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妮：开启了身体与精神的冒险之旅

倪妮来到敦煌，

她从未想过

自己会在这里待那么久。

所到之处皆是

浩瀚的戈壁、

无边的大漠，

每天看星辰远逝在天际，

雾中朦胧的晓色。

她像跋涉已久的人，

又像渴望阵雨的植物，

开启了身体与精神的冒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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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看到敦煌这两个字，便会有土色在眼前漫延。沿着深深浅浅的车辙，绕过高高低低的土包，追着渐渐下落的夕阳，扬起如虹的尘土。行道树下的阴凉中，常常开满波斯菊，白色，粉色，玫红，浅紫，在细细的茎干上摇晃。

倪妮在这里拍摄《西出玉门》，已待了一个多月。抵达之前心中做好了准备，但新的事物总是接踵而至。漫天席卷的风沙，肆无忌惮的骄阳，她边拍戏边磨炼心性，剧本一页一页地拍完，她也在等着自己出关的那天。

党河从敦煌穿过，大部分的时间只有细细的河水连绵不断，河岸两侧有十来丈黄沙作岸，要走到水边去，非得深一脚浅一脚，趟着灼热绵软的细沙才能接近。游客走在街头，总能看见当地人摆摊卖“杏皮水”。李广杏晒作为杏干，加冰糖泡水，冰镇后在烈日下喝上几口，酸甜冰凉，解暑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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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位于北纬40度，属于东六区。入夏以后，太阳在赤道和北回归线之间徘徊。查看一天的日照时间，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日照率达到75%，长得令人咋舌。有时车开在路上，会看到大片的太阳能板。倪妮每天八点从酒店出发，日落时分返回。“整天拍戏很正常，都是这样的。”

不同的是，他们每天都要进沙漠拍戏，车程一个半小时。“走罗布泊那条线，进入雅丹。”这条道没有正经的柏油马路，一路都是碎石子，格楞楞的。像旧时坐在马车上，全副精力都在应对起伏。刚来的时候原想在车上睡一会儿，却发现会被颠到完全没法睡觉。“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再颠我也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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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旷野，景色渐渐单调，失去了距离感和方向感。“有个水泥厂是我们的地标，一路过它就知道要没信号了。”她闲了就玩单机游戏，连连看、消消乐，在有信号的地方充值，万一差一步两步没通关就用道具。多数时候还是专心看剧本、记台词，和导演探讨角色。她做事本就不喜欢分心，现在这样的创作环境更好。

沙漠里的风比寻常迅猛，雅丹风貌经过风沙侵蚀，成为一个一个土台。风掠过耳边的时候，会产生“鬼哭狼嚎”的错觉。有天夜里不知遭受了什么，连置好的帐篷景也被吹飞了，想修复连材料都找不着。她到了片场下车一看，只有四根杆子，光秃秃地立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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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苦中作乐的方法。在这种没有什么遮蔽的地方拍摄，我们的化妆车、休息车跟现场还是有点距离的，因为拍全景会穿帮，所以都离得比较远。”现场调试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在自己的车里待着，哪儿也去不了。有时候风刮得车也跟着晃，司机还要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停。

她在戏里有一句台词，“五天下来，再雄伟瑰丽的罕见奇景也成了见惯不惊。”眼下就是如此，可她始终记得第一天来看到雅丹地貌的惊叹，也能在日复一日中找到新的乐趣。“有一天沙漠里出现了龙卷风，尽管我没看到；还有一天，没下雨，但天上莫名出现了彩虹。”

刚拿到剧本的时候，给到了三十多集，她被故事和人物吸引，一气呵成地看完了。这是一个奇情冒险故事，传说中早已风化成沙的古玉门关，会在深夜的沙暴里集结成形，给某些特殊的人放行。消失在沙漠里的人，从来不知因由。这片没有绿洲的寂静天地，有深不可测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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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公叶流西，是作者笔下颇为“美强惨”的角色。她来历成谜，性格霸气又让人喜欢。白天开着面包车摆摊卖西瓜，是有名的“卖瓜西施”，晚上给人当保镖，还能卖烤串再多赚一笔外快。她能文能武，野蛮生长，天性又乐观坚韧，偏偏人还长得美，是大漠里一朵曼妙的红柳。

