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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时空的文化想象:玛雅抄本和《山海经》神人形象解读

《山海经》神人形象解读

《山海经》或许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和内容最丰富的地理书籍,小时候很容易被《山海经》的神人异兽所吸引,很多人把《山海经》是当作一种志怪书籍来看。鲁迅先生的《中国小说史略》就认为它是“古之巫书”,讲述的是远古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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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插图

《山海经》传世版本共计18卷,包括《山经》5卷,《海经》13卷,各卷著作年代无从定论,其中14卷为战国时作品,4卷为西汉初年作品 。

现代学者基本都认为山海经成书并非一时,作者也并非一人。那么《山海经》的作者,那些地理发现者和记录者生活在什么时代,是一些什么人?

最早整理《山海经》的西汉刘歆,认为此书产生于尧舜禹的时代,禹把天下划分成九州,而《山海经》讲述的就是山河地理以及各地风物。

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没有这些地理知识,禹怎么治水,又如何划定九州呢?《山海经》从内容上看首先是一个勘察记录,虽然古人的测量方式和精确性存在局限,但有很多地理数据符合实际。有理由相信它是来自中国古人有目的和系统性的地理探索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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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治水

在尧舜禹的时代,中原地区的方国已经整合形成了具有广域王权的国家,中原的文化和技术可能是大大领先于周边,而这个整合过程可能在黄帝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尧舜禹时代治水是中原农业发达地区的一个重要主题,大禹治水可能是其中最大规模和最有影响的一次,其治水必然伴随详细的地理勘探,所以《山海经》就是这种地理勘探记录的集合,而记录者就是大禹(包括其它治水者)的随从或者大禹派出的勘探者。

今天对《山海经》最大的困惑是其中记述的神人事迹,这些神人形象荒诞怪异,杂揉了神话和历史人物,令人感到迷惑。在一本记录山川风物的地理书中,为什么出现这种荒诞不经的记录?

《山海经》中记录的神人大多都是人首兽身和兽首人身的半人半兽组合,其中最多的形象是鸟、龙和蛇。这与《山海经》做为地理记录的风格不符,古人不会真的看到半人半兽。一个合理的推测是古人描述的是”神人”的装扮,这些装扮是一些动物造型。

我们可以在萨满仪式和一些傩戏中看到这种动物装扮,在玛雅等中美洲文明中,这种动物装扮更加逼真和华丽。那么这些动物装扮的“神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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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洲特奥蒂瓦坎壁画

在尧舜禹的时代,可能还普遍奉行着巫术崇拜和萨满传统,《海外西经》所说:“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这描写的正是夏启主持某种巫术宗教仪式的场面,做为王的夏启,可能同时也是大祭司。

在中原之外还有无数的方国和部族,这些方国部族的首领一般也是大祭司。当大禹的勘探者来到当地,他除了记录山川鸟兽,最可能记述的就是这些祭司、巫师和首领的形象,而这些人往往就是以所崇拜的鸟兽龙蛇为装扮,就是类似山海经中 “其神状人身而龙首” 这样的描述,所以这些所谓的神并非一般意义的神灵,而是指当地的祭司首领。

《山海经》最早的记录载体不得而知,但内容可能是图形为主的形式,后世通过口头流传到民间,当战国时期成书时,那些图像可能都丢失了,只有文字描述,这就容易造成误解。就像今天《山海经》书中的配图,是今人不解其中奥秘而凭空臆造,显得幼稚荒诞。

从《山海经》描述的神人形象可以看到,当时多数方国崇拜鸟、龙和蛇,也有一些方国以牛、马、羊等为图腾,这也印证了为什么最终是龙和凤成为中国文化最主要的两种图腾符号。

今天我们无法看到尧舜禹时代的人物形象,中国的巫术时代也早已终结在历史进程中,这些推论即使合理也难以实证。但是玛雅等中美洲文明却留下了很多早期巫术时代的人物形象,我们可以从中隐约看到《山海经》的时代。

形似与神似:玛雅抄本人物与《山海经》神人形象

《山海经》出现的神人形象:人面龙身、人面蛇身、人身龙首、人面鸟身、人面马身、人面牛身、羊身人面、人身而羊角、鸟身而龙首等等半人半兽组合。神人形象最普遍的特征:珥蛇、操蛇、践蛇、乘龙等。比如:

计蒙:神,其状人身而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

北方禺强: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

奢比尸:兽身、人面、大耳,珥两青蛇

东方句芒:神,鸟身人面,乘两龙

雷神:雷泽中,龙首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

禺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与禺豸虎为兄弟

夸父:神,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

烛龙: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在仅存的几本玛雅抄本中,我们可以的看到玛雅艺术家描绘的众多神与巫师形象。玛雅人的文明具有浓重的巫术文化气息,而玛雅艺术家生动的记录了这些宗教场景。中美洲和玛雅文明与上古中华文明的某些相似性存在很多争论,这里暂时不做判断。

我们关注的是来自不同时空中的两个古老文明所遗留的文化遗迹,在我们面前所呈现的不可思议的隐秘关联。下面选取了玛雅抄本的一些画面,可以看到其中形象与装扮与《山海经》的神人形象之间存在不同程度的形似和神似。

玛雅抄本中的形象也大量出现半人半兽的形象:鸟首人身、鸟身人面、兽身人首等。尤其是头部的装饰非常突出,其中鸟形、蛇形和龙形装饰最为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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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抄本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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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抄本P75

玛雅抄本中的形象:人面龙身。

《大荒北经》:“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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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抄本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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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抄本P4

