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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湖南黔城女诗人柴棚,我派十万吨雪花 赶往你的小镇

柴棚,女,本名周玉梅,20世纪70年代生于湖南黔城。其作品见于《诗刊》《民族文学》《上海文学》《星星诗刊》《诗歌月刊》《湘江文艺》《湖南文学》等刊物,入选诗歌年鉴多种选本。获第27届湖南省青年文学奖。出版诗集《碎碎念》、长诗集《叩拜雪峰山》(为湖南省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湖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毛泽东文学院第6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鲁迅文学院第32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秋来时

秋来时,夜晚被山风洗亮

清晰如你

所有的繁星正抓紧时间蓝

除了想念,我已经无事可做了

词语每日滋长

我让它长在穿岩山

水丰草茂

我蜿蜒,你流畅

道具

我习惯将每一颗星星看成是你

星星一愣神,便落在山背

我习惯将每一朵云看成是你

云朵一迟疑,便掉进了山背

我已习惯将日出和日落看成是你

将每一个词语看成是你

将万物看成是你

它们聚集在星空云舍

编成瑶歌,织成手中的挑花

霜降

霜降,在我眼里不是节气

是一位白衣女子。是一本书

被光阴夜归人反复吟诵

吐出故乡的温度

乡愁拉长,童年时明时暗

有些被黄昏抹去

有些被沅水搅成碎瓷

有些正在被雪峰山打捞

古巷深处

母亲拨亮灯光

号令整棵桂花树连夜开放

等梅花回家

我在一杯茶的润泽里

重新还原成一张白纸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你要坐飞机来看我,还说要

送我一片云彩。我总觉得

步子迈得太快,不好

有悬空的感觉

万一在天上一直下不来

没法跟你的家人交待

我喜欢步行,或者坐马车

这样有安全感,有想像的空间

不仅可以延长思念

还能腾出多余的时间

吃一粒后悔药

最好是写信,见字如面

我担心真见着了,会像白板一样

面无表情,连石榴花都不知道

该朝哪个方向害羞

送你十万吨雪花

我派十万吨雪花赶往你的小镇

风雨兼程。那不是一场虚拟的雪

是一场积劳成疾的思念

每一朵雪花都是我朝你狂奔的心

但注定跑不过一匹时光的马

抵达之时

树上长满花白的胡须

看不到蔚蓝色的坚持

而你正在灯下为谁编织温暖

把日子开成一朵花

拧出微笑填满纸上的虚空

窗外,夜露出漆黑的眼

把十万吨雪花轻柔地嚼了下去

不留痕迹。

假想敌

我死后,看见你低下头

舔自己的悲伤,忏悔的白发和皱纹

也舔时间,空间和梦境

一夜之间刀耕火种,杂草丛生

你卸下斗志,停止浮光掠影

放下琉璃,拆开心的锁

与封闭的栅栏

释放灵魂和记忆

默默念叨我的好

你不再

唇舌相见

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用躲进另一个世界的缝隙

看你大笑,看夜色飞翔

泪珠带上面具,血滴弯下腰身

这辈子,你终于

在我死后输得很惨

输掉日,输掉月

输掉星光。输掉火

等。等待树木葱笼

长出新句,开出新词

等待一场浪漫主义的雨

落在穿岩山

捉住一两声露珠

轻轻惊叫

等待被湖水吹皱的爱情

露出古老的愁容

荡出声声慢

顺着风,走到天涯

尽头就在那儿

等待和夕阳一起

在黄昏的跌落处

落草为寇

等。风吹草低

等。牛羊成群

在流水中抽出自己

在流水中抽出自己

抽出一块石头的记忆

灵魂可不可以再自由一次

可不可以重新

在升起的雾霭中,迷恋

一片枫叶自然的红晕

跟着文字走,就是跟着你走

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阳光下的影子匍匐着爱和忧郁

我是存在的细节,抹不去的一粒红

无法想像,谦卑地为一个人

点燃一把孤独的柴火

栖息在自编自导的神话中

有的光向右,有的光向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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