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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安徽萧县诗人高明,你崇拜她 她就是慈眉善目的菩萨

诗歌选读 | 安徽萧县诗人高明,你崇拜她 她就是慈眉善目的菩萨

高明,1986年生,安徽萧县人,现居合肥。偶有诗歌发表《扬子江》《诗潮》等。有诗作入选《2020年中国诗歌精选》(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选编),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中国好诗”栏目。

教 堂

方圆几里地仅有

这一座教堂,多么突兀

簇拥在花树林中

旁边是麦田

再远一点,凋零的村落

居住着我稀疏的乡邻

有的是信徒,她们全都在家

没有外出务工

祈祷时,麦子在灌浆

十字架上面,一小块天空

白云也会稍作停留

如果不是因为有风

通往县城班车的呼啸

也不会这么深远

我的疲倦是一列绿皮火车

我不断离开,又不断回来

故乡,多像个旅馆

我不断回来,又不断离开

城市,也像个旅馆

它们把我吞进去,又吐出来

我多像个玩物

一只猫也这样戏弄过挣扎的老鼠

不断放下,又不断叼起

我的疲倦是一列绿皮火车

见站即停,一生都在

不断进站,又不断出站

松柏寒

我把生活安顿好

独自一人历经风霜

活成母亲坟前的松柏

雪落松柏寒,我还在人间瑟瑟发抖

写诗取暖。那苍凉之上的青翠

让我想起不久而至的春天,万物都将复活

唯你还在沉默,如松柏,头顶一片雪白

过,不过

心有猛虎,不肯渡江

背负理想,不肯撑船

江东是一根红线

过,不过

我都不能触碰,就像我的故乡

丨天不遂人愿

我看穿了这尘世:天不会遂人愿,除了死

所以人间才多了虔诚,多了祈祷,多了香火不断的寺庙

多了敬畏,多了跪拜,多了向菩萨进贡的头颅

丨爱情

你爱她,她便有了素净之身

你厌她,她的灵魂也是肮脏的

你崇拜她,她就是慈眉善目的菩萨

你轻贱她,她就是蜉游人间的蚁虫

你的高贵,在她的镜中

她的高贵,在你的心中

爱她,不要救她*

否则,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注:作家严歌苓谈及小说《扶桑》时,对扶桑的爱情故事说过总结性的一句话“爱我吧,不要救我”。

回 收

我见过乡下的田野

田野上的老妇人,秋收后

还迟迟不肯离开半步

手持长木棍,来回翻拣

神情专注得像个孩子

她翻捡土地上

落下的粮食,像翻拣

土地上落下的遗物

正如多年后,我常在城中村

看见过的,紧握铁锤,在废墟上

死命敲击碎石的老妇人

一次,一次,又一次

非要把这比命还硬的石头,敲开一条缝

好撬开它怀中

锈迹斑斑的钢筋,像抽出

自己腰间的一段朽骨

父亲的黑发

我看见是黑夜一样的黑

每染一次,他的青春

仿佛又找回来一次

我知道黑的下面压着白

就像我知道,一粒药丸的甜里

包裹着的苦。

丨 疏 果

这是一批新梨树品种

栽进原来的坑中

三年来,这是它们的第一次

还不知道惜力,第一次挂果就这么多

他粗粝的手在青果间不停穿梭

更多的果子筛落下来

我如此失落,为树下的果

我如此喜悦,为树上的果

一只梨子烂了

一只梨子烂在家里,我剜掉坏的

吃下另一半。它没有烂在树上

没有烂在运输途中

没有烂在水果店

我愧对它

烂在我家里

锋 刃

只有每日亲近厨房的人

才知道,案板上的菜刀还快不快

我,这具血肉之躯,日渐被剔除了风骨

而变得钝起来。

荔枝蜜

从广东带来两罐荔枝蜜

好朋友相送。甜,看得见

粘稠,而又晶莹剔透。只有今生的苦

还在心里,看不见

我还没看见过荔枝花

但眼前的甜在一点一点流动

我听得见劳作的声音

来自众多蜜蜂

所以我并不平静。久而久之

我是一个尝到甜就感觉到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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