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说 / 《贵女重生记》饭团桃子控

《贵女重生记》饭团桃子控

第二百二十章 乱成一锅粥(三更)

李子君走在太后的身侧,莲步轻踩,笑得一脸的张扬,今日这湖上花灯的主意,全都是她想出来的,如今得了大家的称赞,这可是她给四皇子挣得的荣光。

崔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孩子我之前瞧着被镇平王和王妃宠得太过了,还担心她做事不稳妥,今日一见,是我看打眼了。这孩子啊,不但机灵,身子也好。”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李子君的肚子,笑着捂了捂嘴。

李子君听了,挺了挺肚子,一派神气的模样,惹得太后瞧见了哈哈大笑,“我看宫里头这么多女眷,也就子君最孝顺,惯会彩衣娱亲。只是你与小四,到底年纪都小,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太后往四周看了看,“小四呢?在哪儿呢?”

崔皇后抬手指了指,“陪着他父皇在那儿看灯呢。也不知道子君这是那里寻来的能工巧匠,我瞧着那冰灯像是陛下打虎呢?让人一见,就能体会出陛下的威猛。”

王贵妃听了,不屑的瘪了瘪嘴,又嫌恶的看了一眼沈琴。

镇平王和沈泽都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利嘴,怎么这李子君和沈琴却是大不相同呢?

李子君这嘴儿像是抹了糖一样,天天里扮丑逗趣儿,马屁拍得也不嫌臊得慌,简直是有辱斯文,丢了皇家体面。谁不知道,赵义打虎的故事,翻过来覆过去的拿出来说,真的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再看沈琴,那简直是锯了嘴的闷葫芦儿!会画画又怎么样,照样抓不住老二的心。

一想到二皇子府中的那几个侧妃侍妾,王贵妃便冷哼出声,谁让沈琴那么没有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呢?就连沈家的支持也讨不来,家也管不好!

真不知道沈家是如何教女的!

感觉到王贵妃严厉的目光,沈琴低下头去,掐住自己的手心,不敢吭声,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助她,接下来可是要有好戏看了。

太后远远的看着,觉得那头极其热闹,拍了拍子君的手,笑道:“子君你扶我过去,咱们也去瞧一瞧。”

李子君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却放慢了脚步,“太后路滑,您慢些走。”

正说话间,只见那二皇子悄悄地跺了跺脚,将手搭在了四皇子的肩膀之上。

“啊!”四皇子一声尖叫,接下来只见那冰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在他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约两人大小的冰窟窿。

“快些护驾,保护我父皇。大家快点后退,离开这湖面,冰裂了冰裂了!四弟掉进去了!”

他的声音洪亮,周围的人听了简直是一窝蜂的朝着岸上跑去,有不少世家夫人和贵女,都发出尖叫声。

有一跑得快的,滑倒在地,一滑滑去好远,连翻了好几个跟斗,环佩落了一地。

沈泽护着**郡主到了岸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由得冷笑连连,二皇子他真的是太心急了。

李子君一见这场景,吓得大哭起来,“你们别拦住我,我要去救四郎。四郎,快救四郎。”

太后将她一拉,板着脸说道:“你莫要胡闹,你现在有了身子落入冰水之中,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小四是男子,又会水,没事的,没事的!再说还有那么多侍卫在呢!”

赵义逃到了岸边,这才发现还在冰窟窿里挣扎的四皇子,大喊道:“禁卫军,快去救四皇子。”

胖头得令,挠了挠脑袋,妈蛋,就他这身子,一踏上去,还不得直接把这冰面给压垮了?刚才他就不敢去好吗?这可是陛下命令他去的。

他想着,眼一闭,抖了抖身上的人,快速的往那湖心走去。

等赵义回过神来,看着今日当值的人是他,简直肠子都悔青了,这就是个傻蛋啊!

“你快给我滚回来,别走过去了。”

胖头一迟钝,定住了脚,身上的肉又抖了抖,这下可好,以他为中心的湖面,全都塌陷了下去,先前蹲在冰窟窿口假装救四皇子的二皇子,翻了个白眼,也触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他把心一横,大喊道:“四弟别怕,哥哥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来救你!”

胖头一听,简直想要吐出来了。

这赵家人真的太恶心了!都是他爹,非要他来当什么禁卫军,这么冷的天,还不如在家里头吃烤红薯,嗑瓜子呢!

这下好了,没有救到皇子也就算了,连自己个的小命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就他这个重量,还不得一下水就沉了下去?

胖头看着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不对啊,胖爷怎么还没有呛水呢?他扭头一看,乐了。

只见二皇子面色铁青,在水里头扑腾着,手中还搂着快要昏死过去,冻得发抖的四皇子。

看他那表情,估计是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将四皇子按进水里头淹死得了。

胖头感叹了一句天家无情,大声喊道,“快过来,扶着我就不会沉下去。哈哈,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朝发现长得胖的好,感谢我爹给我那么多好吃的。”

他爹站在岸上,看着漂浮在水中,像是一艘船的儿子,心中复杂万千!他的傻儿子大约是忘记了吧,自己不会水。这算不实傻人有傻福?

他捂住脸,悄悄地往人群中缩了缩。

却见不少人真看着他,面色古怪的憋着笑。

他们没有笑,有人却笑了,二皇子在水里头扑腾着,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笑,呛了好几口水,激起了更大的浪花,这个死胖子!

他一只手划着,贴住了胖头,很快就压着他,爬到了岸边的冰面上,小心翼翼的匍伏上了岸,拖着半死不活的四皇子。

胖头也挣扎着爬了上去,可是他每爬一下,就压垮一块冰,每爬一下,又压垮一块冰,等他到了岸上的时候,整个冰面都被他压出了一条水路。

这下子他爹更是没眼看了,若不是四皇子还生死未卜,他现在就恨不得把这个蠢儿子给拖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二皇子上了岸,吐了好几口水,看着躺在一旁的二皇子,一把推开太医的手,大喊道:“快些拿个汤婆子来,我把四弟的衣服扯开,你们给他暖暖心窝子!四弟,哥哥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哥哥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四妹!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命中注定(一更)

崔皇后听到他这一声吼,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也顾不得矜持了,猛地冲了过去,撞开二皇子,一把抱住四皇子,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狼心狗肺的要害你,那么多人站在那儿,独你落了水!”

二皇子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撞,翻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他怎么可能错过?

不就是扒衣服么?这大明宫中,父皇第一他第二,谁能拦得住?

他刚准备走回四皇子身边,就听到李子君镇定的说道:“母后,四郎如此,快些让太医瞧瞧吧。”

崔皇后双眼像是利剑一般的看向她,复又摇了摇头,“唤林太医来。”

这林太医是专门负责照料崔皇后的,四皇子平日里有什么病痛都是她来看的。

崔皇后手心里头直冒冷汗,到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四的身份大约是暴露了,所以才有人设计她落水了!当真是可恨!

她的手在发抖,看着脸色乌青的四皇子,脑海中一片空白。

“让开,快让开!”她正愣着神,却见沈琴拿着一个汤婆子,快速的冲了过来,崔皇后扭头一看,被她那疯狂的样子给吓懵了。

而在她身旁伺机而动的二皇子,猛扑了上去,只听得撕拉一声!