玛雅抄本很多人物形象头上“有蛇”

《山海经·海外西经》: 西方蓐收,神,左耳有蛇,乘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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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抄本P5

下面2图有几个人物头上都有两条蛇,让人联想到:“珥两青蛇”的描述。

《山海经·大荒南经》:南海渚中,有神,人面,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曰不廷胡余。 “珥两青蛇” 原意不明,可能是指耳朵或耳朵附近的蛇形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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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抄本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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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抄本P8

玛雅抄本中的“操蛇

《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又有神,衔蛇操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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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抄本P50

跨越时空的文化想象:玛雅抄本和《山海经》神人形象解读

马德里抄本P51

玛雅抄本中的 “乘龙” 形象

《山海经·海外南经》:“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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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抄本P73

下图似乎表现的是雨神乘龙进行降雨,这与中国的龙能兴云雨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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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抄本P30

玛雅抄本中的“伏羲女娲

《山海经·大荒西经》: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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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抄本P21

跨越时空的文化想象:玛雅抄本和《山海经》神人形象解读

德累斯顿抄本P62

篇幅所限,还有很多图这里不一 一展示,有兴趣可以看玛雅抄本内容。

玛雅文明简介

目前学术界普遍认同的结论是,印第安人(包含玛雅人)的祖先是由亚洲跨越白令海峡到达美洲的蒙古人种。

在最后一次冰河期,海面下降了大约130-160米,水深只有几十米的白令海峡露出了一座陆桥,成为亚、美两洲的天然通道。当时以猎取猛犸、鹿类为生的亚洲东北部猎人很有可能尾随这些动物穿过白令海峡大陆桥来到了美洲,成为美洲远古文明的始祖。

印第安人的祖先移入美洲不是一次,而是分批陆续到达美洲的,然后又经过长期的不断迁移、分化与融合,最终散布到美洲全境。美洲印第安人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他们进入美洲的时间不同,来源不同,受地理环境、自然条件等各方面的影响,逐渐形成了许多不同语言、不同习俗、不同文化的部落。

早期的玛雅文明曾经受到更早的奥尔梅克文明的影响,奥尔梅克文明在将他们的文化传播到今日的尤卡坦半岛以后,便衰败灭亡。

在公元前2000年之前的古代时期,玛雅人的农业和村庄经历了第一次大的发展。在古典时期(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250年),玛雅地区已经建立了第一批复杂社会,并种植了玛雅人的主要作物:玉米,豆类,南瓜和辣椒等。

第一个玛雅城市建造于公元前750年左右,到公元前500年,这些城市开始拥有巨大的建筑,包括大型寺庙和金字塔。到公元前3世纪,玛雅地区已经开始使用象形文字。

在玛雅前古典时期晚期,有许多大城市在佩滕(Petén)盆地建造起来。从公元250年左右开始的古典时期,玛雅人开始大量雕刻带有长纪年日期的纪念碑。这一时期,玛雅文明建立了诸多通过复杂贸易网络相连的城邦王国。

古典时期,墨西哥中部城市特奥蒂瓦坎(Teotihuacan)对玛雅王朝产生了很大影响力。在玛雅低地地区,古典时期两个伟大的竞争对手蒂卡尔(Tikal)和卡拉克穆尔(Calakmul)最为强大。

后古典时期,北部奇琴伊察(Chichen Itza)兴起,危地马拉高地侵略性的基切(K’iche’)王国开始扩张。在16世纪,西班牙人殖民了中美洲地区,经历了一系列残酷的战争和征服,在1697年,最后一个玛雅城市Nojpetén最终沦陷。

古典时期的王国秩序集中在“神王”的概念上,国王以半神的身份扮演凡人和超自然神灵的中间人。王权是父系的,权力通常会传给长子。国王也有望成为一名成功的战争领袖。每个城邦王国的政治构成有所不同,但玛雅政治主要由一个封闭的贵族赞助制度所主导。在古典时期晚期,贵族大大增加,导致国王的力量相应减少。

玛雅文明开发了高度复杂的艺术形式,使用的材料包括木材,玉石,黑曜石,陶瓷等,他们雕刻石碑,在灰泥墙壁回执精美的壁画。

玛雅城市城市中心被仪式和行政建筑所占据,周围是不规则的住宅区。城市的不同部分往往通过堤道相连,主要建筑包括宫殿,金字塔,庙宇,礼仪球场以及用于天文观测的建筑。玛雅精英有很高的文化,他们开发了复杂的象形文字系统和历法。

与中美洲其他地区一样,玛雅人信仰一个由诸多具有超能力的神居住的神灵世界。这些神需要用祭祀和仪式来安抚。玛雅宗教习俗的核心是祭祀已故的祖先,这些祖先为他们的后代做中间人与神灵世界打交道。

人类和超自然神灵之间最早的中间人是萨满。玛雅仪式中主祭司使用致幻剂来辅助进行仪式。玛雅祭司是一个封闭的群体,从贵族精英中选拔其成员,古典时期早期,他们就在象形文字书籍中记录了越来越复杂的各种仪式信息。祭司们举行各种公开仪式,包括宴席、放血、烧香、音乐、舞蹈等。

在古典时期,玛雅统治者本身就是大祭司,是人与神之间的中间人。在平民中可能盛行民间的萨满教。到了后古典时期,宗教的重点已经发生了变化;人们对神像的崇拜有所增加,而且更频繁地热衷于人祭。

玛雅人在书中记录了各种历史和宗教仪式的知识,目前仅存世4本玛雅人抄本,其余的都被西班牙人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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