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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弱水替沧海》作者:石上王白

  番外(徐周) 初恋

  快过年的时候,孩子们放了寒假,都回家帮家人准备年货去了。同行的志愿者们也纷纷回乡过年,周清朗在一个清晨醒来,看着空荡荡的通铺,突然决定要回B城看看。没几日,他就带上乡亲们硬塞给他的山货,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年节期间监狱也有特赦,开放狱友亲人探望。周清朗这几年从没去看过高墙里的父亲,这次刚回到B市,什么都没做,先找了趟通往郊区监狱的长途汽车。
  周清朗看到监狱里的父亲,原先油亮乌黑的头发都已花白,他很惦记高墙外的世界,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对着几年不见的冷淡的脸,明知对方会不耐烦听,还是在话音间泄露了一丝怯懦,问着周清朗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找了对象,有没有过上安稳的日子。像一个身处高墙外的普通父亲那样关心不在身边的儿子。
  几年的牢狱生活磨平了周父的性子,也让他对人事的很多看法都发生了改变。以前追逐着权力,满足着无休止的欲望,忽视了妻儿,最后又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让这个家庭破裂,心里不是不愧疚。他现在看到儿子,并不期盼着他能够有多么荣华富贵,只求他能找一个合适的伴侣,安稳渡过一生。
  从压抑的高墙里出来,看到蓝蓝的天,鼻尖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竟然有重获新生的轻松感。
  周清朗在市中心一家大型超市附近下了车,春节的脚步逼近,节日氛围浓厚起来,超市里很多商品都在促销,买东西的人推着小车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周清朗拎着一瓶水孤零零地站在队尾,他无意间扫向周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俩正站在一排货架后面,顾解颐推着堆得满满的购物车,侧头笑着跟程臻说着什么。
  程臻忽然蹲了下去,周清朗还没来得及诧异他怪异的姿势,就看到程臻挑起顾解颐散开的鞋带,手法熟练地帮他系好。顾解颐也蹲了下去,周清朗看到他拉住程臻的手,顾解颐的手指被程臻挡住,周清朗没看到他做了什么,但想也知道是情人间亲昵的举动,因为程臻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攥住他挑逗的手指,快速地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周清朗可恨自己上佳的视力,看得清他俩手指上同款的戒指,还有程臻脸上沉溺的表情。
  顾解颐站起来的时候张望了一下,周清朗下意识地转回头隐到了人群里。
  后来周清朗再回头,那俩人已经不在那里。他握着那瓶冰凉的水,在人声嘈杂的超市里见证了这安静的一瞬,两人旁若无人的甜蜜。可惜他回头回得太晚,错过了程臻行走时跛着脚的样子。
  周清朗有些后悔没有上前跟程臻打个招呼,他们已然太久未见面,这样突然地相遇又实在难得。可是他又庆幸没有一时控制不住脚步走过去,他不敢面对程臻看着顾解颐时候的眼神。那是他曾经拥有过但终究失去的。
  毕竟他还是看到了程臻,有这么一眼,也总比一眼都看不到要强。周清朗心里并没有多少疼痛,就只是怅惘,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明白,程臻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可是他总有一天要跟自己的青春说再见。
  顾解颐和程臻走出超市,顾解颐说道,“刚才在里面我总觉着有人在看咱们。”
  程臻闻言,淡淡地说道,“爱看就看吧。”
  顾解颐笑了笑,是啊,看就看吧,反正他们不偷不抢,正大光明地恋爱,除了性别,与其他的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怕别人看,就怕他们羡慕还羡慕不来。
