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说 / 《贵女重生记》饭团桃子控

《贵女重生记》饭团桃子控

第一百五十章 赵义之谋

这李子芳与李子芬的话,十八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刚与一大堆世家夫人说说笑笑完,一转身,却发现李子芬已然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冲着北流招了招手,“你且去看下,芬娘去哪里了,今儿小郎不少,别闹出什么事来。”

北流点点头,自是去问不提。

“嫂嫂,你可要去我那儿躺躺,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十八娘拉着秦昭的手,问道。

秦昭往远处指了指,却见琴娘正站在一棵大桃树下,面色绯红。而她身旁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子,恰是徐武。

徐窦站在一旁东张西望的,见到她们看过来,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看琴娘和徐武还有戏,让他们多处一会吧。徐武能够舍命出长安城救援,就证明他是一个讲义气,重感情的好男儿。配得上我们琴娘。”

十八娘点了点头,徐武甚悦沈琴,日后也未必不能成一段佳话。

“小娘,芬娘去了王爷那儿,不一会儿,王爷就出门了。”

“那便随她去吧,只要不出什么事儿就行。”

众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促成了上十对大好的姻缘,差不多准备散了的时候,门房又报:“天使来家宣旨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当真是稀奇事,这镇平王府当真是圣眷在握,竟然一日之间,接到两道圣旨。

老夫人和萧侧妃又只得起了身,来那正厅接旨。抬眼一看,来的竟然还是之前那个天使。

只见他冲着老夫人神情莫名的笑了一笑,笑得老夫人有些头皮发麻。

“天使为何去而复返?”

“镇平王府高风亮节,李氏芬娘自请和亲吐蕃,陛下深感其德,封之为德成公主,记在中宫名下。嫁与吐蕃王为妻,以示两国绵长深情。公主殿下,接旨吧。”

李子芬两眼亮晶晶的,接过圣旨,得意的看了李子君一眼,却发现李子君愁眉苦脸的,压根儿没有在看她。

再看她娘萧侧妃,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像是遭受了重创。

李子芬一愣,看着天使后头跟着的如流水一般的赏赐,转念又高兴起来。

这一下子,其他的贵妇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萧侧妃,这个当娘的可真是心狠,为了给儿子增加筹码夺世子之位,竟然送女儿去和亲。

世家里好好养大的贵女,谁愿意送去塞外喝西北风啊!

等外人一走,那萧侧妃好似突然诈尸了似的,一跳三尺高,对着李子芬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

“我供你吃,供你喝,给你穿金戴银,教你琴棋书画,就是让你送去给吐蕃狗糟蹋的吗?自请和亲,我的儿,你为什么要自请和亲啊!大楚与吐蕃迟早有一战,你去和亲,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么?”

李子芬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下子就发懵了。

“娘,你明明是萧家的好女儿,为什么要做侧妃?连累得我只能做庶女,嫡庶鲜少通婚,在同等家世里,我能挑到什么好人家?同样是镇平王的女儿,李子君她就能嫁皇子,而我呢?杜公子那种货色,竟然也敢肖想于我,就因为他是嫡出的吗?现在我是公主了,未来还是吐蕃王妃。”

萧侧妃捂着嘴大哭,“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我的儿,如今兴了科举,便是庶出的儿郎,也有出息了,总比那吐蕃好啊!你不喜欢庶出的,咱们也可以寻个嫡出的,低嫁之后,谁敢管你?你在长安,还有镇平王府撑腰,可去了吐蕃,谁人给你撑腰啊!”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我儿性情直率,且又不关心时局,断然不知道这和亲之事,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沈十八娘。”

十八娘简直无语,这不是祸从天降么?她好端端的,干嘛要害小姑娘去和亲。

李子芬偷偷地像李子芳看过去。

萧侧妃一见,哪里不明,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猛扑向李子芬,却被崔侧妃拦住了。

“小孩子家的玩笑话,你也当真?子芬一个小娘,怎么进宫请婚,说来说去,这是王爷许了的。”

萧侧妃跌坐在地,忿忿地说道:“崔琳琅,你这个贱人,我与你势不两立。”

崔侧妃却不以为意,当初萧侧妃害她子嗣的时候,她们就早已势不两立了,如今这么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罢了。

再争吵下去也没有意思,圣旨都下了,已经铁板钉钉了,无法再改了。

十八娘刚回到屋里,就见李子期急冲冲的走了进来,端起桌子上的水壶,连杯子都没有用,对着对着壶嘴灌了起来。

“你从哪儿来,出了什么事?”

