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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拒婚,仅因看不上贾赦?她的誓言里暴露她心有所属

荣府的一干丫头中,论地位,说鸳鸯最高,大抵是无人反对的。

荣府这些丫头,大多是各人有各人的烦难。譬如平儿,仗着王熙凤大权在握,备受追捧,然背后要应付一俗一威的贾琏夫妇,也是一万个小心;又有袭人,怡红院首席大丫环,荣府活凤凰的贴身侍女,外人看着务必光鲜,可是怡红院内中波涛暗涌,处处虎视眈眈,靠与宝玉偷试上位的袭人,不知道忍了多少嘲戏和挖苦;更有金钏,服侍了主子多年,一个不小心就丢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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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这些丫头,鸳鸯的处境是非常惬意和轻松的,因为她早已获得了贾母的信赖,被贾母视为心腹,须臾离不开她,主仆二人的关系稳如泰山。正因此,鸳鸯素日里的行举,多是轻松放肆的,她敢和王熙凤打趣开玩笑,敢当众激将王熙凤,别人“不敢驳回老祖宗的旨意,她敢驳回”。

然而,鸳鸯这种美好的生活氛围,终于被一个人打破,这个人就是贾赦。

在第四十六回,邢夫人突然找到王熙凤,称大老爷贾赦想收一个人进房,挑来挑去挑中了鸳鸯,据邢夫人讲,是因鸳鸯行事做人、温柔可靠,模样儿啥的都是人尖儿,所以不仅要将鸳鸯收进房,还许诺,进了门就开脸,封作姨娘。

鸳鸯是贾府的“家生女儿”,也就是祖祖辈辈的奴隶,其父母在金陵给贾府看老宅子,兄长是荣府买办,嫂子都是管浆洗的头儿。像鸳鸯这样的“家生女儿”,荣府中近百人,而无论之前服侍过的主子多尊贵,自己曾经多有面儿,这些“家生女儿”终究逃不过一个结果:那就是到了一定年纪,便被主人指派给某位小厮做老婆,接着继续做奴才媳妇,生下的孩子仍旧是奴才。譬如后来的彩霞,就是这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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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便是被主子放出去,解除奴籍,自由婚配,但这是绝少的恩典,纵观整个贾府,我们也才见过赖大的儿子得到这种恩典。那是赖家几代人勤勤恳恳服侍才得到的厚报。

余下便是成为贾府的姨娘了,相对于嫁给小厮,这是众多丫头认定的“巅峰目标”,王熙凤就曾说过:“凭他是谁?放着半个主子不作作奴才?”所以怡红院中的丫头,除了晴雯、春燕这几个清流,绝大多数都想攀上贾宝玉这颗大树,不过一干人都没争过“笨笨的”花袭人。

按道理,听到被主子纳为姨娘,一般丫头早按捺不住自己了,就连家人都觉得要从此咸鱼翻身,雀跃不已。可是鸳鸯的表现却出人意料,她拒绝了。

鸳鸯拒婚,历来被许多读者上升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高度,称这是打脸骄暴淫污统治者的表现。但是,鸳鸯一直心甘情愿,甚至在贾母面前及合府上下的关系中如鱼得水,这难道不是因为习惯于奴才的身份,并甘之如饴吗?所以,鸳鸯真的没那么前卫,我们大可不必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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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鸳鸯为何拒绝贾赦?很显然,看不上,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贾赦虽是长房老爷,但为人昏聩淫逸,当年林黛玉进府,第一次拜访这位大舅舅时,舅舅没见着,倒是看到了一堆浓妆艳抹的姬妾。贾赦这位有着大将军名号的贵族老爷,素日里就和这些小老婆嬉戏吃酒,对官场上的事一概不管,就连当时大观园修建,贾政是“不惯俗务”,贾赦则是“终日高卧”,游手好闲,骄奢淫逸。以致贾母每每“怒其不争”,骂其“放着身子不好好保养,一味和小老婆喝酒”。

试想,这么一位不堪的老头,在府中又不受贾母待见,可能还不如鸳鸯有面儿,鸳鸯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呢?明眼人都能一眼望穿鸳鸯嫁给贾赦后是什么局面,不仅之前的面子威望没有了,还要遭到贾母的冷落,过了门后,邢夫人更不是省油的灯,不出几日,鸳鸯就成了被遗弃的敝屣。别说鸳鸯姑娘,脑子正常点的丫头都看不上这个老爷,袭人不是说了吗?“这话不该我说,但这大老爷也太好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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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看不上贾赦,鸳鸯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她心里有了贾琏。

贾赦被拒后,恼羞成怒,说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他称:

“‘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果有此心,叫他早早歇了心,我要他不来,此后谁还敢收?”

“自古嫦娥爱少年”出自《鹧鸪天》一词,该词原是指少年举子容易蟾宫折桂而已,然而贾赦却改了一个字,用于指男欢女爱之事,足见其为了泄私愤口不择言。而后来更是祸及贾宝玉和贾琏,可知其为人毫无论理可言。

这一盆脏水,对鸳鸯杀伤力很大,所以后来在“誓绝鸳鸯偶”时,鸳鸯一番哭诉,字字斩钉截铁,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嫁人,期间更对贾赦的污蔑做出了回应:

“因为不依,方才大老爷越性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往外聘,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终究要报仇。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

鸳鸯拒婚,仅因看不上贾赦?她的誓言里暴露她心有所属

鸳鸯此话,句句气薄霄汉,不经思索,下意识就直接和贾宝玉划清界限,为此不惜用重复强调,夸张比喻的语法,完全是出于内心,鸳鸯是真的不喜欢贾宝玉,纵然他是荣府的活凤凰,纵然那么多的丫头对他趋之若鹜,但各花入各眼,鸳鸯是真看不上贾宝玉。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鸳鸯的誓言句句都提到贾宝玉,可是贾琏呢?鸳鸯为何连一个字都没提到呢?这绝对不是遗忘,而是鸳鸯心中真的有贾琏,所以潜意识认为贾赦说的这部分是对的,没能很快作出回应,加上心虚,也就索性只用贾宝玉挡枪了。

鸳鸯拒婚,仅因看不上贾赦?她的誓言里暴露她心有所属

鸳鸯心中有贾琏,文中虽未直言,但从几处细节是可以看出端倪的,最明显的一处,便是第三十八回螃蟹宴,王熙凤突然打趣鸳鸯,称“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娶你当小老婆呢”。王熙凤为何不开其他丫头的玩笑?独独选了鸳鸯?可不就是作者在透过笔墨游戏告诉我们,贾琏和鸳鸯,必定有所勾连吗?所以到了第七十二回,贾琏一句“鸳鸯姐姐”,就将鸳鸯征服,很仗义的就将贾母的箱笼运了出来,给贾琏救急。

所以,鸳鸯拒绝贾赦,不仅是这位老头太糟糕,还因为心里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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