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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中尉先生》全集-摇兮

第40章 三年可期(10) …
不知不觉, 时间过去大半, 姜御丞感觉自己快冷成冰块了,气温突然转凉,还下起了雨,他就穿了件薄款的长袖。
回房间他正要往床上奔的时候, 南珈恰巧从浴室里走出来,定定地盯住他瞧,那眼里显然有点误会他的意思。
姜御丞及时止了步子, 两手抄在裤兜里, 眉梢一挑就走向她,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似要飞出几朵桃花来,一把扣紧她的腰,“放心, 你还小, 我舍不得碰你,等我们结了婚,珈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话,姜御丞冲她眨了下右眼, 再揉乱她湿润的头发,“我去洗澡,外面太冷了。”
又在招她。
南珈鼓着腮帮子要拿衣服去挂晾,姜御丞又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来, 吓了南珈好一跳,姜御丞忍住乐把吹风机递给她,“吹干了再上床,还有,不准偷看。”
人笑着拉上了门和帘子。
南珈才不看呢,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真的没有看,今天玩得虽然很开心,但也疲惫,南珈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姜御丞什么时候爬上床的她都没感觉。
只是半夜她有醒过一次,发现自己已经窝在姜御丞怀里,姜御丞亲昵地用下巴贴着她的额头。
……
“北墨!快走了,去找肖燃他们,这边的敌人已经肃清完毕!”
陈泓抱着枪械挥手招南北墨过来,密林的另一边还隐约传来枪声,南北墨领着几个人跑过来,跟陈泓击掌,“不错嘛,速度这么快。”
“那肯定,加上二丞指挥,我们仨,无敌!”
陈泓笑了笑,见姜御丞也带着人来集合,俩握了握拳,肩膀相碰了下,陈泓说:“带回!教员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抓到了几个人,其他的全被打死了,我们直接去营地那边汇合。”
“回家了兄弟们!”南北墨高兴地大声喊道。
姜御丞和陈泓照旧走在一拨人的后面,南北墨在前面跟人吹牛,走着走着,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枪声,姜御丞立马回头,陈泓膝盖中了一枪跪在了他面前。
“趴下!”
陈泓忙扑上前把他往地上按,就在这一刻,身上又多了两个血窟窿,陈泓的脸满是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
姜御丞突然间睁开眼睛,眼前茫茫一片白雾,他忙坐起来,呼吸急促,手心也在冒汗,好一会儿他才醒悟过来是在做梦。
姜御丞闭了闭眼,一手扶着额头,慢慢将情绪平复下来。
这些年,时常会做这样的梦,午夜漫长,这场梦魇如杀人藤蔓一般死死缠绕着他,掐住他的喉咙令他窒息,久久不得清醒。
每一回的梦都能让他回忆起当年的那件事,而且历历在目,甚至感受一次比一次深,当初出了这事儿以后,南北墨他们都劝他说并不是他的错,可如果不是,陈泓便不会丢了性命,如果不是因为他,陈泓根本不会死,陈母能盼到儿子回来,陈瑶这些年也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陷在自我矛盾中,姜云之逼他去看心理医生,做了一次又一次没什么用的心理疏导,他很抗拒,始终没办法原谅自己,之后姜云之索性就不管了,让他自生自灭。
直到后来他代替陈泓照顾家人,才能从中获取一丝让自己能感到轻松的慰藉。
手心的汗已逐渐挥散,姜御丞看看四周,南珈已不在房间内,伸手从床头柜那儿拿来手机,打开,滑出陈瑶师父的电话号码,上次在陈瑶家里的时候有记过,便拨出去。
没几秒,那边接了。
“周队,我是姜御丞,我想问问陈瑶申请去边境的事。”
……
南珈去前台那儿拿新的洗漱用具上楼,便见南北墨怒火中烧地站在门外,冲里边吼:“魏扬,老子再管你,老子就是傻逼!啊西吧!”
转身要摸烟,看到南珈就站在楼梯那儿,南北墨走过来,叹气道:“珈珈你别管魏扬,他就是个傻逼,早知道我昨晚就该多给他几拳,也不知道刚刚陈瑶跟他说了什么,那傻逼哭得像个傻逼,我好心好意关爱他,他倒冲我发火,气死我了,这你给二丞拿的吧,也给我一副。”
南北墨伸手就想拿,南珈躲开,“你自己去前台那里要。”
然后就跑上楼了。
“哎!还是不是南家人了,自己去就自己去!”南北墨碎碎念,“谁还没有点暴脾气了,等老子回去洗完漱,就去造一顿早餐……”
推门回房间,南珈刚把门关上,姜御丞就裹了条浴巾在腰间,背对着她在搓头发,顺着紧实流畅的背肌往下瞧,腰口压得低,南珈看见有两个小窝窝在上面。
“想看前面吗?”姜御丞歪过身来笑着问她。
南珈发囧,忙别过脸去,声如蚊呐,“新的牙刷和牙膏我给你拿上来了。”
姜御丞不出声,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精致的俏脸,迈着长腿走近,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来……
男人在往前走,身后又没有抵挡物,南珈便顺着他的意思退到桌子那儿,两只手抓紧桌子的边沿,他吻得用力,南珈的后腰慢慢抵住桌边,上半身往后倾去。
姜御丞整个人就贴上来,宽厚灼热的手掌抚上南珈的后背,衣料薄,南珈颤得不行,腿在发软,姜御丞停住咬她,身体往下沉了沉,便将她抱上桌坐着,捏住她瘦尖的下巴又吻住。
燥热的身躯已经出卖了姜御丞。
“阿丞……”南珈声音小小的在喊他。
他仿似听不见一样,唇从南珈的耳线那里一路往下滑,往下吻,嘬着南珈嫩白的脖颈,引得南珈连连发颤,最后停在锁骨那里,南珈已经喘得发紧。
姜御丞的眼眸灼灼,又深不见底,他知道领口下方是何等风色,只要一挑开纽扣,他便会万劫不复。
可转念一想这姑娘成年还没多久,他要把人办了,不太道德。
姜御丞缓了缓,抬起头看着南珈,南珈迟缓的,伸手摸了摸他轮廓分明的脸,“阿丞,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吻她了,虽说平常姜御丞吻之前也不给她点预示,但今天感觉有些不一样。
“没事,我睡醒没看见你,就很想吻吻你。”姜御丞眼里的火热逐渐褪去,剩下的全是对她的执著。
“我去拿牙具了,醒得早,见你还在睡就没打扰你。”南珈说。
“嗯,”姜御丞抱紧她,吸尽她发里的香,“珈儿,真想一直这样跟你待在一块儿,让人很放松。”
“我也是,”南珈咧嘴笑得山水明净,双臂圈住他的腰,“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她们跟我说后山那边的风景很不错,我们一会儿去看看,下午再回去好不好?”
“好。”姜御丞应,又搂了搂她。
——
进入五月份,学员分配的事也差不多都敲定了,南北墨肖燃他们都是本地人,自然留在驻地,其他人便遵循分配,在毕业典礼结束后立马前往各个军分区参加集训。
姜御丞自主申请去了云城那边,这事儿也跟南珈商量过。
那天打电话给周队,周队说当初的那窝毒贩又开始新一轮的活动,所以陈瑶才会那么着急地要去边境,警局也和当地军区指定了一个联合作战计划,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窝毒贩一网打尽,还给姜御丞传来了一些毒贩的照片,姜御丞认出那个朝陈泓开枪的人,便想亲自把这件事给解决掉,虽然分配地是云城,可只要他还想回来,就是姜云之一句话的事情。
而对于陈泓,南珈了解的并不多,但她知道陈泓在姜御丞心里的分量,姜御丞也向她保证顶多三个月的时间就能结束这一切,南珈便也支持他。
转眼毕业答辩提上日程,军校的答辩要比普通院校早很多,一般答辩都结束了,普通院校的还在二稿三稿的修改阶段。
写论文那段时间里,南珈经常被姜御丞打着帮助他写论文的旗号给忽悠出来,实则是过来陪他吃饭,姜御丞又是实干家,南珈当然免不了被他抱着亲搂着亲坐在腿上亲,还有摁在地板上亲……
这段时间他们住的房子是喻淼给姜御丞买的那栋,巧的是离a大不远,环境也清静,每天晚上上演一场激情吻之后,南珈都能很快入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才起床。
南珈真的很佩服姜御丞,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论文居然一稿就过了,真乃大神也,只用修改一些段落格式还有检查错字,南珈就是那个被指派检查错字的。
这天下午的课上完,南珈回宿舍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就到校门口坐公交去丽源小区,姜御丞已经到了,南珈来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停在停车位上。
南珈按密码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她中午吃得少,上了四节课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赶紧换拖鞋跑去饭厅,姜御丞在端菜。
“都你做的呀,好香,”南珈吞了吞口水,跟上他的脚步,去帮忙端盘子,“看来这段时间的菜谱没白研究,你可以出师了。”
“嗯,还得珈儿多加指导,”姜御丞谦虚地微微一笑,“其实这些是方才来的路上我顺便打包带回来的,热一热就能吃。”
南珈:“……”
果然,姜御丞依旧不食人间烟火,能简单解决的事,绝不复杂化。
一顿饭下来,南珈吃了两碗半,心满意足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消食,本来想洗碗的,毕竟饭菜是大神买来的,也算辛苦,但姜御丞没让她进厨房,自己也不打算亲手洗,把碗筷往洗碗机里一放,人就出来了。
南珈在帮他检查完错别字后才知道家里安了洗碗机。
姜御丞把论文发给南北墨一块儿打印出来,明天好准备答辩,南珈见他忙完,就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想起买洗碗机啦?”
姜御丞目光炯炯的望着南珈,答曰:“之前说过我们家也得买一个。”
“家啊。”南珈忍住心里的澎湃,微微低着头。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家?”姜御丞问。
“没有!”南珈连忙摇头,望着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我很喜欢,只是我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感觉说家这个字怪怪的。”
姜御丞笑了笑,把她抱过来坐在腿上,手指揉进她的头发里轻轻地按着,“名分这事儿确实重要,但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只能等你毕业,不过在等你的这个期间,如果珈儿不嫌弃,暂且可以称呼我为,老公。”
南珈心神一抖,被老公这两个字震得胸腔麻痹,觉得自己快要在姜御丞的注视下自燃了。
晚一些的时候,姜御丞又出了一趟门。
某人没跟着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按照平常,某人肯定开开心心地要和姜御丞去逛街,看是在她看到脖子上刚被姜御丞咬成的几颗小草莓时,连床都不肯下了。
明天答完辩,姜御丞还要带她去游泳庆祝一下,她没拿泳衣过来,姜御丞就出门去买,但她现在这副模样可能还需要一个裹脖子的救生圈。
姜御丞对泳衣的品味和南珈的差不多,都偏向于保守型,可姜御丞买的这个虽然看上去保守,把外边的衣服一拉开,里面居然是那种蕾丝系带的,连小裤裤的侧腰两边都需要绑带子。
这明明是在古装里面穿比基尼嘛。
拎着泳衣看来看去,南珈的表情眼神动作都在表示抗议。
姜御丞却不以为然:“我可是好人,又不会只要你穿里面那个。”
南珈:“……”
等第二天姜御丞顺利结束答辩,就赶回家里接南珈。
南珈脖子上的小草莓还未消却,死活都不愿意跟姜御丞出门,说是游泳馆人太多,要被看见,她可以立马原地燃烧成灰。
姜御丞劝不得,便如实告诉她:“不是去游泳馆,我妈有栋房子带得有泳池,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我们先去游会儿泳,之后再去吃饭,今晚我请客。”
这根本不是谁请客的问题啊……
誓死不屈的南珈坚持自我:“我不会游泳!”
“我教你。”姜御丞施施然。
南珈不会游泳但她爱玩水,心里其实想去的,但一想到姜御丞穿泳裤的场景,这比在酒店见他裹浴巾还要刺激好吗!
而且听姜御丞的口气,很明显只有他们两个。
南珈脑子里顿时冒出鸳鸯浴三个字,按照这段时间姜御丞以写论文之名对她行男女朋友之实的行为来看,鸳鸯浴似乎更容易出事。
南珈晃晃脑袋,决心不改:“我怕水!”
姜御丞垂眼皱眉,望天曰:“去年是谁偷偷来过我学校的游泳馆?”
南珈:“……”
好吧,南珈说不过他,听天由命。
被拐到处。
南珈还没见过姜御丞游泳,此时的姜御丞在水下游自己的,身形如鱼般自如灵活,在水中势如破竹,线条精瘦的身躯冒出水面的时候又好似蛟龙出水那般。
她看得痴。
在岸上吹了一会儿的风,南珈按捺不住要玩水的心情了,虽然刚才下水前姜御丞教她学游泳,她严词拒绝了。
但她热爱玩水呀!
姜御丞还在水底沉浮,南珈就自己下水来,她的身高够,水淹不到她,但下来就看不见姜御丞在哪儿了。
索性不管姜御丞,他会自己游的,来了还得教她游泳技巧,对于一个站着都会沉到水里的人来说,学游泳实在高难度。
南珈就安心在岸边玩呀玩,自在快活没一会儿,姜御丞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她被吓到,赶忙扑腾着要爬上岸。
姜御丞抱她腰,把人给按进怀里,她跟只小龙虾似的不安分,姜御丞便锢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咬住了她的唇,咬到她听话为止……
后来几天,南珈脖子上又多了几颗小草莓,没好意思去学校上课,生平第一次让晚晚她们代点名答道。
而姜御丞好像没事情要做了一样,接连好多天都想带南珈去游泳,势要教会她游,但以南珈的亲身经历来看,可能姜御丞不太适合当游泳教练,逮到她就老咬,哪里都咬,连之前说好不让她只穿里面的比基尼,根本也是骗人的,所以南珈瞎编乱造了几个借口,才把姜御丞劝退,不过约会地点换成了床上。
——
毕业典礼过后的第二天,姜御丞就去了云城,南珈终于可以清心寡欲,安安心心在学校里上课等他回来,算上解决事情的时间,得等六个月呢,那时候她估计都放寒假在家里蹲着了吧。
南珈每个星期都能接到姜御丞的电话,听他的声音,或者开视频看看他,三个月的集训似乎没那么严格,偶尔南珈还能跟他打打游戏什么的。
可是集训一结束,姜御丞告诉她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彻底断掉联系,身份全部注销,就相当于世界上没有了他这个人,做这些都是怕家人朋友被报复,当时南珈没多想姜御丞要去做什么,一心就等着和姜御丞约定的时间过去,然后就能和姜御丞相聚了。
时间在南珈的细数中流逝得飞快,眨眼便到了大二,学校安排的课程也随之多了起来。
南珈除了学习这些课,还在准备明年的专四考试,也经常参加各种类型的英语比赛,每次把比赛结果分享给姜御丞,却都石沉大海,不像之前她和姜御丞在网上聊天那样了,倒是南北墨在她的聊天列表里跳得很欢。
江以眠对此感慨万千,经常打趣她:“你这个小军嫂当得如此兢兢业业,别人都以为你分手了呢。”
南珈不苟同。
闲下来时,南珈就翻翻姜御丞走之前他们在一起的合照,还是觉得姜御丞就在身边呢。
其中有几张让她很喜欢,姜御丞刚驾驶战斗机落地,穿着飞行服站在战斗机前拍的,还有他穿常服,训练服,作战服的……
每一处都仔仔细细地看,他习惯在外人面前冷绷着脸,拍照的时候有种禁欲的孤傲感,特别是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在她面前却又换成另外一幅模样。
看着看着,南珈湿了眼眶。
真想他呀。
……
等期末考试结束,南珈回湘都。
没了周末约饭的小伙伴,南北墨在部队里寂寞得很,日常就是找南珈唠嗑,南珈有问姜御丞的情况,但南北墨跟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当时南北墨想跟姜御丞一起去的,可是各项指数比下来,南北墨就算去了,也选不上和姜御丞一样的岗位,姜御丞也不让他来,他就只好留在郢城,在自家父亲手底下工作。
就这样,南珈又数着日子过,大半个月很快从指缝中溜走,快要到姜御丞和她约定好的时间了。
想早点见到姜御丞,南珈便提前两天搭飞机去郢城,到他们的“家”先住下。
奇怪的是,南珈呆在家里的时候,南北墨找她聊天尤其频繁,她来郢城了,南北墨就玩消失。
如此了两天,南珈也不管南北墨了,一心等姜御丞的消息。
没过多久,南北墨突然冒泡,心急火燎地跑来找她,一进门水都来不及喝,就跟她说:“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手机被我爸给没收了,他不让我给你传二丞的消息,原本就没打算告诉我,是我自己偷偷听见的,南珈,二丞好像出事了,他回不来了,只能呆在云城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爸和二丞他爸什么都不说,就说什么这是军事机密,我可去他的军事机密……”
说了这么多,南珈冷静得不太正常,反而问南北墨:“你告诉我机密,不怕进军事监狱吗?”
“不怕,这我偷听的不算,”莫名地,南北墨倏然盯住南珈,捂脸悲痛道,“珈珈你果然也被这个消息吓傻了是吧,你都没怎么激动,我听到的时候都傻了,我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二丞,你肯定也是对不对,天涯总有相思断肠人,走,咱俩喝两杯思考人生去……”
——
后来,时间久了,南珈是真的才知道,姜御丞回不来了。
大学毕业晚会上,南珈依然做主持和表演,钢琴是她的爱好,弹的曲子却不是什么世界名曲,而是一个业余歌手写的歌,叫做《又是一年春》,基本的旋律不变,只是乐器换成钢琴。
台下一片叫好声。
南珈看到嘉宾席里,一个男人直直正正地端坐着在给她鼓掌,桌上的名牌写着温以征。
江以眠跟南北墨也在,只是独独少了那个人。

第41章 归路(1) …
三年后, X城机场。
“He was my five years of youth.”
