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是唐朝和王维齐名的山水田园大诗人,连李白都十分敬仰他,“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他出生于一个襄阳的一个书香门第,自小读书练剑,很早便诗名远扬。
然而不知什么缘故,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像很多读书人一样走科举之路。
他在23岁的时候,和好友张子容归隐鹿门山。
但他毕竟不是陶渊明,看淡仕途名利,所以过了几年,他便出山,开始了求取功名之路。
他先是给当时的宰相张九龄写了一首“干谒诗”,即后来我们所熟知的《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其中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一句,被誉为千古绝唱。
可惜的是即便他的这首诗写的再好,也没有得到张九龄的另眼相待。
公元727年,39岁的孟浩然进京赶考,无奈名落孙山。
更悲剧的是此次的长安之行,他得罪了当朝皇帝唐玄宗。
当时他在王维家里做客,正好唐玄宗微服私访,他当时吓得直接钻到床底下。
在皇帝面前如此“怂”,他估计是第一个。
这倒也罢了,后来唐玄宗问及他的诗作,他偏偏吟了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唐玄宗一听就火了,“明明是你自己不争气,怎么反而赖我嫌弃你!”
唐玄宗拂袖而去,这次不愉快的见面,给孟浩然的仕途之路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连皇帝都不待见你,还有何前途?
所以不久,孟浩然便怀着愤懑遗憾又无可奈何的心情离开了长安。
他一路南下,在秋天的时候到达了吴越一带。
此时他心中的愁苦并未完全消除,而且看着木业脱落,北雁南飞,勾起了心中的思乡之情。
被这样一种复杂心情包裹的他,写下一首诗,短短40字,道尽游子的心酸苦楚。
《早寒江上有怀》
唐朝·孟浩然
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在这首诗中,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复杂,为什么这么说呢?
从他给张九龄的干谒诗,还有后来参加科举考试来看,孟浩然对于仕途虽谈不上非常热衷,但至少是有意的。
但他又向往田园生活,不然也不会在20多岁的时候就归隐鹿门山。
可是经历了长安的一系列事情后,他的仕途之路显然是无望了,此时的他就算不想回归田园都不行了。
自愿归隐和被迫归隐是两码事,所以他的心中是苦闷的。
而他此次离家已经很久了,所以对于家乡的亲人,他也是万分想念的,所以这首诗中含有怀才不遇的愤懑,也有对家乡的思念,这样复杂的情感读来令人伤感。
诗歌开头便点明了季节:秋天。
落木萧萧,大雁成群结队地飞往南方,江山吹来一阵风,寒冷得令人瑟瑟发抖。
诗人选取了很有代表性的几个意象,落木飘零、北雁南飞、北风萧瑟,将秋天的凄凉氛围写到了极致。
而秋风起,最容易勾起游子的思乡之情,就像张籍的“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所以第二联就很自然地过渡到对家乡的思念了。
他想起在汉水边的家乡襄阳,云海茫茫,隔着重重山河,是那样的遥远。
前面我们也讲过,孟浩然此时在吴越一带,和他的家乡襄阳是有一段距离的。
而且诗人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对仕途还抱有幻想,他不甘心就这样返乡,所以对于他来说,家乡的距离不仅是空间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故而他用了“遥隔”这两个字,将他和家乡的距离无限地拉远了。
如果是第二联的“思乡”之情还算是隐晦的话,那么第三联的“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便是直抒胸臆了,这样浓烈的思念令人肝肠寸断。
思念家乡的他,忍不住潸然泪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见此时的他思念之深。
而家乡的亲人呢?想必也是遥望天边的归帆,盼望自己回去吧。
他想念家乡而家乡的亲人同样念着他,这样两地相思,将他的思乡之情无限扩大了,就像王维的“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从亲人的角度入手,使得情感更加浓烈。
接着的最后一句道尽他心中的迷茫。
他在风烟迷离的渡口迷失了方向,又找不到人以问路,孤身一人站在江边,只见夕阳的余晖映照着茫茫的江水。
“迷津”一句用的是孔子的典故,孔子曾经令子路问津于长沮桀溺,却被对方嘲讽。
孔子是积极入仕,而长沮桀溺则是隐士,他们代表着读书人的两种选择。
而孟浩然此时正纠结于这样的选择,江水茫茫,就如他心中的茫然。
全诗写景抒情浑然一体,是难得的思乡名作,短短40字,道尽游子的心酸苦楚。
而且这首诗最后还入选《唐诗三百首》,其中“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10字,令人肝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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