  这时候顾解颐的手机响了,他空出一只手来去掏裤兜,程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环保袋,两人手上的对戒,明晃晃地反射着温暖的阳光。
  周清朗当初走的时候怕自己哪天回来这里没地儿住,于是连着付了一年的房钱。他想着这一年间他若是想要回来,那么就回来,若是一年都没有回来,房子也被收回去了,就真的没什么回来的理由了。
  周清朗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掀开家具上的布罩,坐在沙发上环顾着这个小屋子。他一个人带着滚滚在这里住了两年,这里并没有多么舒适宜居,但却令他有那么点不舍。
  他休息了一会儿想洗个澡,走进洗手间拧开淋浴把手,没有预料中的水流出来,他才想起一年不回来,早就停水断电了。
  周清朗收拾了两件衣物去外面找了个澡堂洗澡,放在以前,有轻微洁癖的他是绝不会去乱哄哄到处是热气和陌生人体味的公共澡堂,但是他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矫情的坚持。
  在大山里,他也在清溪里洗过澡,就一块劣质的肥皂,撩起冰凉的溪水洗着身体,任由鱼群在没脚的水里游来游去。
  周清朗洗过澡,提着澡筐和换下来的衣物回了家,开门放下东西,脱下外套挂在壁钩上,转过身却看到徐静河坐在自家沙发上。
  徐静河坐在刚刚撤下布罩的沙发上面,穿着衬衫,西服外套搭在沙发背上。周清朗甫一回来,他楼下住着的房东就打电话知会徐静河,徐静河挂了电话就从正热闹的酒会上赶来了。
  两人互相看着,过了一会儿,徐静河才开口道,“上回就想告诉你了,我离婚了。”
  周清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静河又说,“你的宝贝在我那儿,我从那户人家里把它买回来了。你那么疼它,怎么舍得把它送人?” 周清朗闻言,脸上终于有了波动,他皱着眉,飘忽的眼神终于定焦在徐静河脸上,“滚滚怎么样了?”
  徐静河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到沙发边来。 “我都不如一只狗么?你也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周清朗看了看他,实话说道,“滚滚年纪大了,需要好的照顾,我不可能带它走那么远的路去山里过。”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本来是想送去程臻那里养着的,但是又想了想,这么着太没意思了,怕他会以为我是故意拿旧情缠住他。怎么着都是舍不得小家伙,最后狠了狠心送去宠物中心,无所谓到谁家去了。”
  他抬了抬眼,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到了你身边去。”
  徐静河知道周清朗拿滚滚当儿子,也知道这只狗算是那俩人爱情的见证,但他还是忍着,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那只狗,甚至还亲自带它遛弯。他这么做,就好像周清朗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后来又抛弃了,他捡回来当宝贝养起来是一样的。
  他有时候在家里翻相册,滚滚也会凑上来,冲着周清朗的脸低低的呜咽。这种时候徐静河会摸摸滚滚的大脑袋,问道,“你也想他了?”
  那个人在很远的地方,现在只有他们俩能凑在一起,回忆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徐静河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只是想找你聊聊天的,看到你还是忍不住了。”
  徐静河在周清朗面前向来诚实,他说聊天,那就真的只是来找他聊天。徐静河感受到周清朗的沉默,自打他问完滚滚的事情之后就再未开口,被他这么对待着,不抗拒却也不回应,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徐静河的心沉了沉,他以为早就沉到了谷底,没想到周清朗总是有办法让他更难过。
  一向只知进取不知后退的人,难得地胆怯起来。他往后退开了些,想让周清朗离开自己身体,下处却突然被人隔着裤子握住,那根明显已经现了形状的东西,就被握在周清朗的手里。