喝完之后,将嘴角的水渍一抹,李子期这才开口说道:“我刚从你家过来。赵义那厮出大事了。”

“他原先想着给二皇子指婚,看中的是郑松平的妹妹,便私下里暗示了一番,岂料那郑家不同意,说是怕乱了血统,连夜将那郑小妹定给了清河崔家。赵义气晕了,又寻了清河崔氏,岂料崔氏只肯嫁庶女,不肯嫁嫡女……”

十八娘乐了,可不是么!大楚最有名的几大世家,向来都是在内里通婚,近年来虽然有所好转,但郑氏最为遵循古礼,家风清正。便是在朝堂效力,也经常对赵义不假颜色,不甚恭敬。

而清河崔氏,当初赵义以皇后之位求娶,他们都只嫁了一个庶女,更别谈皇子妃了。

“所以有了赵义夜请镇平王饮酒之事?定了子君。”

“正是如此,而且他因此尝到了甜头,一连拟了几道圣旨,要给世家女儿指婚,并且勒令其日后不得随意婚嫁。这第一张,就是下给你们沈家的,赵义要将沈琴指婚给二皇子。旨意明儿一早就要到了。”

十八娘大惊,她们可是站李唐,迟早要反的,若是沈琴嫁了二皇子,那日后岂不是要兵戎相见,这门亲事绝对不能结。不得随意婚嫁,这段时间过了,肯定要变成空谈,世家大族,谁管你啊!

当然如果明旨指婚了,那就不好推脱了。

“那今夜就让阿姐定亲。”

李子期点点头,“岳父大人,已经遣人派信去徐家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沈琴定亲

十八娘在家中一宿没有睡好,也不知道琴娘的亲事到底如何了,徐武那小子是不是乐得鼻孔朝天了。

话分两头说,徐武一听来人之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奶奶的,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来寻你爷爷开涮,别以为你胸口绣朵菊花,就是范阳沈氏了。”

打完之后,他又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是沈大人让你来的,他同意了我娶琴娘,让我今日就去提亲?”

那小厮捂着脸,含着泪,拼命的点了点头。

还值当是个好差事,会有大笔的赏钱,这才争了来,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个傻蛋,银子没捞着,反倒被一通好打。

徐武一跳三尺高,“快快快,娘,我们快马加鞭的去沈家定亲,万一沈大人酒醒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冲出门去,抓了隔壁邻居王夫人当媒人,又让徐窦载了徐夫人,风风火火的朝着沈家大宅走去。

而在听兰院里,秦昭也是急得团团转的。

“这徐武也真是的,平日里急得跟什么的,真到了这个时候,咋这么慢呢。”看到沈琴也急,她按耐下心情,笑道:“你放心,徐武是小叔的好兄弟,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沈琴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父亲怎么突然同意了,他之前不是嫌弃徐武是莽夫么……”

说着她又顿了顿,“而且,这徐武是武将,日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嫂嫂,我害怕。”

秦昭一愣,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琴娘不必害怕。你大兄不是武将,在吐蕃来袭的时候,不也一样上战场么?阿庭也是武将,程处英可没嫌弃他,李子期也是武将,十八娘不也嫁过去了么?”

