大笑,只见,他从衣袖里缓缓地掏出了一份奏疏,将其放在了桌案之上:

“大人,此事,大可说,是余玠见死不救,以至于大理半壁江山落入鞑子之手啊!如今,郑清之那老头的已经没了,赵嫣也被鞑子抓走了,余玠可以说是朝中无人了……至于萧媞和萧晴,这两个女流已经是自顾不暇,何足道哉?”

“嗯,有理有据……”朱禩孙连连点头,对着余晦,又是一阵煽风点火:

“大人,听说,余玠对于官家一直出言不逊,奏疏内也多有讥讽之意,我等如此行事,想必,也是戳中了皇上的心事啊!”

“哈哈哈,妙计!”余晦大笑,使劲地拍了拍桌案,说出了憋在心里,早想说出的心里话:

“只要我等如此,那……就不愁杀不了王惟忠,除不掉王坚了!”

有了这样的计策,余晦赶忙让朱禩孙草拟了一份电文,将奏疏上所写简略之后,一五一十地上呈朝廷,在电文中,余晦“信誓旦旦”地将丢掉大理半壁江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将其全都嫁祸于人送给了余玠……

甚至,连萧媞也没能幸免,在电文里,她也被余晦扣上了不守妇道,为所欲为的帽子,至于赵珍珠,余晦则指使陈大方做了伪证,称他的家人曾经看到,赵珍珠在集庆寺的山门上写写画画,一边还嘀咕说有朝一日,定要亲手除掉阎允儿,为她娘报仇雪恨。

“啪!”

“朕如此信任余玠,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报答朕!”

果然不出陈大方所料,缉熙殿内,看罢余晦上呈朝廷的电文,赵昀已经是怒不可遏,而在一旁,作为经筵日讲官的徐清叟,当然没有放过这一煽风点火的良机,除了呈上丁大全弹劾余玠的奏疏之外,他还进一步添油加醋,称赵珍珠还曾经说过,皇子赵孟启就是一介傻子,根本不配继承皇位,而她自己,凭借徐姈她们和四川制置使余玠的支持,则不难成事。

“依卿之见,余玠当如何处置?”

面对赵昀的询问,徐清叟早有准备:

“陛下,可将其召回行在,并以余晦为四川制置使,负责全蜀之事!”

赵昀蓦然,许久,他才叹息一声,说道:

“便依卿意……至于赵珍珠,又该如何处置?”

徐清叟继续对答如流,回答道:

“赵珍珠出言不逊,意图勾结边关重臣谋反,已属罪无可赦,但是,她毕竟是陛下的皇女,不能杀之,故,臣以为,当今之计,可将其废为庶人,囚于宫中……”

“废为庶人?免了……”赵昀苦笑一声,经过一番思索,还是减轻了对于赵珍珠的惩罚:

“进封她姐姐为瑞国公主之后,朕本想也进封她,既然这样,进封之事,那以后就都免了吧,只需按照宫婢对她,以示惩戒即可……”

“陛下圣明……”徐清叟嘿嘿一笑,对着赵昀鞠了一躬,赵昀则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道:

“朕身心俱疲,卿请回吧……”

不久之后,在谢方叔等人的支持下,余晦正式被任命为四川制置使,朱禩孙得以升任大理制置使,与此同时,余玠也收到了朝廷要求他回朝述职的电报,在电文中,赵昀只是要求余玠回朝对质,并对他在四川的政绩给予肯定,称,回朝之后,对他“另有任用”。

“天下之事,已然不可为,不可为……”

深夜,在摇曳的烛光下,余玠叹息不已,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其中,最令他刻骨铭心的是,在赴任前他曾经和赵昀担保,十年之内,定要收复整个川蜀,重建四川。而在十年之后,收复川蜀,已然成功,但是,重新让四川恢复往日的繁花似锦,却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与其……这样被朝廷奸佞戏弄,不如……”

忽然,余玠鬼使神差搬的,拿起了桌案上放着的一个小瓶子,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那是一瓶鸩酒。

余玠惨笑一声,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星空,而后,猛地打开了瓶塞,将毒酒一饮而尽……

“奸佞当道,强敌环伺,大宋……大宋的半壁江山……看来……是不会太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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