四皇子胸口的衣襟就被完全的扯开来了!露出一滚滚的白色裹胸布,而在那裹胸布上,竟然还明目张胆的绣了一朵小小的花儿。

二皇子简直想要仰天长啸,当真是天助我也!这事儿竟然是真的,也不枉费他闹了这么大一圈儿,自己还落了水!

这些好了,老四自寻死路,崔皇后要倒了,谁能坐天下?

是他那个不成器的风流三弟?还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低贱老五?还是在密郡王府圈着的前太子?

不是,都不是!是他!哈哈!

二皇子想着,赞赏的看了一眼沈琴!

沈琴心领神会,大惊失色的将那汤婆子掉在了地上,往后一跌,大声惊呼道:“四弟他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还系着裹胸布?”

崔皇后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完了,这下子彻底的完了!

李子君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嫂嫂,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盯着小叔子瞧?四郎前些日子受了伤,什么裹胸布?不过是包扎伤口罢了。”

她这纯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当在场的人都是瞎子嘛?怎么可能看不到四皇子那微微隆起的部分……

卢国公夫人和郑夫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可怜的孩子,任谁摊上这么个事儿,都是不愿意承认的!

二皇子狠狠地瞪了沈琴一眼,“就你多事,管他是四弟还是四妹,都是我们赵家人,太医呢,都死到哪里去了,快来救我四妹!你快把她的衣服和上,她是女子,被这么多人看光了,醒来可怎么办……”

一旁正裹着大衣瑟瑟发抖的胖头听了,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扯了扯他爹的衣袖,“爹啊,咱们能回去了不?这饭眼见是没得吃了,我游了一路,快要饿晕了……”

他爹眼一黑,也想跟崔皇后一样晕过去,家门不幸啊!

这老赵家都要翻天了,他的蠢儿子却还只想着吃,以后把爵位交到他的手上,他的家业,会不会不到一代就给败光了啊?

在场的人,被胖头一言惊醒,纷纷自觉的散了出宫而去,这浑水不能趟啊!心中那熊熊燃烧着的热情却怎么都浇不灭。

怎么办,好想回去见人就说,四皇子竟然是女儿身!

原本今年是寒冬,能整的玩意儿少了不少,这下好了,四皇子这事一出,咱整个冬天都不会闷了,天家的笑话,咱还不会回家自己个偷偷看着乐么?

只有崔皇后一脉的人,都脸色铁青,以皇女代皇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更有一些四皇子党简直惊掉了下巴?这么多年,他们争死争活的,差点儿同二皇子党打破头,敢情都是吃饱了撑的,做了白工?

简直是被愚弄了!

不一会儿,这寿宴就散了,只留下宗亲安南王,李子君的父亲镇平王,崔皇后的父亲。

一行人快速的去了附近太后的宫中,各自落了座。

安南王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镇平王一脸铁青,崔大人瑟瑟发抖。

太医看着躺在冰冷地上的四皇子,摇了摇头,给他放了一个汤婆子,又替他掐了人中,扎了银针,过了好一会儿四皇子还是没有动静,太医伸出手去一探鼻息,吓得瘫软在地。

“陛下,不……不好了,四皇子……四公主过了。”

李子君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强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可能,才落了一会儿水,二皇子和那个死胖子都好好的,四皇子怎么就……你骗我!你这个庸医!”

赵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四皇子身边,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果然没有了气。

这一下子二皇子也愣住了,他只想揭穿四皇子的身份,没有想过让他这么便宜的就死掉了啊!

正在这时,在椅子上晕着的崔皇后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她一边走着,一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锦囊,从中取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药丸。

那丸药刚取出的一刻,满室生香,一看便不是凡品。

她快步的走到四皇子身边,将那红色药丸放进了她的嘴中。

这药入口即化。不一会儿四皇子竟然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在他身旁的太医吓得退后了好几步,直哆嗦道:“诈尸了!”

诈尸?

不一会儿,他又猛地摇头,“不对,不对,这是药王孙思邈的阴阳丹对不对?号称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神丹!没想到老夫今日能得一观,真的是此生无憾!”

若是李子期在这里,一定恨不得将那丹药从四皇子嘴中抠出来。

原来崔闽那个家伙,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从来没有真的打算过,将这丸药交给十八娘。

因为倘若是原配尚在,他们崔家的四皇子,又如何能够登上后位呢?打一开始,他就打算让十八娘去死。

而这颗药,也是命中注定,两辈子都救了落水的四皇子,与十八娘无缘。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谁的孩子(二更)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思复杂的看着崔皇后和四皇子,这事情简直是太荒诞可笑了,让人缓不过神来。

四皇子双眼朦胧,一头雾水,低头一看自己凌乱的衣衫,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她定了定神,轻轻开口道:“父皇,四儿的确是女儿身。”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听起来极其**,与她的容貌无比贴合,让人觉得,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李子君一听,整个人都懵了,猛地冲上前去,对着四皇子就是一个耳光。

“你说什么?你竟然骗婚?你怎么可能是女子?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女子?你便是女子,那也是公主,为何要女扮男装来害我?”

她越想越气,这事儿让她李子君在整个大楚朝都成了一个笑话!

李子君二话不说,对着四皇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四皇子也不反抗,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不一会儿,她的嘴角就被打出了血。

李子君还要发疯了继续打,就听得沈琴在她身旁悠悠地说道:“弟妹,你可悠着点儿,你这肚中可还怀有身孕呢。”

她这话一出,在坐的众人才想起这要命的一茬儿!

四皇子是女子,那李子君腹中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尤其是镇平王,猛然的站了起来,失神了数秒,复又跌坐了下去,整个人顿时矮了一大截儿!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狗胆包天的家伙呀!

赵义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太医给我滚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四皇子妃,到底是真孕还是假孕?”

李子君懵懵懂懂的伸出手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这群人,休想污蔑我,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刚嫁过去,他一直不同我洞房,我本来也不喜欢他,乐得如此。可是前些日子,他见到沈琴有了身孕,非拉着我……你们害我!”

太医一把脉,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启禀陛下,的确是有身孕了。”

赵义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李子君的头上一砸,顿时将她砸得鲜血直流,李子君匍匐在地,气得直哆嗦。

“你们赵家人也太不讲理了,你怎么不说,是四皇子她寻人害的我?我只当是我夫君,谁知道她是这么个狗东西?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她说着,心里眼里满是恨意!从她知道四皇子是女子那一刻起,她就恨不得将她一剑捅死,不光是她,还有那个姓崔的贱人!

他们当她李子君是什么?青楼里的姑娘,还是路边的杂草,想怎么愚弄就怎么愚弄?

太后叹了口气,“崔丫头,老身自问你嫁入我赵家之后,并没有薄待你,即便你生的是女儿,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公主,可谓是众星捧月,有何不好?”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王贵妃,“当时王家小娘是嫡出,而你是庶出的,可老婆子看你先进门,硬是撑了你为后,你为何要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情来?”

崔皇后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现在问我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将女儿充当儿子养,你们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

赵义走过去,一脚踢在她的心窝子上,将她得吐出了一口血,“我们什么时候逼过你了,你自己酿成大错,居然还怪我?”

