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用亿万朵
田野里哪怕就一朵
也能吸引去我的目光
我也认得出
那是油菜花
我也知道那里藏得下
杨万里寻不着的儿童
我也确信
只要是爱恨
就可以绽放
即使是隐疾
也该直面阳光
2
它们会认字
我在唐诗宋词里
都见过它们
它们会爬山和戏水
我在山上和水边
都见过它们
它们习惯群居
也不厌倦独处
我从一座草房边
一棵油菜花身上
看见了自己
3
满，是另一种轻
不用说
与黄色沾边的事物
一些人喜欢
小蜂小蝶也喜欢
这几天的风也喜欢
连一向正人君子的阳光
这几天也无所顾忌地
在翻阅油菜地那
大本大本的
黄色读物
4
油菜花要是会说话
天下将多出
多少甜言蜜语
或者油腻至极的情话
幸好所有的油菜花
都不会发声
要是它们一起说话
一是嘈杂
二是我们没有人能够
来得及长出
那么多对应的耳朵
5
没有阳光
油菜花就把好看的光线
从低处递给我们
一向吃荤的我们
不好意思
当着油菜花进食
我们的德行配不上
和任何一朵油菜花成亲
油菜花有着罕见的富有
我们在它面前
都是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