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在路上

[散文] 旅行在路上

作者：红叶摇秋风

人生本就是一场旅行，旅行在路上，感受在路上，享受在路上，一路芬芳着，一路收获着……

　　一
　　应表妹之邀，我们于十九日六点从西安出发，开始了十日的自驾游之旅。出城上高速进宝鸡，穿过三十六个隧道就进入了甘肃境内，山由郁郁葱葱逐渐变得光秃秃的，土由黄色变成灰色、黑色、褐色、红色，零星有人工种植的草木出现。今年刚大四毕业的表妹大学专业是地质勘探，一路给我们讲着所经之处的地貌特点以及不同颜色土的名称、成分、适合生长什么，让我真是长了见识。
　　逢服务区我们就小歇一会儿，这样走走停停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不知不觉过了十二个小时于晚上八点到达了青海湟中县。我们随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旅店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土族少妇，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衣服干净整洁，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主动给我们介绍青海各个景点和行车路线，她的热情让我们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一种亲切感。
　　一个安稳觉睡到了天大亮，我们告别了旅店的老板前往青海湖。此时艳阳高照、天高云淡，视野豁然开阔了，心也随着开阔了。欣赏着风光旖旎的景色，感觉恍若身在画中。拿着手机透过车窗玻璃随便往哪儿一举，都是一幅如画的风景。湛蓝的天空、碧蓝的湖泊、黄黄的油菜花、绿油油的草地，此时眼睛被这如诗如画的美景彻底俘获了。更引我瞩目的是路边不少穿着藏袍的藏民，手里摇动一面小红旗，嘴里说着藏语，我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我能看懂他们的真诚的心。
　　车子快速行进着，一片片绿地毯从眼前晃过，我们忍不住几次停下车迫不急待地从车上跳下来，像小孩子见到母亲般一下扑到草地怀抱里，环顾四周一片绿色，盈满了眼睛，沁满了心间。我侧躺着将身躯紧紧地贴在草地上，近近地瞅着眼前那嫩嫩的草儿，有羞涩的，有张扬的，有秀气的，有泼辣的。只见那草儿和草儿中间点缀着白色的小花儿，就像云朵儿柔软地落在草间。沉浸在这童话般的仙境，不由得天马行空浮想联翩，幻想自己成为一株草儿迎风轻盈舞动着，幻想自己成为一粒小小的花籽随风自由飘飞……

　　这时，有一藏民走过来热情地邀请我们穿过他的草地去青海湖边，他告诉我们这里是青海湖的浅水区，可以下到湖里戏水，可以穿藏服拍照。我问了一下费用，对方说一人10元，听到收费这么少，我却有了顾虑，常听到旅游景点稍不留意就会栽到坑里。我又询问了几次，确定中间不会再收取费用后就在藏民的指引下把车开到湖边。站在路边远看青海湖和天连在一起，倾斜着一个角度就像要倒过来似的，青海湖的蓝分不清哪里是湖哪里是天，走近后才真正体味到什么叫湖天一色之妙美。
　　藏民热情地给我们挑选了适合我们的藏服，介绍了几处拍照的地方，有写着红字青海湖的石壁，有铺着红色地毯的钢管桥头，有缀满五颜六色花儿的白色秋千。那个缀满花儿的秋千就立在湖边的浅水中，一下勾住了我们的目光，我们急不可待地跑了过去脱掉鞋袜挽起裤子下到水里，并排坐在秋千上轻轻摇荡着，双脚撩起湖水溅起朵朵浪花儿，沉醉在这美妙感觉中，犹如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在秋千上玩累了，我就提前上来坐在一个凉蓬下，环视周围简陋的设施，我很是纳闷，收费十元藏民能赚下多少，便向那位藏民问起，他用手指向远处的草原说：“国家现在对我们藏民可太好了，你看，那些铁丝栅栏都是国家给我们免费做的，牛羊晚上圈在里面就不会丢失，我们放牧着牛羊迎接着游客，虽说湖在我们的家门口，但湖是国家的，收十元钱只是为了维护修补这些设施，随时清理湖水……”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从他那双明亮的眼里我分明看到了其内心的纯净，我想纯朴的藏民们对这片草地有着一种外人体会不到的特殊的情感，他们虽离现代文明较远，却懂得知足懂得感恩，他们简单地生活着，简单地快乐着幸福着……