崔皇后摇了摇头,拿起一根金钗,戳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我今日自裁于此,希望陛下能够饶过四儿一命,当年她不过是襁褓里的婴儿,这事儿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李子君,镇平王算我对不住你了,她腹中的孩子,是一个侍卫的,至于那人,我已经杀人灭口了。”

她说完,用力一戳,顿时鲜血一迸,当场便断了气。鲜血溅到了王贵妃的鞋子上,吓得她直跳脚。

太医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鼻息,摇了摇头。

四皇子不敢置信的爬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崔皇后,大哭起来,“娘!”

李子君却是冷眼看着,勾了勾嘴角。侍卫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侍卫的孩子。

崔皇后身边的麽麽对着赵义吐了一口唾沫,也拔了头上的金钗,同她一道儿去了。

想当年,崔皇后身为崔家的庶出女儿,以美貌闻名闺中,任何人见了她,都惊为天人。

大家都说,或许她就是那个能够打破世家嫡庶隔阂的小娘,能够以庶女的身份,嫁给嫡子。

她虽然不以为意,心中却也暗自期待着。

直到有一天,镇平王来为赵义求娶她的嫡姐,父亲将他们嘲弄了一番,然后将庶出的她给定了出去。

虽然记在了嫡母的名下,她却仍是个庶女。她以为她就此一飞冲天,能够将那些欺负她的嫡姐们,踩到脚下,报复回去。

可是呢?

她当了皇后了,她有一个无比聪慧的弟弟,当了药王的嫡传弟子。

她以为,崔家人会以她为荣光,可是呢,她错了。他们说的是,庶出的儿女,怎么能够压过嫡出的一头呢?

就连崔闽,也因为她,去不了青山书院了。

她已经是皇后了,她的弟弟怎么能有功名在身?是她害了他。

而她自己个也是个不争气的,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却着了王贵妃的道,伤了身子,直到王贵妃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了,她才刚刚有孕。崔闽替她一把脉,竟然是个女儿。

怎么能是个女儿呢?没有儿子,她这个皇后,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她没有办法替赵义牵制住王家,那她这个崔氏女,娶来还有什么意思?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那崔家又怎么会继续给她支持?

没有崔家的支持,她又怎么斗得过王贵妃?

这就是一个死局,她生的必须是儿子!

崔皇后那时候年少气盛,一心只想着夺得头筹,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生下女儿,原本身边的麽麽建议她去民间寻个男娃,换了一了百了,可是她舍不得与自己的女儿分别,于是就想出了女扮男装这一茬儿。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她后来后悔了,也没有回头路了!

四皇子抱着崔皇后的尸体,一言不发,眼中却满是恨意!二皇子分明就是故意用内力跺那些冰块,才害他落入冰窟窿之中的!

甚至在水里头的时候,他还不停的将他往水里拽。

是他,是他害死了她的母亲,还有那个把消息透露给二皇子的人,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子君之谋(三更)

“义儿,我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在佛前诵经,需要人伺候,我看四儿不错,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吧。”

赵义沉吟了片刻,摸了摸自己胡子,说道:“四皇子落水不幸离世,皇后悲痛过度,病重不治,朕深感痛心。追封已故四皇子为寿王,寿王妃鹣鲽情深,自愿终身守节,特赐贞节牌坊一座,以示嘉赏。痛失嫡子爱妻,朕将提前封笔,年前都不再上朝。”

他说完,一甩袖子,大步的离开了。

这不过是一层薄薄地遮羞布罢了,满朝文武,勋贵世家该看的,不该看的,已经全都看见了,简直就是丢人至极。

赵义觉得自己的脸上简直就是写了大大的一个傻字。

只是现在崔皇后死了,老四废了,王家势必要一家独大,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赵义想着,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去传秦相进宫,另外去寻黑羽卫指挥使段齐。”

那小太监对于邓总管的死心有戚戚,一听到赵义嘱咐事儿,点了点头,快步的退了出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雪还一直下个不停,天却是要变了!

他摇了摇头,一头扎进了大雪之中,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等赵义一走,太后也借口累了进内殿休息去了。

二皇子与沈琴对视一眼,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他们如今离那个位置只差一步了!

放眼朝野,谁能与他争锋?有王氏支持,他就算是要逼宫,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沈琴更是喜上眉梢,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穿着皇后的凤袍,戴着凤冠,高高在上的看着十八娘的样子了。

还有李子君。

她们好命保住了腹中孩儿?可是她更好命!她若为皇后,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太子!她要让那些护着十八娘的人看看,他们都错了,她沈琴才是沈家最珍贵的小娘。

倒是老实巴交的安南王,搓了搓手,“咱们还是先让皇后娘娘入殓吧,不然时间久了……四皇子…公主,死者已矣,节哀顺变。”

李子君看也没有看四皇子,甩了甩袖子,嘲讽道:“父亲,咱们走吧,不然还留着这里,被他们姓赵的欺负么?好一座贞节牌坊呢?我李子君又没有做错事,你们让我给一个女子守节,真的是太可笑了。”

说完,她挽着镇平王的手,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宫门。

等她经过沈琴的时候,沈琴却是一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直到二皇子拽她,她才回过神来。

“琴娘,还在这儿干什么,雪大着呢,某些人以后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永无天日了,可以日日偷懒了。咱们可是不得闲,还得给皇后搭灵堂,当一个孝子贤孙呢。”

沈琴的手却是在抖,她颤抖着说道:“二郎,之前把纸条塞到我手中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李子君。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和那个纸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二皇子笑了笑,皱了皱眉,“你想得太多了吧,老四身份曝光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是老四是一个死人了,她却还是寿王妃。”

沈琴看着空空的门外,不由得不寒而栗。

李子君回了寿王府,对着府里的管事淡淡地说道:“四皇子落水没了,把咱们府里头那些花花绿绿的都撤了,灵堂摆上吧。让绣娘给我扯白布制衣,制好了,再叫我,我先回屋里小憩片刻。”

说罢进了寝室,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用力一甩,将整个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上。

尤其是当日四皇子坐的那个染了血的椅子,被她猛地一脚,踹倒在地。

锦绣见状,缩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事情再回到几日前。

四皇子受伤初回长安,李子君见血心生疑窦。

她以前从没有往这上头想过,浑然不觉的,如今知道了,再一看,处处都是破绽。

大婚大日,她还心中暗喜不已,四皇子压根儿不碰她,她就可以留着清清白白的身子给李子期了。

四皇子对她,总是一副不耐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整个府中,除了她,就只有崔皇后给的一个侍妾,却也只是日日念佛,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子嗣。

可是沈琴怀孕又落胎了之后,四皇子党便开始着急了,非要赶在二皇子之前,让她诞下嫡子。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她睡得好好的,却有一个人偷偷的摸了进来,她问是谁,那人的声音沙沙的,非与她行那夫妻之事。

那时候李子期恨她,她便一赌气,就把身子交出去了,她是四皇子妃,这样不才是正常的么?

明明她想李子期的日子越来越少,在四皇子面前脸红的日子越来越多,可是现在算什么?一场大笑话!

在那无数个夜里,四皇子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地笑着她的愚蠢!

这简直是往她的心上捅刀子,不能忍!