  这个认知让徐静河更硬了,周清朗手里的东西胀得更大,他眨了眨眼,拉开徐静河西装裤上的拉链,手从内裤边沿伸了进去。
  那根东西直接地毫无保留地接触到周清朗的皮肤,感官上的刺激不如心理刺激来得更大,只是这么想着,徐静河就要射了。他强忍过这波冲动,捏住周清朗的手腕不让他撸动,哑声说道,“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徐静河手下的力道很大,但周清朗只是凑过头去亲了亲他的唇角,他的手就蓦地失了力松开。那一刻他竟然有了眩晕的幸福感。
  除了偶然的几次,周清朗从不会主动亲他,即使这么做,也一定是有求于他。
  想到这里,徐静河又低落起来,他只是有求于自己罢了。徐静河的心跟他被周清朗握住的男根一样,好像在火上翻滚着,焦灼,不安。在这段关系里,他明明才是强势的一个,主导着他们的关系,但是他的心,却被眼前的人牢牢捏在手里,他的主动也只能说明对方不情不愿的被动。
  周清朗慢慢地撸动起来。他在这方面的技巧并不熟练,手上力道也掌握不好,但是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戏谑,没有不屑,好像在雕琢一件艺术品那样一丝不苟。
  徐静河有过很多床伴,每一个的技巧都比周清朗好,可是他规矩的,毫无新意的生涩手法却给了徐静河最大的快感。徐静河一直喜欢在床上温柔体贴,有技巧的情人,可惜这些周清朗一项都不占。不仅如此,他俩最初的那段时间,每次徐静河要他,周清朗只会倔强地咬紧牙关沉默,身体也僵硬地要死。即便如此,徐静河仍是只有周清朗这么一个情人,对性事要求完美的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甚至在他消失的时候,试图找人代替他的位置,那些床技优秀的人却没有一个让徐静河仅仅看到他们的脸,就激动如此。
  如果不是爱上了,他又怎么能够忍受如此不懂事的情人?
  想到此处,徐静河抱着周清朗,起身把他压在沙发上。
  周清朗的眸子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徐静河却轻柔地抚摸起他半硬的男根。
  徐静河毕竟是老手,没用多久,就弄得周清朗眉眼带媚,口唇微张,甚至能看到微露的红舌。
  徐静河脱下他的裤子来,双手抚上他的臀瓣,周清朗紧张地等待着刺痛的那一下,徐静河却低头含住了他的阴茎。
  舔舐,吮吸,深喉,徐静河下面那根还硬得发疼,周清朗就在身下,体内的欲望叫嚣着,眼睛都被烧得湿润起来。
  他忍着欲望,努力地给周清朗做着口交,这辈子也没有这么伺候过人。
  周清朗的口里发出“呵、呵”的气声,徐静河下意识地觉得他有话要说,他的嘴从周清朗阴茎上退开,哄他道,“想叫就叫出来……”
  周清朗压抑地呻吟了几声,断续地喊出他的名字,“徐……静……河,你他妈……王…八蛋……”
  周清朗的声音断续而粘腻,徐静河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呼唤出来,下身跳了跳,竟然在没有抚慰的情况下就这么射了出来。
  他看着射到周清朗腿根的黏浊白液,有一丝震惊,他没有想到面对周清朗,自己竟然毫无自制力。
  周清朗在床上总是压抑而矜持,除了呻吟,从不会说多余的调情的话,更不会呼唤谁的名字,徐静河跟他做了那么多次,做到浓处,一次也没听到过程臻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更何况是自己的。
  他试着调教过很多次,但周清朗始终那么放不开。徐静河以为,他大概就是那种在这方面比较淡漠,又难以获得很大快感的人。
  但是这一次,周清朗不仅在高潮下喊了他的名字,而且在他射了没多久,也禁不住射了出来。
  双眼紧闭,睫毛都湿透,唇红得惊人,整个人好像一块融化了的牛奶糖,软而粘腻。
  徐静河忍不住笑了,他的汗水滴到周清朗脖子里,他低下头慢慢地舔去。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这个人以享受的姿态沉浸在完整的情欲里。
  这样在床上完全地打开自己,这样毫无保留的周清朗,只有他看过。这种风情,只为他一人展现过。
  这么想着,徐静河又硬了起来,但他没有立即插入周清朗,他抚摸着高潮后媚色尽显的周清朗,低沉地在他耳边问道,“让我进去好不好?”
