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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栋(山西)|全国第三届“诗渡•海上云天杯”2022年度诗歌奖作品展

李栋,山西太谷人。1992年发起创办太阳谷文学会,2010年起触网写诗。组诗偶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潮》《草堂》《山西文学》等。

日常(组诗)

 

邻居

 

路面破损,如脚底生出疤瘌

但远不到市政大修的程度

 

邻居拖出水泥、沙子、铁锹

一把生锈的泥刀掉落,声音清脆

 

塑料管是浅黄的

它从院子深处送出气泡和汩汩的水

 

地表残破的地方浸透了

对于水泥,水是朴素的粘合剂

 

浅坑被填满,软和的部分

需要嵌入碎石,敲打、压实、抹平

 

将一些砖木摆在周围

作为提醒,还可以竖一块亮色的牌子

 

——凡路总有不平的时候

但有一个会泥瓦工的邻居十分必要

 

山中

 

雨突然袭来

转眼就弥漫了整个空谷

山上的卧佛已经看不见了

像回了洞窟

或者坐上更高处

他不看凡间

群峰起伏,如奔跑的兽群

有一些林木,羽毛一般

在风雨中被击打

偶尔有受惊扰的鸟儿

从树林里冲出来

仓皇飞往别处

它的鸣叫声,约等于

庙堂外

一座浮屠被淋湿的回音

 

大雪

 

前路几何?无非风搅着雪

无非大雾压塌破庙

砖瓦匠袖手不出

 

果园里没有尘烟

河沟封冻

钓翁在伞下入定

 

大地铺开一张白纸

天黑之前

晚归的人是句读

 

作揖的人

 

风栖于树顶

趁着黑夜将枝叶抚了又抚

鸟儿早就飞走了

枇杷果还没有落尽

 

黎明使桥和路各归其所

长江断流的时候

失明的人,在江底

翻找古人埋藏的宝石

 

而我在北方

阴雨连绵,像数不清的思念

远行的火车大面积取消

铁轨上孤岛连着孤岛

 

我们都是缩回茧子里的蚕蛹

将触角反复折叠了多次

如果将来有人缫丝,会不会

想起作揖的人已于前世离开

 

 

雨雪还没有来

黄昏中,雾霭深重

仿佛一些僵局,总也打不破

 

心里牵挂的人阻隔在远方

远方有时有雨

下着下着就变成了雪

 

就有一个忧伤的人,从河边

一直踱到小树林,之前看花和蝴蝶

现在只有光秃秃的树

 

落叶已经深到脚背以上

天空中,候鸟飞尽了

一些霜雪,攀上一个人的头顶

 

羽毛走“之”字形

飘在空中,像曲折的路

落进心里,如百爪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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