“锦绣呢,锦绣死到哪里去了?”李子君踢了踢桌子脚,对着身旁的小丫鬟问道,“都是瞎眼的么,还不把那个带血的凳子给我扔了。四皇子这几日上了火气,算不得什么大事儿,都把嘴给我闭紧了。”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锦绣姐姐伤了脸,先行回屋里去了。”

李子君冷哼了几声,“她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气性比我还大了。快叫她滚过来伺候。”

等锦绣一来,李子君便将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拽着锦绣的衣领子说道:“我听说你阿哥是个烂赌鬼,那什么下三滥的**香他应该轻易就能弄得到吧,替我弄些来。”

锦绣抖了抖,却见李子君往她的脚边扔了一锭金,“诺,小娘。”

当日夜里,李子君便端了一盏血燕,去了四皇子的房间。将他迷晕了之后,扯开他的衣服一看,整个人都快气晕了!

这竟然是真的!四皇子这是拿她当猴子耍呢!

在他撩拨她,让她爱上他的时候,一定在心里嘲笑着她,更恶心的是,明知道她李子君已经心悦他了,他竟然为了子嗣,随便找了一个人来糟蹋她!

李子君之前有多喜欢四皇子,心中就有多恨!她恨不得立刻将她的裹胸布扯掉了,将她扔出去喂狗。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奸夫是他(金仙打赏加更)

见李子君拿了匕首,要扎不省人事的四皇子,锦绣吓得赶紧拦住了她,“娘娘,您不能这样啊,就算要报仇,也不能将自己个拖下了水。您年华正好,本来又是郡主,何必为了四皇子,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李子君一听,将那匕首一扔,抱着自己的双腿,哭了起来。

“你给我滚开,不要你看我的笑话。”李子君哭了一会儿,抹了抹脸上的泪,又将那匕首收了,替四皇子将衣服穿得妥妥当当的。

过了好一阵子,四皇子才悠悠转醒,只见李子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最近公事繁多么?竟然躺在椅子上都睡着了。我想了几个有趣的点子,打算在太后的寿辰上用,你看好不好?”

四皇子一看她画的图,惊喜的点了点头,“子君,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李子君暗自掐自己的手心,更加坚定了要揭穿四皇子的决心。

你毁掉我,我就毁掉你,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想着她害羞一笑,“讨厌,你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那你打明儿起,可要好好的练剑,到时候在冰面上给太后来一段剑舞。等到你收势的时候,我会安排好婢女,在你身旁放烟火,你千万别被惊到了。”

四皇子点点头,“剑舞的确是太过平凡,加些烟火和冰灯,正好……”

可不是好么,等你舞剑的时候,就寻个武婢把那冰给震碎了,让你落水!保证太后第一次收到这么有意思的生辰贺礼,大家一定都会惊喜不已的。

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寿辰当日发生了白玉观音之事,四皇子的剑舞还没有开始,就停住了。

李子君一计不成,心中正是焦急不已,却看到了在那里低着头,面露恨意的沈琴。

是呢,她怎么没有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想四皇子的事情败露呢。

于是她当机立断的写了一张纸条儿,趁人不注意之际,塞进了沈琴的手里。

她们是妯娌,并肩而行,也不可疑,谁会想到四皇子会往死对头二皇子妃手中塞字条呢?

更加不会有人相信,她李子君竟然会害自己的夫君?四皇子败露,她只要装作不知,装成受害者就行了,就凭她是镇平王唯一的嫡女,就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失魂落魄。

她就是苦主,赵义假仁假义,连废太子都能留着,如何会杀她?

只可惜最后皇后自杀了,给四皇子留了一条小命!

……

李子君收回了思绪,不耐烦的冲着锦绣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且先退下吧。”

“诺。”锦绣颤巍巍的起了身,哆嗦着将门带好了,退了出去。

她觉得,李子君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等锦绣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李子君一人之时,她突然打开了梳妆盒子,从其中取出了一盒最艳丽的口脂,轻轻地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之上。

“你在我屋子里藏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出来了?”

李子君涂好嘴唇,轻轻地说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男子从床帐之后,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长长的散在脑后,只用一根玉簪子斜插着。他穿着大红色的锦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白嫩的锁骨。

做的是那风流倜傥的打扮,脸上却满是阴郁与焦急。

“你身上的那股青楼里的劣质胭脂水粉味儿,我都闻了这么多晚上了,还分辨不出来么?真当我是傻子?崔!国!舅!”李子君透过镜子看着他,又取了一支碳笔,轻轻地描起了眉。

崔闽见状,苦笑道:“你变了很多,子君。我算什么国舅?崔家的国舅爷都是那几个嫡出的公子哥儿,那里轮得到我。我若真是国舅,也不至于还要寻你打听消息了。我阿姐怎么样了?小四呢?”

李子君冷笑出声,“若是你遇到同我一样的糟心夫君,也会变很多。崔皇后罪不可恕,她倒是聪明,自裁了。至于那人,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嘴,留着给太后掌灯了。你若是想要报仇,自去寻二皇子和沈琴。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这个寿王府你日后都不要来了,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崔闽站在李子君身后,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你不知道,我年幼之时,常被人欺辱,我阿姐虽然是女子,却总是护着我。她与我年岁相差甚远,就如同是我的母……”

他说着,李子君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崔家小郎君,不好意思,我对你们姐弟情深的故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请你快些走吧,我还要换衫了给我的好夫君去烧纸钱呢?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胎,给我当牛做马还债。”

崔闽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阴恻恻地问道:“你也嫌弃我是庶子?”

李子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的,“我不是嫌你是庶子,是嫌你们卑鄙无耻!”

崔闽猛然冲了过去,怒气冲冲的掐住了李子君的脖子,“你再说一句嫌弃我,我就让你去死。”

他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缩回手来,往李子君的嘴中塞了一颗丸药,“好好的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不然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差点儿忘记告诉你了,我就是长安城中千金难求的小神医。所以你也别想寻别人去解毒。”

李子君被药丸噎住,猛地咳嗽起来,指着崔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闽却是头也不回的打开窗户,翻墙走掉了。

李子君一把拿起梳妆镜,狠狠地往墙上一掷,只听的咣当一声,那镜子便碎成了七八块。

她还不解气,又将那首饰匣子拿了,猛的一摔,金银珠宝滚了一地……其中有一个紫色的玉镯子,摔成了两段儿。

李子君蹲下身子去,将这玉镯子捡了起来,轻轻的摩挲了片刻,又扔到了地上。

这是她去岁生辰之时,李子期送给她的贺礼。

这时候门外的下人们听到了动静,纷纷围拢了过来。

锦绣敲了敲门,脆生生的问道:“娘娘,可有事?药煎好了,需要端进来吗?”