  周清朗刚刚射过,身子正虚软着,他并不喜欢后面被人插入,但是这次却觉得到此为止的话不够满足,
  他慢慢半张开眼,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徐静河,手伸到下面,握住徐静河的男根主动往自己后面送。
  徐静河激动得不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手覆上周清朗的,两人一起握着那根粗大的阴茎慢慢地顶进了小穴。
  当全根没入的时候,徐静河认真看着周清朗的眼,说道,“我爱你。”
  他慢慢吻住愣住的周清朗,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人说这三个字,真难以想象,活了四十多岁,才有了这样的感觉,面前这个人,真正算得上他的初恋。
  那么这个吻,也是他的初吻了罢。
  -END-
  我真的不太会炖肉,写得好痛苦TUT
  这就算肉番了昂,虽然是副CP,但也是肉啊!所以正主的肉可能就不会出来了。
  这个番外的开头部分,是正文结尾那段前边的情节,在正文里看着非常温馨的桥段,从小周眼里看到,让我觉得挺心疼的。最后还是虐到了他。。
  PS,还有齐杨的一个番外和程顾的番外,然后就结束了,剩下俩番外这两三天一定贴上来。

  番外(程顾) 礼物

  春去夏来,天渐渐热起来。好像摆酒宴宴请亲朋,在众人面前交杯行礼还是昨日,好像噼里啪啦、锅碗碰撞的年声亦散去不多久,溽热的夏日就这么来了。
  这是两人认识的第十一个年头了,刚认识那会儿,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会相依偎着行走在这冷暖人间吧。
  厂里的房子是平顶的,也不高,在墙上支个梯子,很容易就爬上去。
  夏季天长,很晚了才暗下来。郊区的空气比较干净,夜空上缀着的星星透亮儿透亮儿的,两人忙了一天,很会趁这个功夫享受难得的安闲。
  顾解颐提上两瓶酒爬到屋顶上,曲起一只腿坐在地上,低着眼看跟在他身后爬上来的程臻。
  程臻已经不像刚刚伤着之后那么行走不利落了,适应了这种状况,反而行动恢复了迅捷。
  过了这么多时日,程父程母还是心疼他,有时候程母背着顾解颐偷偷地对着程臻抹泪,说这么好个孩子,怎么就落下残疾了?她也会多少有些担心,一天两天的还好说,长期对着这么个跛子,小顾能不嫌弃程臻么?自家儿子在她眼里是顶顶好的,她舍不得程臻在任何人那里受委屈,尤其是被程臻揣在心窝里的顾解颐。
  但是顾解颐对这些好像看不见似的,一点也见不到他对程臻有什么特别,该让他抗的东西照样让他抗,该让他跑的路也少不了,就是每天夜里在自己小屋里,顾解颐给程臻泡脚,那静静垂着的专注目光,微微泛了点疼意,也只有程臻知道。
  他坚持每天给程臻泡脚,隔不几天就针灸一次,不仅成天摸草药的自己的手指上浸上了洗不干净的暗黄色,那套针灸用的针,也渐渐看得见旧了。
  程臻在顾解颐身边坐下来,夏夜的风微微吹起他敞开的领口,顾解颐侧头看他一眼,平平的锁骨,修长有力的脖颈,喝一口酒咽下去时滚动的喉结,都十分地能挑起他的火。
  他不知道别的爱人怎么样,他对程臻这方面的需求,从未淡过。
  程臻感受到顾解颐的目光,转头看过来,他刚转过头,唇就被吻住了。
  顾解颐刚吃了半个西瓜,嘴里还留着西瓜的香甜。程臻找人在院里打了口井,不为别的,顾解颐爱吃瓜。白天把西瓜放在桶里掉下去,冰上一日,晚上拿出来,吃一口就凉到心田里。
  程臻由着顾解颐吻他,无动于衷,他挺喜欢顾解颐主动的。这小子也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害臊,有时候程臻的手都把他逗弄得脸红了,他也能挺起腰身把程臻缠得更紧,索要更多。
  西瓜的甜味混合着微苦的酒味,两条舌头绞缠在一起,相互交换着唾液。
  他们有段日子没做过了,程臻也挺想要的。
  厂里还有别人住着,夜里就是做,也不能弄出太大动静,怕被起夜的人听见。他俩的关系厂里人早看明白了,但是住在一个院里,总得多少体谅着别人的感受。
  就为的这个,有时候程臻私下里想想,也得买个房子了。
  顾解颐翻了个身压在程臻身上,拽着程臻衣领亲他,臀抵着的地方感觉到了程臻身体的变化。他松开手,一边亲程臻一边脱自己的T恤,拉起的下摆露出了纤细的腰线,被月光照着,白晃晃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顾解颐属于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人,像腰这种平时遮着的地方,就更是白得腻人。
  程臻摸上那截腰,嘴离开顾解颐口舌,往下滑去。在他脖子上舔咬。
  顾解颐张着口喘息,拉开自己腰带的锁扣,抽出腰带来。这么一来,裤子就松垮垮地掉到了胯部。
  程臻的手顺着腰滑下去,刚隔着内裤摸上他紧实的臀部,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顾解颐攥着程臻的手腕,直视着他的眼,“我想要你。”
  程臻有些愣住。
  顾解颐的眼睛很亮,里面还像有火在烧,“让我上一回,行不?”
