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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绿窗:草色一万里

散文 | 绿 窗:草色一万里

草色一万里

文 | 绿 窗

一匹小矮马似乎与热闹的草原盛会格格不入。它目不斜视地走着,深灰色皮毛搭着华丽鞍垫,马尾粗粗一大捆,小瀑布一刷到地,漂亮,在朱红赤金为主打色的雕饰楼宇前,在花枝招展与高头大马前也毫不逊色。它该闪动好奇的眼睛,左顾右盼打着响鼻儿,才是一匹小马的精气神。可它鬃毛覆下,低眉耷眼,不悲不喜,不卑不亢,简直是秋水文章,行走的雕塑。

到马镇,我是奔汗血宝马来的,可小灰马凭借一身忧郁的气质先勾走我了。

过大草场,东有鸭鹅之圃,投食者一来,鸭子与鹅风一样荡过去,草场嘎嘎嘎生动起来。西围则静草幽深,马仨群两伙斗嘴撒欢,小灰马立那儿暂歇,仍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挨剋了面壁思过,十万个别惹我。苔藓群里蹿出了一只蕨,沉浸于孤独的枝叶。也许它桀骜不驯反叛过,被整垮了,臣服于淫威,心上憋着劲儿。

欧式马厩里名马荟萃。汗血马就是王,身体横过来碾过去,脖颈颀长毛色细腻,东挑西扣炯炯有光,听懂话大脑袋不断点头,又或不悦虚晃一头白楞一眼,长身直排到西邻处。对这美妙的拉抻与呼唤,西邻并不睬,它也不受挫,立刻回折,龇出四颗门牙去骚扰东邻了。说马脸长,是马嘴与牙齿突出,而腮帮子圆鼓鼓,一侧扣一个金黄油酥大烧饼,释出香喷喷的欲望。东邻也不理,汗血马施展纠缠大法,甜蜜话车轱辘轴子一般滚过去,锲而不舍终于拱上东邻的丰唇,它吐出绯红的舌头,顽皮之至。一匹马一台戏,汗血马真不矜持。

安达卢西亚马一甩头一扭摆,眉梢几绺子鬓毛抖出中分式,越显出眉清目秀大家气象。眼睛墨蓝,放大盯一会儿就进入大洋、星空、宇宙间,独怆然而涕下了。东坡起舞弄清影,月下该有一匹马;断肠人在夕阳下,瘦马就是家;阿朱傍着马和萧峰走过原野,死有何憾?赵子龙骑夜照玉狮子七进七出勇救少主。牛头山上高宠挑滑车更为壮烈,一人一马站定,接连挑飞十一辆,到第十二辆马趴下了,人马顷刻成泥。高宠有唐吉诃德精神,他的勇猛来自马,马宁死不退,是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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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壮举与矮小马何干?它打死不改向厩里闷着头,纵弱水三千奔腾豪迈,朕一眼不瞟一瓢不取,倔性。我蓦然想它或许自卑了,在硝烟、战火、茫茫大野无法留下嘶鸣、奔勇、血气方刚。小骨骼、肥臀、凹脊、沉下的肚腹曲线优美,是贵族,叫设特兰矮马,也称童马,性格最温顺。我倔强的小灰马纯属个案,有脾气,我喜欢。它成年了,一腔战魂遭遇寂寥嘲讽,欲辨无言。它忧郁,源自内心的傲骨;它沉默,缘于孤独,孤独惯了就听不到喧嚣。

出马厩是跑马场,一匹黑红阿拉伯大马拴在桩子上,世界马的始祖,血统高贵,此时极不耐烦,蹄子左右换着掘土,脑袋扑棱棱发出反叛的低吼。马夫无动于衷。马折腾够了自己停下来,两只耳朵弯刀一般割向天空,夕阳在它宽阔的嘴角打上一轮金光,呼呼浮动,是它说不出的气话。大脑袋实由铁链一左一右拴在马桩上,链短,如人被架住胳膊,低不得昂不得,扭动也有限。太倔强就会遭遇更多的锁链。

人也未必能拥有辽阔与自由,马不需要同情。走了很远回头,刨蹄子的阿拉伯马带人跑圈了,可以舒展一会儿,它何不跃过栅栏跑向原野深处?马快,人有鞭子,人还有汽车、高铁和飞船,还有偏见与傲慢。人飞一样朝前闯,心虚也不回头,直到把影子丢失。