李子君清了清嗓子,“不用了,倒掉吧。把今日在宫中太医开的安胎药,按方子抓了,端来给我。”

锦绣一愣,推门的手缩了回去,“诺。”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八下手(金仙打赏加更)

在崔闽离开寿王府的同时,李子期也收到了宫里头传来的消息。

十八娘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李子期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白白的,在温泉庄子上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了一些,感觉一日之间,又削瘦了下去。

“好痒,你的手上茧子太多了,是不是把我的脸皮都磨红了?”十八娘一把抓住他的手,笑了笑,想要坐起身来。

李子期赶忙将她扶了起来,“你小心着些,**郡主说你要多躺着。”

十八娘摇了摇头,“我躺了很久了,你的脚呢,擦药了没有?没见过你这样的,光着脚在雪地上走,小心生了疮,年年又痛又痒的。”

“我脚上也有茧子,跟穿了鞋一样的。崔皇后死了,四皇子去太后身边伺候了。那颗能够救你的药丸也没有了。”

李子期拽了拽拳头,药王不知道在哪里,崔闽手中的药也没有了,那十八娘怎么办?

十八娘将头轻轻地靠在李子期的肩膀之上,“无妨,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日后总能寻到法子的。你不问我么?是我将四皇子是女子的消息,透露给李子君的。她身边的锦绣,是我的人。”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坏人?害了崔皇后一条命?”

李子期摇了摇头,“这事儿她既然做了,迟早都是要走露风声的。”

十八娘却是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四皇子先对我下毒,我也不会对她出手。”

李子期猛然站了起来,“她对你下毒?什么时候的事?就是那次,她受伤了,去到你的温泉庄子上的时候?”

“不然西屏自幼同我一道长大,与我情同姐妹,她不过是给你传递了消息,我便不想留她在身边了?”

西屏是武婢,虽然看起来是最冷酷无情,不多言语的一个,其实却是最心软不过了。

“那日四皇子受了伤,她知道西屏是你的人,我特意留了西屏处理她的事,就是想着,她能救她一命。我如今有孕在身,也不想要妄造杀孽,何况你谋大业也不可能只有我沈家一个同盟。”

十八娘顿了顿,“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四皇子的,帮她在我的温汤池子里藏了一块玉佩。四皇子骗西屏说,她被人追杀,就是为了这个玉佩,等过几日,便寻人来取。”

“那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玉佩,而是一种极寒的毒药,我若是在那汤里泡了,就会变得身子虚弱,保不住孩子。她下手如此毒辣,你都还没有当上皇上呢,她就当自己是皇后,开始铲除异己了。”

李子期听得心惊肉跳的,“该死!十八娘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十八娘摇了摇头,“你也是想要崔闽手中的药,才同他一道的,怪不得你。”

她说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说起来他也算是命大。那些官差走了之后,东珠看我耳朵上少了一个坠子,想是在救阿窦的时候落到温泉池子那儿了,不料正好看到了西屏放走了四皇子,并替她在温汤池子里藏玉佩。”

所以才有了后来,西屏见十八娘知晓了真相,不停的趴在地上磕头,而十八娘却执意想要将她嫁出门去。

她并不怪西屏,她是良善之人,只是日后她前路艰险,西屏若是一直如此,她实在是不放心,她在自己身边继续待下去了。

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出口,还留着最后的主仆情谊。

四皇子如此待她,也就别怪她反击,将她是女儿身的事情透露给李子君了。

只可惜,崔皇后太聪明,以死相逼,留了四皇子一命。

李子期一把抱住了十八娘,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先安心养胎。崔家的事,还有玉观音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我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十八娘点了点头,“我肚子饿了,你让南枝给我做一盅酸汤鱼吧。”

“好,我这就去。你再睡一会儿,等做好了,再唤你。”李子期扶着十八娘躺了下去,又撩开被子调整了下那个枕头的位置,见她并没有见红,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他掩好门走了出去,却发现西屏站在雪地里,正红着眼睛往屋子里探。

“侯爷,小娘她没事吧?”

李子期看了她一眼,“等年节之后,你便嫁给昭平吧。十八娘不同你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四皇子让你藏在温泉里的玉佩,是毒药,会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你只当她是因为知道了你是我的眼线,才不把你留在身边的。其实并不是。”

西屏一听,跪倒在地,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即便你做错了事,她也没有怪你,还是让你同昭平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说这些,也不是怪你,昭平是我的好兄弟,日后你去了他身边,千万要留个心眼,不要害了他。”

李子期说着,披上了蓑衣,朝风雪中走去,“东珠,让南枝给十八娘做酸汤鱼。我去一趟沈府,晚些再回来。若是小娘问起,你就说我感谢**郡主今日救了我的孩儿,登门道谢去了。”

东珠点了点头,红着眼经过西屏的身边,她们四人自幼就跟着十八娘了,真真的是亲如姐妹。

“你莫跪在这里了,跪坏了膝盖,小娘也会自责的。你若真为小娘好,就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西屏对着十八娘的屋子,磕了三个头。

李子期走在长长的街道之上,因为崔皇后的丧钟已经敲响,整个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色的灯笼。

整个街上一片肃穆。

李子期看着,嘲讽的咧了咧嘴,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沈府走去。

沈府的门口也高高的挂着白色的灯笼,李子期上前扣了扣门,大管家一见,赶紧打开门,让他进去。

那管家一边走一边说道:“侯爷怎么才来,郡主等您很久了,说是让您去劝劝呢,大人他为了十八娘的事,气得要发疯了。郡主说也只有您能劝住了。”

李子期勾了勾嘴角,别怪沈泽发疯,他比沈泽更疯。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地龙翻身(一更)

十八娘是被酸汤鱼的老酸菜的那股味儿诱醒的。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南枝轻轻的将端着酸汤鱼的托盘放在了小桌上,正站在床边挑灯芯,昏暗的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

“闻着这个味儿,感觉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出来了。”十八娘笑着想要起来。

南枝赶忙跑了过去,扶了她起身,又往她的后头塞了软枕。

“小娘你莫要下床,我拿了小炕桌,这鱼可新鲜着呢,刚从冰窟窿里凿出来的,我都片成了片儿。难得小娘觉得饿,还烙了些饼,可以就着鱼汤吃。”

十八娘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她的脸,“怎地哭了?眼睛都红红的,侯爷呢?”

“哪里就哭了,烙饼烟大着呢,熏着了。侯爷说去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南枝说着,手脚麻利的端了小桌,将那酸汤鱼还有饼,一些小的配菜满满当当的摆好了,又将那银筷子放在筷托之上,用小碗替十八娘乘了鱼汤。

“都说酸儿辣女,小娘爱吃酸的,这胎定是个小郎君。”

十八娘夹起了一块鱼,轻咬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儿,我若是没有李子期,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若是没有南枝,那肯定天天都食不下咽。”

“小娘就爱说好听的哄我,我可是要一直陪着小娘,日后还要替小娘照顾小公子呢。”她说着,走到一旁的小炉子旁,替十八娘煮起了羊奶。

自从当年朝华夫人生荣阳公主,写了本小册子之后,这羊奶也成了长安城中有身孕的娘子们,必备的睡前饮品了,十八娘食得虽然不算顶精细,却是挑人。除了南枝,别人煮的羊奶她都嫌腥,一口也喝不下去。

她正准备用着长长的铜勺搅拌,以免粘了锅,突然就看到那小鼎里的羊乳,竟然一圈一圈的泛起了波浪。

南枝当机立断,将那铜勺子一扔,跑到了十八娘跟前:“小娘,这水中无故泛波,莫不是要地动了?”