  程臻想起过不几天就是他生日了,软了一回,“成。”
  放在从前,以程臻的性子,是绝不会屈居人下的。但是就那么看着顾解颐,他竟然顺从地、自然地应了。就像他渴望着顾解颐一样,顾解颐也渴望像个男人那样地进入他一回。
  事后两人坐在硬邦邦的地上喘气儿,顾解颐是生手,这一回折腾了挺久,亏得程臻配合,不过程臻第一回不太适应,最后是在顾解颐手口并用中才射出来。
  顾解颐软着腿,喘着气就要往后躺倒,程臻适时地把手垫到了他脑后,也顺势倒了下来。
  “滋味不错。”顾解颐调笑道。
  程臻勾了勾唇,“你说我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你了,下回还能送什么比这更贵重的呢?”
  “多让我干几次呗!”
  程臻又笑了笑,“想得美。就你那技术,练好了再来找我。”
  “练?跟谁练?”
  程臻想了一会儿,“别实践了,先临摹学习吧。”
  话说完,趁着顾解颐还愣着,毫不犹豫地压了上去。
  顾解颐看着在自己身上律动的男人,沉浸的同时还有心思估摸着,就俩人这技术差距,他想压程臻,的确还得再练上几年。
  天又热了一些,人几乎要一天洗三回澡地流汗个不停。
  顾解颐不怎么喜欢空调制冷出的带着金属味的冷气,天天在空调屋里坐着也容易得风湿,为此他在房间里洒了一盆凉水,又放了两个电风扇在程臻左右,看着汗流浃背的程臻,一边替他打着扇子一边托着腮问道,“休两天假吧?”
  程臻抬眼看了看他。
  “找个地儿消暑去。”
  “就咱俩。”顾解颐又补充道。
  程臻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点点头。
  顾解颐心里打着小算盘,说是休假,也不是纯粹的玩。这个主意在他心里转了挺久了,就是一直没跟程臻提过。
  其实像他俩这个年纪,放在普通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放在从前,两人的事情还掰扯不干净,孩子并不在顾解颐的考虑范围内。但是现在生活安定下来,他看着那么稀罕小孩的程臻,慢慢地也有了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的念头。
  有时候看着程臻在街边上慢慢蹲下来摸别人家小孩的头,顾解颐都有那么一丝嫉妒。对别人的孩子都能这么好,如果他们俩能有自己的孩子,程臻该有多么疼爱那孩子啊。
  但是在国内,收养手续非常繁琐,何况还是同性爱人,收养一事就显得难上加难。顾解颐联系了一家孤儿院,也四处托朋友找关系,希望能悄悄地给程臻个惊喜。
  顾解颐带着程臻走入那家孤儿院的时候,程臻惊讶又激动。顾解颐看着他虽然不说话,但是唇角都微微颤抖着,于是伸过手去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整个半天,两人就在孤儿院里,跟孩子们在一起。一开始孩子们有些怕看上却很严肃不好亲近的程臻,但是后来,都凑到他身边去,有的还抱着他的腿求他抱抱。
  顾解颐跟老师站在一起,笑着看着这样的场面。
  女老师心思很细腻,刚才他俩进门时悄悄松开手被她注意到了。她这时候打量着身边的男人,眉眼说不上有多么好看,但很沉静温和,整个人好像溶在阳光里似的。尤其是他注视着那个站在孩子中间的男人的神情,让人觉得很舒服、甜蜜。
  女老师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最大的孩子都上了大学。她很清楚孩子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是责任,也是圆满。
  明明是该惊世骇俗的组合,但这两个男人相处间的姿态,却让她觉得,他们值得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上天馈赠的礼物。
  后来有一天,程臻拿着几处房子的图让顾解颐看的时候,顾解颐有点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他,“怎么就要看房子了?不是说好还得几年么?”