马镇是个回望点,人一上坝就迟缓了,一撇腿上马就步入马车时代了。我看到的也只是马的生活片段,马深陷草色蓄势待发,它还是赛马,一声令下冲出栅栏,草野里厮杀去。

南宋姜夔写有一首《契丹歌》,录几句: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何等任性,美到冒泡,说的就是马镇的从前。马镇在大滩核心,大滩在丰宁坝上草原,春来草色一万里,何曾荒废了,是辽、金、元三朝春水秋山捺钵之地。捺钵,契丹语,是避暑打猎放马玩耍的地方,五月到八月坝上都是喝大酒的春天,都浪荡疯了,不尽兴不下坝。

辽时大滩叫凉陉,陉是山脉中断之地,坝上与坝下接壤处,滦河源头水草丰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借大滩滑盐县盐池之便,收拾了契丹八部,创立辽国,在大滩建汉城避暑。艳后萧绰也在炭山置捺钵行宫,炭山是大滩到燕山最高峰东猴顶山一带坝缘山脉,地貌丰富,迷死个人。“纵马于野,驰兵于民”。就地“打草谷”,来如春梦去如朝云,以是制胜,直到宋金联合空室清野,才没瓷儿了。

把个“青芜平野,小雨千峰,还成暮陉寒色”,落入完颜阿骨打的掌心。待金世宗统一华北,上凉陉避暑,见坝上金莲花浪涛四涌,铺金万里,绝似荷花而色黄,大滩始定名金莲川,“莲者连也,取其金枝玉叶相连之义”。当喻兴盛,金世宗有“小尧舜”之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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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花有多美?避暑山庄设康熙一景“金莲映日”,金莲花有的来自五台山,更多的来自坝上金莲川。皇帝作序:“光庭数亩,植金莲花万本。枝叶高挺,花面圆径二寸余。日光照射,精彩焕目。登楼下视,直做黄金布地观。”想到大滩百万亩金莲花怒放,就是恢弘极乐,金色乾坤了。

成吉思汗靠马打天下,人多就屠之,把土地还给青草,自然更重要吗?是马重要,避暑打猎更重要。“上都本草野之地,地极高,甚寒”。于是忽必烈于1251年在金莲川建元上都,滦河改称上都。随行刘敏中赞金莲川道:重房自拆,娇黄谁注。烂熳风前无数。川平野阔,山遮水护。

明弃了草原,金莲川就是蒙古人的扎拉塔拉,依蒙古语称“海留图”,花鸟随风起伏的状态。水泡四伏,黄野浩荡,北庙、贼窝、孤石、沽源、鱼儿山,偌大的牧场养肥了努尔哈赤潜伏的马队。只养马不祸害,千松坝古林茂密,有罕见的高山花卉,如大花芍兰。

1933年,丰宁并入伪满洲国版图,金莲川以地平滩改为大滩。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滩上还是花海,人们赶着牛车马车去摘花当茶卖,滩上天天像过大节。

大滩草原是个奇异的怀抱,牧马频频来去,说着北方少数民族崛起、冲击或称霸中原的风云往事,但哪怕占领京都或中原,他们仍借避暑狩猎之名上坝,秣马厉兵,虎视四方。大滩处处马眼人精,一边浪荡,大事就办妥了。

想看好草要往深处去。我第一次骑的是白马,年轻牧民牵着,我裹上麻布红巾哼歌美了十分钟,马突然尥开蹶子。男孩打马训马,马愈发嘶吼腾挪,死活不平静,我声若狼嚎,男孩又嗔我使马受惊了。我好歹跳下马自救。不屈服是它的秉性,它挨打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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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打电话叫他父亲,马群走远,剩我俩尴尬候着,草原立刻静了。

我怕马。腊月村庄淘米磨面,赶马车的马大爷家用马拉碾子,碾盘大,马仍是委屈的,拉着碾子格楞楞响,好似翻山越岭风声紧张。筛面的人要爽利,抢在马与碾子的空隙闯进去,刨一箩快出来。我跃跃试一回,出来慢些,马一噘嘴拱我个跟头。以后再看马,它站那儿不动,它一心一意吃草也觉威胁,马身上有股子不安与躁动,一触即发。

远处蹄声响亮,枣红马飞奔而来,人马合一,俊美。正是男孩父亲,黑红面膛荡着慈爱的细草。他扶我上马,说也许是红巾让马惊了,枣红马则见多识广,镇静而谦逊。

“我这马轻易不给人骑,赛马大会亚军,拍过好多电视剧,当过主角的。你有缘,带你飞一段。”我乐飞了。师傅翻身上马坐后面,牵住缰绳,马放开蹄子奔起来。原野牵着原野温和地起伏,天地间无一人而不觉荒凉,随处扔我下来都无可挑掦。一小时后遇见白桦,三五棵小聚私语,白桦的野性也是华丽的。又半小时方停下,我下马,忘了呼吸。

