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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陈蔚文:流光,歌声与回忆

散文 | 陈蔚文:流光:歌声与回忆

 

“无奈只一息间灿烂”

二〇二一年,“双十一”购物狂欢的第二天,电影《梅艳芳》上映。我没去看,大概没有人能真正演活一个梅艳芳吧。一位去观影了的小说家朋友说:“电影对梅姑还是敬惜的,充满善意,却欲言又止。你没法不浮想、落泪,为了那个曾经鼎盛的城,也为了那整整一代人的风华。有那么几个瞬间,你会以为,那个人的魂魄,附着在了年轻扮演者光滑的身体上,在那一低头或是一撇嘴之间,可终究是已经走远,不愿转来。相较于真实际遇里的沉痛,即使是一百三十多分钟的片长,也还是轻浮了,但不管怎样,片尾的纪录影像里,梅艳芳吟唱着《夕阳之歌》,缓缓步上通往台后的阶梯,最后的一个回望,一句‘再见’,实在是动人,包含了‘人间我来过’的万千悲欣。”

这首《夕阳之歌》是她在生命尾程唱的最后一曲。二〇〇三年,她在红磡体育馆连开八场演唱会。那时候的她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她自己清楚,这是谢幕的歌唱。在最后一支《夕阳之歌》中,她唱道,“迟迟年月 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 缠结这沧桑的倦颜……”歌毕,她问听众:“我穿婚纱好不好看?但是,错过了时间,很可惜,我也曾经有数次穿婚纱的机会,但是,我自己错过了”。

一个女人叫艳芳是有点市井的,但她姓梅,又不一样了,这个“梅”字调和了市井,就像她后来的造型,有一种高级的江湖气。是的,尽管成了大明星,热心公益,事毕功成,可我一直还觉得她骨子里有一部分是那个叛逆的问题少女。无畏,无惧,那个五岁就在妈妈所创办的锦霞歌舞团走唱公园街头的女孩。长大了,黑色皮裤,金色短上衣,唱《风的季节》,嗓音从少女时就有股沧桑,到辞世的四十岁,她的声音也没更老,仍是江湖女孩的不羁,夹着一点幽怨,《胭脂扣》中女鬼如花的幽怨。

散文 | 陈蔚文:流光:歌声与回忆

我有个朋友,电台音乐节目的主持,肤白温文、讲话慢条斯理的女子,居然会唱不少梅艳芳早年的歌,《蔓珠莎华》《誓把冰山劈开》,粤语唱来有种码头意气——码头这个词,其实多是来自港台片的影响,不是东方之珠那种码头,是小马哥古惑仔的码头。七十年代生的人,模式教育下的蛋,发飙不到哪儿去,想表现身体里边缘点,另类点的那根筋,听唱粤语歌是种途径,不是王馨平式轻吟浅唱的情歌,得是梅艳芳的歌路,魅惑的,冰山大火,烈焰红唇。

是到多年后,我才真正了解那位主持朋友的个性,五十岁的她宁肯损失深圳的一套三房也坚决离婚,“我对人性有了更深的认识,我学会了学上诉材料争取公正,我更理性了”,她独自带儿子生活,不肯妥协——哦,当年她唱梅姑的歌时那种暗藏的个性与锋芒原来等在这儿。

梅姑的嗓音气息那么浓烈,一把蔓珠莎华的嗓子,是多少人前烟酒说笑和人后的眼泪炝制成的,海风般咸且沉的嗓子。无人复制。

早年丧父,以唱养家,她跳的舞,喝的酒,流的泪都在歌声里吧。“我不觉得我有过人们所说的那种童年,因为我的心态在登台表演后,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由女孩变成了少女”,她在自传中说。

“我记起当天的一个小歌女 / 她身躯很瘦小 / 我记起她于不高档那一区 / 共戏班唱些古老调 / 旧戏院永都不满座 / 她照演以歌止肚饿 / 旧戏衫远观不错 / 纵近观穿破多”,她还唱过一首歌,叫《歌之女》。

压缩了童年的人,到成年必须用铺排的繁华才压得住那起始的空寂。梅姑出道后的路异常顺利,“《坏女孩》一张专辑三个月内就卖出超七十万张,一举奠定了梅艳芳乐坛大姐大的地位,同时也标志着她成为香港独立女性思潮及流行文化的象征”,她的舞台造型从来浓烈繁复,庞大妖娆的头饰,发亮的衣裙环佩,能尝试的她一一尝试,换了“百变歌后”的名头。

她被称作“香港的女儿”——作为香港流行音乐史的一个重要符号,这称号不仅是荣誉,更是一个平民女孩在人生中经历的辛酸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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