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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王韶山:盐碱滩上的“调色板”

然而,这些美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彩虹之前皆有风雨。

昔日鸟不生蛋、瘌痢头般的盐碱荒滩,如今植被繁茂、鹿鸣鹤呦,离不开家乡父老的接力拓荒、赓续植被,可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来之不易。

“晓霜未晞,忍饥登场,刮泥汲海,佝偻如豕。”这是明末清初东台籍诗人吴嘉纪感叹家乡盐丁苦难的诗。煮海煎盐的东台海边,从前就是一片萧瑟、贫瘠的盐碱地。那千年淤积的黄沙黄泥上,遍布着盐霜、盐蒿和盐民垒砌的土灶。现今,烧盐的灶亭早已消逝,可那头灶、三灶、六灶、曹撇等称谓依然还在,范仲淹当年修筑的阻挡海水的数百华里的范公堤(又名“捍海堰”),特别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俨然已在家乡百姓的心窝里生根发芽。

“癸丑隆冬,甲寅孟春,五百知青,三批插场,林场注之活力,创业谱之新章。立战天斗地之志,田埂上青春激情高亢;扬改天换地之威,树丛间知青笑语荡漾……”

我在黄海森林穿梭,邂逅几位银发飘逸、皱纹如壑的“老知青”。他们来自上海、无锡和苏州,虽然口音不一,但大都精神矍铄。在子女的簇拥下,他们驻足在一块《林场知青赋》石碑前,吟诵着上面的文字,他们抚摸着当年用汗水浇灌的树苗儿,如今已长成排排大树。

据当年参加荒滩植树的“先遣队”的头儿朱龙山回忆,荒滩上种植的草木皆是抗耐盐碱的,有盐角(号称“吸盐机”)、盐蒿、田菁、沙蓬、碱蓬、皂荚、刺槐、杉树和榆树等。为提高苗木成活率,大家挖沟排碱,刈草垦荒,将堤西的河湖水引至堤东的盐滩。当时面对的困难是,有时春天刚栽的树苗,夏季就遭遇洪涝、台风的“扫荡”,大家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在疮痍的盐碱滩上植树、培土。都说“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其实,那时候在盐碱荒滩上刨坑栽树,不亚于撑船打铁之累。那板结的碱土硬得像石头,铁锹常碰到贝壳,锹锋被磕得像锯齿似的,动辄就要用磨刀石打磨。当时,大伙儿的伙食也差劲,常是玉米糁儿粥、粯子饭,夹几根咸萝卜干,而且风沙常在碗里打转儿。入夜,一帮人挤在芦苇搭制的漏风的草棚里,鼾声轰鸣。下大雨时,外面哗哗的,棚子里滴滴答答的。天晴,大家帮着女知青晾晒被褥,草垫里面竟然藏着一条死了的毒蛇,尸体都干了,不知是哪位女知青夜里翻身硬生生把蛇给压死了。有人搞恶作剧,将蛇尸悬在苇秆上,披着晚霞归来的女知青看到棚外晃悠的蛇尸,魂儿都吓没了。

逐梦盐碱滩,林木锁芳华。

在黄海森林的档案室,在海边村落的老宅,目睹着褪色的林场老照片,翻阅着发黄的林场花名册,与那些满头白发、脸上写满沧桑的老场长、育苗能手、护林模范和当年的“大学生林官”面对面,总是让我肃然起敬。我打心眼里钦佩在林场娶妻生子的冯坤乔,一家子扎根滩涂,不言悔。还有那个老林工梅寿芝,前前后后,捧出二十多万买树苗,一辈子在荒滩义务植树,死后,按照他的遗愿,骨灰就埋在森林深处的树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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