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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广东潮州女诗人谢小灵,那些朝圣的人 一个也没有回来

谢小灵,生于广东潮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广东省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广东省文学院签约作家,珠海市金湾区作协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文学》《青年文学》《中国作家》《星星》《诗刊》《大家》《诗选刊》等刊。出版诗集《芒果心》《河流在大海中重逢》,散文集《长相思》及传记文学《珠海的容闳》等八种,获得首届广东省诗歌奖(桂城杯)、首届“丰子恺杯”全球华人散文奖、《诗潮》2016年年度优秀奖、珠海苏曼殊文学奖 。长篇小说《原野记忆书》获广东作家协会粤港澳大湾区文学精品创作选题扶持。

近夏

阿辽沙在阳台上

阿辽沙来到夜里十二点半

阿辽沙记得一月的深处

他和她也是感觉那么的美

河水哗哗流着听不见一条鱼他们自身的琴声

月光在施魔法,触摸消失的一块硬币

我们快乐来自于谁都不知道我们相爱

我说离开谭柘寺很久了

他说玉兰树有自己的悲悯

莲花说到最后就睡着了

大家都不知道菩萨的死活。

带 月 玩

我要向你们描述一条淹死的河流

我要藏好那对水珠里相爱的人

在声响让沉默说话一浪挤着另一个浪

水如同水那样子拥抱鱼

那些交欢后永不相见的鱼

那些翻脸不认人的鱼

那些绕开大海行走的鱼

洪水提起自己的脚世事过了一半

万物和当年一样寂寥

我知道飞翔的河流着陆的天空

我见过流过光阴的落叶

我见过找着故事的梦

花园的翅膀安慰着鲜花和香气

我还没有见过你

我看着你爬着楼梯走下坡路

我看着迷人的身体你干净的脸

在水边活着的城市和无辜的肉体

只有你不可以替代只有此刻不能替代

大雪一旦发迹谁的真理都靠不住

一条路握不住另一条路的手

一盏灯火突然失明谁的眼睛都靠不住

那些及时按住命运之手的人

也请及时捂住自己的悲伤。

放海

一道光吞下了宇宙那一对翅膀

山峰被剪去飞翔合适在暴风雨中沉睡

苹果与树有一段稳定的相处

但是果园在暴风雨中沉睡

树下站的那个人拿着果实

对生死之间做了多种想象

不是路喊我出门的

那些朝圣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漫长

怜悯水波是什么,新事物勉为其难

怜悯木纹是什么,恐怖的世界秩序

怜悯海永不直立行走是什么踩了蚂蚁不是蚂蚁关心的

受伤的路,佛脚踩过没有

有血有肉的人踩过没有

善良的大象踩过没有

有绘画天赋的鸡爪子踩过没有

暮春急急忙忙赶着去开的花踩过没有

和脚印握手言和

像喜马拉雅山与千年的积雪

在一抹艳阳之下讨论和解

它追逐一颗糖果的双脚

围着甜蜜它们开始跳舞。

当两个影子面对面赞美起来。

室 内

你等吧在最冷的冬天棉花比我们更疲惫

荷花已经原谅了满池的污泥

猎物正在原谅猎人

杨梅的光芒在一支利剑上睡去

伤疤原谅了切肤之痛

当水还是一只火炼鸟,谈论洁白之白

收紧翅膀整夜在紫薇树下睡去

也在劝说生锈的雨偃旗息鼓

风让水的生活泛起波浪

叹息的桨划动了手里的大海

你是他独木桥上的花样年华。

小步舞曲

清晨小鸟来到窗外

送来一点盼头

不反抗的犹太人带着月亮入土

犹太人的影子活着

独自涂抹面容

一同出了埃及还没有见到红海

祖先望着茫茫的一片

很多祖先让我们有着惊魂未定的形象

以为他们曾走在草原消失在那一天

火车呼啸穿过。

笔尖

种树的时候你向我跑过来

你喊我的名字阿辽沙阿辽沙阿辽沙

像一座桥和另外一座相通于空虚

喊我的名字把我叫做你就这样把我叫做你

像皮肉绽开的石头和云朵

那支悲伤的队伍里没有士兵

那位骄傲的将领

一只军队在撤离,好像秋天的果树离开树木

无聊的时候想起曾经被我们撇下的人

从遥远走向我的秋千

他低低的喊声

对着我

把世界放下。

踢 毽 子

我们住在乡间,晚上有空就会走出去

晚霞看起来红红的

照在脸上很有精神,黄昏中的人灿烂很醒目

风吹着你,你看大片田野

这世界多么广大,这时人与大自然有一样的呼吸

稻田金黄金黄的,稻谷之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些蝉鸣有些鸟虫

一根稻草准备从零开始

蝴蝶穿漂亮的衣服

摇曳的身姿,一颗平静的心

蝴蝶找不到爱人,一直在飞,它不像人类

蝴蝶不准备写个人史

那些时刻准备叫醒闹钟的人类

把瞬间的爱记了一辈子,写在大本子上想着长久重现

树影下蝴蝶在无声地清唱

也许它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

命运的全部。

玛 丽 亚

玛丽亚与羊有关当她歌唱

玛丽亚与牧羊人有关当她扬起脸庞,霞光映红的脸

喀秋莎与前方战场是远山和灯光的剪影

士兵是阿辽沙此生比他人更懂受伤的流云折断了双腿

他怕你少算了这种悲伤的面积

一匹马半夜回家找不到受惊的草原

玛利亚和草原一样宽广,不计较少了多少只羊

玛利亚不知道自己少了多少只羊迄今没有她不曾了解的幸福

也没有她不曾哭过的泪,没有她尚未了解的自己

妈妈给我玫瑰色的玫瑰,妈妈给我百合般的百合

圣洁动人的只有玛丽亚

时间中的岛屿

玫瑰拿走了人间的很多爱,它比妈妈还寂寞

妈妈盛赞百合通人性,浙江的来入药兰州的入人生

妈妈悄然在山中砍柴

有几枝乱草,做成一个巢,在山路上

妈妈带我沿着鹅卵石河道边散步

一片面包的饥饿,一个海的干渴

河山被谁压在眼皮底下,一朵花在石头里静静开着

黑暗正在走开,一个在门口等父母回家的孩子

那朵奔跑的树叶

沉住气为在河中为小鱼打着方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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