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70年代生于贵州思南,97年毕业于长沙工程兵学院,居鄂西清江之滨。读书。写作。习字。作品见《天涯》《青年文学》《星星》《诗选刊》《扬子江》《长江文艺》《汉诗》《中国诗人》《青春》《诗潮》《中国诗歌》等刊,入选《21世纪诗歌精选》《1991年以来的中国诗歌》《70后中国汉诗年选》《湖北诗歌现场》《湖北作家作品选》等诗歌选本。著有诗集《我爱这个世界的理由》《与天鹅书》《我们的悲哀由来已久》。
黄昏
黄昏是一座寺院,
周遭山上长满松树,栗树。
小松鼠在枝间轻盈跳跃,
板栗落下来像佛珠。
叶子黄时,银杏落满山门,
清远的钟罄响起。
小沙弥在树下扫落叶,
一位老僧在寺内,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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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
我们往火堆里添柴,
白色的木灰乃火焰的骨殖。
砂粒般落入林间的是投林的鸟雀。
空气中有烧熟的清香,
我们从木灰里掏出土豆。天边,
星辰出现了,
彼此的眼晴多么明亮。
水牛肥硕的后臀和裸露在外的生殖器,
摆荡着荡人心魄的母性。
我与大地有着情人和母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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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息
春风吹过仿佛一场剃度,
油菜花开得像一片苦难。
邻家的妇人从清晨的菜地归来,
她有蜂腰一般的身材。
她双脚裤管沾染金黄的花粉,
她从苦难中带来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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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这么好的天气,往年,
一准带上家人去踏春,
教孩子们认识大地上的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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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只有坐在阳台,
看对河油菜花包括山上的野樱花,
兀自开。恓慌,忧戚,
却不由说,更无对话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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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蜿蜒,转过一道又一道弯,
开很远。中间有些小丘山,
有的是土包,有的,是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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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或有人在田间劳作,
他们离油菜花近,
还在照料着土地。都默不作声,
细小,像盖久的墨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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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天清明,有人来插青。
花甫落,经幡在风中招魂。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添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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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树下
冬日的阳光特别暖和,
我们从屋里端出橘子。
阳光打树缝间照下来,
我们剥开橘子,谈到孩子的出世。
孩子三岁有余,怀他的时候,
我时常陪爱人坐在橘树底下。
风从头顶吹过,
白色的橘子花散发出清雅芬芳。
我将脸贴在爱人的腹部,
专心致志的样子仿佛谛听大海的涛声。
有时与爱人竞猜是男孩女孩,
爱人喜欢洁白素雅的橘子花,她说:
如果是女孩,像橘子花,
如果是男丁,像对面的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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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谣
天空晴朗,映照窠臼岩。
满山荒草及盛开其间的野樱花。
我有颓废和唯美主义。
樱花落进雨水请勿要悲伤。
我们要到老了方才理解爱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