他是我五年的青春。
南珈在笔记本上打下这段英文的时候, 手指不禁顿了顿,眼底却静谧如密林里的古潭。
离开学校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到温以征的公司报道,而是去了欧洲两个月, 才刚旅行回来,等着去参加郢城赛区的演讲决赛,她准备的主题就是这句话, 至于正稿内容, 她还没有想好,或者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周围坐满了等候转机的人,说话声有点吵闹,即使带着耳机,也能听见嘈杂的声响。
她便重新换了一个角落偏僻的位置坐, 不曾想因为气质太干净, 跟一汪清涧那般,与周边行色匆匆的人形成强烈对比,清艳楚楚的面容就惹得四周的目光朝她这里汇聚而来。
有人大着胆子来问她要联系方式,她一口回绝,却听那人跟一帮朋友讲:“不行, 她太冷了,说点话都让人觉得背脊发凉,冷飕飕的。”
南珈淡哂,倒不是她不近人情, 是早在之前她就听见那个人无非是跟朋友打赌输了,然后她就变成了他们游戏的对象。
觉得无聊,她没必要搭理什么。
坐了会儿,环境实在太吵,音乐声都盖不住,南珈索性关掉音乐软件,笔记本合上装进包里,脚边突然掉下来几本书,她下意识俯身帮忙去捡。
“谢谢!”
是个少年的声音。
南珈微微一笑,“不客气。”
少年蹲着手忙脚乱地捡书和笔,抬眼看南珈,倒是一愣,挪不开眼。
南珈没察觉少年的异色,正要把书递给少年,却见书上一角写着云城XXX军区,她有一瞬间失了神,不过就像蜻蜓点水那样,没有荡起太大波澜。
书归还少年,南珈这才定睛看到少年的模样,寸头,墨绿色的短袖,约摸着有十八/九岁。
可是盯着她看做什么呢。
“拿好,别再掉了。”南珈说,坐回位置上。
少年迅速拉回思绪,嘿嘿地跟南珈笑,“谢谢姐姐!”
人有礼貌,又连声道谢,南珈颔了颔首笑然,少年便在她旁边的空座位上坐。
南珈此刻闲暇,少年规规矩矩地立着背脊而坐,神情颇是严肃认真,目光炯炯有神地直视前方,同旁边那一排七歪八倒的坐姿完全是两个世界,她便饶有兴致打量起少年来。
没多久大厅播报声便响起了:“T2登机口已经开放,请转机到郢城的旅客前往T2登机口登机,飞机即将起飞,请转机到郢城的旅客前往T2登机口登机……”
南珈的行李不多,就一个小行李箱和电脑包,拿着也轻松,南珈起身前去排队,也没注意少年去哪儿了,估计和她不是一个航班。
等进入机舱找到位置坐下后,南珈看见少年也上了这架飞机,而且位置就在她旁边。
少年也好生震惊了一番,跟南珈打了招呼,坐下就把那一堆书放在腿上,认真研读起来。
飞机起飞,平稳飞行后,少年就拉下桌板,书摞在上面,翻开其中一本,边看边在本子上不知道写什么。
南珈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倒不是好奇他在写什么,而是这人抱着一堆书出门都不用袋子装的吗?
想起电脑包里有放一只纸质的手提袋,南珈拿出来给那少年,“拿去装书吧,别把书弄掉了。”
少年眼神明亮的看向南珈,忙点头道谢,接过手提袋说:“谢谢姐姐,我赶来机场的时候袋子破了,没时间买就只能抱着,想着也就三个多小时,下飞机了再去买。”
南珈笑了笑,发现他的那几本书上都写着云城某军区,而且有两本是考试参考书,就多瞧了两眼,问他:“你要考军校吗?”
少年顿时诧异起来,“你怎么知道?!”
“封面有印云城军区几个字。”南珈说。
“喔,还以为姐姐也是军人呢,”少年露出两排大白牙,挠挠后脑勺说,“其实我在云城当了一年的兵,这次跟随我们营长回郢城,这些书都是营长给我挑的,他常说考不上大学没关系,只要好好把这几本书吃透了,在部队里也能考上军校,我就可以继续读书,将来毕业了也能像营长一样,做一名战功赫赫的空军,营长是我的榜样呢!”
“你们营长?”南珈看看少年右手边的位置,是个抱小孩的阿姨呀。
少年嘻嘻地笑,“我们营长不在这儿,他一周前就先回郢城了,好像着急找什么人,感觉挺重要的,让我把转接的资料填完再去跟他报道。”
“喔。”南珈颔了颔首。
“姐姐在云城也有认识的人吗?”少年问。
南珈摇头笑笑,“你继续学吧,我不扰你,加油。”
“嗯!”少年说,埋头接着抄笔记。
南珈转头看向窗外,天蓝云白,一团团地凑在一起,给人一种仿佛踩上去就不会坠下来的错觉,机翼掠过重重云层,窗前白茫茫一片。
或许也算认识的。
大二下学期的那年,陈瑶突然来郢城找到她,把姜御丞的一封亲笔书信交给她,具体的内容她记不太清了,大致意思是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的日子,她跟姜御丞,就这样算了吧。
陈瑶还带了些话:“御丞哥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跟外人联系,只能写了这封信让我拿来交到你手里,他希望你可以好好看完,他说对你很抱歉。”
——
下了飞机,少年跟南珈告完别就匆忙坐机场大巴走了。
南珈走到人少的路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辆迈巴赫旁,一身西装西裤的温以征正倚在车门那儿,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南珈身上,气质跟一个人有些相像。
“珈珈!”
正要拿手机出来接,南珈抬起头,电话就挂了,温以征走过来,拿走她的行李,想连电脑包也一起,她笑着拒绝:“这个我拿着就好了。”
温以征弯弯唇角,两人并肩走去车子那里,问她:“玩得如何?”
“挺好。”南珈答。
“居然有点羡慕你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温以征把行李放进车后备箱,“先去公寓还是吃点东西了再回去?”
“去公寓吧,以眠做了饭,”南珈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温以征绕过车头也坐进来,“让我把你也一起叫过去,吃吃家乡菜。”
“行,也是好久没有吃湘都菜了。”温以征说,开车离开机场。
聊了几句在欧洲的旅行过程,温以征就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来公司报道,最近翻译部门有点缺人手,过两天我要出差都怕找不到人。”
温以征退伍后就来郢城,在大伯的公司上班,从基层开始学习,用了三年的时间,如今他已经在职场上如鱼得水,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江以眠现在住的地方也是他帮忙找的。
在回来之前,温以征就给南珈准备好了一间公寓,但南珈向来无功不受禄,打算先在江以眠那儿暂住,之后再慢慢找房子,拗不过南珈,温以征便没再说起这件事。
“后天吧,后天早上我去报道。”南珈说,得把时差倒回来,不然上班了她很可能一沾桌就睡。
“随时欢迎你这位高材生,”温以征笑了笑,许是当过好几年的兵,不管退不退伍,精气神仍旧十足,眉眼棱角也锋利,“过两天我得去北京出差,顺便看看爷爷,听说你回来了,爷爷想见见你,要不要顺便跟我一起过去?”
“嗯。”
南珈点了点头,按下车窗,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她的脸凉意四起。
她的性子比以前淡了不少,见她没说话了,温以征也就专心开车,不再开话题。
来到江以眠住的公寓,饭菜已差不多完工,招呼两人坐下,江以眠又跑去厨房。
“你们先吃,我调调汤汁儿!”
自从和傅辞在一起后,江以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上得厅堂也下得厨房了,本来准备毕业后去武术馆当教练,天天打来打去的特别爽快,还可以朝娱乐圈发展去当替身演员,但傅辞不同意,说要是以后俩人打架,谁当攻谁当受,江以眠便退一步,选了在高中当体育老师。
傅辞也因为她拥军,毕业后就入了伍,一有空啊,傅辞就跑来找她,只是对温以征永远带有敌意,仅仅为着江以眠的初恋是温以征,虽然现在江以眠早对温以征没啥感觉了。
所以今日傅辞没在,南珈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然饭桌上得有两道光噼里啪啦地冲温以征劈过去。
没一会儿,江以眠调好汤汁儿端出来,“快尝尝,酸辣小黄鱼,照着珈珈老爸给的配方做的,差点盐,我刚刚加了,快试试差不差味道。”
温以征先夹了块鱼肉放碗里,吃了两口说:“嗯,味道跟南叔做的一样。”
南珈吃了也点头附和,江以眠心情甚佳,就同温以征阔谈起来,俩人虽与温以征的年龄相差甚多,可毕竟是一个小区里出来的,也没有代沟,什么都能聊。
不过饭吃到一半,温以征接到个电话就说有急事要处理,人便走了,可不巧,到楼下的时候居然碰上了傅辞。
于是好好的一桌饭菜,就成了傅辞和江以眠划拳下酒的料儿。
南珈吃饱了就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盯着他俩,一副这俩人还是一样无聊的神情。
傅辞的酒量也跟以前没什么差别,永远拼不过江以眠,还不让南珈劝,虽然南珈并没打算劝他,等江以眠把他喝趴,两人扶他去房间休息。
“这个傅辞,真的受不了他每次都这样,人征哥哪里表现出来对我有意思了,张着嘴巴就瞎扯。”
江以眠说着就气起来,拿起酒瓶要倒酒,南珈拦下,“傅辞醋劲大,你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可是他那个醋吃得也太久了,从我大三就开始吃到现在,我已经无数次跟他解释过了,他就跟脑子注水一样油盐不进,神奇的脑回路。”
江以眠又伸手拿酒瓶,南珈叹气,懒得拦了,就说:“你也喝不少了,真想喝,我陪你吧。”
“哎可别,我就是嘴痒,听你的我不倒了,”江以眠忙收手回来,“我可不想再像两年前那样看着你喝进医院。”
南珈觑她,笑而不言,倒了两杯果汁。
“岁月真的不饶人,转眼咱俩都毕业了,你跟姜御丞的事儿也过了三年,”江以眠感慨,拿走一杯,喝了好大一口散散酒味,傅辞醉了,她脑袋也晕乎乎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珈珈,我问你啊,要是姜御丞现在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
南珈神色淡淡的,食指敲着玻璃杯的杯身,“别老问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你都问过我多少回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俩挺可惜的,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人说没了就没了,谁心里会好受,”江以眠挨过来,双臂揽住南珈的肩,头靠在上面,“那我再问你一个从来没问过的,跟姜御丞那样的人谈了那样一场恋爱,你这辈子值了没?”
“值了。”
南珈轻轻开口,一层薄薄的光铺在她嫩白的脸上,娇俏且净皙,那双温水眸子明澈平静,看不到焦点。
“值了就行,值了好,”江以眠整个人已经靠着南珈,说话也昏昏沉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啊,你跟姜御丞还没完,一定没完的,女人的直觉最准了,可我现在好他妈想吐啊,珈珈…..”
江以眠的头重重往下沉去,南珈失色。
“江以眠!”

第42章 归路(2) …
在江以眠家待了两天, 南珈收拾好几件换洗衣物, 江以眠开车送她去机场跟温以征会合,傅辞回部队了,差点误假被罚写报告,估计近期不会跑出来再找江以眠拼酒, 江以眠也没空陪他疯,虽然体育老师不是很忙,但学校教学任务还没完成呢, 得下半个学期才会很轻松, 课都被各科老师拿走让学生们准备期末考试。
而温老在年初的时候查出身体有些毛病,动了手术,温以征又在郢城,没人照顾,就和大伯把温老接去北京, 在医院里慢慢修养, 大伯的妻儿就住在北京,也方便照料温老,温以征也能随时过去探望。
“代我向温爷爷问个好啊,”江以眠下车来,“我要是下午没课就跟你们一起去了, 毕竟小时候没少去征哥家蹭饭。”
南珈提着旅行包走到路边,“嗯。”
不远处的路口前,温以征也到了,秘书先下的车, 把出差需要的东西都交给温以征,温以征正要过来,一辆粉色的保时捷刷地冲过来,及时停在他车的后面,立马从车上跑下来一个女人,缠着他不让他走。
女人生得小巧玲珑,抹胸的裙子将她婀娜的身材完美地体现出来,看上去年纪不大,嘟着嘴跟温以征说话,委屈巴巴的,温以征一时间脱不了身。
南珈和江以眠颇有兴致地做观客姿态,窃语:“哎你说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呀,我见她出现在征哥身边不下十次了,每次都如此高调,不过身材挺不错,腿比我的细。”
南珈想了想,“好像是华盛董事长的女儿,去年我在公司里见过她一面。”
“哦原来是她啊,”江以眠拧眉瞅着说话的俩人,“不过啊珈珈,征哥都三十三了,怎么还不打算结婚呀,我看这位千金长得那么漂亮,还有心追那么久,大叔配萝莉诶,要我是征哥,早就怀卧美人享乐去了,哪还会想每天跟一堆无聊的工作打交道,生活本已经如此平庸无度,得需要点男女之间的情趣来点缀嘛。”
“你自己点缀就成了。”南珈说。
江以眠嘘她:“等你遇到合适的人,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啦。”
也不知道温以征跟小千金说了什么,小千金怒目横陈地转身朝南珈这边看来,南珈和江以眠默契十足,俩赶紧挽着往机场大厅里走。
“别人的感情生活不掺和,愿太平盛世,佛祖保佑!”江以眠双手合十道。
温以征在外面跟小千金扯了有好一会儿,江以眠跟看戏一样,贴着玻璃门乐,没说通,温以征直接丢下小千金走了,小千金气得跺脚,又追上来,两人继续扯,江以眠看得津津有味。
南珈笑她无聊。
最后小千金被哄好了,开心地回车里,驱车离开。
温以征也终得脱身。
取了登机牌要过安检的时候,江以眠挥手跟南珈道:“居然要去一星期,记得回来给我过生日啊,人不到生日礼物也得到!”
“好。”南珈笑应。
……
一周后。
部队里开了一场表彰会,三年的时间,当初军警的那场联动计划得以胜利结束,把那片儿的贩毒网络连根拔起,姜御丞也回归了军队,姜云之把他召回郢城军分区,各种奖章证书加在身上,晋少校军衔。
肖燃和荣礼为给他庆祝,在群里吆喝着出来酒吧造,终于等到他有时间,两人便迫不及待外出,当晚也拉着南北墨一起。
姜御丞有事还没来,三个人先点了一桌啤的,再带一果盘,就开始喝了起来。
酒吧里歌声悠扬,环境不乱,除了走来走去的服务生,还有抱着花束来卖的。
荣礼听台上唱歌正听得入迷,肖燃突然递给他一枝玫瑰,“丞哥啥时候过来啊,咱都喝一半了。”
荣礼被这支花好生吓到了,“在陪蒋参谋和霍少将的女儿吃饭,这会儿估计才差不多结束,你干嘛呢一大老爷们买什么花?”
“响应气氛嘛,虽然我们这桌没有异性,”肖燃摇摇酒瓶,“霍少将的女儿是不是就今天那个在表彰会上发言,一副心高气傲样儿的那女的?”
荣礼点头,把花丢沙发上。
肖燃乐:“你说丞哥好不容易回来,咋还带了个灭绝弟子来,以后要跟咱们一块儿训练,惨矣!”
“人可是上尉,三年里都是丞哥的好搭档,取的什么外号,要被她知道,你等着被捅死吧!”
荣礼笑了笑,跟肖燃碰杯。
南北墨从洗手间回来,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坐下便问:“说谁呢这么高兴?”
肖燃嘴快:“就那个霍楠,跟丞哥吃饭……”
荣礼忙掐肖燃大腿,使眼色让他闭嘴,肖燃像说错话一样,连忙咬住嘴唇。
“霍楠是吧,”南北墨倒了杯酒,斜眼看两人,神色冷得发紧,咬着腮帮子说,“男人婆一个,凶神恶煞的,哪有我们南珈好。”
说完,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
肖燃和荣礼连连点头,给他满上,三个一块儿喝。
自一周前姜御丞回来,本来是挺高兴的一件事儿,可这俩人就跟中间摆了鞭炮一样,一对上眼,
噼里啪啦地就响,他们俩知道南北墨是因为南珈才跟姜御丞发气,但是分手就分手嘛,谁的青春还完美来着,于是他们俩就合计着叫两人来喝酒,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
喝酒这事,姜御丞不知道。
南北墨自然也被蒙在鼓里。
等姜御丞来到酒吧,南北墨已然半醺,四人的桌儿,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又诡异起来。
姜御丞知道这俩人的意思,也没说破,便在南北墨对面坐下来,肖燃和荣礼跟和事佬似的,招呼着倒酒。
“来来来,都满上,给咱们的营长敬一杯!”
姜御丞勾了勾唇,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随手丢了盒烟在桌上,靠着沙发,长腿往外撑开,动作娴熟地抿了支在嘴边,虚拢着打火机,吸燃。
南北墨抬头看了眼姜御丞,话也不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荣礼抓着手腕举杯子。
“蒋参谋回队里了?”
一轮敬酒过后,荣礼率先开口缓和气氛。
“啊,”姜御丞应了声,“刚送人回家,所以来晚了些。”
“送的霍楠是吧!”
南北墨突然仰起头,直直对上姜御丞那双常年清凛深邃的眼睛,眉宇间已褪去当初少年的轻狂锐气,酒吧内灯光迷离晦暗,将他轮廓分明的脸映得更加深沉冷冽。
“是。”冷冷淡淡的一个字。
果然!
南北墨一下就急了眼,起身拍桌:“姜御丞就你丫行是吧!消失了三年,你现在这样对得起谁我问你!”
见周围的眼神纷纷往这里扫来,荣礼忙把人给拉回沙发,死死摁住,“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急眼,冷静墨哥,丞哥那也是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丞哥当时的处境。”
南北墨缄默,用胳膊肘抵开荣礼,气得胸腔起伏,这还是自打姜御丞回来后,他第一次跟姜御丞这样说话,酒劲一上来,什么都不想管了他。
南珈跟姜御丞完了的事儿,也是他告诉肖燃跟荣礼的,不过那封信他没说,反正都被南珈烧了。
本来他不相信姜御丞会用一封信就把南珈打发走人,可那封信的的确确是姜御丞的笔迹,带着尚存的一丝希望终于等到姜御丞回来,他想搞清楚姜御丞为什么会写那样一封信,毕竟那封信曾让南珈进医院受罪,谁知道姜御丞把霍楠给带了回来,他立马连问都不想问了。
而姜御丞一回来就向他打听南珈的下落,完都完了还来问,他想瞎编都懒得编,直接不说。
南北墨低着头看桌沿,越想越气,荣礼叫他,他猛地往桌角踢了一脚,两瓶酒往肖燃身上倒。
肖燃连忙跳上沙发冲南北墨吼:“南北墨你他妈发什么酒疯!”