是饱蘸蓝墨一笔笔压着描过的,天蓝得风也撕不开一点裂隙,入耳皆是蝶蜂振翅的微响,花瓣震颤花粉爆开的轻响。一面是白桦林幽白的大腿列阵,一面是万花闪烁及腰,金莲、莓叶委陵、翠雀、蓝盆、地榆,师傅叫红头萝,大大方方打开自己,又助我褪下羁绊,剥成一粒嫩白的核,拆穿我、重组我。午后四点钟的光,蜜样涂在花上脸上,皆成绝色,美需要气场,也有时辰的。

梭罗写过一篇风情万种的《散步》,说到只有走得足够远,看不到人烟,俗事不会纠缠,才算真的散步,才养心。我也理解了毛姆,梵高与高更是好友,但《月亮与六便士》的主角选择了绝尘而去,到原始丛林过土著生活的高更,以地理上的颠覆完成人性的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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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突然咴咴长叫了一声,深情地,像在唤一个人。我才想起还有师傅,他怔怔地对着一棵白桦树欲说又止。宝玉水月庵祭金川,香息缭绕就是说不出口,茗烟神叨叨给说出来了。马着急替马车夫说了出来,那里有故事。

返回时,四野虚静,夕阳还淡淡挂着,东边大月早亮闪闪升座了,仿若一匹神马架着天大的扁担,挑着日月晃荡,君生我亦生,路仍迢迢。一串串高挑带剌的深蓝花朵打破了寂静,我叫一声,师傅停下为我折下二枝。“这花有毒,不到草原深处看不到,啥名不知道,我把它叫‘我们的蓝花’。”

我立刻追问,师傅眼光迷离了。“我年轻时和喜欢的姑娘骑马私奔到这里,她编着长辫子,折好多的蓝花戴,我采更多的野花埋住她,在草垫上撒欢打滚,天黑就点起篝火,狼在白桦林里号叫,我买了一箱子烟花就放给她,她甩着长辫子跳啊叫啊,嗓子都哑了,后半夜也不肯睡,我就抱着她到天亮……后来她还是下坝了。那些年草原上生活太苦,她养了几头奶牛,赶上退耕还林,封闭草场,就打工去了。可我太喜欢草原了,也离不开马。以后每年这一天我都骑马过来坐一会儿,折几枝蓝花带家去。孩子妈从来不问,接过花插筒里,朝我偷偷笑,干了也不扔。除了这一天,我都听她的。”

他摩挲下额头,伤感里也有欢喜。普里什文当年与马车夫穿过一片意乱情迷的叶芹草,也引出马车夫惆怅的往事,谁没有甜蜜又感伤的叶芹草或蓝花花呢。挤牛奶的蓝花花令我想起《苔丝》,在雾气茫茫的草原,着白裙戴白色小帽满怀爱情,那种善良而勇敢的野性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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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离婚了,她受不了拘束,有时一意孤行像草原上的马。她回到坝上开农家院,闲了到我家跟我的女人一起炖肉、烙饼、拼大酒,喝多了就死命唱歌或哭泣,说这才是她要过的日子。她心里从没放下草原,生在坝上,根里呀它就是一辈子。”

日要落了,后背骤凉。这就是高原,让你迷乱,也让你清醒。水像蓝色大旗猎猎卷动,马群聚到湖边饮水,后来者不断越过群马往湖中心去,形成金字塔队形。塔尖处是驮我的枣红马,马群都撤了,它也毫不理会,有一种王的气场。

整个夜晚,“我们的蓝花”那幽怨又决绝的蓝眸子,在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里回旋不止。我后来知道那叫北乌头,毒性大,种进心里就是药,且痛且愈,甭指望排出去。

草原的味道一定是复调而多重的,来一回必是灵魂出窍。

坝缘处也许不是最好的草原,但最好的烤全羊一定在此,精耕细作,深入挖掘到五吃或六吃法。六个月大草原羊以嫩为王,吃一层加蘸料再烤一层,一层一个口味,皮、肉、排骨、肉串、蝎子,一部分煮汤,一部分第二天早晨再煮来吃,配油条、浆子或豆粥,拌咸菜条,一点都不“瞎整”。

那晚我穿了金黄地宝蓝花朵长袍,以满族格格为由被推举为女王,参与烤全羊开羊仪式,蒙古式礼仪。不能矜持,遂接过蒙古刀,顺羊身纵划一道,一帆风顺,横断一刀,十全十美,而后左手酒盅,右手无名指蘸酒弹出,敬天,敬地,敬自己,再一口干掉。礼仪是一种提醒,感恩大地喂养了羊,羊献出了生命。人也一样,大地养你,最后烹饪你的肉身,要心甘情愿回馈,生草、喂羊,不辜苍天厚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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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身如方块花朵,酥脆金黄,扯一瓣入口即化,香溢舌尖,真美味。那家又别出心裁,苏子叶卷烤肉来吃,肥而不腻,味道迷幻,且令粗犷的抓食行为舒雅起来。家家各有秘制蘸料,但“百里香”必在,除腥膻,逼出多重美味。元时已用纯熟调味,也叫地花椒,五瓣紫色小花地锦一样,成片匍匐生长,耐旱防沙,见着要施礼。