　　二
　　表妹说到了草原就要住帐蓬体验一下藏民的生活，我们就开车一路向前，在距离黑马河乡三十多公里湖边的一户藏民家里选择了一个三人帐蓬和一个两人帐蓬。这里没有停车场，我当时最担心的是车了，主人告诉我不用担心，车放在这里任何一处都很安全。从车上往帐蓬搬行李时，我前后左右看了看，周围就这几个帐蓬，后面是山前面是湖，我突然担心起晚上的安全来。我提出还是选择一个县城去夜宿，表妹执意要住在这里，只好随她愿了。
　　安顿好后，表妹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去草地上拍照，一走进大草原的怀抱，眼里只有草儿花儿，所有的担心和顾虑一扫而空。我们踏着夕阳的余辉在草地上纵情奔跑着欢呼着，互相嬉戏抓拍最美瞬间，表妹重复做着各种腾空动作，我不停地按动快门抢拍。
　　“喂，你没拍上啊！”随着相机的咔嚓咔嚓声，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扭头一看，一个头戴白色礼帽身穿黑衣服手里拿着相机的藏族男子向我们走来，我没接话继续拍照，心里想着，他离我们那么远凭什么说我没拍上。

　　“美女，相机要倾斜三十度哦！”青年男子走近我站在身后指点着，我按照他的提示拍着，他还不停地说我没拍好。他伸过手问我要相机说他来拍，我迟疑着不敢把相机轻易交给一个陌生人，这部相机是前年在国外三万多元买的。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用他的相机给表妹拍了一张给我看，我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是他技术高超还是相机的神奇，表妹竟然腾空一米多高，手中的丝巾恰到好处地向一边展开，青春靓丽在空中张扬奔放。接着他让我也去跳一下，我也做着表妹的跳跃动作，他却说我适合做芭蕾舞的跳起动作，在他的指点下给我拍了张芭蕾舞跃起照，跟明星似的特别美，遗憾的是在他的相机里。接着他又把相机里其它照片一一翻给我们看，一棵草上的露珠在他的相机里都是颤动的，我很欣赏他精湛的拍照技术，也很欣赏他的审美眼光，更欣赏他的热情和真诚，因为欣赏，也就没了顾虑，我很大方地把我的相机交给他，让他给我和表妹把刚才的照片再拍一次。
　　拍照中我们有了简短的交流，得知他是一个藏民，特别爱好摄影，也喜欢唱歌，一年四季挎着相机行走在草原上，有时一边放羊一边拍照，有时专门拍照，拍草原上的景，拍草原上来来往往的人，也经常选送一些照片参加摄影比赛，他指着相机里一张夕阳下草原上一位身着红色连衣裙少女照片说，他抓拍的这张照片获过奖，他说话时眼睛里有一种穿透心灵的清澈和透明。他有一颗爱美的心，用一双眼睛捕捉美，用一部相机珍藏美，以参赛的方式分享美，他说有一天他会去大都市拍照。草原上一个放羊娃，一群羊放牧着他的生活，一部相机便是他放起的飞翔之梦。草绿了，草黄了，他用羊鞭甩响着生活的乐章，心随着镜头越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越过生命的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他的脚步追着地上的羊群，他的思想追着蓝天上的白云。
　　应我俩的请求，他唱了一首《青藏高原》，在这草原上听着草原人唱这首歌，有着特别的青藏原味，随着他高亢激情的歌声，我俩情不自禁地跟着他唱起来跳起来，快乐在歌声里恣情飞翔。
　　此刻，夕阳最后一抹霞光把天边染成了一片绚丽，白色的帐蓬，蓝色的湖泊，青色的草地，绘成了一幅合谐静美的油画……

　　三
　　在去盐湖的路上我出现了高原反应，恶心、头晕，到达景点以后一步路都不想走了。表妹给我买了一张观光小火车票，让我坐着观光火车转一圈，看看盐湖的景色，她们步行着赏景游玩。盐湖以盛产盐而得名，湖边所有雕塑都是用盐做的，周围的路也是用盐铺的，湖水如镜子般，天空倒影在水里，水面便又是另外一个天空。我坐在观光小火车上走了不到一半路，精力已撑不住了，爬在挡栏上迷迷糊糊睡了多半圈。一圈结束后我打电话叫回表妹，便匆匆离开了盐湖往西宁方向前行，同时也取消了西藏之行，改变路线去甘南，因为那里有着原生态的美。
　　出青海后我们选择走国道，为的是欣赏沿路自然风光。按照导航提示，下午六点左右就可以到第一个目的地。为了赶天黑之前到，午饭就在车上吃了些水果和面包，想着到了后再好好饱餐当地的小吃，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们竟然走错了路，一会儿一面临悬崖，一会儿一面临深水，天黑时我们还在蜿蜒的山路上。八点后导航提示还有三百多公里，表妹说导航没刷新，我们走反了。我们就停下车，这时天上没有星星，四周一片漆黑辨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用百度地图搜索后，我们从前行方向的右边斜出，一路上没有车只有我们一辆车在山路上颠簸着，车子像蛇一样扭动着，几次临界危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盯着车灯照亮的那点路，我希望快看到灯火看到人家，可什么都看不到，心一直悬在半空，手心因恐惧已浸满了汗水。