还好反应迅速,就打湿了裤腿,怕他又发疯,肖燃忙往姜御丞这边靠。
姜御丞捏着烟头捻进烟灰缸里,里边盛了水,发出“滋拉”的一声,他倒满酒杯,一饮而尽,“今晚就把话说开吧。”
“对对对!”
荣礼立马附和道,见桌上没多少酒了,就招服务生再拿了两打酒来,给大家满上,“咱们四个都认识这么久了,多少年的兄弟情,既然大家都在,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免得我和肖燃看着你们这样,我俩也跟着不好受。”
“说就说,我早他妈憋不住了!”南北墨举杯跟姜御丞碰,喝光,姜御丞便陪,“你跟霍楠有事儿没?”
“没事。”姜御丞回。
南北墨盯着他,“我不信!你都送人回家了!”
“蒋参谋也在。”姜御丞说。
“你们朝夕相处的那三年呢?!”南北墨不依不饶。
姜御丞沉了沉眼色,“她是我在边境的搭档,也只是工作而已。”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肖燃和荣礼默默听着,坐在俩人中间,就怕下一秒南北墨会冲上来干架。
然而南北墨却倏然间偃旗息鼓,双手扶着额头,过了会儿,他像是极难受,额头冒起了青筋,也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什么,声音变得极其沙哑。
“二丞,当初我以为你三个月就能回来,我天天哄着南珈,转移她的注意力,就怕南珈多想,我甚至想替你去,可我他妈选不上,我他妈没你行,靠关系也去不了,我是自私,为了南珈我不想你去,可陈泓又是咱俩的生死兄弟,你要去替他报仇,我他妈没理由拦,但是你知道这些年南珈怎么过来的吗?你丫的竟然要跟她断了,你知道那封……”
说到心痛处,南北墨用力吸了吸鼻子,头一晕就趴在了桌面上,头埋进双臂里,背部抖了几下,没半天,他就没了声响。
“哎墨哥,话说到一半你咋不说了,拍电视剧也不带你这样的吧,”荣礼推推南北墨,南北墨没应,荣礼挨近他,听见鼾声,就冲姜御丞摇摇头,“睡着了。”
……
刚下飞机,南珈就带着给江以眠的礼物赶去吃饭的地方,有傅辞在,温以征便没一起,人回公司看文件去了。
跟着服务生来到二楼的包厢,门虚掩着,南珈走近便听见傅辞在里面和江以眠心急如焚地说:
“我跟连长请假出来的时候,在部队里看见姜御丞了!”
南珈顿然愣在了门口。
“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如假包换,我保证没看错人,我还问连长了,我们连长说他刚从云城那边调过来没多久,在那个特种指挥营里当营长。”
“这事儿大了傅辞,晴天霹雳啊!一会儿南珈过来你千万千万不能说漏嘴,先别告诉南珈,按她现在的状况不能受刺激,要是漏嘴我……”
身后的服务生不知道南珈为何停下来,便上前来推开门,请南珈进去。
江以眠和傅辞立马扭头。
傅辞僵硬地动动嘴皮:“糟了。”
……
可这顿饭意外地吃得很平静。
南珈跟平常无疑,照旧和江以眠说说笑笑,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江以眠一开始还怕她会因为姜御丞回来的事情而难受,怎么说也不应该像现在这般从容淡定,后来见她仍然没什么异色,江以眠也就放心了。
吃好晚饭,南珈不再跟俩人同行,说是不打扰情侣约会,也不想回公寓,就在街上散步。
不知走了多久,到一条街道旁时,站在斑马线前等绿灯的南珈多留意了下,因为那辆粉红色的保时捷在一排黑轿之间实在过于惹人眼。
而在保时捷前面的一棵树那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被架着的那个也很熟悉,南珈便没过马路,转个方向过来。
居然是南北墨和肖燃。
怎么喝成这样了?
南珈叹气,往他们那儿走去。
不过到半路,南珈便顿了脚步,眼眸怔怔地望着正走向树那边的两个男人,其中高一些的那个,两手抄在裤兜里,步子迈得漫不经心。
跟他很像。
一切在这一刻缓慢流动起来,万籁寂静般,微风徐徐而过,几乎不着痕迹地将所有响动带上苍穹。
等人走进昏白的灯光里,面容逐渐清晰地,一点点地涌进南珈的眸子里,南珈心间有处地方猛然地空了。
余光里似是藏了个人。
姜御丞也在此时忽然停住,视线挑开,旋即往侧边移,就落在了十几步之外的南珈身上,轻轻地,撞进了南珈的心底。
三年,他的眉眼依然漂亮修长,脸部线条硬而分明,在夜色里如同安静的雕塑,眉峰比以往还更加挺拔,带了几分凌厉的意味,深邃的眼底更让人觉得深沉难辨,薄唇紧抿着,黑衣黑裤大长腿,英俊干净又醒目。
我操!世界真小,这也能碰上!
荣礼蓦地震惊起来,转脸瞧瞧姜御丞,快速拿着两瓶水小跑过去给南北墨,“我先闪人了!”
不料还未跑到处,就听肖燃高声呼救:“丞哥救命啊!南北墨跑人家保时捷那儿吐去了,我拉都拉不住!”

第43章 归路(3) …
“啊!”
平地又是一声尖叫。
肖燃和荣礼纷纷往声源看, 脸色就绿了。
“南北墨你惨了, 惹了位白富美!”
小千金一见车旁边站着三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男子,立马踩着高跟鞋跑到车前,手里拿着刚买的鲜榨果汁,瞧见车轮上全是南北墨的呕吐物, 脸煞白,忙躲开,扯着嗓子吼:“你们在干什么!”
小千金哒哒哒地往后撤, 瞥见南珈, 她当即想起来南珈是谁了,就躲到南珈身侧,气鼓鼓地指着南北墨说:“你你你!谁让你吐我车上的?!我这就报警叫警察把你抓到警局里关两天!”
说着,小千金就打开手提包拿手机。
“哎哎哎!别呀美女!”
肖燃赶紧前来阻止,走路有些不稳, 小千金害怕, 见状就抓住了南珈的衣服,拿南珈当挡箭牌,“我认识你,你是南珈,快帮我挡住他, 我可以考虑跟你公平竞争温以征。”
南珈:“……”
“美女你别激动,放下手机,”肖燃头晕站不稳,便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 强制撑起整个身体站稳,掏了个证件出来,“其实我们是军人,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珈珈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小千金惊恐地瞪着南珈:“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认识的。”南珈如实回答。
“这就更要报警了!”
“报报报个屁,我才不稀罕吐,你这车,还粉色,你以为你是hello Kitty啊…..”
南北墨倚着粉色保时捷,话锋明显是冲着小千金来的。
小千金顿然恼火了:“你你你别碰我的车,别把车身给我弄脏了!”
“我我我就碰了怎么地!”
南北墨一副地痞无赖相,还拍了两下车顶。
“你竟然学我说话!”小千金气得跺脚,“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叫人来,你死定了!”
“你叫呀,我就在这里,看谁厉害。”南北墨醉醺醺地说。
“你,你等着!”
“来呀,快活呀……”
是时,南珈终于想起这位小千金叫什么名字了,对南北墨的行为也是无奈,她叹了口气,便劝道:“尹小姐,他们不是故意要吐在你车上的,这样吧,洗车的钱我出,这事就过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尹小枫已经翻到电话号码,“我不管,这已经不是洗车能解决的了,那个人竟然污蔑我是hello Kitty,我才不是呢,这辆车我只是开出来玩玩,我要……”
就在尹小枫拨出电话,把手机贴到耳朵旁的时候,姜御丞不知道何时就已走到她身旁,拿走她的手机,她立即扭头。
“别打,如果进警局,我们就说不清了。”
姜御丞低垂着眼在对方接听之前把电话挂掉,眉宇间透出一股清寒之气,声音也极没有人情味。
尹小枫浑身一激灵,有点怯怯地盯住他,抓紧了南珈的胳膊往侧边退,又听他说:“做个交易,我们开你的车去洗,有个洗车店离空航大不远,你还可以送我们到校门口,确定我们是不是坏人。”
南珈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要是进去,包括他在内,这几个人都免不了要背处分,就小声跟尹小枫说了一句话。
尹小枫顿时喜笑颜开,痛快答应了姜御丞的提议。
对不住了温以征。
南珈暗道。
“会开车吗?”姜御丞突然看向南珈,那双黑曜曜的眼眸里深不见底。
南珈愣了愣,才意识到姜御丞这句话是在问她,便有些迟缓地点头:“嗯。”
……
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肖燃和荣礼就自己打车回家,姜御丞在后排照料南北墨,也不是照料,看他摔了就扶起来而已。
尹小枫时不时就转脸看后面,盯着南北墨会不会吐她车里,南北墨像是要逗她似的,等她看过来,南北墨就使劲作呕,惊得她又气又恼,威胁南北墨:“你你你,要是敢吐,我就让这位帅哥把你丢出去!”
“得你喊得动他啊!”南北墨得意地吐舌头,“这可是我兄弟,虽然刚为我妹打过一架。”
闻声,南珈倏而一晃神,车头差点拐到马路牙子上,幸好反应够快,她忙打转方向盘摆正车身。
尹小枫气极了,看了眼安静坐着的姜御丞,不过对视两秒,尹小枫连忙收回眼神,忍忍,不跟南北墨杠。
那人的眼睛太过坚毅锐利,看得她心慌。
车厢里一阵缄默过后。
尹小枫喝完果汁,没人说话,觉得无聊就问南珈:“你跟温以征在一起多久了?”
车突然刹了一脚,尹小枫惯性往前倾,啊了声,紧接着后排也传来一声。
南珈看了看十字路口的交通灯,差一丁点儿就跟着前头那辆车闯了红灯,“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呀。”尹小枫说。
南珈:“……”
南北墨一头磕在了她的座椅后背,这会儿正在惨兮兮地嚎着,南珈转头看后排。
姜御丞,神色沉着,倒是稀稀松松的模样,目光定在她脸上,她冷静,没什么波动。
“没事吧?”南珈询问南北墨。
南北墨正要说话,就被姜御丞一把揪住后衣领,把人给拉回来,坐好,“他没事,聊你们的。”
“快说,在一起多久了?”尹小枫追着南珈问。
南珈定定心神,回过头去,盯着前方的红绿灯,“你问这个干嘛?”
“了解行情,我好决定要不要拆散你们!”尹小枫说。
“哟,还挺有职业操守啊。”
南北墨突然幽幽来了句,哈哈地笑起来。
尹小枫扭头恨他一眼:“你管我!”
南北墨还在乐。
转念才悟出南北墨说的意思,尹小枫怒火中烧,随手捡了个玻璃水瓶丢出去,恰好砸在南北墨额头上。
南北墨呆了下,当即嗷嗷地喊疼,整个车厢里都是他悲惨的叫声。
不过没叫多久,嘴巴就突然被人死死捂住,就听见南珈的一声:“没有。”
夜色璀璨,灯火通明,如兽鸣般的引擎声蹿上天际。
姜御丞望着窗外的街景,牟然地,眼里多了几点星影。
洗好车,尹小枫送他们到空航大门口,就开车走了。
家里只有伯母程玉在,一看见南北墨这副醉鬼样,话都不想说,麻烦姜御丞把南北墨给拖到房间里,程玉懒得伺候南北墨,让姜御丞把人丢床上就行了。
前两天程玉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被罩那些还挂在阳台晾着,程玉也没想到南珈会过来,就没套南珈房间里的,南珈便去阳台把被罩拿回房间整理。
姜御丞关门下楼的时候,恰好碰上南珈。
走廊不宽不窄,两个人站着,中间还留得有距离。
南珈面容素净,眼波淡淡的,好像不会为他突起狂澜,亦不会因别的多有微动,就站在那儿,安安静静且又疏离地瞧着他,让他不敢上前扰乱,“要走了么?”
“嗯。”
姜御丞颔了颔首,还想说点什么,南珈先道:“那我就不送你了,还得套被子。”
话音一落,人就绕过他,回了房间里。
手背有触碰到她的衣袖,就那么扫了一下,姜御丞微微有些失神,在原地站了些许久,才走下楼。
芦蘅一如既往,等姜御丞回家了才去休息,姜云之坐在客厅喝茶,唤他过来坐。
三年了儿子才回来,姜云之心头上的那把刀子终于可以落地。
去机场接人那天,他看见姜御丞穿着常服,硬气秀挺,眼里多了几分世故沉着,整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泪目,无比庆幸姜御丞能好好的活着回来,之前的那些矛盾与间隙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要姜御丞能回来。
在部队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他虽然从那一页页的报告资料里可以得知姜御丞这三年所经历的一切,问别的,姜御丞缄口不言,但还是能清楚知道姜御丞在外面经受的肯定远远不止那些苍白的报告纸上所写,儿子走的路,与他年轻时候走的无异。
当初同意姜御丞去云城,并且放弃飞行员的身份加入特种训练,也是因为他知道陈泓的事儿如果不由姜御丞亲手解决,他这个儿子会带着陈泓的影子过一辈子,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将来的某一天会被这件事所逼疯,所以最后他答应了姜御丞的请求。
这三年里,他过得并不比任何人舒坦,姜御丞接触的是贩毒集团的内部高层,做什么都有人监视,事无巨细,只要有一丝异动被察觉,与之相关的人都得死,每次得到云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的内心都饱受着煎熬和折磨,就怕一步错,他这个儿子就没了。
所幸老天爷眷顾他们姜家。
而按理说俩父子在机场相见,本应好好拥抱一番,诉述情感,可是他这个儿一下飞机就问他:“南珈还好吗?”
在场的其他长辈从小看着姜御丞长大,也都清楚姜御丞的忍性,虽然是在军校里,但真要上了战场,即便遇到死路,也不会因此跳躁不安,惧怕,随时随地准备为国家牺牲。
而现在姜御丞眼里的那种期翼和害怕是他从未看到过的。
那时他便知道,他这个儿子就是一情种。
“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家,还以为你和蒋参谋吃完饭就回来了。”
姜云之倒了杯茶,示意姜御丞喝。
“跟北墨他们聚了一下。”姜御丞说。
姜云之看看他,半晌,问道:“见到南珈了?”
“嗯。”姜御丞喝了口茶。
姜云之:“挑个时间把那丫头带过来给我瞧瞧,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丫头让你惦记那么久。”
“现在还不行,”姜御丞说,“等她理我了再说。”
对这话,姜云之心里有点不爽利,就道:“要是那丫头一辈子都不理你了呢?”
姜御丞淡淡地笑,“那我就一辈子等她,守着她。”
“嘿你这小子!”姜云之把茶杯一撂,冷眼睨他。
姜御丞起身,没理会姜云之的眼神,顾自往楼上走,“休假这段时间我在外面住,明天就不回来了。”
姜云之没吭声,倒是腹诽,本就没打算回来,家里的东西快搬空了都。
……
翌日。
南北墨从床上爬起来,闻到饭香就忙跑下楼,被程玉戳着脊梁骨好生骂了一顿,但他左耳进右耳出,满足地吃自己的饭。
程玉骂完,提了一嘴昨晚南珈送他回来的事,他这才有点模糊的记忆,当即打电话给南珈说晚上请客,南珈却以有约回绝。
这个约也是昨晚跟尹小枫定的,叫上温以征一起吃顿饭。
而且南珈也没时间陪他,得上班,有时还得出差,只能偶尔跟他聊聊天。
南北墨便寂寞地回部队呆了一星期,故意跟南珈念叨越长大越孤单,没人陪咯,南珈回话堵他:“哥,你要是思春呢,就去正儿八经的找个女朋友,别老刷XX交友软件。”
嘿这牙尖嘴利的,他哪有老刷XX交友软件,只是单纯想看看上面的美女养养眼。
南北墨决定再也不找南珈唠嗑,免得老被误会,但是到周末他就忍不住寂寞孤单了,而恰巧魏扬来郢城谈生意,他便邀魏扬出来喝酒,也喊姜御丞一块儿。
自上回在酒吧里把话说开,俩人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姜御丞还没归队,但俩人偶尔会出来撸个串什么的。
地方选了家安静点的小酒馆,魏扬过来的时候已有些微醺,刚从一个酒局脱身,姜御丞回来后,魏扬还没见过姜御丞,这晚一见面呀,三个人边喝就边说起了之前的事。
从刚认识开始,一直聊到现在,聊兄弟,车子,游戏比赛,聊女人,也聊姜御丞在云城边境的那三年。
男人一喝起酒来,加上说这些过去的话题,难免就回忆一番,把心里难过的高兴的都讲出来,发泄发泄,次日酒醒,又是一条好汉。
话题绕来绕去,最后绕到姜御丞身上。
魏扬已经说得情绪上来了,“丞哥,我真的特别服你,这辈子最他妈服的就是你,我以前老觉得挣点钱就牛逼了,就是老大,就是爹,但最牛逼的还是你姜御丞,刀尖舔血,用命搏弈,在那里面呆了三年,什么都不在怕的,肩上扛着国家和责任,这才是牛逼的人该做的牛逼事!”