星空苍茫,人语嘁嘁,时而尖叫“有炸弹”,原来是一堆黑漆漆的牛粪,老黄牛在野上微声哞叫,酥麻透了。又一黑白花大牛款款行于大路,旁若无车、无人,车不鸣笛人不喊,跟后面踱着方步,看它把我们带向哪里。一拨人不尽兴,要去村里继续烤串,不容分说拽上车呼啸而去。月下,村野,路边,水煮青豆花生,麻辣肉串,此时喝的是情调了,各人心中美好的词儿一个劲往出蹦。浅尝是“最喜小儿无赖,路边坐剥青豆”,大啖则“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嘎巴对碰干掉,就是“舒心的酒,千杯不醉”,你说“东园载酒西园醉”,他对“家家扶得醉人归”,最后“放浪形骸之外,大道自守于心”,干。

仍不睡,出门上桥,月挂中天,是高原上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蛙声如乐,浩渺千里。有几旗人拥携着过来,听去是喝高的酒话:“到草原了,谁还睡觉,多俗啊!”那人举着胳膊不停下,非要走遍各包叫人,逛到天亮去,平日谨慎有加,今晚恣意至此还是意犹未尽,活脱大颠和尚演绎“鸟宿池边树”,一行人有歪有斜,穿过石阶,随那酒热之人敲门去也。是草原大月的诱惑让人无所适从了,是宽浩的夜之光芒让人彻底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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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感叹过,“吃泥蚶饮热黄酒人生难得,才叫海味。”今晚月下,这样不同寻常的疯颠,才是草原更深的味道。

他躲在角落里唱歌,仿佛隐在草丛深处,《雕花的马鞍》一出声字字捉人,马的嘶鸣与马头琴韵丝丝杂在里面。怎么这么有味儿?原来他家祖辈就在大滩草原上放牧,一哼一叹都捣进魂里的。

去他家,老太太笑成大盘葵花了,大锅造饭炖肉,烧牛粪烙大饼。蹲下看那灶膛,牛粪饼早妥妥地燃起来了,火苗微小,面大恒久,适合烙酥油饼。饼酥软香糯,就着鲜粉丝炖羊骨头,蘑菇酱莜面猫耳朵,香得牙根痒痒。

院墙就是黑乎乎牛粪饼垒成的,地上是一片晒着的牛粪,这些活计每天都在做,墙在增高也在凹下。马拴在杨树旁,想骑就上马村外遛一圈,先是小块玉米地,再远是大片的莜麦地,夹着荞麦、胡麻、大豆、土豆,正是花期,大月亮底下看,莜麦金黄,胡麻幽蓝,荞麦亮白,土豆晕紫,如临仙地神址。睡时窗外即旷野,什么声响都呼啦窜到窗根下,很奇妙。

说早些年地广人稀,随便种地,但不用马,马速度快,得有人牵着,反而费工夫。而牛天生懂耕稼,该走直该拐弯,该快该慢,门儿清,少有失蹄。

一个人带上种子、锅碗,赶牛拉犁就出发了,奔着春风依着坡势一路犁下去,也不上底肥,只管撒上种子,一上午也就一根垅,吃个饭抽袋烟,牛自己就拐弯了。天黑就歇在草地上,煮炒面喝烧酒,天亮接着种,约摸差不多了,再往家的方向犁,种子没了也到家了。整个春天就在大野上浪荡。苗出多少随意,不想出来就睡土里没人骂,不薅苗,也不施肥浇水,就让苗与杂草拼着长去,全凭高天厚土的赐予。

秋天赶着车去收秋,看到哪儿收哪儿,收上多少是多少,有时扔下一片莜麦不管了,任凭它们在草丛里喊破嗓子摇落了金子,人车也不回头。它们就交给鼠类了,隔年自行与杂草混日子,早跑野了。

虫子为了能在土壤里更好地呼吸,身上会多开一些小孔,城市人腰条软,更要多开些孔洞,让高原的紫外线闪几个时辰,骨肉里就嵌入一份结实和狂野。再听鲍罗丁《在中亚细亚草原上》,会完全沉迷这古老的旷野,化作彪悍的先民或是一匹健硕的马,穿越草原的晨曦,浪荡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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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70后,河北人。承德护理职业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击壤书》《绿窗人静》《被群鸟诱惑的春天》。获首届丰子恺散文奖。作品入选首届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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