  程臻神情淡淡的,但掩饰不住他脸上的笑意,“咱俩凑合着住没什么,不能委屈了孩子。”
  顾解颐愣了愣,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跳起来扑住了他。
  “通过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程臻抱住一点也不轻的男人,搂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还是要跟你说抱歉。”
  “为什么?”顾解颐有点紧张。
  “以后,就不能只疼你一个了。”程臻蹭着他的鼻尖,眼光笼住他,慢慢说道。
  顾解颐笑了笑,低下脸吻他,“那有什么关系,小的你可以放心地疼,大的,只疼我一个就行了。”
  程臻把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地漾开。
  没问题,会疼你一辈子的。他在心里默默地许诺道。
  -END-

  正主的故事是真的结束了。我也挺不舍的。打起精神来写齐杨,明天奉上最后的番外。

  番外 (齐杨) 安宁

  初冬的雨总让人体内泛出绵绵的寒气,倒不会真的多么冷,但就是缩手缩脚不爱出门。这雨下了一天了,也不见停,齐杨与天气同步的心情也压抑沉闷,他打着把黑色的大伞,皮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来到楼前的报刊亭买一瓶水。
  魏安宁正坐在亭子里看书,早上顾客本就稀少,更何况是这样的天气,所以当面前站了一个人,声音低低地开口,“来一瓶矿泉水”的时候,魏安宁还愣了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书,拿了瓶水递过去,先是看到那人伸过来接水的手,黑色羊毛风衣袖子看上去精致而高档,看着像是这附近楼里的白领。然后伞盖微微抬起,男人的眼睛从伞底下看过来。
  黑的,深的,一下子戳到魏安宁心底。
  魏安宁抿了抿唇,有些小心地打招呼道,“早啊。”
  齐杨一开始没认出对面的孩子来。他的目光在魏安宁脸上晃了晃,才想起这是上次在海边碰上的小孩。
  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刻柔和下来,“早,没上学吗?”
  魏安宁闻言,脸又红了,“放假了,帮朋友看店。”
  “嗯,挺好的。”齐杨回完话,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魏安宁。
  魏安宁接过钱来,低头从包里找零钱,却听到齐杨说,“不用找了,剩下的留着买点零食吃吧。”
  齐杨曾被顾解颐评价过拥有廉价的温柔。他平时看到街边的乞讨者,都会放下一两块钱。不多,图个心安。他自己生活优渥,有能力也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关怀一下需要帮助的人。
  对面的男孩闻言却猛地胀红了脸。
  他匆忙从包里翻出几张钱,然后塞到齐杨手里。“拿着。”语气不似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和腼腆,竟多了几分强硬。
  齐杨意识到男孩的自尊心,有些微抱歉,他把钱推回去,又从摊子上捡起一本杂志,“这样可以了吧?”