“哈哈哈,魏扬你说的真牛逼!”南北墨边吃烤肉边笑着打趣,“牛逼牛逼,平常最能扯的我都没你文采好。”
魏扬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南北墨,“我没开玩笑啊,我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真的丞哥,能交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高兴,你就是我的榜样,从今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叫上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别,你太抬举我了,”姜御丞点了支烟抿在嘴边,膝盖肆意往两边撑开,吐了口烟圈,唇角带着自嘲的意味,“在里面,我还是挺怕的。”
魏扬不信,“能在里面混就是本事,你姜御丞会怕什么。”
“怕南珈,”姜御丞突然说道,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屋子里充满了氤氲雾气还是怎地,他的嗓音像裹了一团雾气似的,颇是沙哑,“怕她过得不好,怕她哭怕她难过,怕她对我死心。”
魏扬拿酒杯的手忽而抖了抖。
最怕的就是死心。
人的心一旦死去,想要救活,太难。
那晚的相遇,他以为南珈会冲他发脾气,会打他会骂他,但是南珈一样都没有做,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待他礼貌客气却又远离他,这比杀了他还更让人绝望。
三年里足以发生很多让他意料不到的事,他没把握回来后,和南珈还跟以前一样。
记得有次他跟随集团里的一个经理外出拿货,那时刚过三个月,他还只是个小跟班,因为警方的疏忽,抓捕过程中被毒枭摆了一道,他只能又继续潜伏在里面收集消息,经此一事后,市场吃紧,很多贩毒分支都收了生意,内部管理又严,为了不暴露身份,除了警方线人,他谁都不能联系。
而那天的交接地点很大胆地设在了一条华街旁边的地下赌场里,顺利拿到货后,经理带他去吃好的,在饭店里他瞧见一个背影跟南珈很像的人,身旁站着位青年,两人亲昵依偎,一看就是情侣。
他当时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不敢上前去看也不敢动,经理叫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过来,心里也知道他失了约,南珈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守着他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什么时候又会死的人,委实太难为。
他那时想,如果这是真的,他愿意祝福南珈。
从一开始他想给南珈的就是全部,即使南珈最后不要了,这也是他想给的。
后来经理问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回去后跟老板说一下,铁定给他把人搞到手,他拒绝了,心口却一直窒息着,在走出饭店的时候,他终于如愿看到了人的正脸,不是南珈。
他当即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仿佛又有了灵魂。
所幸,却又不幸。
……
南北墨和魏扬定定地瞧着姜御丞,指尖的烟积了好长一截烟灰,他捻了,又重新点了一支。
认识这么多年,俩人对他的性子也都晓个大概。
除了忍,做事从不会给自己留余地,可是他眼底分明藏着满满的隐忍和不甘心。
青色的烟子呼呼往上飘,姜御丞弹了弹烟灰,唇角挑起一抹自嘲的意味,不急不躁地接着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要联系南珈,跟她说说我的情况,让她知道我还在,我还活着,但是我不可以,在我有点势力和人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我觉得自己可以偷偷联系南珈了,就把南珈的号码写在一张纸上,让手底下的一个男孩拿出门,然后找一部可以打电话的手机给南珈传个消息,这样电话内容就不会被监控到,但还是被一个跟我敌对的人发现了那个男孩,给我的理由是有人查到内部有内鬼,男孩是我在一次枪战中救下来的,他对我很忠诚,可是你们知道他们怎么做的吗?为了得到那张纸的内容,一开始是鞭打铁烙,然后拔指甲盖,所有的全拔了,男孩还是一个字都没有透漏,最后他们就把他打死了,搜遍了全身都没找到纸条,就在我面前解剖尸体,从里面找出了一些碎渣,我不敢想如果号码被他们知道了,南珈会遭遇什么,从此之后,我就怕了,什么都不敢做,我的事不该牵连到她,我想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爱一个人,很高兴穿了一身坚硬无比的铠甲,为她所向披靡战死沙场,也很高兴,她成为了软肋,可以为了护她,接受这个世界的凌迟。
南北墨低着头,手里的夹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烤板上的肉。
酒一瓶一瓶地喝,烟也抽着,似乎都各有心事。
今夜,彻头彻尾的寒,屋子里只有肉滋滋烤焦的声音,窗外涌进一缕风,长在外面的花树摇摇荡荡,花瓣四处飘落。
魏扬突然哭起来,没发出声音,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流,狠狠给自己扇了两巴掌,“对不起丞哥,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和你称兄道弟,我他妈就是个卖兄弟的烂人!”
魏扬又抽自己,南北墨赶忙拦住:“发什么疯,你又没参与这件事,在那种灰色地带,每天都会有人牺牲,轮不到你担责!”
“我参与了,参与了,”魏扬哭着说,“那封信,陈瑶让我找人模仿笔迹,我当时迷了心窍,就做了,我想成全陈瑶……”
他不知道南珈在姜御丞心里这样重要,他以为姜御丞就是谈谈恋爱,像姜御丞那样的人,女朋友换来换去,根本没什么。
南北墨却突然冷笑,甩开魏扬的手,怒发冲冠地爆喝一声:“成全个屁!魏扬你他妈知道南珈看了那封信后发生了什么吗!她差点死了!”
——
两天后,魏扬离开郢城,南北墨连个祝你一路顺风赶紧滚回去的消息都没发,直接拉黑,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男人生气的样子!
信和南珈这三年里发生的事姜御丞也全部知道了,南北墨暗喜:“二丞,我现在才发现你当初把陈家的事丢给我管是明智的,用意呢我也知道,以后陈家全归我了,你要想插手,我拖家带口地跟你急眼!”
不过姜御丞没让南北墨把那天晚上说的所有事告诉南珈,而且是什么都不要说,南北墨不解,只要南珈知道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姜御丞也几次三番想联系人,南珈肯定会原谅姜御丞的。
况且这俩人本就不应该分开,就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耽搁了,现在事情也算全部圆满解决,自然得重续前缘。
但姜御丞还是不想让南珈知道这些事,理由很简单粗暴,怕吓到南珈。
南北墨嗤之以鼻,还没和好呢就这么护着,和好了那还得了。
然而只有姜御丞自己清楚缘由,他不想南珈在听了这些以后,会因为同情怜悯他过去的一切,便就会对他好一点,这样的感情太过残缺,他想要的,是南珈完完整整的那颗心。
可自居是小舅子的南北墨看着两人目前的情况,心里着急死了,南珈出差没回来,姜御丞那边去了一趟云城回来也没啥动静,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人铁定没戏,而且他看到温以征这几年也没少在南珈面前献过殷勤,人还在温以征眼皮子底下上班呢!
到底是没忍住,在南珈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南北墨就风风火火地跑到公司拉南珈去吃湘都火锅。
除了姜御丞的过去,他把那封信的前因后果都同南珈好好解释了一遍,可南珈的反应实在出乎他意料。
“哦,我知道了。”
南珈答得平平静静,就好像不是在讨论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一样。
南北墨心灰,南珈这几年变了不少,什么都看得很淡,人也与世无争,这些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沉吟片刻,又问南珈:“那你和二丞,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事不该由你来说吧,也用不着管,”南珈依旧眼色透澈素净,见南北墨还要说什么,她就先开口道,“行了,我吃饱了,还得回去加个班,先走了。”
南珈回到公寓,本想着去冲个澡然后写个稿子,把脑子里的线都捋顺了,从见到姜御丞的那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好像就开始乱了,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后来这种什么都在乱的感觉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工作和生活,所以才会跑外地出差,她现在必须得尽快调整回来。
但刚进门,南珈就听见江以眠房里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她走进一听,对话委实热烈。
“傅辞你慢点,戴套,套啊!”
“马上戴,我再在里面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混蛋。”
……
没有继续听,南珈拿上电脑,拖鞋都没换,就又出门去。
在小区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坐,南珈想好内容,就一边打着稿子一边喝咖啡,现在时间还早,她十点回去,家里应该结束了吧。
已经不止一次撞到这种场景了,两人打得火热,江以眠也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还经常跟南珈分享床笫趣事,虽然她也听,但老这么撞上也不是办法,得抽个时间找房子。
稿子写到一半,南珈揉揉太阳穴,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忽而心愣,然后又十分痛斥自己的太敏感。
手机铃声一直没换,也听了好久,怎么就现在觉得它不一样了。
南珈看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近年联系的人也就那几个,这个号码应该是今天接待的客户,还有点后续工作没交接,估计是打来问问,南珈没思索太多,拿起手机就接了。
“喂,您好。”
“珈儿,是我。”
那边传来姜御丞低沉有力的嗓音。
南珈便是微微一怔,盯着电脑屏幕有些出神,语气仍旧平淡:“嗯,有事吗?”
“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姜御丞说,口吻掺了几分请求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南珈听错了,但不管是什么,见了面之后他要说什么,南珈也没想回避他,或许她能彻底平复这场心里的动乱,就答应下来。
“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姜御丞问。
“不用,我开车的,”南珈说,“在梧桐街那里见吧,我这边过去需要十五分钟。”
“好,我在那里等你。”姜御丞道。
“嗯。”
南珈拿开手机,姜御丞还没挂,等了会儿,屏幕上还显示在通话中,她顿时想起以前,姜御丞从来不会先挂她的电话,不管是多着急的事等着他去做。
南珈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点了红色的挂断键。
提上电脑,开车去梧桐街。
……
车窗完全开着,风一股脑地灌进来。
行了大半的路程,在十字路口这儿有些堵车,十五分钟快过了,南珈怕他等得久,便打电话过去跟他说一声,也很快打通。
“我这边有点堵车,可能会晚点到,你先找个地方坐着吧,我尽快赶过去。”
南珈跟着前面的车辆行驶,手机听筒突然传出一个女孩的哭声,边哭边说:“姐姐,哥哥在打架,跟好多人在打,他说如果你打电话过来,让你先不要来,啊!哥哥……”
南珈猛地一脚踩住刹车,轻轻喘着气,抬眼看前面的车辆,差点没撞上去。
女孩在尖叫,隐约能听见打架的声响,南珈没挂电话,等绿灯一亮,快通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她踩油门一路超车赶去梧桐街。
梧桐街那边已然混乱一片,警车亮着红蓝爆闪灯刚赶到,一拨警察迅速将周围围观的市民隔开,拉出警戒线,中间空地上以一对五的那个人就是姜御丞。
南珈把车随便停在路边,赶紧往对面跑去。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有的手断了,腿折了,哀叫连连,有警察询问目击者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的把地上的人拖走。
姜御丞还在打,他打架不是全程看对方出的路数在打,是冷,浑身上下泛着冷气,眼底的那抹狠厉让人后怕,每出一拳都是在进攻,而且招招致命。
警察怕他把人给打死,叫了几名巡特警上前去劝,但都未敢近他的身,只敢在一旁喊。
场上就剩下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姜御丞夺下他手中的刀,就是这把刀,刚才差点伤到那个女孩,姜御丞握紧刀,一脚踢中那男的膝盖,男人哀嚎着跪地,又扣住手腕反过来,两只胳膊便卸到后背,姜御丞顶住男人的背用力往下一压,男人整个被钳制在地面动弹不得。
南珈狂跑到现场的时候,姜御丞正捏着那把刀,像是杀红了眼那般,刀尖对准男人的脖子。
警察见势头不对,连忙鸣枪示警,让姜御丞放下刀。
可姜御丞仿似听不见,双眼猩红地盯住身下的男人,眉间戾气横生,小臂青筋凸起。
不对,这不是她认识的姜御丞,他不是姜御丞!
在场的市民纷纷屏息凝神,有人叫着:“要杀人了!杀人了!”
“闭嘴啊!”南珈疯了一般冲他们吼。
刀往下刺的时候,南珈顾不得警察阻拦,直接冲过警戒线,有警察忙抓她衣服,因为冲力太大没抓住,她猛地就摔在了地上。
“阿丞!阿丞!”
声音几近嘶吼。
姜御丞忽而顿住。
他听见了,听清楚了,是他烂熟于心的声音。
南珈又喊了他两声。
神色缓缓地放松下来,姜御丞转头望向南珈,两名警察正架着南珈要拖她出去。
手里的刀一下掉在地上,姜御丞随即冲过来,推开那两名警察,抱住南珈,把她按进胸口里,她忽然放声痛哭起来,姜御丞眼里尽是无措,一遍遍吻着头发哄她,“不要看,忘记刚才的那幕好不好?答应我南珈,忘记它。”
“你他妈知不知道刚刚你在干什么啊!”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南珈抓紧他肩上的衣服,抬头看着他,“那人要死了,你会进监狱的!阿丞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把我的阿丞还给我。”
姜御丞捧着她的脑袋,贴住她的额头哄,心疼得快死掉了,“我在的,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
警察把所有人都带回了警局。
由于姜御丞教训的这伙人经常滋事,让警察头疼得很,加上有女孩指控那伙人想把女孩带去会所,姜御丞看见后就救了女孩,只需要姜御丞做个笔录就能离开,那伙人先关个十天半月再放出来。
南珈带姜御丞回丽源小区,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到家门口的时候,南珈没想着要问姜御丞密码,就下意识去输密码开门,密码没有换,走进来,南珈才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也不想追究了。
换了鞋,南珈说:“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坐着。”
家里的摆设跟之前一样,没有动过。
南珈把包放在饭桌上,正要去饮水机那边,却被跟上来的姜御丞一把拉住,“珈儿。”
听着他的声音,南珈抓住饭桌边沿,用力得指节都泛起了白,抬眸望着他的眉眼,挺鼻,薄唇,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熟悉,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在她心上深深地印了三年。
眼眶里雾气弥漫,沉积着,泪渐渐蔓延出来。
姜御丞忙捧住她的脸,心底疼得发紧,柔软的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对不起珈儿,但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怎么会怕。
如何会怕。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样?”南珈不停地流泪,“为什么会控制不住你的情绪,想杀人。”
“应激障碍,”姜御丞望着她,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也低哑,“焦虑,发怒,认知混乱,在云城的那段时间里,我常常会迷失自己,忘记我原本是谁,有一次因为我的决断失误,眼睁睁看着我的战友被乱枪打死,而我还得跟那些人谈笑风生,杀死我战友的那个人,跟刚才的那个长得很像,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一直有看心理医生和吃药,已经快要好了。”
在那里面,所有人都是提着头在道上走,对待对自己有一丁点儿威胁的人绝不放过,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除了目睹战友牺牲,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类似的事情,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生死煎熬,每当有人牺牲,他就会陷入无尽无穷的自责当中,甚至自我认知出现了断裂,这是最可怕的,稍有不慎,他很可能就会自我放弃,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这份工作就是这样,总得有人来做,总得有人承受这些。
空气静谧地流淌着,南珈震惊地看着他,手脚都在发抖,他慌忙抚去南珈的泪水,“是不是吓到了?”
南珈猛地扑进他怀里,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着他的胸膛,“为什么现在才说,回来后要到现在才说,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怨你啊,我不会原谅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对不起。”
姜御丞紧紧抱住她,一遍一遍抚着她的头发,下巴贴在她颈侧那里,轻轻摩挲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对不起,没有陪着你。
……
饭厅的吊灯高高悬亮,光撒在两人身上,迷离又昏白。
许久,南珈没声音了,手慢慢挂上他的脖子,脸颊的泪都沾在了他的衣服上,湿了一片,只剩两只泪汪汪的眼睛,南珈缓缓侧头看向他,“我很想你。”
“我也是。”
姜御丞细细地打量着她,此刻特别想吻她,却又怕自己已经没了资格,怕她抗拒。
两人离得很近。
忽而,南珈的唇滑过他的下巴,气息相互交缠,猝不及防地,南珈朝他的嘴唇吻了上去,濡湿的小舌尖抵开他的牙齿,窜了进来。
姜御丞愣了几秒,手掌便从后背挪上来,按住南珈的后脑勺往前推,重重吻住她的唇,同她纠缠,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南珈被抱上桌,姜御丞人就挤进了她双腿之间,下巴被捏住,轻轻往上一抬,嘴唇又被姜御丞咬住,像是用尽了力气接吻,两句身躯贴得密不透风。
睁开眼便觉这一切,湿热,热烈,昏乱,不堪……
舌尖缓缓从她唇缝吮过去,姜御丞捧着她的脑袋,同她额头相贴,眼眸深邃,执著,透着情动和辗转缠绵,嗓音祈求般,问她:“你还要不要我?”
“要。”她说。
……
江以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南珈正在敲电脑跟客户对接明天的工作,其实她平常很少会加班,就是这次遇到的客户有些刁钻,她只好晚上了都还在忙。
“你们和好了?”江以眠八卦。
“算吧。”
南珈抬眼看了看在厨房里煮面的姜御丞,以前他很少会进厨房,当然也很少亲自动手做东西给她吃,几乎全是在外面打包,现在看着他呀,跟厨房格格都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俩不会扯太久,”江以眠说,“那你今晚还回不回来了,不回来的话我就让傅辞睡沙发了。”
南珈乐,见客户回话,就把手机摊在矮几上,开了免提,“你这是什么逻辑?”
“现在不要跟我谈逻辑,”江以眠气愤地哼了两声,嗓门又大,“刚刚做的时候我让他戴套,他丫的居然不想戴,一会儿休想再碰我!今天都第三次了……”
江以眠滔滔不绝,是时,一道脚步声便停了。
南珈下意识扭头,见姜御丞就站在饭厅那儿,手忙脚乱关了免提,“有空再跟你说,先挂了!”
南珈把手机揣进衣兜里,认真地加起班来,脸颊却烧得厉害。
“过来吃还是就在客厅?”姜御丞询问道。
南珈低着头,“过去吃,我马上就好了。”
“好。”姜御丞应,转身回厨房调汤汁,不禁然勾勾唇。
终于把客户搞定,南珈合上电脑就跑来饭厅,意面已经做好了,卖相好看,南珈用叉子挑起面,然后转两圈裹成一团,送进嘴里,点了点头明示姜御丞好吃。
姜御丞笑了笑,“工作做完了?”