沈琴俏脸一红,拼命的摆了摆手,“我不是嫌弃他,就是有些担忧罢了,嫂嫂别生气。”

秦昭是有些生气,当日若不是徐武来救,他们几人指不定就要被吐蕃军祭旗了,哪里有今日的好春光。

“你先好好歇着吧,这是父亲适才取出的庚帖,你先拿着。等徐武来了,就写婚书,交换庚帖,按照父亲的意思,今夜里就一次性的将那六礼全走了。我且去厨房里看着媒人酒,拿着庚帖怕弄脏了,一会再来唤你。”

秦昭出了门之后,沈琴却是有些失落的望着门口出神。

“翡翠,你可有听到,爹爹为何这么着急的为我定亲?”

那翡翠没有答话,却对珍珠说道:“小娘想吃栗子糕,你去小厨房做一些。”

珍珠一动也不动,沈琴一瞧,也开口道:“珍珠,你去做栗子糕。”

等珍珠一走,翡翠就回答道,“奴可是打听到了,说是陛下想将您指婚给二皇子,可是大人不愿意,这才想要赶在圣旨到来之前,给您定亲了。真是可惜了,要我说,大人就是偏心,怎么十八娘能做世子妃,我们小娘就做不得皇子妃了。”

沈琴一听,骂道:“你莫要瞎说,什么偏心不偏心的,十八娘本来就比我机敏,又最是肖父,大家都疼爱她,也是应该的。徐武……徐武也挺好的。我都答应过大兄了,日后婚姻大事,全听父亲的。”

那厢徐武满头大汗的进了门,将那庚帖往桌子上一拍,“沈大人,我来求娶琴娘了。聘礼后头让人抬着呢,马上就到。”

沈泽满意的点了点头,使人给徐夫人上了茶点,这才开口道:“是泽仓促了,多谢徐夫人不计前嫌,为我沈家解围。”

徐夫人张了张嘴,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连皇子都瞧不上,却是看中了我这个傻儿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也省得他天天在屋里头嚷嚷了。只是莫怪我多言,二皇子殿下一表人材,大人为何?”

沈泽摇了摇头,“王贵妃和崔皇后不消停,我沈氏不愿掺合夺嫡之事。”

徐夫人点头表示理解,他们是武将之家,更是不能站队,一个不好,就是杀头的事。现在鲁国公退下来了,徐常春就是镇守边关的大将了,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昭娘,你把琴娘的庚帖给我,咱们先把礼过了,免得夜长梦多。”

秦昭摇了摇头,“我适才放到琴娘那儿了,我这就去取。”

沈耀却是拦下了她,“你身子重,天色已晚,我去取吧。”

沈泽与徐夫人先将能过的礼过了,就等着这一张庚帖。

没过多久,却见沈耀带着沈琴,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父亲,琴娘的庚帖不见了。原本好好的放在箱笼里,却怎么寻都寻不到了。”

沈琴垂着头,一言不发,也不抬眼看人。徐武见了她,手足无措,连站都不知道往哪里站了。

沈泽眯了眯眼,叹了口气,“不见就算了,夫人稍等,我现写一张。”

徐夫人却是开口道问道:“琴娘,我最后问你一次,那庚帖是不见了吗?”

沈琴点了点头。

徐夫人却是摇了摇头。

“沈大人,这庚帖和婚书都不必写了。”

徐武一听,赶忙着急的去拉她娘的衣袖,小声说道:“娘,你说什么胡话呢?庚帖不过是一张小小的红纸片儿,弄丢了也是常有的事,怎么就不换庚帖,不写婚书了?”

徐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对沈泽说道:“老妇人年轻的时候,也跟着我家那位走南闯北,虽然不懂什么礼数,眼神却还是好的。阿武是真心心悦琴娘,我们徐家也是真心求娶,我们家中人口简单,断没有什么搓磨媳妇,闹心亲戚之类的事。只是孩子啊,琴娘她志不在你,你们是有缘无份啊!”