  魏安宁握着钱的手停顿了一下,就这一下,齐杨就注意到他手上的冻疮。
  年纪明明不大,但是要辛苦持家,在外劳作,大冷天的也不能像大多数孩子那样在屋里吹着暖风看电视,仍要在外面抛头露脸,为生活奔波。
  齐杨看到他的手,就对魏安宁的生活状况大致有了数,他想了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副灰色的手套,塞到了男孩手里。
  魏安宁手里被塞进那团柔软的毛织品,是露指的,他戴着干活也很方便,确实是他需要的物品。魏安宁一时间有些犹豫,心里明白不该承他这个情,但是手就是不肯推回去。
  “戴着吧,我还有很多双。”齐杨解释道,看他神色还是犹豫,于是补充说道,“也不贵,虽然看着新,其实买了有几年了。”
  “嗯……您…您能给我留个手机号吗,我…我会把手套给您送回去的。”魏安宁问道。
  齐杨想起上次帮他运那箱酒,才走了一会儿就接到公司来的电话让他回去,连句话都没说上,挺不应该的。
  他从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我就在这附近的写字楼上班。”他转过身,指了指旁边一幢楼。“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魏安宁点点头,看着齐杨说完话,对他含笑挥挥手,转身离开,伞很大,伞下只有齐杨一个人的身影,让他觉得那个人的身影也莫名空荡起来。
  魏安宁低头去看手里的名片,原来他叫齐杨。可是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无心过问。
  自那之后,齐杨每天都会去那个报刊亭一趟,买瓶水,跟魏安宁说会儿话,他看到魏安宁戴着他送的手套,眼睛就微微弯起来,笑得很温柔。
  然后突然连着一周,齐杨都没有来过。魏安宁每天翘首以盼他的身影能从面前的街道上出现,这么着等过了一周,魏安宁终于鼓足勇气拨了齐杨的电话。
  齐杨的声音很温暖,在冬夜听起来更是如此。魏安宁握紧手机,听着齐杨话语间的呼吸声透过电话传出来,好像在他耳边一样。

  “我最近有事儿来了趟B市,多待了几天,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没有。”
  “是我朋友的婚礼,很好的朋友。”齐杨的声音有了一丝停顿,魏安宁听到他继续说道,“他结婚了,我那个朋友。”
  魏安宁这时候才从他反复而颠倒的话中听出了酒意。齐杨怕是醉了,不然不能这么说话没条理。他就是醉了也克制而冷静,若不是话多起来,先前魏安宁根本没分辨出他喝了酒。
  魏安宁有点心疼。到底是怎样一个朋友呢,他想,会让齐杨这样?
  魏安宁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你在那边玩够了的话早点回来,我等你。”
  齐杨挂了电话,脑子里有一丝迷糊。小朋友跟他说“我等你”。等我?等我干什么?
  他收起手机,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宾馆走。
  刚才在宴席上,顾解颐跟那个男人过来一起给他敬酒。
  顾解颐笑得很欢。“齐杨,来认识一下,这程臻。”
  齐杨点点头,“嗯,知道。”他们两人见过面,在顾解颐家楼梯上。
  程臻冲齐杨微微点头,先抬起酒杯,“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解颐的照顾。”
  齐杨跟他碰了杯,仰头把杯里的酒干掉,然后把杯子倒过来让他看。
  这是高浓度的白酒,小酒盅装着,一口下去辣的心肺疼。
  顾解颐避开程臻悄悄地凑到齐杨身边,“我以前不一直有个梦想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你瞧,我算是齐活了一样,你什么时候也找一个呗?”