“嗯,”南珈又裹面,“但是明天早上还得再确认一下,客户是位画家,给自己的一幅画作写了很长一段介绍,我翻译好了他还想加东西,总觉得不满意,而且明早画展就开了,又得提前到场。”
“我送你过去,明天没什么事。”姜御丞说。
南珈点点头。
家里没有备用牙具,宵夜吃好后,姜御丞便去买了一套回来,南珈洗漱好就爬上床,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两个人也没明确说谁睡床谁睡客厅,姜御丞在阳台抽完烟就回卧室,想看看南珈睡了没。
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两盏壁灯,听到脚步声,床上冒出的那小坨动了动,转过来看着他。
相视了会儿,姜御丞推门关住,上床。

第44章 归路(4) …
南珈穿的是他的衬衫, 看着他缓缓在身边躺下, 心里有一种虚幻又踏实的感觉升起来。
两人中间还有点距离,手那儿传来满满的暖意,姜御丞握住南珈的手,侧过头来, 向来清凛的双眸在此刻灿若星辰,看得南珈的心不由得飘着。
“我会好的,你相信我。”他说, 手指的力度收紧了。
“嗯。”
南珈点了点头,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着他现在像个孩子宣誓一样在跟她保证,心头甜甜酸酸的,正想起身去抱住他,他先一步罩了过来, 后背挤进来一只手, 整个人就窝进南珈怀中。
衬衫料薄,他的掌心滚烫,南珈垂眼看看下巴蹭着她锁骨的姜御丞,说了一句话后就没出声了,眼睛闭着, 眉心微紧。
南珈觉得他许是累了吧。
才干完一场架,在警局的时候,南珈有清数过那波人的人数,整整八个人, 全被他打得满地找牙,而他毫发无损,身手得多好。
想起在梧桐街的场景,一阵酸楚便从心底冒了上来,南珈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用眼角贴了贴他的额头,也不吵他,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不过他这一扑过来,原本打算快速进入睡眠状态的南珈就睡不着了,她怀里的这个男人却闭目养神,正安安稳稳的睡着,呼出来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洒在她耳线那里,她又敏感,浑身微微地颤。
等了会儿,南珈愈发清醒,盯着他看得也有些久,就无聊到看天花板,看灯,看墙壁的挂画,卧室里简约大气的摆设,独独少了衣柜,南珈想到了,姜御丞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衣服鞋子那些全部放在另外一个房间,这样一来,卧室就宽敞了很多,可以放很多喜欢的东西。
失眠真的很无聊,她都开始研究起家里的陈列来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南珈叹息,把她弄失眠了,自己却安心休息,太不公平了,南珈就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戳戳姜御丞的脸颊,压着声音故意喊他:“姜御丞,姜御丞……”
没声儿。
真睡着了呀。
怎么能留她一个人精神澎湃。
南珈有些怨艾,又轻轻戳了两下,准备悄悄地挪走,胳膊已经有点麻了,背部却忽然一紧,半个身子就被姜御丞压住。
“我没睡。”声线淡而柔和。
南珈微愣,也恼,跟着他的话说:“我没戳你。”
姜御丞便就轻声笑起来,身体往上挪一点,脸正对着南珈的,双眸幽深沉黑,颇多意味,滋了一下舌头询问她的意思:“我可以吻一下吗?就一下。”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次姜御丞滋舌头都是那么诱惑人,现在更加有他独特的魅力了,南珈喜欢得紧,脑子嗡嗡地响,顾不得思考,随口就问出这种傻问题。
“吻哪里呀?”
姜御丞勾了勾唇,指腹在她唇边刮了刮,“我都在这里蠢蠢欲动那么久了,你说吻哪里。”
南珈抿嘴忍住喜,也予他引诱,陷入他的柔情蜜语当中。
他不疾不徐,浅浅地含着南珈的唇,一点一点地吮,宽厚灼热的五指温柔地在南珈背上流连,轻抚。
像鹅毛扫过心尖那般,惹得南珈阵阵发颤。
他的身体肌肉紧实贲张,胸膛横阔有力,像是一堵墙,厚厚的,让人安全感十足。
南珈贪恋他怀里的温度,接吻过后,仍搂着他不肯撒手。
太想他了。
做梦都想这样窝在他怀里,被他珍惜地吻着入睡。
也有想过不等他了,像他们说的那样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可是她又想啊,再多等一下下,没准他就回来了呢,于是又给自己定期限,一个月,半年,一年,如此反复轮回。
今晚俩人都没睡着,或许是有太多的话要说,气氛却压抑了一个晚上,现在才觉得豁然开朗,俩人也是从一开始就互相在忍,忍着忍着,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都在南珈身上,没费多少力气,姜御丞便知道了南珈工作和生活的一切。
也有聊过一点姜御丞的事,姜御丞挑了些有趣的来讲,南珈乐得不行,也特别心疼他,但庆幸的是,他回来了呀。
不知不觉,卧室里就没了声响,两人睡去。
等南珈设定的闹钟欢快地唱起歌,俩统共就睡了两个小时。
南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无神,黑眼圈挂在脸上像熊猫,便赶紧拉着姜御丞一起洗漱,先回江以眠那儿把这张脸捯饬一下,弄精神了再赶去画展,毕竟今天的工作是要面对一堆外国人,形象得顾。
下楼前,南珈要拿自己的车钥匙,姜御丞却顺走了,把他的给南珈,说是开他的要快一点,以南珈那天晚上的车技保证不会迟到。
南珈没多想,抓了车钥匙就跑下楼,看到姜御丞的车的时候,她愣了。
“怎么不走了?”姜御丞挑眉看她。
“……你开的悍马啊。”
南珈怯生生。
“嗯,”姜御丞点头,“回来后,我妈把公司的股份转了一些在我名下,我就拿了一部分来买车。”
“富二代呀,”南珈灵机一动,迅速把钥匙塞回他手里,“不开富二代的车,撞坏了赔不起,这是原则。”
姜御丞知她在打趣,便笑出声,抓着她的头顶把她推上车,“你赔给我的话,这事儿就一笔勾销。”
最后还是姜御丞开的车。
到江以眠家里时,江以眠才起床,见南珈顶着两只熊猫眼,再瞧瞧精力旺盛的姜御丞。
啧啧,这反差。
江以眠就表情贱兮兮地瞅着南珈,说话也不管当事人在没在场,“昨晚你俩战况激烈啊,哪像傅辞,闹了一晚上反倒是我精神好。”
南珈看一眼身旁似笑非笑的姜御丞,发囧:“……江以眠你正经点。”
说完就赶紧拉姜御丞回房间。
“放心,我不会偷听的,随便造,这墙隔音效果好!”江以眠又挥挥手。
南珈立马把门关死。
“以眠就这样,你不要介意。”
“不会,”姜御丞笑言,“昨晚就见识到了,你们平常都这么聊天的吗?”
南珈窘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便垂着头去化妆。
姜御丞跟着她过来,人站在桌子旁边,也没事要做,就拿那些一罐罐一瓶瓶的化妆品来瞧,他知道女人化妆需要挺长时间,也做足准备等,但没一会儿,南珈就弄好了。
“这么快?”姜御丞好奇,捧着南珈的脸细细打量。
“我就遮一下黑眼圈,当然快啦。”南珈说。
“还涂了口红。”姜御丞的目光定在她嘴唇上,原本就红,涂上这个颜色,她的面容更加明艳楚动,让人心神向往。
想咬一口。
见他眼神微变,南珈忙拉开他的手,笑嘻嘻道:“工作需要,就涂了一点点,我拿几份资料就走,你再等一下。”
南珈在书夹里找出要拿的,就见姜御丞把她刚刚用的那支口红给放进包里,南珈疑惑地望着他。
“带着去,一会儿要是嘴上的不小心被吃掉怎么办?”姜御丞好心提议。
南珈想了想,还得去吃早餐呢,就把资料装进一个文件袋里,跟姜御丞出门了。
……
画展办在酒店,南珈和姜御丞就直接去二楼的餐厅吃东西,之后再去展厅。
南珈得跟那位画家再讨论一下稿子,怕姜御丞无聊,就让姜御丞在休息室里等,画展的介绍环节被主办方临时取消了,南珈不用上台念稿子,只需要重新拟定翻译内容就成。
休息室里,姜御丞靠坐在沙发上,一副懒漫模样,画展已经开始,电视屏幕切换到画展现场,陆陆续续有外国人来到展厅,南珈着一袭白裙穿梭其中,遇见认识的就停下来笑谈几句。
姜御丞盯着屏幕,唇角隐隐升起一抹笑意。
此时窗外明亮,光铺洒进来,明明晃晃地在他清俊的脸上洒下一层浅浅光影,长腿交叠,洁白熨帖的衬衫衬得他的眉眼愈发隽硬清晰。
门没关死,路过的女工作人员都不禁往里面多瞧两眼,边走边讨论。
消息传得快,过了会儿,门外走廊有些热闹起来。
姜御丞没太在意,但脚步声循序渐近,他听力敏锐,下意识就抬眸朝门那边看去。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门口停了下来,身后簇拥着几个人,在同男人报告工作。
看见真的是姜御丞,温以征微微一愣,眼眸黑沉着摆手让身后的人离开,走进来时却是眼里含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你也是为珈珈而来的吗?”
本来在公司有个会议要开,被温以征推掉了,直接就赶来这儿,因为南珈刚出差回来,却反常地没告诉他时间,今早要不是听秘书说起,他都不知道南珈已经回到郢城。
而见到姜御丞实属意料之外。
温以征客气地伸出手去,姜御丞眉梢一挑,笑意却未达眼底,站起来,与之轻轻一握,声线清淡:“不是,我是送珈儿过来的。”

第45章 归路(5) …
南珈回到休息室里的时候, 姜御丞和温以征正坐着在说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浅淡的笑容。
见南珈进来,温以征便笑道:“你呀,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 要不是秘书告诉我,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回来得急,就忘了。”南珈不好意思地抿出个笑来。
温以征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姜御丞, 就站起来说:“正好回公司一趟, 开个会,上次送去审的资料已经通过,蒋参谋也过来了,马上到公司。”
南珈点了点头。
“车在酒店门口,一起走吧。”温以征又说。
姜御丞这才缓缓起身, 拿起南珈的包走过来, 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们开了车过来。”
“嗯,以征哥,你先走吧,我们后边来。”南珈笑着说。
温以征神色有些暗, 但他很快便收回去,又是一副商场逢源的姿态,“那行,会十一点开始, 我们公司见。”
秘书也已过来门口等候,温以征离开后,南珈和姜御丞在休息室里坐了会儿,才慢慢下楼去取车,时间足够。
“蒋参谋,蒋明志吗?”姜御丞一边开车一边问。
南珈“嗯”了声,回答说:“前段时间公司接了个项目,去部队里给新兵上一个月的军事英语,公司就把我的资料送上去审核,这次蒋参谋过来估计是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吧,顺便把合同和保密协议签了,你跟蒋参谋认识?”
在空军部队,英语是大部分人所要攻克的科目之一,以便将来能应付各种各样的工作和战斗环境,也有学习其他语言的,但很少,除了个人爱好。
而南珈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参与过类似的活动,所以公司才会推荐她去。
“认识有十多年了,”姜御丞不紧不慢地说,“新兵,一般来说,新入伍的士兵都由各连队的连长负责英语这块儿,这次请外部的人来,那些兵应该不简单。”
好似想到一些什么事情,姜御丞单手掌方向盘,望着车前方,倏然地就笑了。
“你笑什么啊?”南珈疑惑地看向他。
“没,只是觉得我的假期要提前收了,有点遗憾。”姜御丞说。
南珈不明其中意味,就嘘他:“唔……”
姜御丞不苟言笑。
到了公司,南珈把姜御丞安置在翻译部门的接待室里,她们这个部门极少会全员待在公司,经常都是出差或者去培训,所以人很少,今天只有两名助理在。
南珈给他泡了杯咖啡过来,想想还是很好奇,“刚才在酒店,你跟以征哥在说什么呀?”
两个人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怎会一见面就聊得开。
“没什么,就谈了一些我妈公司的事,他想合作,但是我不管事,只能他自己去跟我妈谈了。”姜御丞轻描淡写地说道。
南珈:“哦,以征哥这两年全身心投入工作岗位,做什么都亲力亲为,本来公司只做翻译业务,后来就开了连锁酒店,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姜御丞轻轻扬起眉头,“全身心,我看不尽然。”
再待了几分钟,助理就来叫南珈去会议室。
会议室空荡,只有南珈,温以征,那位蒋参谋和两名部下,从进去到出来,统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蒋参谋还在和温以征说谈,当初也是为着温以征之前在北京服过役,也有意对接这个项目,所以蒋参谋最终才会选择这里,事情也全部交代清楚,南珈便先离开。
看看表,都过了午饭时间。
南珈快步走去接待室,却没见姜御丞在,助理说:“姜先生好像在楼梯间,我刚看见他过去。”
把合同和保密协议装袋,南珈拿着去找姜御丞。
原来是跑这儿抽烟来了。
姜御丞见她推门进来,就把烟捻了丢进垃圾桶里,走下楼梯朝她来,人背着光,面容笼罩在阴影下,眉眼隽黑清晰,头顶有一层光晕,手里提着她的包。
“会开完了?”姜御丞走到她面前,身形太修长,一下就罩住了她。
“嗯,”南珈望着他,“不好意思啊让你等那么久,我请你吃饭吧,我下午已经没有工作了。”
姜御丞没应声,眼眸深邃不见底,伸手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往前一扯,低头就吻了下来。
唇润而柔软,舌头卷进来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烟草味,窜入南珈的胸腔里,抽空了她的心。
口红也被吃掉了。
……
许久。
南珈被姜御丞牵着从安全通道里出来,蒋明志恰好往电梯那儿走,就遇上了,姜御丞便上前来打招呼。
南珈今天是第一次见蒋明志,刚才开会的时候就觉得蒋明志挺严肃,一点都不亲民,说话也特别严苛,问她问题时,她都有点正襟危坐,所幸问题不是很刁钻,她一一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了,蒋明志便也没为难她。
现在倒是跟姜御丞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架子。
“这南珈,您刚才也见过了。”姜御丞觉得还是要正式介绍一下。
南珈礼貌地颔了颔首,“您好,蒋参谋。”
未想姜御丞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纠正她:“喊蒋叔。”
“蒋叔!”南珈条件反射般。
姜御丞唇边隐隐藏了些许笑意。
一听喊蒋叔,蒋明志就明白这俩人怎么回事了,便负着手笑起来,问姜御丞:“还以为你休假会连人影都找不着,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叫上小南同志一起。”
“吃饭就不必了,我们还有事,您先忙您的。”姜御丞回笑道。
“行吧,那下次,”蒋明志说,“确实还得忙,那霍少将生病住院,得买点东西过去瞧瞧,下次吃饭,记得把小南同志也一起带过来。”
“得令!”姜御丞说。
蒋明志又拍拍姜御丞的肩膀,侧身低声对姜御丞道:“我们都怕你回来后老惦记着以前的事儿,现在终于放心了,这次的这个瞧着挺不错,好好处,以前的事儿就忘了吧,都过去了。”
两人也要下楼,就顺道送蒋明志上车,道别后,姜御丞拉南珈坐进车里,先去吃饭,再开车回家。
姜御丞说的有事,就是回家补觉。
昨晚就睡了俩小时,以前经常日夜颠倒的他都有点挨不住困意,何况是南珈。
于是两人一沾床,话说了没几句,就沉沉睡了去。
天空渐渐拉下帷幕,夜色渐息,窗外远处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屋内却空旷静谧,没有一丁点儿声响和温度。
南珈突然从梦中惊醒,后背起了层层冷汗,满目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身置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她顿觉颤栗,脑子里全是梦中血腥的场景。
南珈恐惧极了,伸手去摸旁边的枕头,“阿丞,阿丞……”
姜御丞没在。
她连忙下床,拖鞋都没穿就贸然跑出卧室,由于没开灯,她看不见路,膝盖磕到了床角,整个人摔到地板上,顾不得疼,只是猛地抽了一口气,又爬起来。
外边的灯全部开着,家里亮堂堂的。
南珈跑到客厅,看见姜御丞站在阳台那儿,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一股风从玻璃门的缝隙里灌进来,窗帘轻盈地飘摇飞舞。
南珈赶紧跑出去抱住他,双臂收得紧紧的。
姜御丞恰恰打完电话,感觉到后背有点湿润,他捏住南珈的手,拉开一点就转过身,正想问南珈怎么了,南珈猛地勾上他的脖子,踮脚吻住他。
照着以前他的那些喜好,咬几下,再吮几下,舔舔弄弄……
但却是毫无章法的一通乱吻。
他没回应,南珈着急,用小舌尖去抵他的牙齿,身体也紧密地贴着他,他便有些绷不住了。
眼底一热,姜御丞扣紧南珈的腰,一只手托着南珈的脖侧,把她抱回客厅,压进沙发里,她搂住姜御丞的脖子不放,唇散散乱乱地印在姜御丞脸上,姜御丞单膝跪着,俯身咬住她的嘴唇,重重地,深深地吻了进去。
灯光照亮每一处角落,室内陡然腾起一股迷乱暧昧荒唐的气息。
南珈在哭。
姜御丞的手心里沾满了她的泪,姜御丞撑开她的肩,额头相抵,唇瓣灼烫。
“你怎么了珈儿?”
南珈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黑曜曜的,望她的时候却盛满了星点,她不说话,又去吻姜御丞,手从姜御丞脖子上滑下来,慌慌张张地去解姜御丞的衬衫扣子。
开了三颗,姜御丞抓住南珈颤抖的手腕,眼眸深不见底,声线压抑着,“珈儿够了,不要这样。”
南珈摇摇头,仍呆呆地望着他,眼眶里漫出一颗泪珠来,“阿丞你要了我吧,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我愿意给你生……”
“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况可以跟我上床?”姜御丞反问她,她哑口,姜御丞抱紧她发抖的身体,心疼地捋了捋她额角的头发,“告诉我珈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梦见你走了,”南珈揪住他肩上的衣服,抽咽着说,“你说你不回来了,我很害怕,我怕这几天都是一场梦,只有我还没有醒,这样的梦太多了,我不想你再去那种地方受罪,你不应该承受这些的,你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放弃的够多了,有了孩子,这个梦就是真实的,你就不会去那种地方……”
“你爱我吗?”姜御丞问。
南珈忽然怔住,呆愣地看着他,迟迟没说话。
姜御丞温柔地捧住她的脸,眼底情动婉转,“我爱你南珈,我也很想我们能有个幸福的家庭,但是我不想你因为怜悯我,同情我的过去而选择跟我在一起,即使将来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心甘情愿,这就是我的私心,你能明白吗?”