十八娘看着面前的鱼汤,面色严肃,“快,南枝,扶我出去院子里。”

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屋顶上的瓦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那长长的铜制瑞兽灯晃悠晃悠的,眼见就要朝着床上倒来。

南枝伸脚一踢,那灯朝着相反的方向倒去,砸在了一个红木大箱笼上,发出了轰的一声。

桌子上的茶盏儿全都掉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自从大楚改元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地动了,只是哪一次,都没有此番来得厉害。

“可是小娘,你胎像不稳,不能下地,奴没有用,又抱不动你。”南枝急得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炕桌一扔,然后用厚厚的被子,将十八娘包裹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只见西屏焦急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了十八娘,对着南枝说道:“快,咱们先出去。”

南枝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在地,幸亏扯住了西屏,这才没有摔倒。她咬了咬牙,一把抗起了床上的褥子,一会儿小娘出去了,总不能躺在地上吧?如今可正下着雪,天冷着呢。她想着,又想拿伞,可是怎么都拿不下了。

西屏抿着嘴,抱着十八娘快速地跑到府中的演武场上,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这个演武场上便挤满了府中的下人们,雪还在不停地下,长安城却是地动了。

巷子里的更夫,将那锣敲得咣咣作响,“地龙翻身啦!龙王爷发怒啦!大家赶紧跑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中如同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尖叫声哭喊声,更可怕的是,如今刚刚入夜不久,家家户户都点了烛火油灯,这灯一倒,许多屋子都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小娘,咱们厨房里也起火了。”南枝咬着嘴唇,她刚给小娘做了鱼汤,怕她一会儿要热水,灶里的火一直烧着呢。

十八娘摇了摇头,“不用管它,北流清点一下人数,只要人没事就行。”

冠军侯府因为统共就她和李子期两个主人,因此下人也不多。北流很快便数完了,全都在这里了。

大家全都灰头土脸的蹲在雪地上,也不知道这场地动什么时候能够平息。

十八娘看着不停下着的大雪,大楚的百姓们,这个年关可就难过了。

“十八娘,没事吧?”十八娘扭头一看,只见李子期手背上满是血的跑了过来。

“我没事,你怎么受伤了,地动了你怎么还到处跑,我父亲母亲可还好?”

李子期一把搂住十八娘,“都好,他们都去碧波阁那块儿了,我担心你,就跑了回来,路上被掉下来的瓦砾砸了一下,无妨的。”

一群人在演武场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渐渐的不晃了。

“咱们再等一会儿,这地龙翻身,不是一瞬间的事儿。一会若是不晃了,再回去。今晚上夜的人,警醒着些。”

接下来又晃荡了两三次,惹得十八娘差点将刚吃的酸汤鱼全都吐了出来,才慢慢的重归平静。

只不过整个长安城里灯火通明,到处人声鼎沸,满地都是因为皇后而挂的白纸灯笼,看起来好不凄凉。

南枝在新的屋子里,换了褥子床帐,取出来厚厚的新锦被,李子期才将裹得像是一条毛虫一般的十八娘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床上。

适才的那间满是酸汤鱼的味道,一片狼籍。

李子期抓着十八娘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今儿遇到的事太多了,你快睡吧,不要担心,我就坐在这儿,若是再有什么时候,我第一个就抱着你跑出去。”

十八娘感觉他的手暖暖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李子期看着十八娘苍白的脸,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起来。长安城一地动,适才他同沈泽商量的事情又要推后了。毕竟接下来人心惶惶的,朝堂之上要乱起来。

这次地动也不知道只是京师一带遭了灾,还是其他的地方也有。

若是其他地方也有,那对于他而言,是福是祸还说不清楚。只是十八娘如今这个样子,不能远行。李子期胡思乱想着,竟然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想要你命(二更)

翌日的长安城,又是素茫茫的一片,大雪封城。

在议事的大殿之上,不少大人的靴子底下都是湿漉漉地一摊水渍,这雪已经大到没有办法及时铲除街上的积雪了,寸步难行,更别提骑马坐轿子了。

赵义高高在座,面色铁青,他原本因着四皇子的事,丢了个大脸,想要一直躲到年节过去,再恢复早朝。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长安城竟然来了个地龙翻身。

不管是哪朝哪代,这地动都是不吉的征兆。再加上皇后之殇,长安城中的勋贵们,都想起了张问天那个狗东西的话,为君不仁,才惹怒了上苍。

“陛下,请立即停止修建温泉行宫,开仓放粮,下罪己诏,祭苍天!不然,臣张问天又要忠言逆耳了!”

赵义看着站在下头,像是一坨黑炭一般的张问天,愣愣地出神,当初他是怎么看中这个小子,觉得他可以当寒门首领的呢?

简直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赵义刚想要呵斥他,就听得一大群人跟在他的身后,大声附和道:“请陛下下罪己诏,以慰万民。”

“陛下,放粮赈灾吧,接连大雪,长安城街头都已经出现冻死饿死的平民百姓了,此番地动,房屋垮塌五百有余,千余百姓无辜枉死。再这样下去,长安城怕是要动荡。而且,若是这地动中心并非长安,而在周遭其他几道,那里的情况一定更加糟糕,还望陛下提前做好准备。”

秦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的严肃,这地动之事,非同小可,赵义实在是不该再继续退缩了。

他想着,心中叹了口气,当年那个一往无前,果敢决绝的陛下,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一个畏首畏尾,只顾着贪恋权栈的人了。

还有陛下的几个后嗣,二皇子好大喜功,手段毒辣毫无怜悯之心,三皇子就是个酒囊饭袋,四皇子是女子,五皇子心思深沉但出身实在是太低,无一人能成大器。

他想了想沈泽同他说的话,心中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张问天似乎被自己一呼百应的局面吓了一大跳,退后了几步,警惕的看着那群附和他的人。

虽然已经刻意的掩盖了,但他是做什么的?是御史啊!这些官员的底细,多多少少都比较清晰,一瞧就知道是太原王氏党羽。这崔皇后刚死,王贵妃和二皇子就按耐不住了么?

张问天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世家就是如此无耻,只知道争权夺利。

他能看出来的,赵义不可能看不出来。只见他将手中戴着扳指转得飞快,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沉重的说道:“百姓枉死,苍生哀嚎,是朕之过,朕下罪己诏,将茹素念佛百日。由皇二子替朕监国,主理赈灾之事。着各地灾情,立即上报,若有隐瞒不报者,杀无赦。”

他说着,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准备离去。

二皇子眼中的惊喜那是藏都藏不住!什么人能替皇上监国,那是太子呀!太子!

果不其然,其他的人都倒了,父皇除了他,还能选谁呢?

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回话,就听到门外急报传来。

“报!巴蜀地动山崩地裂,泉水倒涌,风月无光,天地变色!当地百姓,十不存一,陛下,巴蜀急报!”

山崩地裂,十不存一?

李子期与沈泽对视一眼,果不其然,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长安城的地动,根本就是受蜀地影响。

张问天一听,扑倒在地,“陛下,让臣前去,让臣前去,以慰乡民。”

他是巴蜀出身的学子,遇到这等事情,自然是第一个要上的。

赵义皱了皱眉,“你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桶,要你去有何用?冠军侯在松州立下盖世奇功,对巴蜀了然于心,让他领黑羽卫去。此事就是如此,不得再议。”

李子期被他气了个倒仰,一句让他去赈灾,银在哪?粮在哪?人在哪?药在哪?