　　晚上十点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下起冰雹，闪电一道接一道，雷声一声接一声，冰雹噼里啪啦打着车顶和车窗。车正行驶时，突然从一个微弱的光下冲出来一个人招手让车停下，我猜测着此人是山里迷路的游人，还是住在山里的人家遇到了什么急事，便急忙停下车。那人见我们停车后并没有走过来，却向车前行方向跑了几步弯下腰，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嗵嗵嗵”的响声告诉我，他在扔石块，大约二三分钟他又向我们招了招手，快速走进那个微弱的光里，我才明白他是给我们清道，我从车窗伸出头说了声谢谢，或许那人没听见，但我是发自内心感激他！
　　十点半冰雹变成了暴雨，在导航的帮助下我们顶着暴雨于十一点到达了途经第一个县城——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可县城一片漆黑让我们怀疑是不是又走错了路，我们几个同时拿出手机导航提示这里就是夏河县，借着车灯的光我们沿街找到一个酒店停下车，这时雷声更大雨点更密了。在酒店放好行李后恐惧消去了一大半，可此刻饿极了，我问前台就近哪里可以吃饭的，前台说全县停电一天，哪有吃的，现在十一点多了商店也都关门了，可我们带的东西早在车上都扫荡光了，现在仅剩几瓶矿泉水了。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拿了一大包达利园面包和一袋火腿肠递给我，我本能地拒绝着说不用，她问道：“你们是陕西的吧，我听你们说话像陕西人，我是西安的，我从兰州到达甘南的，再从甘南去九寨沟、青木川，然后从汉中返回西安。”在外地遇到陕西乡党，感到无比亲切，我随手接过她的食品，高兴得竟连声谢谢都忘了说。
　　这时，酒店大厅坐着几个人在不停地问什么时候来电，就在吵吵声中电突然来了，前台笑着对我说：“你们真够幸运了，刚住下电就来了。”这时有人急急地跑进来，问还有没有房间，说山里出现了泥石流路断了车出不去。听罢，我心里暗自庆幸，如果再迟十几分钟我们可能要被泥石流困在山里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四
　　第二天早上六点雨还在下着，我们商定尽快离开，雨再下就会被困在这里。表妹拿着手机查路线，我拨打96969查询路况，结果是多处路被泥石流堵断，正在抢修出不去。查了天气预报，今天雨就停了，我们便去县城街道找吃的，吃过饭回到酒店，雨虽停了，但天还阴着路还没通，我们还是出不去，就选择了去县城附近的桑格草原。
　　这是夏河县最美最大的一个草原，它的大在于两边和天边的山连在一起，它的美在于纯洁、自然、原始。这里属于人少的藏民区，前些年交通不发达人为破坏很少，一直保持着自然纯朴，更多了一份原生态的美。自然长出的绿草不肯遗忘每一寸土，没有分行没有畦垅，一棵棵不同的草儿就这样参差不齐地从地面上冒了出来。
　　我喜欢骑马，旅游景点的马较温顺，我们一行五人骑着马一字排开走进了草原，按照园主划定的路线只能跑三公里。我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鬃马慢慢跑着，风声从耳边吹过，草香、花香沁入心扉。抬首远望，有一株洁白的蒲公英如一位素衣女子在宛然浅笑……

　　这时有零星雨点滴落，我们准备迅速离开，开车时却发现车钥匙不见了，几个牧民和我们一起分成两路沿着我骑马的路线寻找，半个小时后一个穿枣红色上衣的牧民找到了钥匙，她把钥匙举在手里笑着，一句话也不说。这是一个黑黑的女子，相貌平平的，就草地上信手一拈的一株青草。我从她手里接过钥匙连声道谢，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很亮、笑容更亮。此刻，我的心被这种亮所柔软了，眼眶禁不住浸湿了……
　　上午十点半天放晴了，我们离开夏河县往天水方向行进。一路上随处可见路政、消防、武警、藏民在全力以赴抢修被泥石流堵塞的路，四种服装、四种色彩，像鲜艳的旗帜，迎接着进来的人，欢送着出去的人。路开通一段走一段，这样走走停停的，直到上午十一点多才走到了高速路收费站，出了收费站我们又开始踏上了下一个旅程。
　　静静地坐在副驾位置上，看着车前宽广笔直的大道，回想这一路艰难曲折的旅程，心中突然有了种顿悟，人生本就是一场旅行，旅途中有阳光也有风雨，有坦途也有坎坷，总是从告别坎坷中走向下一个坦途，没有坎坷就没有坦途，正因为不断有坎坷和坦途交替出现，人生旅程才呈现不一样的精彩；旅行在路上，并不是匆匆赶往某一个地方，而是沿途慢慢欣赏着风景，收获着一个接一个的感动；旅行在路上，感受在路上，享受在路上，一路芬芳着，一路收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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