半晌,姜御丞轻轻叹息,在她额上吻了吻,说:“我抱你回卧室休息,做好晚饭我再来叫你。”
…….
姜御丞关门出来的时候,把卧室里最亮的那盏灯给关了,就去厨房弄吃的。
做了两道简单的家常菜,再熬个汤。
姜御丞正在尝汤汁的味道,南珈就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厨房这边,姜御丞听见脚步声,转身过来,浅浅地对她笑了笑说:“已经差不多都弄好了,你先吃饭桌上的菜,过一会儿才能喝汤。”
说完,人就又转过去认真地往汤里加佐料。
南珈没出声,一步一步走进厨房里,从身后抱住他,脸贴着他坚实的后背,“对不起。”
姜御丞拿汤勺的手不由一顿,把汤勺放到一边,姜御丞转过来看着她,捧住她的脑袋,在额头上闭眼吻了一下。
他知道,南珈就算现在是跟他待在一起,但他能看得出来南珈虽然许他亲近,也会同他说笑,可那三年始终像根刺一样扎在南珈心底,他不想南珈一直这样下去,她会疯,他更会疯。
“珈儿,我可以等,多久都行。”姜御丞柔声哄着她。
“嗯。”南珈点头,把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
“去坐好,我给你盛饭。”
“嗯。”南珈又点了点头。

第46章 归路(6) …
翌日, 阳光普照, 丝丝缕缕地洒进卧室里,窗户开了一小半,风拂过,白纱飘了起来。
床上的人这才慢慢露出个头, 睁开眼睛瞧着床对面贴着雕花的墙,墙上挂着几个相框,照片里的男人身着作训服, 帽檐下的脸部线条流畅, 唇边微微抿起弧度,硬气十足。
他似乎穿什么都好看。
南珈莫名觉得欢喜,慢吞吞下床,理理身上的T恤,这两天在这边都是穿姜御丞的睡觉, 忘了带睡衣过来。
走过电视机前的时候, 南珈瞥见自己的头发居然乱成了鸡窝,她抓了两把都没捋顺,就想起了昨晚姜御丞的罪行,睡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老揉她的头发玩。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站在阳台那儿晒太阳, 一身黑衣黑裤衬得他身形愈发秀挺单薄,手里摊着一本挺厚的书,嘴边抿着一支烟,乌黑修长的眉微拧, 眼眸低垂,似在想事情。
南珈蹑手蹑脚走过去,以为他根本察觉不到地,伸手就搂住他的腰,“嘿!”
“啊!”姜御丞被吓了一跳。
南珈笑嘻嘻:“你在看什么书呀?”
而其实姜御丞从她来到客厅时就知道了,便把烟掐了,书也合上,侧过身把南珈拉到怀里抱着,看见她乱糟糟的头发,不由笑然,又揉了揉,“心理剖析,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罪犯,得分析出对方的意图,我才好下命令。”
“这么高大上,”南珈瞥一眼玻璃桌上的书,除了那本心理剖析,还有一些军事杂志历史什么的,南珈有翻过,却觉无聊,她这个文科生还是放弃研读为好,就指指自己的鸡窝头,“那你这个罪犯是出于什么心理把我的头发弄成这个鬼样子的?”
“出于无时无刻都想对你犯罪的心理,”姜御丞犹笑,眼底颇多趣味,俯下身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屋内,把她放在沙发上,人也跟着坐下来,揽她入怀里靠着,“今明两天要去公司吗?”
“不去,今天没事要做,”南珈蹭蹭他的胸口说,“明天又是周六,周一就得去部队里,我得放个假。”
“那跟我去海边玩两天。”姜御丞说。
南珈双眼放光,立马开心地点头,“嗯,什么时候去呀,我好回家去拿几件衣服。”
“不着急,地方就在西郊那边,我们下午的时候再开车过去,”姜御丞说,伸手在矮几上拿来手机,“现在先来选住处,想住酒店还是民宿客栈?”
南珈仰头望着他,“你呢?”
“酒店吧,挑个带游泳池的,”姜御丞滑着琳琅满目的酒店介绍,看见一家还不错就点进去,“浪漫的罗曼史,优雅的主题田园风,哇,十八禁,这个我喜欢!”
南珈拧着两道秀眉,在他胸前拍了下,“姜御丞!”
姜御丞看她恼气的模样,觉得可爱,笑了半天才说:“好好好,再看看。”
但是某人呢老去点十八禁主题的,引得南珈也跟着好奇起来,研究了近两个小时,有十八禁的不带游泳池,带游泳池的呢又不是十八禁,最后某人综合各方面来看,还是挑了个带游泳池的。
陪南珈回家去收拾衣服,下午五点就到达海边度假酒店,姜御丞也没制定什么度假计划,两个人把行李放在酒店里,就出来随便逛逛。
吃了一顿海鲜餐,天色将黑未黑,天际处的落霞美轮美奂,倒映在海平面上,像是与之完全融合,美得不可方物。
海浪一层层朝沙滩上打来,又跟随浪潮褪下去,在沙滩散步的人不算多,稀稀散散的。
南珈穿了条皮粉色的长裙,咸咸的海风吹过,将她婀娜撩人的身材显映出来,身旁的男人则比海风还温柔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处,一步一步在沙滩上走着。
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自从回来后,就被一堆事缠着,而且以前的每时每刻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生活,一遇到现在这么令人松懈的状态,太让人珍惜和痴迷了。
不过南珈这裙子的肩带老垮下来,人太瘦,一垮下来,他垂眼就能瞧见些美景,还没穿内衣,他自制力虽强,可始终是个男人,又没带外套,太失策了,索性垮一次,他捞回来一次。
次数多了,姜御丞就有点无奈又好气,南珈却好像不在意,跟他聊这个聊那个,有时还跑出去踢沙子,玩得不亦可乎。
“珈儿。”姜御丞忽然喊她。
南珈刚抬头,就被一件T恤给裹住了脖子,南珈莫名其妙地盯着半/裸的姜御丞,夕阳洒在他坚实刚硬的上半身,隐隐现出些麦色来,犹听他说:“下次出门穿有袖子的,还有,记得穿内衣。”
南珈迷茫:“???”
大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笑出声,“我穿的。”
“分明没穿,我都看见了。”姜御丞冷傲地说。
南珈顿了顿,就怒了:“姜御丞你竟然偷看我换衣服!”
“我可没有,本少校好歹是军政家庭出身的孩子,有原则。”
“你骗人,你混蛋……”
……
在沙滩上玩闹了一通。
姜御丞乐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就揽着南珈的肩,温声跟她说正事,“今早我的主治医生给我来电话了,让我星期天过去做最后一次测试。”
“我陪你去。”南珈抱住他窄瘦的腰,声音轻轻的。
“嗯,”姜御丞揉揉她的脑袋,吻了吻,“没事的,不要太担心,既然是最后一次,就说明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南珈坚定的看着他,“阿丞,我只要你好。”
“我知道。”
许是被南珈的话戳到了心底,姜御丞把她摁进怀里,不由分说,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来,虽然还是那么霸道,眼底的那抹柔情却满满当当,直直撞进南珈心里,包裹着她的全身。
南珈顿觉世界天摇地动,翻滚成漩涡令人目眩神驰,陷入他的热烈亲吻中,也回应着他。
晚上回酒店,两人就又绕到内衣的问题上,南珈穿裙子的时候一般都是贴胸贴,很方便。
姜御丞把她的胸贴放手掌心里瞧了大半天,“南珈,这种是不是还有加厚款的,我给你买两个吧。”
……
在海边呆了两天。
游泳也学了一点,但南珈依然不会,因为姜御丞实在不是个好教练,总喜欢在水里招她,把她惹毛了,就压着她边亲边哄,温声细语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情话,经常是听得她心潮澎湃,便也没脾气再同姜御丞生了。
本打算最后一天晚上换个十八禁的房间住,两人从外面逛回来就接到南北墨的求救电话,说是见一个叫尹小枫的女网友被抓进小黑屋了,让他俩赶紧来赎人。
于是最后一晚的度假只能取消,听南北墨那边说得好像特别着急,南珈把东西都收拾好,就同姜御丞离开海边,去南北墨说的地点。
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南珈和姜御丞下车,门口站着俩黑衣保镖,听说是南北墨的朋友,就引他俩到酒吧老板的办公室里。
尹小枫坐在一旁哭哭啼啼,身边有个蓄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在哄,而南北墨则在尹小枫对面悠闲地喝着茶。
事情是这样的,南北墨前几天沉迷于刷XX交友软件,就盯上了尹小枫的照片,而尹小枫刚巧被温以征伤了心,发誓要找到比温以征还好一万倍的男人,俩人便火速勾搭上,不过南北墨并不记得尹小枫是谁,尹小枫又记着上次的吐车之仇,就想整整南北墨。
俩人加微信聊了几天决定见面,尹小枫却发现南北墨根本不记得那晚上的事,气得要死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南北墨倒是很淡定,一副无赖地痞样儿,话说不通,尹小枫就打了他一巴掌,他也恼,为还那一巴掌,把尹小枫给亲了。
尹小枫气极,立马让人把南北墨给抓进小黑屋关了两个小时,最后当酒吧老板的堂哥听闻此事连忙赶过来,一见关的人是南北墨,赶紧放了人。
可尹小枫死活都要先把南北墨往死里揍一顿,堂哥询问缘由,毕竟姑娘家始终羞涩,怎么肯把被亲的事说出来,尹小枫就说被南北墨欺负,而这位堂哥呢认识南清玺,也知道南北墨是南清玺的儿子,好说歹说才把尹小枫劝住,而南北墨脸上还印着五个巴掌印呢,就让南北墨叫人来接,这事儿就算了。
但是尹小枫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轻薄过,一见南珈和姜御丞走进来,就委屈地抱住南珈边哭边说:“南珈我知道你明事理,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就他,上次吐了我的车还不够,这回又欺负我,还被那么多人看见,我堂堂尹家大小姐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南珈唉声叹气,睨了眼南北墨,南北墨神色骤变,默默喝茶,没有了之前悠闲的模样。
听尹小枫堂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南珈一边抚着尹小枫的背安慰一边看向南北墨,“哥,跟尹小姐道歉,怎么能欺负一个姑娘,这事说起来也是你过了。”
“我不道,谁让她先打我耳光的,你看我脸上到现在还有红印子,明天都消不了,她不知道怎么出门,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手底下的那些兵呢,”南北墨小声说道,忙躲在姜御丞身后,“我是小舅子,二丞你可得保护我。”
姜御丞眼色清凛寒冽,也同南珈一起瞪南北墨,“你好自为之吧。”
南北墨:“……”
尹小枫哭着,也不管什么脸面了,“那你也不能欺负我,还,还亲了两口!”
全场当即安静了几秒钟,目光纷纷凌厉地朝南北墨扫过来。
南北墨心神一抖,没办法了,只能自救,连忙抓住姜御丞的衣服,大着胆子说:“那不然怎样,反正我亲都亲了,要我负责可以,但不能打我,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嘛,反正你单身我也单身,真人还比照片上漂亮,我挺喜欢的。”
尹小枫顿然大惊失色,马上不哭也不闹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大哥,快点让他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最后离开前,南北墨还是跟尹小枫作揖道了歉:“对不起尹小姐,今晚是我冲动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这样,只要你不扇我耳光。”
这一番歉道的。
还想有下次见面呢。
南珈立即把南北墨揪出了酒吧。
送南北墨回家属区,姜御丞以南珈的车还在丽源小区里放着为由,又把南珈拐到家里来。
玩了一天,晚上还折腾了会儿,南珈有些疲乏,便先跑去泡了个澡,回卧室的床上躺着,姜御丞刚进浴室,也不知道怎地,她就睡不着了,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还没有完全落地。
这些天里,她有查过各种关于应激障碍的资料和案例,也有跟考研考去了心理学的许影询问,许影对这方面还不够了解,就向导师说明了姜御丞目前的情况,导师的回答是按照姜御丞的人生经历和之前曾作为飞行员训练的状态来看,应激障碍还是能够很好克服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南珈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她不想再看到姜御丞突然失控的样子。
明天就要陪姜御丞去医院,也会得到最终的检测结果,南珈估计看到结果的那一刻,自己比姜御丞还要紧张。
翻来覆去的,南珈已经彻底放弃睡觉,被子也被她弄乱得。
等姜御丞走进卧室,床上的人浑然不觉自己身后已是大片春色。
吊带睡裙,料子轻薄,隐隐约约能看见内里的风景,而裙摆被折叠上来,差一点就往大腿根部上面翻了,瘦白的腿隐在被子里,别是一番诱惑风情。
姜御丞盯着瞧了会儿,颇有些口干舌燥,走过去,上床,靠着床头而坐,身旁的姑娘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开口跟他打招呼:“你洗好啦。”
“嗯,现在要睡了吗?”姜御丞在柜上的烟盒里抽了支出来,打火机清脆一响,抿着烟吸燃。
南珈摇摇脑袋,仍背对着他,“我睡不着,你呢?”
“本来有点睡不着,现在更加睡不着了。”姜御丞挑挑唇说,细长的眼睛深深沉沉地看着南珈。
南珈以为他在开玩笑,就笑起来,漂亮的蝴蝶骨印在姜御丞眼底,“那怎么办呀,明天还得早起去医院。”
“我定闹钟,”姜御丞吐了口烟,“珈儿你过来一点,别睡床边,会掉下去的。”
“不要,”南珈拒绝,“这样趴着舒服。”
“听话。”姜御丞说。
南珈撒娇般地哼了一声,就是不过来。
姜御丞也舍不得强求她,先让她再多趴一会儿,等烟抽完,他便捻在烟灰缸里,南珈之前往里面加了水,火星泯灭发出滋拉的一声,姜御丞眸光灼热,盯着南珈白嫩纤瘦的身体,欺身过去。
人被翻过来压了个严严实实,南珈还没看清他的脸,唇就被封住,舌头钻了进来……
他的掌心滚烫,南珈感觉腰快被他握折了,这股热意蹿遍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他的亲吻又热烈,更加紧迫的压着她,南珈仿佛身置火海当中,前后夹击毫无退路。
他又挑逗,五指顺着背脊线往上揉,南珈轻轻颤抖,一耸肩,胸前的白白软软便露了一些出来,他估量了一下,一只手应该能握住。
姜御丞定神,气息急促又火热,声线压抑得快要炸了,“没穿内衣?”
内衣这个梗咋就在他这里过不去了呢。
“睡觉不用穿的。”南珈解释,被他弄得全身酥麻,眼睛迷离地望着他。
姜御丞勾了勾唇,瞧着那若隐若现的轮廓,笑得恶劣,挑开她的肩带,顺着她的耳线往下吻,嗓音低哑得紧,“南珈,你在诱惑我。”
被咬住的时候,南珈浑身颤得不行,脑子眩眩然,没力气再同他辩。
……
次日,又是碧空万里无云的景象,街边的绿树顺着风的方向摇摆,行人来来去去,不知要去向哪里。
南珈趴在车窗棱上吹凉风,弯弯软软的长发披散在后背,遮住了一字肩领露出来的漂亮的天鹅颈。
原本有把头发扎起来,天气有些炎热,可是出门的时候发圈被姜御丞没收了,南珈说什么都不给,亲他也不给,南珈只好放弃。
到了医院,南珈一直抓着姜御丞的手走路,直到诊室门口,南珈才松开,让姜御丞进去,她在外面坐着等。
来之前听姜御丞说这家医院的心理科享有全国公认的权威,而主治医生是海外过来的,虽然是回郢城后才接触,但医生很靠谱,让她不要过多忧心。
时间滴滴答答地溜走,走廊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无人走过时,显得很空旷,寂寞。
南珈坐累了就站起来,踱来踱去,踱累了就又坐下,不敢离开太远,怕姜御丞出来的时候找不到她。
如此反反复复,等了一个多小时,诊室里有人拉开门叫她进来。
南珈的心缓缓地就提了起来,但又好像所有的紧张焦虑感都被这一个多小时给磨光了,走进诊室的时候竟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姜御丞从里间出来,笃定沉稳地看着她一笑,“聊的挺好,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南珈突然很想哭,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跑过去就搂住他。
姜御丞摸摸她的头,柔着声音哄:“没事的。”
“嗯。”南珈点头,忍住没掉眼泪。
又接着等了大概半小时,助手把所有的数据报告都交给姜御丞,人便出去了,诊室里只剩下他和南珈。
南珈看不懂这些报告,就翻啊翻,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一排排标红的正常两个字,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其他,全部都是正常,她内心犹如层层海浪波涛汹涌起来,欢喜地勾住姜御丞的脖子,脚一踮,就在姜御丞唇上亲了一下。
不料,主治医生此时恰好推门进来瞧见了这一幕,南珈顿时窘极了,忙用那堆报告挡住脸,埋进姜御丞胸膛里。
主治医生是个年过半旬的男教授,也见怪不怪,和蔼地笑道:“女同志不要担心了,你男朋友恢复得很好,回去后好好过日子,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这个长辈递张请柬。”
结婚!
“谢谢医生!”南珈迅速向男教授颔了个首,又躲回来,脸烧得慌。
“不客气。”男教授道。
姜御丞拍拍怀里的姑娘,“赵叔,您就别打趣她了,珈儿脸皮薄。”
男教授:“哈哈哈,谁让你现在才带人过来,蒋参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我的过失。”姜御丞笑言。
“怎么又是叔?”南珈处于震惊中,小声嘀咕。
姜御丞稍稍低下头解释:“主治医生跟我爸有交情。”
南珈:“……”
除了姜云之,南珈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把姜御丞的亲戚们都给见完了吧。
还在这么囧的情况下。
“我们快走,快走。”南珈又嘀咕。
姜御丞眼里笑意不减,同男教授道别,便带南珈走了出去。
一到诊室门口,南珈拉着姜御丞就往电梯那边奔,“快走,羞死人啦!”
