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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艾克拜尔·米吉提:牧马秦人

那天,在雨中参观宝鸡青铜器博物馆,讲解员详细讲解秦人古时迁徙路线,陪同我们参观的朋友,不无自豪地用浓重的关中口音说道:喔那秦人,就是给我们放马的,秦始皇就是个放马人的后裔。我突然觉得秦始皇好可爱,居然与牧马人有关。不过,八百里秦川可是典型的农耕文化带,南北原上和陇上之境也是千百年来的熟耕之地,我怀疑在秦人迁徙沿途何处能有让马群驻牧吃草的地方。

  2015年的9月,我应邀来到甘肃张家川关山,眼前的一切,不得不让我修正自己的浅见。那辽远的草地,茂密的丛林,安闲俯首觅食的牛马羊群,与我所熟悉的天山、阿勒泰山景致无异。明媚的阳光,碧蓝的天空,远近漂浮的白云,更是给这秋月的清爽平添惬意。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浅吟低唱,兀自在那里欢快地流淌。几株硕大的山杨,在河湾静静地沉思,无暇顾及叠筑于枝杈高处的喜鹊窝巢群落和它们欢欣的喳喳声,或许正在默想即将来临的冬天和行将离别枝梢的金叶。草木一秋,这是宿命。

在小河那边,山坡上有一片亭亭玉立的白桦林,洁白的身姿在微风中舞动。我来到白桦林边,白桦林深处有一棵白桦被风吹斜,歪倒在另一棵白桦树肩,更是给这白桦林增添了几许生命的张力和色彩。在小河对面,那条蜿蜒的公路,覆盖了古时官道。此刻,除了我们的车辆停泊在路边,偶或还有载重卡车隆隆驶过,似乎由此向我们炫示这里曾经是丝绸之路起点的延续。宛若昔日无尽的车马驼铃声,随着从白桦林间滑过的秋风,拂响抖动的每一枚叶片,恰似发出历史的金属回音。亘古以来,那出征的队伍、往来商贾、和亲公主、异邦来使,都曾从这里走过。而在关山那边,便是沉默的八百里秦川。牧马秦人正是从这里驭乘快驹,越过关山,在山那边建立起秦国,最终实现书同文、车同轨,一统天下。

最令后人记诵的是, 《木兰辞》描绘木兰从军“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那幅历史画面。关山古称陇山,又称陇坻、陇坂、陇首。 《太平御览·地部十五·陇山条》载:“天水有大坂,名陇山……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越。 ”显然,史上实属难逾之山。不过,在海路未开通前,自周秦汉唐直至明代漫漫历史岁月中,但凡在长安、洛阳、开封等中原地带建都时期,关陇古道便是我国连接亚欧的陆上纽带(而在燕京、大同建都时,北出关塞,通过蒙古高原,取道欧亚草原) ,沿途可谓“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寨” ,是古丝绸之路上建筑工艺最高、延续时间最长、保存最为完整的古道群落。

不过,由木兰的行为可以看出,那时的中国女人尚没有施行缠足,不然木兰从军不会是同僚慨叹的“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还有,看来当时男女发束似无太大区别,否则木兰不能回家便是“当窗理云鬓”了。另外一个关键细节《木兰辞》没有交代——也无法或毋须交代,那就是,在漫漫十二载边关戎涯中,木兰是如何瞒过那些男性兵丁的,这里充满了玄机。当然, 《木兰辞》字如玑珠,无须描述太多细节。

时光是最好的见证者,现如今这里山川依旧,却换了人间。张家川人精心呵护着这块并非穿越,而是真正见证过历史的土地。此刻,身着花红柳绿般鲜艳服饰的回族儿女,站在秀丽的白桦林边一展歌喉,唱起了美丽动听的花儿《回娘家》 。

河里的石头翻三番,水小者翻了个两番;我一回娘家转三天,想你者转了两天;哎呦,哥哥呦,

想你者转了两天。

从白桦林中蹿出的风,缠绵着将歌声带向远方,与那低垂于山峦的白云交织在一起。耳边却又响起花儿《上了梁梁缓者哩》 。

上了梁梁缓者哩,

我看见娘家远着哩,哎呦呀,

我看见娘家远着哩。

等了三天你没来,

我眼泪淌了两窗台,哎呦呀,

我眼泪淌了两窗台。

遥想当年木兰“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她的心迹定是洒落在这方土地,与今日回族人民的浪漫情怀相融在一起。艾克拜尔·米吉提(哈萨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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