徐武一愣,竟然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沈琴一见,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泽在那儿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琴娘就是徐家妇。”

徐武却是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伯父,琴娘的婚事,你莫为难她,我看了不忍。我今儿出了这个门,还和阿庭是好兄弟。只是我心中难受,像有人拿刀子将我的心活活的剜出来了一样,你叫阿庭三日莫来寻我。等三日过后,我或许就活过来了。”

徐武说完,朝着沈泽和沈耀行了礼,飞一般的跑出了门,翻身上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泽羞愧难当,对着皇帝都不行大礼的他,认真的对徐夫人行了个大礼,“此事是我沈家对不住徐家了。”

徐夫人摇了摇头,“阿武和阿庭是过命的兄弟,我徐家与沈家自然也是过命的交情。亲事虽然结不成了,往来可别断了去。”

说完,就带着一脸不满的徐窦,归家去了。

沈泽转过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猛地往墙上一砸。

“耀儿,去拿白绫来,我要了结这个不孝女!”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跪着走完

沈琴抱着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泽。

沈耀也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正在这时候,沈庭走了进来,今日鲁国公唤他去说事儿了,才刚刚回来,见到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大夜里不睡觉,都在干什么呢?父亲,你怎么又骂琴娘了?”他说着,快步走到了沈琴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沈琴却是扑到沈庭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那张庚帖的确是不见了,这怎么能怪我?父亲你若让我死,那我就去死好了。”

沈泽却是冷笑。把谁当傻子呢?

就她那个手段,连武将家的夫人都能看出来,别说沈泽和秦昭这样的人精了。

秦昭把庚帖放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它怎么可能就不翼而飞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你若是不想嫁徐武,为何不早些与我提出来?将人家叫到家里来,用刀子戳心窝子,就是你作为沈家女的教养吗?你当真以为皇子妃是那么好当的吗?为父把话撂在这儿了,你日后成了赵家妇,切莫回来求我沈泽站在二皇子一边。”

说完,沈泽一甩手,切底的走掉了。

与其日后骨肉相残,不如今日就画地为界,从此楚河汉界,两不相干。

秦昭苦笑道:“都是我的错,若是我一直拿着庚帖就好了。琴娘今日在镇平王府还没有看够么?李子君被赐婚四皇子,她心有戚戚;李子芬嫉妒嫡妹,自请和亲,就算当了公主压过李子君一头,却是用余生换来的。你看在眼里,为何要重蹈覆辙?”

“琴娘,若那皇家媳妇儿当真那么好做。当年陛下为太子求娶我,我的祖父为何要拒绝?陛下此番为二皇子,接连说了郑家小娘,崔家小娘,人人躲避不及。你怎么还往上撞啊!”

秦昭只当沈家和秦家一样,只是不想站队而已。

却是不知道,那赵义,压根儿是沈泽心中最大的仇人,日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怎么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呢?

沈琴听着,哇哇大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若当了二皇子妃,日后便能提携哥哥们,岂不是很好么?若是有朝一日,二皇子荣登大宝,那我沈琴,也能光耀沈氏门楣。那李子芬要去的是吐蕃,可是我还是在长安啊。”

“我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现在把徐武追回来还来得及么?”

沈耀一听,无力的苦笑道:“现在徐夫人,也断然不会让你进门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琴娘你就安心待嫁吧。父亲他是嘴硬心软,不会真要了你的命的。昭娘,这事儿怪不得你,我送你回房休息。”

说完,也同沈泽一样,转身离开了。

再一看沈庭,在他听到沈泽说那刀戳徐武心窝子的时候,就已经跑出去,不在这儿了。

诺大的正厅里,竟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突然有些心慌。

之前出李谦之那事儿时,大家都对她痛心疾首,骂她气她,可是没有不管她。

现在,她却惶惶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明日的圣旨一下,就要彻底的没有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二皇子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才智,都要胜过徐武,父兄们却宁愿她草草的嫁了徐武,也不愿她圣旨赐婚,盛大的嫁入皇家。

她的少女之心已经早就毁在李谦之那儿了,二皇子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亲事了,等她成了二皇子妃,再见李谦之和孔美娴,他们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仰视她。

