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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叔叔》|李善美

第十一章 谁才是我的天使?
英美在工作中又遇到了挫折,新的建议书被主持人智彦激烈地否定了。伤心的她不愿意被人看见她软弱地流泪,只好偷偷地跑去洗手间大哭一场。

当她回到办公室时,却发现一个大熊娃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英美一头雾水地走了过去,看到了熊娃娃身上挂着的留言条。

〈郁闷孤独的时候就抱抱我吧〉

看完留言条,英美还是一脸的茫然。不过看到大得自己都没法抱的熊娃娃可爱地坐在那里,英美破涕为笑了。

英美又重新看了熊娃娃一眼,然后急急忙忙地抬着熊娃娃往走廊里走去。她抱着差不多和自己等高的大熊娃娃在走廊里左瞟右瞟。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看到大熊娃娃后的反应。可是没转多久,英美就开始累得腰酸背疼了。

啊,不行了,实在太累了。

由于体力透支,英美只好放弃。

琮琮又有什么约会吗?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前下班溜走。英美抱着熊娃娃的屁股从电梯里走出来。由于熊娃娃太大挡住了视线,所以英美老是被这个,那个同事撞得踉踉跄跄。

“啊,对不起。”

英美一边小心地走,一边不断地道歉。突然又砰地一声撞上了什么。

“啊,对不起。”

英美点头道完歉后,就想往前走,可前面好像被什么挡住了走不动。英美探出头去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前面站着的是抱着一摞书的俊浩,那熟悉的脸真是让人心动。

“啊,你好。”

“你在干嘛呢?”俊浩好笑地看着英美。

“你看我像在干嘛呢?”

“看你累得像什么似的,先放下来吧。”

英美把大熊放在脚背上,喘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了。

“真够大的,是收到的礼物吗?”他轻轻地拍了拍大熊的脑袋。

“是啊,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抬到家里去。”

“是谁送你一个这样的礼物啊?”

“嗯,一个好心的人。”英美喜滋滋地说。

俊浩眯了眯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英美。

“怎么了?”

“嫉妒了。”俊浩若有所思地回答。

英美不明白俊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俊浩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看了看手表,说:

“本来想陪你一起回去的,不过离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

“没关系,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可下了车还得走很远……”

“我现在剩下的只有力气了,呵呵。”

英美斗志昂扬地说完,便想抬起大熊。这时,俊浩抓住英美的手,让她等等,接着便解下了一根捆书的绳子,绑在了熊娃娃的两条胳膊上。这样,英美就可以把熊娃娃背在背上了。英美好奇地看着他干活的手法,发现他的脸越来越有魅力了。这时,俊浩猛地一个抬头,正痴痴地看着他的英美,马上慌里慌张地将目光避开。

“啊,好了。这样能省一点力气。”

弄好以后,英美将熊娃娃背了起来。英美的背靠着熊娃娃的背,看起来就像两个人背靠背走路一样,看起来真是有趣极了。

“比刚刚好多了,也不用担心与人相撞了。”

“不过好像有点丢人。”俊浩有点担心地说。

“想一想送我礼物的人的心意,这点不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有点担心。要不坐计程车吧,我给你叫去。”

“不用了,没关系的。”

英美差点被俊浩温暖的话语感动得掉眼泪。今天受了那么多委屈,多想把心中的郁闷找个人倾诉啊!可英美还是抛弃了这个想法,事情还没弄完,不想把自己搞得优柔寡断的。因此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俊浩挥挥手,

“我走了,谢谢。”

“路上小心点。”

“嗯,再见。”

英美挥着手走出了公司。从旁边经过的人看见英美都咯咯地笑。看起来就像英美在前面走路,大熊在后面退步似的,这一幕相当有意思。而俊浩站在原地,像孩子似地和熊娃娃挥着手,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英美背着大熊娃娃走进了一家平时绝对不会去的路边小摊。叫了很多酒之后,不到十来分钟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我就这么没用吗?”

英美把大熊娃娃放在自己对面,在大熊娃娃的面前也放上了饭碗、酒杯。在喝干了自己杯里的酒后,英美又将熊娃娃酒杯里的酒一干而尽,接着胡言乱语起来。

“是吧?确实不是我的错吧?喝。”

英美又给熊娃娃和自己的酒杯满上。她醉熏熏地举起酒杯对熊娃娃说:

“今天我们第一次相见,聊得还真是开心啊!你长得真可爱,我喜欢!”

英美咯咯地笑着,用手去摸熊娃娃的脸,然后又凑到熊娃娃的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刚刚那个男的怎么样?帅吧?呵,你知道欣赏男人吗?”

英美笑着朝熊娃娃的身上一阵地乱捶。周围的客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可英美对此毫不在乎,接着将鱼块夹到大熊的嘴边,然后又放到自己的嘴里。

谁知,正在这时,她看到了牵着手的李主任和琮琮!

“好啊,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呢,谈恋爱也不告诉我!”

尴尬的李主任被琮琮赶跑了,而她自己也赶忙哄着生气的英美。

琮琮看熊娃娃可爱,吵着要替英美背熊娃娃,英美只得答应她。背上熊娃娃的琮琮完全被熊娃娃包住了,从背后看去就像一只大熊在后退着走路。看着累得咿呀咿呀的琮琮,英美实在忍不住笑了。

“啊,你笑了。英美不生我的气了吧?”