姜御丞随着她跑,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照进医院走廊,两道奔跑的影子被拉得冗长,这一刻,姜御丞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和南珈之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第47章 归路(7) …
客厅里, 南珈跟得了个宝贝似的, 捧着那一沓报告翻来翻去地看,看不懂,她就拍了几张照片给许影,许影勾了几个数据出来跟她解释, 说都挺好的,她趴在沙发上自个儿乐了好久。
姜御丞在厨房煎牛排,很快就做了两份端过来矮几这边, 已经切成丁状, 还开了一瓶红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喝。
南珈从沙发上挪下来,跟他一同坐在软软的地毯上,一手拿刀叉, 另一只则抱着那沓报告不放, 连着吃了三块牛肉,开心得紧。
姜御丞好久没见她这么高兴过了,给她把刚榨好的果汁倒上,“要不要我把上星期的体检报告也给你瞧瞧?”
“不用啦,我看这个就够了, ”南珈满足地拢拢报告,看着那杯绿色的果汁却愁,讨好道,“阿丞, 我想跟你喝一样的,就喝一点点,没事的。”
“不行,”姜御丞认真地望着她,“一点都不能碰,就喝果汁,美容养颜。”
南珈笑嘻嘻地朝他挨过来,“红酒也能美容养颜呀,我这两年过敏不严重了,那次跟以眠出去喝酒,我都喝了几杯呢。”
“最后就喝进医院了。”姜御丞说。
想起这事儿还是那天晚上他,南北墨魏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南北墨气急败坏吼出来的,听到那句“她差点儿死了”,他当时心像被什么狠狠剜掉了大半,烟一丢,揪住魏扬的衣领就是冷冷几拳砸下去。
他打架的气势除了冷还是冷,是特种兵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冷,让人绝望让人惧怕,南北墨愣了几秒才敢扑上前要拉开他,却被他一脚踢开,饭桌都被撞翻了,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忙围过来看,胆小的喊着报警,让警察来管,被他突然爆喝的一声给吓住。
“南珈是我的命!她是我的命!”
魏扬还不了手,全程只能挨打,躺在地上鼻血一直流,整个脸青肿起来,现场混乱不堪,南北墨看不清魏扬的伤势,大家又都喝了酒,下手根本不考虑轻重,他打得狠,南北墨怕他把人打死,赶紧又扑上去抱住他用尽浑身力气往后扯:“你他妈是现役!你不想跟南珈有未来了!”
他挥下去的拳头这才停在空中,南北墨连忙把他拖到一旁,让魏扬快点走,魏扬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丞哥我爱陈瑶……”
“滚蛋!”他怒目冷喝。
最后魏扬离开,围观的人也纷纷退下,包厢里乱成一片,南北墨去跟店老板说了赔偿事宜回来,见他靠在角落,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颓气沉沉,南北墨走近见他居然在哭,赶忙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当初南珈拿到那封信后跟江以眠去买醉,就把自己喝进医院,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好。
……
南北墨那张大嘴巴。
南珈腹诽,又看姜御丞的眉心皱着,就咧咧嘴笑了笑说:“好嘛,我喝果汁。”
“多吃点肉。”姜御丞摸摸她的脑袋。
“嗯,你怎么会做这么多菜呀,这两天我都吃了好多种了。”
“之前在外面学的。”
“我明白了,你的卧底身份是个大厨?”
“不是。”他宠溺地回答。
“那是店小二?”
姜御丞浅笑焉,抿了口酒。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南珈吃的不多,早就抹抹嘴盯着他瞧了,他假装不知,顾自喝自己的,等只剩下最后一口红酒的时候,身旁的小眼神委实太渴望了些。
姜御丞侧脸过来看着南珈,“真想喝一口?”
“嗯!”南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好,给你喝。”
姜御丞终于松口。
南珈欣喜,伸手就要去拿姜御丞的酒杯,姜御丞却没给她,捏着酒杯往嘴边送,把最后一口酒就喝掉了。
“姜御丞你…….”
南极懊恼极了,正想说他,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搂了过去,他清俊明朗的脸立马在瞳孔里放大,细致到每一寸皮肤,两张脸贴近,唇上多了柔软的触感,南极毫无防备,他轻而易举地就闯了进来,红酒醇香的气息充满在了南珈的口中。
“喝到了么?”姜御丞贴着她的唇线询问。
“嗯。”
南珈轻声应答,心头是满满的醉意,手主动挂上他的脖子,把自己送入虎口。
姜御丞喜欢咬她,又咬又舔的,顺着耳线,轻轻吻她的脸颊,眼角,眉心,再到鼻尖,最后把她抱到腿上坐,托着她的脖颈,深深地吻进来,吸吮她因羞涩而躲避的小舌尖……
今儿出门时南珈穿的高腰一字肩T恤,回来后没换,姜御丞触到她腰间的皮肤时,眼里的火苗被点燃,吻加重了几分,把她抱去卧室。
两人之前都没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姜御丞每次也都点到为止,不会过多越界,可今天的姜御丞不一样了。
一边吻着南珈,手掌也一边抚弄着腰肢,从内内的蕾丝边慢慢往上一把握住,南珈意识模糊,浑身颤得一塌糊涂,被他弄得如在火炉中炙烤一般。
姜御丞在这方面又是十分具有天赋的实干家,等南珈睁开眼,迷乱之间,自己的衣服都没了,而身上的男人也只剩一条平角内裤。
明明感觉下一秒就会发生一些什么真的事情,姜御丞突然起身,看见那横阔有力的胸肌和鼓包得跟一座座小谷堆似的的腹肌,往下……
她不敢看了。
南珈羞赧,忙蒙住脸。
犹听姜御丞粲然一笑,两手撑在她肩侧,拉开她的手说:“家里没套,我出去买。”
南珈抿抿被他亲得泛红带着水光的唇,没说话,见他起身下床,南珈抓住他硬实的小臂,“早点回来。”
姜御丞轻轻扬起眉梢,人罩下来,在她耳垂那儿吻了吻,嗓音低沉十分,又掺着一丝调戏,“好,知道你想。”
她,她才不想呢。
说完,捏捏南珈烧得滚烫的脸颊,姜御丞利落地套上长裤和短T,走了出去。
……
便利店在小区外才有,姜御丞开车速度快,很快就买了东西回来,但他没有立马上楼,下了车,人就倚着车门点了支烟抿在嘴边。
买了两盒,那东西在裤兜里鼓出了四方形状。
刚回来的时候接到队里的电话,一小时后出发去执行任务,有人会过来接他,但这一去就是整个星期,意味着会失联。
一个小时,怎么说也不够他施展啊。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突然回去就跟南珈说这事儿,南珈会跟他闹的吧,换作他是南珈,不管对不对,肯定也要气个几天再说。
想来想去,姜御丞给南北墨打了电话,这才灭了烟,上楼。
离开有将近半小时,南珈正想去厨房切点水果吃,姜御丞一进门,鞋子都没换,过来就抱住她给压进沙发里亲。
霸道又缠绵的一顿热吻。
南珈眼睛湿漉漉的,软软绵绵地躺在他身下懒得动,就望着他。
“跟你说个事儿,”姜御丞吻吻她的唇角,她点头,姜御丞再用鼻尖亲昵地蹭蹭她的脸,“就是一会儿我得去外地,一个星期后回来,你待在部队里好好照顾自己,能打电话的话我就给你报定位。”
“一回家话也不说就为了现在说这个?”南珈怪嗔,在他胸口那儿小力拍了一记。
姜御丞嘬了一口她的脸颊,笑得有些混账,“我也想用别的方式来做铺垫,可时间不太够,你要是更生我的气了怎么办?”
南珈瞅着他的眼睛,倏然仰头去吻住他,“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记得要平平安安的,不要让我担心。”
“嗯,我答应你。”
姜御丞心头一热,五指扣住她的腰往上捞,人也跟着翻身,南珈就由在下的位置转移到他身上趴着,“再陪我待一会儿。”
……
下午一些的时候,南珈离开丽源小区,回江以眠那里收拾行李,从郢城到XX军分区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还得起很早坐公司的车去,得早点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听说南珈去的地方就是傅辞的驻地,江以眠用了一顿丰盛晚饭来贿赂南珈,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看综艺节目。
江以眠嘱咐南珈说:“你到部队以后,替我多看着点傅辞,最近我翻他微信,老有那些文艺团的来找他聊天,他居然还回了,气死我了!”
南珈剥着瓜子,“你翻傅辞微信啊。”
“啊!要翻,肯定得翻,他要问心无愧也不怕我翻,我得杜绝一切出轨的可能性,”江以眠说,瞥眼看南珈,“你没翻丞哥的?”
南珈吃瓜子,甩甩头:“没有,我相信他。”
“哎南珈,不是我挑拨离间哈,丞哥怎么看都长着一张比电视剧里的明星还帅的脸吧,还又是特种兵又是富二代的,盯他的人不说十个也有九个,”江以眠说,“有时候该翻就得翻,我之前也不翻傅辞,但跟他做了那么多次,没有爱情也有肉体上的契合情了……”
“打住打住。”南珈作掏耳状。
江以眠来了兴致,捅捅她的胳膊,笑得贼兮兮的,“你跟丞哥,咳,几次,每次多长时间?”
南珈拧眉觑江以眠,“没做。”
“蛤?你们居然还没做!是你性冷淡还是丞哥性冷淡?”
南珈鄙夷,歪到一边嗑瓜子,对江以眠的话充耳不闻。
“我知道了!”
江以眠跑去房间里捣鼓一番,几分钟后抱着一堆东西出来,摊在桌上。
“你干嘛呢,”南珈瞧着那堆东西,好奇地戳戳其中一个粉色圆柱状的,问江以眠,“这是什么,软软的。”
“跳跳蛋,情侣必备,超刺激的。”
南珈忙收回手。
江以眠表情贱贱地接着给南珈介绍,“这个带豹纹的皮鞭,手铐,丁字裤……”
南珈蒙住眼,咦了一声。
“还有这个,黑丝袜,”江以眠拿起来让南珈看,南珈摇摇头,江以眠嘘她,嘿嘿地笑着继续道,“前面说的那些效果都一般般,傅辞跟我说他们男人最享受撕开丝袜的那一瞬间,男人几乎都喜欢黑丝袜的性感,神秘,若隐若现。”
闻声,南珈便就顿了下,挪开手,去扯了扯江以眠手里的那条,弹性挺大的,还带镂空,南珈眼底冒光,问江以眠:“你这个在哪里买的!”
“我这就发链接给你。”
……
第二天一早,公司的车来公寓楼下接人,南珈拖着行李箱上车,司机师傅是温以征钦点的,温以征起得也早,南珈刚坐下就打来电话询问情况,确认师傅的身份后,温以征才放心。
不过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往郊外,而是去丽源小区。
“师傅,您这个方向是丽源小区,是不是导航导错了?”南珈询问道。
师傅笑道:“放心姑娘,一定会把你们送到地方的,这会儿还得去接个人,温总没跟你说吗?”
“没有。”南珈纳闷。
“她也是跟你一起到部队里上课,也是个小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师傅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像你们这样肯去部队里吃苦的不多了哟。”
南珈笑笑,可心中仍有困惑,没听说公司里还有人要一起啊。
等到了丽源小区,南珈才知道跟她一起去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是尹小枫!
带了两个大行李箱,司机师傅搬上车时都有些吃力,南珈觉得她那个24寸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车往郊外开去。
尹小枫施施然挨着南珈坐下,“吃惊吧,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也要去部队?”
南珈确实很吃惊,一个堂堂尹家大小姐怎么会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实话跟你说吧,”尹小枫把墨镜摘下来,“其实呢我的本职工作是空姐,我这次去是受南叔叔之托,给那些特种兵上礼仪课和化妆课,不过你别担心,我堂堂尹家大小姐不抢你饭碗。”
虽然南珈目前暂居她情敌的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对南珈就是讨厌不起来,想讨厌都觉得违心,索性就不管了,她此行的目的是南北墨,是复仇!
“哦,谢谢了。”南珈点点头。
“我的化妆技术非常不错,像你这样的素颜美女,”尹小枫突然凑近,盯着南珈的脸端量,“学学也有益无害,到时候记得来旁听喔!”
“一定去捧场。”南珈客客气气地应和她。
尹小枫满意地笑起来,细腿一叠,闭上眼说:“起太早了我得补个回笼美容觉,下车了记得叫我。”
南珈再应一声,也是困,跟师傅唠了两句,就枕着车座休憩。

第48章 归路(8) …
车开到部队门口就不能再往前了, 蒋明志派了人在门口等候, 司机师傅刚帮忙把行李提下车,门口的哨兵把铁栅栏挪开,两辆敞篷的猛士车缓缓驶来,停住。
南北墨坐在副驾, 瞧见尹小枫那略显熟悉的身影,忙蹲下身躲在挡风玻璃后,仔细再瞧两眼, 真的是!
程立铭推门下车, 敲敲玻璃喊他:“干嘛呢,快下来帮忙。”
“啊,马上,容我缓缓。”南北墨微微一笑,想起今早南清玺给他打的一通电话, 让他好好招待南珈和尹小枫, 还说什么尹小枫是尹家的小女儿,不能怠慢了人家,他还纳闷尹小枫咋搭上他爹这条线的,老妈程玉告诉他尹小枫和她堂哥前几天来家里吃过饭,还把尹小枫从上到下夸了一遍, 让他把握住机会,赶紧正儿八经地找个女朋友,别整天吊儿郎当的。
女朋友倒不慌,只是尹小枫一个娇小姐来这种荒山野岭干嘛?
南北墨带着疑惑从车上跳下来, 跟在程立铭身边,南珈恰好看过来,他热情地跑去给了南珈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哟小珈珈,好久不见了,朕亦是想你啊!”
南珈冷漠地推开他,“也就几天而已。”
“几天我也想,”南北墨笑起来,瞥眼瞧瞧那两只大箱子,再看向尹小枫,“哦!尹大小姐,幸会幸会,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来,哥抱一个表示热烈欢迎!”
南北墨表情享受地张开双臂,尹小枫侧身站到南珈身后,冷哼道:“你滚开!”
“还记着上回那事儿啊,我保证这次不会乱来,真的。”南北墨冲尹小枫嘟了嘟嘴。
尹小枫又恼又羞地瞪南北墨,想起那晚的场景,如果是亲别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天,气也消了,但南北墨这混蛋亲的是她的嘴,她的嘴!
“哥,行了啊你。”南珈眼神淡淡的。
“知道,我不逗她了,”南北墨笑了笑,程立铭也走了上来,南北墨攀住程立铭的肩,介绍道,“他叫程立铭,是二队的队长,二丞不在,就让他来接待你们,这几天有什么事都找他,找我的话我也插不了他们特种营的手,我只能陪你们吃吃饭聊聊天什么的。”
南珈看向一旁的程立铭,跟南北墨差不多高,肩章中尉,人看上去清朗英俊,笑容柔和,也客气有礼。
“你好。”程立铭朝南珈伸出手。
南珈与他握了握,笑回:“我叫南珈。”
“尹小枫。”尹小枫随之问好。
南北墨见尹小枫也伸手,不着痕迹地就把程立铭拉回来,“都好都好,大家都认识了,走吧,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立铭,你帮我妹提,我搬这两只大的。”
程立铭投去怀疑的眼神,“你确定?”
“啊!非常确定,就俩,我平常扛三只都没问题。”南北墨一边说一边抓住把手往上提,神情隐隐有了异色,努力绷住。
他操啊!
尹小枫把家里的矿都给带过来了吧!
尹小枫瞧出南北墨在装大头,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那就多谢北墨哥哥喽!”
“啊哈哈哈,别客气,客气啥啊,都朋友。”南北墨笑呵呵的。
怕太麻烦人,南珈打算自己拖箱子走,而且也不重,没料程立铭先她一步把箱子提了起来,南珈忙说:“程队,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事,箱子很轻,”程立铭径自往前走,“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也累,箱子就我来拿吧。”
不得不说,程立铭说话的口气有点像姜御丞,南珈感觉她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军人都这么强势的吗?可南北墨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人步子迈得宽,南珈怀着疑问小跑着跟上来,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就说:“程队,可以放在地上拖着走的。”
“没关系,就几步路。”
程立铭没放,直接拎着到车那边,把箱子放后边的那辆车里,让南珈到车里先坐,南珈只好作罢。
而此刻,南北墨像小助理似的跟在尹小枫后面,提着两只箱子走得有些艰难,脖子都冒起了青筋,尹小枫走一步就瞧南北墨一眼,人摇摇晃晃的,深怕他把箱子摔了。
“你小心点儿,不能放在地上拖,里面的东西很珍贵,在这里买不到的,要碎了,我捅死你我!”
“就这点儿重量,对老子这样man爆炸的男人来说小意思,”南北墨切了声,故作轻松样儿,“不过为了捅死老子你带那么多珍贵东西来,就说你对老子有意思吧,上次老子说要娶你你还不愿意,后悔了吧。”
“谁对你……”尹小枫扭头正要跟他杠,便瞥见他健实的胳膊,肌肉还挺有形状,乍一看军帽下的那张帅脸,两个人的眼神猛然撞到了一块儿,尹小枫的脸唰地一下突然红了,踩着高跟鞋走得快快的,“你少自恋了!”
