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按:李不嫁的诗质沧桑、言之有物,语言准确、粗砺并直戳人心。本诗读出中国语境下一种伟大并且可怕的物种,这物种既是诗中的漆树,也指涉世人所熟知的某些动物。作为人,我们无一例外欢迎并需要驯顺,欢迎并需要奉献;但作为人,我们是不是也欢迎和需要这种不自觉的劣根性--奴性?诗人借树喻人,拿捏有度,揉合手法高超,最亮点就是把一个庞大的动物族群成功地嫁接到漆树上去。
漆树
李不嫁
在许多漆树中
我只记得刀疤最多的一棵
刀口呈梯形地排列
由低到高,随着年龄的增长
一道道新伤覆盖旧痕
在许多对树木的戕伐行为中
这,已经够仁慈的了
哪一种挺拔躲得过电锯和利斧?
生来挨刀的,都应该学着漆树般隐忍
并时时保持奉献的冲动
当采漆人到来,刀尖磕响桶沿
你看,满山漆树应声起伏,像颤栗,更像兴奋不已
胡继红读诗:咏物诗古已有之。比如王安石的《咏梅》、于谦的《石灰吟》等。李不嫁《漆树》一诗依然承袭古代咏物诗的传统,但其思想性却非古人能比。漆树的刀痕,来自于时间空间的聚焦,来自于时空交织的戕伐。这里有戕伐者对于漆树们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畅快、得意和满足。电锯和利斧,既制造快感,又制造累累伤痕。快感属于高高在上的采漆人,伤痕由是布满漆树。末两句诗来自日常经验,充满了画面感。让人仿佛看到主人用瓢敲打食盆时,一群鸡疾奔而来,疾驰中的兴奋夹杂一丝忐忑,因为它们不知道等待它们的究竟是一顿美食还是一场杀戮?体内灌注了挥之不去的奴性之后,漆树是可怜又可悲的。
雪克读诗:李不嫁的诗之所以受欢迎,在于他的诗质沧桑、言之有物,在于他的语言准确、粗砺并直戳人心。本诗,我不敢断言他在歌颂或者同情漆树,我只读出颤栗,读出中国语境下一种伟大并且可怕的物种,这物种既是诗中的漆树,也指涉世人所熟知的某些动物。作为人,我们无一例外欢迎并需要驯顺,欢迎并需要奉献;但作为人,我们是不是也欢迎和需要这种不自觉的劣根性--奴性?诗人借树喻人,拿捏有度,揉合手法高超,最亮点就是把一个庞大的动物族群成功地嫁接到漆树上去。
大梦读诗:读完整首诗歌你会发现诗歌的走势是这样:刀疤的漆树——隐忍——兴奋不已,低缓走向高潮的诗气让这首诗歌保持着一份灵魂,没有散尽诗的张力,反倒是在尾巴集中爆发,这是非常扎实的功力。
五仁堂读诗:我且从题目入手浅谈这首诗歌吧。题目“漆树”,整首诗也都是在为这个题目展开,但是这首诗歌写的“漆树”已经超出了物的范围,更有可能得是指向一种隐喻——这种拟人的精神形象在棵漆树上,不得不欣赏李不嫁这样的浓烈的精神寄托,在小小的一棵漆树上,实际包含着非常巨大的能量。
马元读诗:这首诗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积极的,满满的硬汉形象,是一种身深处低谷,仍能够强硬的站立的面貌,这非常符合“诗骨”李不嫁先生的诗风,而值得关注的是,当一个诗人拥有这样识别度极其高的创作能力,常常能化万物为武器,所以,这棵漆树在不嫁老师的笔中,我相信,很多人都放心了不少,这是对诗人的信任,也是对这首诗歌的认同。
左耳读诗:我想谈谈这首诗歌的“侧创作”,这首诗歌的主线是漆树,“侧创作”又是些什么呢——应该是刀疤、旧痕、电锯和利斧等等这些恶劣的因素、环境,其实这些主线以外的描写,让这棵漆树得到一种独立江湖的效果,甚至当我读到“当采漆人到来,刀尖磕响桶沿”这句的时候,我也有些颤抖,我仿佛也是一棵要被砍伐的漆树,当然,我比不嫁先生笔中的漆树胆小许多了,这,我也权当做一回烘托吧。
慕云儿读诗:这首诗歌的内核,或者说,塑造的漆树这个高度,是非常成功的,这也是这首诗歌能够经得住那么多人解读的原因,因为诗有正真的东西支撑起来,我想,这首诗歌的存在应该可以让不少写诗遇到瓶颈的人学到一些去处。
冷漠然读诗:诗歌的价值是什么?诗歌应当为了什么而存在?当你读到不嫁老师这首诗歌,你就应该有答案,诗歌是为了让一棵漆树以这样饱满的精神存在,而我们是否拥有一颗漆树这样的精神?更近一点,我们诗人是否有这样的表达意愿?我想,很多人应该可以开始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