  齐杨沉默了一下,回道,“嗯,快有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程臻过来拉顾解颐,齐杨看着穿着西装的俩人走得远了,程臻放在顾解颐腰侧的手慢慢滑到了臀部。
  他转开了眼。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从前那腔情意,就像刚刚那杯酒那样,被他倒得一干二净。
  齐杨回了C城,没头没脑地忙了几天,早把那天酒后接的那通电话忘了个精光。
  等他想起来去报刊亭看看,坐镇的却是个陌生人。齐杨想起学生们应该都开学了,小朋友大概回去上学了吧。
  心里因为没能见到他浮起一丝遗憾。浅浅的,过后也就忘了。
  齐杨再见到魏安宁是在一个很尴尬的场合。
  那几天市里开外贸展会,他们公司也出了个展台,他有空的时候去逛了逛,结果看到魏安宁被几个彪形大汉压着从展会里往外走。
  齐杨上去拦下了那几个人。“怎么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威慑力。
  压着魏安宁的一个人说道,“这小子扰乱会场秩序!”
  “我没有!”一向羞怯的魏安宁大声反驳道。他抬起头看到齐杨,愣住了,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齐杨跟人交涉了一番,才明白魏安宁是在会场捡拾别人扔掉的废品时跟另外一个捡这些东西的人起了冲突,冲突升级到打架,保安才把人压出来的。
  “别看这小子看着瘦弱,力气可大,性子也烈,我们好几个人还抓不住他一个呢!”
  齐杨看着别人口里又狠又暴力的魏安宁低着头,悄悄红了脸,觉得挺神奇。
  小朋友在他面前从来都像只小兔子,说话也轻轻的,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一面。
  但是又想想,他要在社会上讨生活,谁会一直怜惜他的软弱,只有自己变得强悍起来,才能足够自保。
  齐杨替魏安宁跟保安道了歉,保安见他也是这次展会请的厂商,便没有为难。
  齐杨仔细端详了一下魏安宁。发现他衣服都被扯坏了,脸上也挂了彩。于是拉起他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魏安宁的手很瘦,握住的感觉有些粗糙,他的手在齐杨手里颤了颤,紧紧地回握住了。
  齐杨愣了一下,却是没有松开。
  齐杨第一次来到魏安宁的住处,是个堆满了废品的院子。
  院里虽然堆满废品,但并不杂乱,东西都按分类码得齐齐的。墙边码着好几排酒瓶子,堆得比男孩人都要高了,瓶嘴朝着墙,瓶底向外,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硬质的玻璃被夕阳轻轻抚摸着,看上去好像一副油画。
  齐杨以前只是臆测男孩的生活状况,真正看到了,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魏安宁邀齐杨进门坐坐。“你能留下来吃顿饭么?我手艺还不错的。”
  齐杨想到回了家也是冷锅冷灶,不如就陪着小朋友一起吃顿饭。
  这时候院子一角跑出来一只小土狗,也跟魏安宁似的害羞,跑到魏安宁脚边低低地叫。
  魏安宁笑了笑,“这是我捡回来的狗,小家伙听得懂人话,听我说要吃饭,立马跑过来了。”
  他蹲下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表情认真而宠溺,“你饿了吗?”小狗在他手心蹭了蹭。
  齐杨看到这场景,瘦弱的人和瘦弱的狗,相依为命,他忽然有些难受。他以为魏安宁怯弱外表下早是一颗被粗粝的生活碾辗过变得麻木世俗的心,没想到竟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他掩饰地转过头去,喉结滚了两下,没有看着魏安宁,“等下我跟你一起做饭吧,我手艺也不错的。”
  魏安宁闻言,有些惊喜,他点点头,牵着小狗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口又回了首,“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齐杨的确是不知道他的名字。齐杨以为,对于一个偶然认识的,并不会有太多交集的小朋友,没必要知道名字,于是无意间忽视了这茬,没想到魏安宁却很在意。
  他扭着头,认真说道,“我叫魏安宁,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她希望我一辈子顺遂安宁。”说完,魏安宁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笑容仍是羞涩,却带上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一丝沧桑,“倒也真是应了这个名字了,到现在过了十八年,一日也不得安宁。”
  齐杨看到他的神色,下意识地开口道,“宁宁,这名字其实很好听。”
  齐杨只是为了抹去男孩脸上的难过才下意识叫了他的乳名,这时候他丝毫想不到,此后他的人生所做的全部努力,只是为了护着他一辈子顺遂安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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