南北墨一时间也有些愣神,边走边跟自己碎碎念:“老子自恋,你还不是喜欢老子,别不承认……”
……
六日后,云城军警作战指挥部。
会议结束,姜御丞正准备找个地方放松放松,谁知刚出会议室的门,就被蒋明志叫去办公室,人却还在和局长他们攀谈,估摸着得有十几分钟才会过来,姜御丞就靠在窗台旁点了支烟抽着等。
这里是郢城隔壁市的一个边境基站,窗外的露天大坝上停着一排排警车,七八名持枪武警从一楼的审讯室里走出来,中间那个带着手铐胡渣满腮的人确是魏扬无疑。
原本来这儿是为围捕一伙走私枪支的罪犯,最后误打误撞,武警战友那边还抓了魏扬,说是有贩毒嫌疑,得带回警局二轮审讯。
姜御丞没单独去见魏扬,只是在蒋明志去审讯室的时候,他有在外面旁听,魏扬的父亲豪赌,留了个大窟窿给魏扬填补,家当那些全抵押了,魏家一下子天崩地裂,人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容易被利益牵引,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听蒋明志的语气,罪名一旦定下,少则三四年才能出来。
蒋明志知道他俩认识,当时还问姜御丞要不要进去再劝劝,没准儿是替人背锅,姜御丞并没有去,只说了句:“公事公办吧,警察那边比我手长。”
“人都是会变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姜御丞笑了笑,侧过身来,蒋明志把一沓文件丢桌上,倒茶,“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就是喜欢把情义看得太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变了,还掏心掏肺相待,得吃过几次亏才知道。”
“吃亏是福。”姜御丞懒懒散散地应道,吸了口烟。
“吃多了就不是福了,”蒋明志说,斜眼睨他,“把烟灭了,还抽呢,肩上的伤不想好了。”
“自然想好,”姜御丞笑着把烟捻进烟灰缸里,“这不是等您无聊嘛。”
“还是我的不对了,”蒋明志说,“回去后记得去医务室瞧瞧,别老拖着,训练也先放一边,自己的身体自己得照顾,要不要给你批几天假先好好休息一下,之前的假期都没过完你就着急请示归队。”
“不用,我直接回队里吧,”姜御丞询问,“什么时候走啊?”
蒋明志:“下午和明早都有车,不过我还得去市局一趟,你就跟我明早一起回去。”
“算了吧,我下午直接走。”姜御丞说。
“着急去看你那女朋友?”蒋明志问道。
“啊,”姜御丞应了声,“挺久没看见她了,特想。”
“你的挺久,就几天。”
姜御丞不由一笑,“几天已经让我度日如年了。”
“哎你这小子,”蒋明志把茶喝完,皱眉严肃地看着他,“谈恋爱归谈恋爱,别一头栽进去不想出来,把时间都浪费在享乐上面,要你做的事情还多着,回去后好好写一份报告,我跟你爸争取再让你开开战机,从空降特种再转回去,你还年轻,干特种总归有点太辛苦。”
“也不辛苦,什么都总得有人干,”姜御丞说,“开战机也好当特种兵也好,都是为了国家。”
蒋明志点点头,“话是没错,不过报告你也得写,先送上去试试,那三年已经够让你爸和你妈受的了,我们都希望你能转后方,没那么多顾虑。”
“也成,”姜御丞应下,“那蒋叔,我先去收拾东西了,您忙着。”
“去吧。”
……
回到郢城军分区,已是晚上八点钟。
背包一放下,姜御丞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家属楼找南珈。
而这边,南珈正和尹小枫玩得挺嗨,因为上课的地方离家属楼有点远,尹小枫又不喜欢一个人来来去去,就经常拉上南珈一起,南珈也没事情做,便陪她。
于是一周下来,两个姑娘顺其自然就玩到了一块儿。
尹小枫那两只大箱子里除了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之外,还装了满满一箱的空姐制服和鞋子,虽然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外面浪,但上学时有经常发微博的喜好,现在微博粉丝有上百万,自从来到部队,她已经很久没发自拍照了,心痒痒,一个人又无趣,就好说歹说,才让南珈答应跟她穿一样的制服,准备拍几张投喂粉丝。
没多久,南珈就换好了,制服挺合身,也按照尹小枫教的把帽子也别在头发上,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还挺有模有样,但高跟鞋……
瞧瞧周围,忘记拿过来了。
南珈正欲去隔壁找尹小枫,就听见有人敲门。
尹小枫说要化个美美的妆,这会儿应该才到腮红吧,怎么那么快?
南珈便去开门,一个高挺颀长穿作训服的男人站立在门口,满满当当地映入眼帘,令她好生一惊。
“姜御丞——!”
走廊是敞开式,灯光照在男人身上,衬得军帽下的眉眼、鼻梁、薄唇清晰而深邃,每一寸线条都细致饱满,完全不多余。
“有意穿成这样来迎接我的么?”精细的喉结上下摆动,犹如细细的尖刀戳着,嗓音掺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戏谑,姜御丞打量着眼前的南珈。
印象中,南珈也有穿过一些稍微紧身的衣服,可像现在的这身制服cos,对他委实诱惑太大了点。
“十八禁?”姜御丞又道,勾起唇角痞痞坏坏地笑着。
南珈颤巍巍,心砰砰地乱跳了起来,“不是,我跟小枫……”
话还没说出口,姜御丞突然踏进房间里,人往下罩,南珈的唇被用力堵住,反手将门关上,姜御丞握住她细软的腰往上一提,就把人给抱进怀里咬磨,长/驱/直/入,不留任何喘息的余地。
吻得南珈兴奋,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往前送。
唇舌纠缠,意乱情迷之间,南珈已被压在床上,身上的男人也不知何时就把军帽摘掉了,露出清峻挺秀的轮廓,眼底却染了欲。
“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南珈仰脸享受着他的亲吻。
姜御丞把她的小马甲扯掉,里边衬衫修身,腰肢线条婀娜往上延伸,到胸口处,姜御丞定住神,拉开她的领带说:“没带手机,用别的人吧,有些话不太好当着面说。”
“什么话呀?”南珈忍着乐问他。
“十八禁的话。”
姜御丞嘶哑着嗓子说,葱长分明的手指灵巧地剥开南珈胸前的三颗扣子,里面的白白软软便蹦了出来,他一下瞧红了眼……
“哎呀你跟着我干嘛,我说了不会理你的,我还有正事要做呢,南珈你帮我看看这个口红颜色好不好看?”
尹小枫拧开门要走进来,看见床上一上一下的两人,她立马停住脚步,“啊!”
紧接着后面跟来的是南北墨,也站在门口。
“还看!”
姜御丞侧身挡住南珈,揪了个枕头用力砸向门口,南北墨赶紧把尹小枫抱出来,拉上门,去隔壁。
一个小插曲。
南珈快要羞死了,躲在他怀里不肯露脸,但气氛完全没破坏,姜御丞起身去反锁住门,回到床上又是那副痞气混账的模样。
技巧与日俱增,南珈被他弄得浑身涨热受不了了,双眸湿润地望着他,两颊潮色泛滥。
姜御丞笑得恶,俯身下来抱住她,停止了对她的掠夺。
之后不知姜御丞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含糊不清地问:“那你怎么办?”
“我去浴室。”
……
一会儿过后。
南珈缓了过来,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他的衣服。
姜御丞洗完澡出来,打着赤膊,腰间就围了条浴巾,头发还没擦干,几大颗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胸线往下滑,落入紧实的腰身之间,在腰缝处消失不见。
人到床边坐下,南珈起身搂住他,也是等他脱掉衣服才发现有伤,南珈轻轻地在他右肩侧的伤口周围碰了碰,“还疼吗?”
“不疼了,一会儿我回去抹点药。”姜御丞抚摸她的头发。
“嗯。”南珈点头。
“明早什么时候上课,我来接你过去。”
“下午两点,”南珈轻声应着,“我听他们说你是这次集训的总教官,明天是不是也会来听我上课呀?”
“想听就来,不想听的话就在外面等着,没有硬性要求。”姜御丞回道。
“这样啊,还以为都得来,程立铭是副教官,每节课他都在。”南珈说。
姜御丞顿了下,眉心不经意间收紧了些,又放松开来,“那明天我得去听一下,看看我们南老师的教学质量怎么样。”
“全郢城特好特棒级别的。”南珈开始自我膨胀。
姜御丞随她话,“必须是,回头给你颁个优秀特级教师奖。”

第49章 归路(9) …
“他们两个怎么会?不是以征哥哥吗?”
尹小枫仍处在刚才的震惊当中, 什么时候被南北墨抵在墙上的也不知道。
“他们俩早厮混在一起了, ”南北墨捏着她的肩回答说,一双眼却盛满了气恼,“还以征哥哥,我怎么从没听你喊过我哥哥, 至少我的名字要喊一下的吧,再不济,给我个眼神总可以吧, 最近我又没逗你玩了。”
“喊你干嘛, 我又不闲。”尹小枫冷冷淡淡地说话堵他。
本来打定主意此行是来复仇的,可是跟南珈一起待久了,尹小枫就只想玩了,从小身边就没什么真心实意玩得来的朋友,一遇到南珈这样单纯又待她好的, 尹小枫便一头栽了进去, 两个姑娘闲暇时间的快乐就是衣服化妆品包包,这几天便没怎么搭理南北墨,刚来那会儿还想整整南北墨,现在完全没想法了,反而彻底当没有南北墨这个人, 遇到南北墨就跟看见空气一样。
谁知道南北墨居然上赶着来烦她。
“你不闲吗?成天跟我妹讨论这个讨论那个,都把我妹带坏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课的时候跟二队那个叫孙什么的小白脸眉来眼去,”南北墨气得咬住腮帮子, 硬邦邦地说,“小心把我惹急了,我揍死他我!”
“你去揍啊,人家是特种兵,别反过来自己被揍得落花流水,让人笑话,”尹小枫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快走吧你,我还有事要做。”
“你喊我一声我就走。”南北墨说。
尹小枫冷嗤以鼻,“不喊。”
“不喊我,我,我亲你了啊,我认真的!”南北墨小声威胁着。
尹小枫才不怕,她有南珈撑腰,只要南珈一句话,南北墨就不敢造次,便抬起下巴说:“你亲啊有本事,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南珈,让她来管……”
话音未落,南北墨脑子一抽就真吻住了尹小枫。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愣了好半天。
反正吻都吻了,多吻点也不亏。
南北墨索性撬开尹小枫的牙齿,没想尹小枫竟然不反抗,唇又软得让他心里发昏,舌头便伸了进去。
尹小枫一激灵,这才缓过神来,感觉到南北墨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扫荡,她整个人都炸了,好恶心,好恶心!
正想推开南北墨顺道给他一巴掌,南北墨突然又吻得十分用力,手一把揉住她的胸,她脑子被惊得麻了起来。
结束后。
“老子初吻都给你了,你要是再跟那个姓孙的眉来眼去,老子就去揍他!”
南北墨恶狠狠地说,眼里却柔情蜜意,盯着尹小枫娇羞的小脸蛋看,尹小枫不说话,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就道:“那老子走了,明天早上给你带早餐。”
倏然间,啪的清脆一声,南北墨还是挨了那巴掌,但却丝毫没有气恼的意思,满心满意地挨着。
尹小枫抬眼瞧瞧他脸上的红掌印,知道自己刚刚下手有点重了,可眼前的人并没有生气,就放轻了声音问:“你,你喜欢我吗?”
“废话,老子不喜欢你会对你这样,”南北墨说,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可爱的大小姐,还挺,挺特别的。”
“哼。”尹小枫咬咬嘴唇,低头笑起来。
南北墨也笑,沉吟一会儿反问她:“那你呢,你喜欢我不?喜欢咱就处对象,讨厌的话,我就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来欺负你了。”
尹小枫的头埋得更低了,半天才开口,“有点儿,喜欢。”
……
姜御丞从南珈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恰好跟南北墨碰上,瞧见南北墨衣衫不整,姜御丞好心提醒:“整整衣领,还有那几个口红印,要不要我拍两张放群里,让肖燃他们也瞧瞧万年铁树终于开了花。”
南北墨拉开衣领看,掸了掸,跟姜御丞往楼下走,“怎么滴,你都跟我妹到那地步了,还不准我秀一次了,你这个人就是太可怕太阴险,要不是趁我妹喝醉我套她话,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竟然在我妹还读高中的时候就去勾搭,我妹十八岁都没有你也下得去手。”
“还没到你说的地步。”姜御丞勾唇笑着。
“怎么还没到,我看你都快亲上去了,我妹的。”南北墨用手抓了下嘴唇。
“下次别乱闯别人房间,”走出家属楼,姜御丞便取了支烟准备抽两口,想到刚才南珈有嘱咐过他,便把烟塞进南北墨嘴里,又笑着说,“真没到,哪能在这里到,不是我的路子。”
南北墨垂眼瞥瞥烟,一脸茫然,“没到啊,我都差点到了,哎不过,你的路子是什么?说出来我学学呗!”
再回他独立的部队式房间,想起接下来一个月里除了监督一下新学员训练就没啥事情可做了,小媳妇儿又在身边,姜御丞心情大好,眉眼飞扬,两只手抄在裤兜里,神态悠悠然,走路的姿势还有点浪。
老远就瞧见哨亭里站着个相熟的人,姜御丞慢慢摇着过去,立在荣礼面前,冲荣礼嗨了一声,“荣老弟,好久不见。”
荣礼面不改色。
“我这一回来你怎地就站起岗来了,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啊。”说着,姜御丞还用手去拍拍荣礼的肩章。
他知道前两天荣礼犯了事儿,这会儿正受着罚,作为兄弟本该宽慰一下,但他心神荡漾着呐,想不起宽慰这回事。
荣礼懊恼得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动动眉头,眼睛直视前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我知道你心里在赶我走,别着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姜御丞搭着荣礼的肩,笑得肆意盎然,“失恋不可怕,怕的是不相信爱情了,你不相信的时候记得看看我,我不用站岗,还刚在南老师那边呆了几个小时,啧啧,这滋润的人生,所以说男人呀,事业跟爱情要并重,天天视频打电话没什么意思,得人在身边。”
荣礼绷住扭曲的表情,终于奉承他道:“您说的是,求您快点儿上楼休息吧丞哥,明天去找嫂子后天也去找,我还有两晚上没站,要被领导瞧见,我就惨了。”
“嗯,加油。”
姜御丞给他整整衣领和军帽,哈哈地笑着走了。
第二天中午,姜御丞在简报室里待了好一会儿,琢磨着申请报告该从哪里写起,蒋明志没给个方向,总不能瞎扯。
当时蒋明志说起这事儿时,他也觉得转后方挺好,假期多,也有周末,婚后上头还给分配房子,主要是能经常见到南珈,而且南珈那工作会接触各种级别的人,他再有自信,也怕被人趁虚而入。
想着想着,电脑屏幕上的Word标题悄悄地就变成了结婚申请。
“营长,你要结婚了!”
胡凯激动地提着一袋饭菜站在姜御丞身后。
“快了快了,”姜御丞回头看看这位十八岁的少年,笑了笑问,“打了几个菜?”
“都按营长的意思,三菜一汤,两份米饭。”胡凯把袋子放在桌上。
“成,你去忙吧。”
“是!营长!”胡凯给敬了个板正的军礼。
再待一会儿,关掉电脑,姜御丞拉开抽屉拿上车钥匙下楼。
很快便来到家属楼这边,姜御丞提着饭下车,摘掉墨镜往楼里走。
守楼阿姨昨晚就见他心急火燎地跑上楼,喊都喊不住,今天一喊人就停下来了:“姜营长,又来找南老师呀。”
“啊。”姜御丞神采奕奕地应道。
“你来得可不巧,南老师刚刚去哨亭那边拿快递了,”阿姨说,减小音量悄悄问他,“你也喜欢南老师?”
“也?”姜御丞疑惑了。
“是呀,那个程队也在追南老师,天天都过来找南老师,不是送东西就是带一堆家乡的特产来,我都拿了一盒,”阿姨笑着说,“南老师那么漂亮又有才华,你可得努力咯,毕竟是人程队先追的。”
“那可不一定。”姜御丞冷笑了声。
“一定的,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嘛。”
……
同阿姨掰扯没几句,南珈就回来了,可看见姜御丞,南珈跟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抱紧快递立马跑上楼。
“珈儿,你跑什么?”
姜御丞追上来,南珈狂奔,姜御丞怕她摔着,就没加速追,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等等,你在外面,先别进来。”
到房间门口,南珈说了句,立马把门关上,瞧一眼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最后将快递直接塞进衣柜里,才去开门让姜御丞进来。
昨晚姜御丞把那套空姐制服折腾得皱巴巴的,过水洗也洗不平整,又没带熨斗,只好让江以眠寄一个过来,不料江以眠不止寄了熨斗,连来部队前她买的那些黑丝袜皮鞭手铐都一起打包,她能不跑吗!
“买了什么,这么神秘。”
姜御丞一进门就问,把午饭放在桌上。
“没买,就以眠寄来一个熨斗。”南珈笑了笑说。
姜御丞怀疑地瞧着她,“真的?”
“嗯!”南珈捣蒜般点头。
“吃饭吧,还热乎着。”姜御丞说。
南珈笑嘻嘻,便就坐下来拆饭盒。
姜御丞瞥瞥房间里的陈设,就背着手转了一圈,没动手翻,是那种随便看几眼的姿态,走到窗台前,他便停了下来。
还真的有守楼阿姨说的那些特产,开了两盒,其中一盒是空的,容量看上去挺大,这姑娘,平常让她多吃点,死活都不吃,一点特产没几天就吃光了。
“这些都程立铭给你的?”姜御丞踢踢那几盒特产问。
南珈歪头,“嗯,程队他妈妈寄过来的,就给了我一点。”
姜御丞的脸就冷了下来,“这几盒叫一点儿?”
“……程队说寄了很多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多给了,”南珈把一次性筷子拆开,“快来吃饭,我快饿死了。”
“好。”姜御丞应,再踢踢,这才走来桌边。
两点前几分钟。
姜御丞把南珈送到训练室,在走廊上偶遇霍楠,来人英姿飒爽,头发挽起藏在军帽里,干净又利落。
姜御丞微微一笑,俩挺有默契地打招呼。
“姜营长。”
“霍小姐。”
南珈顿了下,此前,南珈从未见过霍楠,但也颔了颔首,就抱着书本往训练室里走了,姜御丞摸了下她的头顶。
程立铭还没带队过来,南珈把书本摊在讲桌上,一页一页漫不经心地翻着,余光时而飘向正在外面走廊说话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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