倪妮喜欢叶流西的烟火气，也爱她的飒爽英姿。塑造人物的时候，她加入了一点喜剧元素，也符合人物本身幽默又贫嘴的特征。“我的很多台词就来自原著，从文本上来说，她不是一个绝对强势、蛮横无理的人，她有其非常可爱的地方。故事有比较长的时间线，也能在性格变化上做出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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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妆的时候导演说，希望叶流西壮实一些。剧里打戏不少，都放在后面拍。于是进组之前倪妮就开始加强运动，到达酒店后也会晒晒健身的阶段性成果。“她是武力值很强的一个人，生活的底气来源于自己不需要靠任何人。‘我能养活我自己’是叶流西的信念。”一段时间的有氧运动结合器械训练后，倪妮也觉得自己更接近她。

读剧本的时候，有些台词一看到就莞尔一笑。什么“我亏就亏在长得美，我发现之前别人都只会看到我的美。”要不就是“我怎么这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好”……倪妮真是服气，她怎么就这么自信呢？但也在成为叶流西的过程中，通透了解过人物之后发现了她的合理。“她一出场被吊在一棵树上，之后开始探险之旅，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也要懂很多人情世故。她有靠自己的能力，有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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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觉得“美人”角色天生适合倪妮，她对此保持警惕。“我最怕演这种打眼一看就是个大美人的角色，我也不觉得这种角色对于我来说就无比适合。”倪妮仔细分析着，“叶流西的自信是出于本质的纯真，而不是盛气凌人的自负。”她想尽可能把夸张的台词说得轻盈、合理，让人看到人物本身的魅力。

敦煌的天很高，风很硬，一不小心就能在颧骨上留下暗红色的印记。一个多月下来，眼看着剧组同仁都在变化，“来的时候水灵灵的，皮肤像鱼丸，现在都成了牛肉丸。”倪妮感叹，从小到大，人生30多年从来没这么注重美白过。每天收工回去除了看剧本，还得花一个多小时护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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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沙大，日照猛烈，她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晒黑，还有刺痛感。受客观条件限制，很多夜戏也在白天拍摄，再进行后期调色，演员站在无遮无挡的烈日下，也不能戴墨镜。她眼睛有点发炎，眼底有血丝。“我不是说环境艰苦，”倪妮强调着，“只是在这儿工作时间长了，会出现一些情况。”

她一边看直播一边买产品，“我已经成了护肤小能手了。”就连直播套路她都摸得一清二楚，“有的主播说今天有50单，好三、二、一，开链接，没有了！确定没有了吗？赶紧联系一下厂家，看能不能再给我发一点货，再上100件……”什么晒后修复、美白补水、舒敏抗氧……她买的东西很多，权当工作之余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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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拍摄结束，回来先敷一贴晒后修复的面膜，然后是抗老精华，现在流行的虾青素也买了一些。早上使用含有维C类成分的产品，晚上用维A类的，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坚持。”能感受到晒伤后皮肤水分流失得特别快，但也不敢天天这么用，有时休息一两天，简单地敷一个芦荟胶面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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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对敦煌的喜欢。从前想和闺蜜去爬雪山、走草原，到埃及看金字塔，还要去热带雨林，现在就想着拍完了能不能去莫高窟看看。“我父母喜欢旅游，我不在南京的时候，他们和同事、朋友开着车就出去了，但是没来过敦煌。有机会我会带他们来的，我知道沙漠里有一个很好的艺术酒店。”

她一日三餐吃得很清简，多是蔬菜，主食都是杂粮，像南瓜、紫薯、番薯和玉米。无论外景地多远，生活制片都能让大家吃顿热乎饭。回看这段日子，倪妮只说了一句：我需要休息。“人不能在特别辛苦的时候还总结出人生道理和升华，咱不搞虚头巴脑的，就想好好睡觉，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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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刚来的第一天，收工时赶上日落，又恰逢血月，旷野上那样大的一轮红月，的确震撼。回到房间，她的楼层下是KTV，凌晨两点被歌声和号叫吵醒。“我都能记住是什么歌，唱了《蓝莲花》和很多民谣。”打电话给客服，对方让她现在换房间。倪妮苦笑，都两点了，于是那天没有睡着。“加上天老是不黑，收工回来也没有要休息的气氛，精神上总觉得睡不够。”

“上半年一直没休息，我以为自己没问题，但还是会觉得疲劳。疲劳的时候人就想逃避，但这件事又不能逃避，就会有很多情绪。”如果真要有什么总结，在敦煌的这段时间，倪妮学会了和自己的情绪相处。“现在有情绪就让它有，第二天醒来，会发现这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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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压力和负面想法，她找到了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也是这趟行程最大的收获。“有任何情绪都不要把它想得过于严重，觉得这事儿过不了，不是这样的。当你今天感觉好down，很emo，你就让自己emo。反正你也知道，第二天睡醒了，日子照常过，太阳照常升起，饭该吃吃。你还是会遇到任何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可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