他两手空空的去赈灾吗?

赵义抬脚要走,张问天却是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陛下,给银多少?粮多少?人多少?药多少?你当李子期的唾沫星子是金子吗?吐一口,我的乡亲们就有饭吃了?”

……

众人散朝出了大殿,一个个的都面色阴沉。

张问天走到了李子期身侧,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小声说道:“陛下要致你于死地,此去前路艰险,你小心一些。他说不得再议你就不议了?你手中若是无粮,去了受灾之地,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能够把你生吃了。到时候你在松州积累的一点威望,全都要倒进江里喂王八了。”

李子期要瞪他,张问天却是又说道:“师弟,你就放心的去吧,若是你回不来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十八娘的。哼!”

他说着大声嚷嚷道:“你小子可得盯仔细了,别让那些黑良心的给糊弄了,不给好粮不给好药!不然等你回来,我写折子奏死你!”

李子期快被他气死了,转头去寻了沈泽和秦相问策,三人商量了好一阵子,才从沈府里头出来回了冠军侯府。

他一路走着,想着沈泽和秦相同他说的话,心中百般凝重,一走进卧室,便看见十八娘拿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在床边,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裹。

“你知道我又要离开长安城了?对不起十八娘,我这时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十八娘摇了摇头,“父亲是不是同你说,这次去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如今已经是赵义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现在只能躺着,不能与你同去,便是好好的,赵义也不会让我远离长安的。就好像阿武,只有他阿爹戍边一天,他就得在禁卫军里老老实实的。”

“十八娘,不如我们干脆起兵……”

“你的提议,父亲和秦相都没有同意对不对?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才建了私军,你的名声还不够响亮。此去巴蜀,是你绝佳的机会。我会让回春堂的大夫与你同去。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蜀地百姓心中,只有你李唐,没有赵楚。”

李子期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在长安城中,会好好的保住这个孩子,等能起得身了,便悄悄出城去寻你。”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徐武入局(三更)

救灾如救火,李子期站在长安城门口,回首望去,再一次感叹世家潜藏在暗中的力量。

吏部是沈泽的一言堂,兵部郑慧流的父亲虽然只是侍郎,可是架不住兵部尚书之前是他家门徒,户部是姓孙的,沈泽曾经出手救过孙家,此刻统统排上了用场。

原本从国库里掏银子是难上加难的事,可是这次却是轻而易举,毫不拖泥带水的完成了。

车队一路艰难而行,每到一个城镇,便会有一到两个擅长外伤和疫症的回春堂大夫悄悄地加入车队,朝着蜀地进发。

十八娘躺在小榻上望着火盆子里的烤红薯垂涎欲滴。

“南枝,烤好了没有,我的嘴都要馋掉了,恨不得啃灰了。”徐窦坐在一旁的小凳子,看着南枝拿着火钳翻着红薯,吧嗒着嘴,着急到不行。

李子期离开长安之前,特意去了一墙之隔的徐将军府,请徐窦多来陪陪十八娘,是以她一大早儿,朝食都没有用,就翻墙过来了。

南枝嘟了嘟嘴,“窦娘你都要出嫁了,还同我们为出生的小公子抢吃食,害不害臊。”

徐窦捏了捏她的脸,“你不知道,我都快要饿死了。我那哥哥正在家发疯呢。前些天里就要死不活的,说是他看中的那个小娘不理睬他了,我问他是谁,问出了让阿娘上门去提亲,他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南枝将一个烤好的红薯递给了徐窦,又将另外一个细细地撕干净了皮,给十八娘。

徐窦白了她一眼,接过来就一通咬,吃得嘴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那小娘还能是公主不成。哈哈,说起公主,我就想起四皇子,那李子君真是笑死人了,谁不知道是咋回事,她还摆了个灵堂,在那儿假哭。”

这事儿的确是很囧,长安城中的勋贵们,那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硬着头皮去送了银子,烧了炷香。

十八娘递给她一个帕子,她抹了抹嘴,又接着说道:“自打听说你们家侯爷要出远门,他就死乞白咧的求陛下让他同去,但是陛下怎么可能同意,让他麻溜的滚回来了,这不还在家里头闹腾呢。我娘进了宫去给皇后娘娘守灵,我就遛到你这儿来了。”

十八娘吃完一个,自觉饱了。烤红薯这东西就是,闻起来分外的香甜,吃到嘴里却又不是那么个事儿了。

“这事儿是有些怪道,你可遣人看仔细了,别让你哥哥着了什么不三不四的道道。”十八娘用温热的湿帕子擦了嘴和手,皱了皱眉头,提醒徐窦道。

徐武这事儿,她心中也觉得怪怪的。她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徐窦一听吓了一大跳,“你说得极是,一会我回去就让三郎去打探一番。对了十八娘,你可在长安城里设了施粥的棚子?这又是大雪又是地动,我娘要进宫腾不出手来弄这事儿,让我同你一道办了,就照着你的来就行。”

十八娘笑了笑,“我在长安城外,咱们温泉庄子那儿施着粥呢。长安城中,二皇子殿下的粥棚子多得都快迈不动道了。我想着就和之前一起打牌的几位夫人一道,改施御寒的衣物了。”

两人正说着这事儿,突然见东珠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连身上的雪水都没有来得及抖。

“东珠,出了什么事儿?可是那施的御寒衣物有什么问题?”

东珠摇了摇头,“咱们的没有出事,别人的就不好说了。小娘可记的同咱们谨记米粮铺子一直过不去的那家黄记粮铺么?”

“就是那个拿陈粮当良种卖给农家的黄记么?他们可真够缺德的,这样的铺子,竟然还没有倒。”

“黄记少东家不擅经营,库里头积压的存粮多的发霉了,以前还吃死过人,赔了好大一笔银子。可是我适才去酒楼看账簿,却发现那黄记的少东家正在那儿摆宴呢,口口声声说存货全部都清空了,天不亡他!”

十八娘一听,心神一凛,这如今哪里能够消耗大量的陈粮,一定是赈灾没有错了。

李子期带走的那批粮食,她可是遣人一袋袋亲眼看过,亲手从孙家人手中接过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么有问题的只可能是二皇子的粥棚了。

“你可去看了,是不是二皇子粥棚里头施的粥有问题?”

东珠点了点头,“是好坏掺杂着的,仔细闻起来有一股子霉味,不过灾民们有得吃都不错了,压根儿没有人注意到。”

徐窦听得云里雾里的,“二皇子赈灾不都是从粮仓里直接取粮食嘛?为什么还要去买那黄记的存粮。”

十八娘拍了拍她的脑袋,“他们这一到手,可得赚不少银子呢。低价买入那些发霉的粮食,然后再把粮仓里的好粮拿出去高价卖掉。如今粮价飞涨,有些人真的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徐窦这才恍然大悟,“连灾民的钱都赚,也实在是太缺德了吧?万一那些人吃出了问题,可如何收场?”

这事儿绝非小事,若当真吃死了人,灾民暴动起来,长安城岂不是要大乱。

“二皇子府,谁负责这粥棚的事你可知晓?”