“那你要告诉我你和李主任怎么好上的。”英美挑挑眉毛,一脸好奇地看着琮琮。

“别说了,这也许就是缘分吧,每次聊天碰见的‘白马王子’居然都是他。我跟你说过英奎哥是‘受伤的灵魂’吗?我第二次的网恋对象竟然还是他。”

“真的啊!?”英美瞪大了眼睛。

回家的路上,英美一直听琮琮讲着和李主任再次偶遇的经历,简直如同听离奇的故事一样,不知不觉到家了。英美将熊娃娃放在卧室的一角,幸福地笑了。以前每次收到叔叔的礼物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这次却没有这种感觉。英美看到熊娃娃,仿佛就感到长腿叔叔就在旁边鼓励和安慰自己。

清晨的小路,幽静而美丽。英美用力地踩着脚踏板车在小路上飞奔。清爽的晨风,温柔地抚摸着英美的脸颊,扬起了缕缕发丝。

不远处,便利店的灯光依然还是那么的明亮。任何时候去,都能受到小店真挚的欢迎。与其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转悠,还不如进去看看。

英美将车子停在便利店前,走了进去。英美在里面边走边挑着东西,突然发现俊浩正站在前面的货架那里。天啊,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由于一时太过高兴,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又整了整头发和脸,正想打招呼,没想到俊浩发现了英美。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啊,睡不着了……”

“我也是,所以想喝点热牛奶,可是家里的牛奶都喝光了。”

“所以你就出来想买牛奶?”

“嗯。不过出来一看,外面的空气实在是太好了,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你喝牛奶吗?”俊浩的双眼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啊,不,我不喝牛奶。”

“为什么呢?”

“这个……”

英美看了看树叶上清澈透明的露珠,沉默了片刻。俊浩也不再开口,静静地等着英美的解释。英美低着头一边回忆,一边讲了起来。

“父母都去世以后,我的生活就变得艰难了起来,所以只能做各种兼职来养活自己。其中就包括早上送牛奶。就是这种瓶装牛奶。”

英美用手指了指俊浩手中的瓶子。

“冬天下雪一结冰,路上就很滑。一个早晨,我因为睡过了头,所以在路上赶得比较急。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车上所有的牛奶瓶都打碎了。当然,事后我被配送站辞了。那时真是可怜。”

“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在冬天的早晨,那些牛奶有多暖和吗?盖子一打开就热气腾腾的。仿佛喝上一口就能填饱肚子,就能驱赶严寒。可是,我只能强忍着。要知道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忍住不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是多么困难啊。自从那次摔跤以后,我就不让自己喝牛奶了。”

“为什么?”

“因为都摔碎了呀。每天早上我都面临着诱惑,‘要不就喝一瓶吧’。每次诱惑来临的时候,我都很伤心。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连一瓶牛奶都不能随便喝?当时,我埋怨死去的父母,我想向这个世界发怒。我讨厌这个让我落魄不堪的现实世界。”

俊浩突然停下了脚步,心疼地看着英美。强忍着悲伤的英美不敢直视俊浩的眼睛。

“所以?”

“所以就当是对摔碎瓶子的惩罚。当是对怨恨、发怒以及欲望的惩罚。因此,我就不喝牛奶了。”

“有欲望也要受惩罚吗?”俊浩的眼睛里有一丝悲伤。

“嗯。”

英美强装笑容看着俊浩。俊浩突然把手中拿着的牛奶递给英美。

“喝吧。”

英美低着头略带恐惧地看着牛奶瓶。俊浩伸手把牛奶瓶放到英美的手心里,牛奶上似乎带着他温暖的体温。

“摔碎了也没什么。”

“可是……”

见英美还是面带怯色,俊浩又用更加肯定的语气说道:

“还有我呢。”

“俊浩君……”

“牛奶只不过是牛奶而已。要惩罚的话,惩罚我好了,喝吧。”

“可是……”

犹豫不决的英美看到俊浩的表情,心里开始动摇了。英美相信俊浩愿意替自己接受惩罚。因为他的眼神是真诚的。

“全部都喝掉吗?”

“喝得一滴不剩。”

受到俊浩的鼓舞后,英美下定决心喝掉牛奶。砰的一声,瓶盖打开了。开启瓶盖的轻快声音就像英美此时轻快的心情一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将一瓶牛奶喝得一滴不剩。

英美痛快地将牛奶喝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啊!味道真好。”

俊浩一脸满足地接过了空瓶子。英美就像卸下了背上的沉重包袱一样,一身轻松。

“俊浩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

“当然记得了。我遇见了一个行为荒唐,傻里傻气的女孩。”俊浩眨眨眼睛。

“好哇,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就这么坏吗?我真是没面子。”

“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英美偏着头看着俊浩。俊浩开始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讲起来。

“在一部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很糟糕。后来两人相爱了,男孩对两人是在昏暗的酒铺里相遇感到耿耿于怀,于是便把女孩拉到玫瑰园里,在满园子芬芳的玫瑰之中,男孩郑重地对女孩说,知道吗?我们第一次是在这里见面的。”说完,俊浩便冲英美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

英美为这个奇怪的故事楞了好一会,忽然恍然大悟般看着俊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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