温泉庄子上的刀光剑影,她见过一次已经做了三个月的噩梦了,余生再也不想见到那样的场景。若是嫁给了徐武,日日都要担惊受怕。

更何况翡翠说的没有错,日后沈家的人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句皇子妃,知道谁才是最配得上牡丹的姑娘。

……

十八娘在家中一夜辗转反复,怎么睡都睡不着,天还没有亮,便起身了。

李子期黑着眼圈,万般无奈的睁开眼睛,“有岳父大人在,哪里有什么做不好的事。阿武那小子,指不定正躺在床上,拿着阿姐送的信物,笑得一脸猥琐呢。我想把他说给子君,万万没想到,现在他和琴娘真成了。”

十八娘想象了一下,那的确是徐武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心慌慌的,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儿。我这预感,向来都很灵验。”

李子期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当你是乌鸦嘴不成。你且等着吧,一会儿门上就有报信的人了。只是子君那婚事,真让人伤脑筋。日后……怕是要兵戎相见了。”

十八娘知道他自觉欠了镇平王妃一条命,也叹了口气。

改朝换代这种事,怎么可能没有反目成仇,没有流血牺牲,这只是开始,日后让人左右为难的事情更多呢。

十八娘和李子期都睡不着了,索性起来一起练剑,一套剑法还没有打完,就见到李子期的小跟班阿由跑了进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世子,世子妃,沈府那头有消息了,今儿一大早,宫里就来了旨意,将沈姑娘指给了二皇子……”

“怎么可能?子期不是已经提前说了,父亲也让徐武上门提亲,怎么会这样?”

阿由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昨夜里,徐家抬了聘礼上门,后来……沈姑娘不乐意……徐大人就又抬着聘礼回去了。”

十八娘只觉得心中堵得慌,陷入了李谦之那个大泥坑,她还能将沈琴给拉上来。

可是这是圣旨啊,难不成她还要替她去将二皇子给戳死了?

更何况,路都是她自己个选的,便是跪着也要走完。

“阿姐当真是糊涂啊!”

李子期从南枝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十八娘额头上的汗,“不若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十八娘摇了摇头,对于沈琴,她已经彻底的失望了。如今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她就是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李子期点了点头,赵义来了先斩后奏这么一出,又插手世家婚事,已经严重的引起世家的不满,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大楚。而他到底要靠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兄弟相认(一更)

李子期还没有想出怎么离开长安,就到了沈耀离开长安的日子。

等十八娘和李子期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沈耀站在马前,沈琅拽在他的衣袖,两眼泛红,活脱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了小媳妇儿。

秦昭站在一旁,与程处英和徐窦说着话。

十八娘看到沈琅这才想起,如果沈琅是李贞贞的儿子,那他就是李子期嫡亲的表哥啊!她都差点儿忘记问他们,是否要兄弟相认了。

“十八娘,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太阳就要下山了。”

十八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府里一大早鸡飞狗跳的,脱不了身,这不一弄完了,这就来了。嫂嫂有孕在身,这马车垫得可软?我得了块好胡毯,给嫂嫂铺着。还有些零嘴儿,带着路上吃。”

秦昭听着偎贴,笑眯眯的拉过十八娘的手,“就你细心。你大兄他都告诉我了。你们小心些。”

十八娘点点头,在她耳边说道,“你们也是,你们去晋阳的回春堂里寻一位胡大夫,我在那儿的产业都交给他打理了。这是信物。”

她说着,将一块黑色的小玉牌塞到了秦昭的袖笼子了。

秦昭神色一凛,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踌躇了片刻,复又对十八娘耳语道:“按说这话不该我对你说。我瞧着琴娘钻进牛角尖了。这次父亲气得想要一条白绫勒死她,她憋了劲儿要争上游,证明我们都错了。她的事儿,你莫要随便插手,不然惹得一身腥。你们那事儿她不参与也好,万一不成,好歹还有一个好好活着的。”

十八娘点了点头。是啊,万一不成,他们几个都是死罪,沈琴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只不过,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会输!不管是哪一辈子,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心里头的话再多,也不能继续说下去,不多时,就看到沈耀和秦昭的马车在官道上越走越远,再也看不到了。

程处英和徐窦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十八娘看着沈琅和李子期,仔细打量一下,他们两个的眉型和嘴唇都有些相似,应当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琅哥哥,说起来,你还没有去我那酒楼里,吃过胭脂烧鹅吧,下酒特别好。如今刚出了杏花酒,可要一起饮一盅?”

