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3年左宗棠第一次进京参加会试时,认识了父亲好友胡达源的儿子胡林翼。两人年龄相同,一见如故,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左宗棠三次会试均名落孙山,胡林翼却在1836年第一次参加会试时,就金榜题名,考中进士,点了翰林。1846年,胡林翼年以知府分发贵州,任职安顺知府。
胡林翼进入官场后,对屡试不第的左宗棠十分关心,在各种场合推荐左宗棠。1847年,受到朝廷重新启用的林则徐,任职云贵总督。胡林翼知道林则徐也是一名爱惜人才的官员,便竭力在林则徐面前推荐左宗棠:“湘阴左君有异才,品学为湘中士类第一。”
这里的左君,当然指的是左宗棠了。
胡林翼在贵州,历任安顺、镇远、黎平知府,他文武双全,且能诗能文,受到了林则徐的青睐。胡林翼推荐的人选,林则徐也很看重,就写信给左宗棠,邀请他来云贵总督府任职。
林则徐是晚清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朝廷内外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左宗棠在林则徐手下任职,对于他来说是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机遇。如果抓住的话,势必能够出人头地,实现人生抱负。
可是,左宗棠那时候正在湖南安化陶澍的家里,尽心尽力地抚育陶澍的独子陶桄,无法分身前往云贵总督府任职。经过反复权衡,左宗棠只好回信给林则徐,婉拒了他的邀请。
林则徐和左宗棠,错过了一次携手合作的机会。
当然,命运注定,他们必须要见一次面的。
1849年秋天,林则徐告病还乡,他乘坐的船只途径长沙时,想到了左宗棠,派人送信到湘阴柳庄,邀请左宗棠前来见上一面。
左宗棠听到消息,欣喜若狂。他自从听说过“林则徐”这3个字以后,就对这位忧国忧民的一代名臣钦佩不已。1839年,林则徐在广东禁烟,让左宗棠兴奋不已。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后,道光皇帝将林则徐和邓廷桢扣以“误国病民”的罪状发配边疆,左宗棠为他打抱不平:“自去年广东禁烟启衅,而少穆制军(林则徐)竟革职戍新疆矣,是非颠倒如此,可为太息!”
左宗棠立即从湘阴柳庄出发,赶往长沙。由于路程较远,当他到达江边时,天色已晚。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紧张,左宗棠登舟过板时,不小心一脚踏空,摔到水里,成了一个“落汤鸡”。
前来迎接的林则徐开起了玩笑:“此为君之见面礼乎?”
左宗棠应声而答:“他人敬公,五体投地;晚生敬公,五体投水!”
两人相视而笑。
当夜,林则徐和左宗棠就在舟中,促膝而谈。
从身份上看,林则徐是朝廷重臣,官居一品;左宗棠只是一名落第举人,草野小民。从年龄上看,林则徐65岁,左宗棠38岁。不管身份还是年龄,他们都相差悬殊。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突破了身份的差异,畅谈国事,臧否人物,剖析时势,许多观点不谋而合,越谈越投缘。
此前,林则徐在新疆戍边达5年之久,了解新疆的现状。他不无忧虑地指出:“西域屯政不修,地利未尽,以致沃饶之区,不能富强。”更让人忧虑的是,俄国对新疆的虎视眈眈,林则徐说:“终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他认定,俄国必将成为中国的隐患。可惜的是,他自己已经老了,只能寻找接班人,来委托重任。
林则徐只见了左宗棠一面,便被左宗棠的学识所倾倒,深信此人值得自己托付:“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他认为,平定新疆的重任,只有左宗棠才能完成。
当晚,林则徐将自己制定的战略计划、新疆地图等资料,全部交给左宗棠:“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
左宗棠收下了资料,也收下了林则徐对他的殷切希望。
27年后的1876年4月,陕甘总督的左宗棠坐镇肃州,正式出兵,打响了收复新疆之役。左宗棠虽然从没到过新疆,但在林则徐地图资料的指引下,行军作战有条不紊,有如成竹在胸。最终,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左宗棠就收复了除伊犁以外的新疆领土。
【参考资料:《清史稿》《左宗棠全集》《左宗棠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