东珠看了看徐窦,支支吾吾面带难色会到道:“是琴娘……那个同黄记少东家一道饮酒的人,我见过,就是经常站在琴娘身后的那个麽麽。”

她不知道这事儿是二皇子主导的,挂着沈琴的名义,让她背黑锅,还是说她的阿姐沈琴,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她,她笑得一脸腼腆的样子。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你同西屏一道,现在就去二皇子府,你跟琴娘说这事儿的后果。她是个拎不清的,再继续下去,就要酿成大错了。”

东珠却是把脸一别,“小娘,咱们何必管琴娘,直接捅出去就好了。咱们帮了她那么多次,小娘还起不了身,她这个做阿姐的也不来看。现在外头都唤她观音娘娘呢,好不得意。”

“我并不是为了琴娘。灾民何其无辜,趁着还没有出事,快些将这害人的粮换了吧。而且长安城若是乱了,势必要血流成河,何必妄造杀孽?”

东珠别别扭扭的点了点头,寻了西屏,便直往二皇子府而去。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人命了(金仙打赏加更)

十八娘一个话本子还没有看完,西屏和东珠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连发髻都乱了。

“小娘,二皇子府的人真的是太可恶了,奴好心好意告知琴娘,她却叫人将奴打了出来。还说我们是诬告,那粥那么大味儿,只要一闻就能闻到了,怎么可能是诬告?”

十八娘将话本子放到了一旁的小几子上,“你们可受伤了?是我莽撞了。”

东珠摇了摇头,“有西屏在,他们哪里动得了我?只不过我瞧着琴娘怪怪的,我刚一开口,她便花容失色,拼命的咆哮,感觉非同寻常。我看她府中的那些婆子们,也慌慌张张的,怕是出了什么事儿?”

十八娘皱了皱眉,沈琴那么害怕,怕是这粥已经出事了。

“正好北流出去送阿窦的时候,我让她寻人打探了一番,算算时辰,她也该是回来了。”

正说着话,北流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门槛,“东珠说得没有错,的确已经出事了。我去问了下,听说城南离那黄记粮仓最近的粥棚子,今日就出了点事儿,有好两个灾民饮了那儿的粥,没过多久,便死了。”

原来真的吃死人了!

“但是没有过多久,就有军爷把人都带走了。后来说是他们实在太饿了,在路边胡乱吃了毒草,这才死的。而之前还哭爹喊娘的亲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军爷,是哪里的军爷?”十八娘皱了皱眉,这事情稀奇古怪的。

沈琴一个妇人,出嫁之前从来都没有掌过中馈,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是如何知道那黄记米粮铺子的,谁给她牵线搭桥,出了这么个狗胆包天的馊主意?

“听他们描述,应该是禁卫军。”北流说着,将手中的一个红黑相间的木漆盒子放到了小桌子上。

如今出了事,却又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处理的人不是二皇子府的人,反而是禁卫军?

北流见十八娘眉头紧皱,将那木漆盒子往十八娘身边推了推,“小娘,你何必操心琴娘的事,她好了,您也沾不上她的光;她若不好了,说句难听的话,您现在是李家妇,怎么着也牵连不到您了。”

十八娘笑了笑,“是这个理儿。是我着相了,她出了事儿,应该不敢那么大胆了。我只是隐约觉得,这事儿到最后还是会牵扯到我身边的人,有不好的预感。你们知道的,我的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说着,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盒子,“这是什么?”

“刚才奴进门的时候,在巷子里看到了王家六郎,他在那雪地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都成个雪人了。见了我便问小娘可好些了,然后给了我这个漆盒子,说是一些解闷的话本子。”

十八娘的笑容淡了几分,“你把这盒子拿出去放书房里吧,都快年节了,我哪里有功夫看什么话本子。”

北流还想说话,却见南枝对她摇了摇头,又把话缩了回去,出去干活了。

……

十八娘这头里放下了沈琴的事,那头的沈玉却是气得将那一把玉扇掷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香菱,你说沈琴和沈十八娘那两个贱人,怎么就那么好命?沈琴明明又丑又蠢又爱占小便宜,被黄家人轻轻一骗就上了当,害死了人,结果呢?她还是人人称赞的未来太子妃,百姓们齐齐夸奖的观音娘子!”

那香菱愤恨的点了点头,将那玉扇的碎片捡了起来。

这香菱便是珍珠的亲妹妹,沈琴逼死了她的阿姐,她现在只恨不得见到她倒霉。

沈玉白了她一眼,“还当我是一无所有的庶女呢?这么一把小小的玉扇算得了什么,只要我愿意,可以天天摔了听响动。”

香菱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兔子牙,“小娘不要,赏给我呗。我阿姐死了,我家的爹娘弟弟,可全都指着我呢。”

沈玉用穿着软底绣花鞋的脚轻轻地踢了她的肩膀一下,“便宜你了,见钱眼开的家伙。在我被**那个老妖婆欺负得最惨的时候,都是你一直陪着我的,放心吧,等我日后当了安南王世子妃,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一想到日后自己的威风样子,沈玉就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

人常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是极其有道理的。

……

回想那日。

沈琴落了胎,却不由分说的怪在了沈玉的头上,可把她吓了个够呛。

沈琴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妃,而她却不过是一个在嫡母手下战战兢兢讨生活的庶出女儿,娘死了,爹又变了心,完全将她抛掷脑后。

兄弟们又净是不中用的,沈玉回到府中,风声鹤唳了好几日,生怕沈琴会来寻她害她。她若是出手还好,可偏她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让人心惊胆战。

“香菱,你拿我的玉佩去当铺里当了,拿了银子,去二皇子府里打探一下消息,你以前经常去看你姐姐珍珠,应该有门路的。”

香菱看着沈玉从脖子上取下玉佩,惊讶的说道:“小娘,这个是你娘留给你的。”

“叫你去当,你就去,别的东西,**那个贱人都造了册子,少了一个,都要问东问西的,也只有这个,我一直贴身戴着,瞒了过去。”

香菱拿着那玉佩在街头晃荡,好半天也不知道去哪家当铺,当多少银子好,再一想到能干的阿姐珍珠,不由得在路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的老太太走了过来,歪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你可是刘大家的丫头呀?瞧着和你阿娘长得那是一模一样的。”

香菱缩了缩鼻头,警惕的拽了拽手心里的玉佩:“麽麽是何人?我好似没有见过。”

那麽麽拍了拍腿,“你自然没有见过我,我将你从你娘肚子里拽出来的时候,你还只会哇哇哭呢。我可是当时沈府里头的接生麽麽,不光是你,就连沈家的玉娘,都是我接生的呀。”

香菱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那麽麽手指上戴着的大金戒指,好奇的问道:“麽麽如今怎么不在沈府了,瞧着您可比我家小娘还富贵。”

那麽麽炫耀的抬了抬手,“看到没有,大金镯子。只不过你这孩子嘴里头没有一句实话,玉娘是段大人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富贵。”

她一说完,便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讪讪的笑道:“老婆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我同你娘当年要好着呢,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我,我住在这东边巷子的第二间,那个门上贴了年画的那家便是。”

————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73121.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