沈琅正是失落的时候,胡乱的点了点头,跟在十八娘的后头,一起去了酒楼的包间里。

“捡团圆宴来一桌,要杏花酒,另外加份双皮奶。”三人刚一进去,酒楼的掌柜的便恭敬的跟了进来。

“是东家。”

沈琅眼一瞪,“这酒楼是你开的?早知道我每次请人来饮酒,都挂你的名头了。喝什么杏花酒,将你这的三十年陈酿来一坛。”

十八娘笑着冲掌柜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菜就全部上齐了。掌柜的退了出去,关了门。

“琅哥哥,上次在唐王府里头,我看到你了,你给唐王买了包子,看样子,并非第一次去。”

沈琅深深地看了十八娘一眼,又埋头喝了一口酒,“我为何去,你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们又为何去?”

十八娘给他斟满了酒,笑道:“自是因为团圆。”

沈琅一愣,看了李子期一眼,手有些颤抖。

十八娘不等他说话,又接着问道,“哥哥,那日之事,我可以告诉子期吗?”

李子期看着这打着玄机的兄妹二人,一头雾水。

“他是黑羽卫,若真有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查不出来,你想说就说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赵义还有那个狗胆把我拉去杀头么?那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说着,却是十分紧张的看着李子期。

十八娘看着李子期的蓝色眼睛,认真的说道:“沈琅他,是李贞贞的儿子。”

李子期猛然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一个装着蚕豆的碟子撞翻了,发出清脆的声音,豆子撒了一地。

他端起桌子上酒猛灌了一口,“表兄,我爹乃是唐王次子李世民。”

沈琅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子期也跟着笑,两个人笑着笑着,那酒是一碗一碗的饮。

“我没有什么本事,光复不了大唐,这血海深仇就靠你了。这些年,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一家一家的开着花楼,认识了一些纨绔子弟,若是表弟你需要,只需只会一声。若是能报仇,沈琅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十八娘被口里的双皮奶呛了半死!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沈琅他的私产竟然是花楼!

沈琅?老鸨?这个联想实在是不得了。

李子期一看十八娘咳个不停,酒也不喝了,赶快过来给十八娘拍背。

沈琅冲着十八娘翻了个白眼,“就准你开酒店探听消息,就不准我开花楼了?我说子期表弟,你这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日后如何光耀大唐?难不成那个位置,还让十八娘来坐不成,看你那狗腿子的样。”

十八娘好不容易止了咳,“你莫得意,日后嫂嫂进了门,看你还抖得起来,保管比狗腿子还狗腿子。”

李子期笑了笑,“就让十八娘坐又有何妨?我当皇夫,可以日日与你饮酒,岂不是好?”

十八娘被他两个气乐了。

“话说今年会加开恩科,哥哥你要不要下场试一试。”

沈琅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父亲不是已经替我寻好萧家,让我吃软饭了么?我还去考什么,直接去漕运了。”

他一说完,直接一拍大腿,“父亲早就知道子期的身份了对不对。所以让我去插手漕运,掌握转运,让大兄去晋阳,掌握粮草矿铁,让阿庭取程处英拿军权,他娶**郡主拿下各家把柄……若是琴娘听话嫁了徐武……他下了好大一盘棋。”

十八娘一想,还真是……

两人好不容易相认,越喝越是高兴,不一会儿,竟然将那一坛子陈酿全都喝光了,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十八娘无奈的遣人送了沈琅回去,又让阿由将李子期背下了楼,赶着马车回了镇平王府。

这才一进门,就见到镇平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正站在院子里等着,“世子妃,王妃娘娘有请。”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卑鄙无耻(二更)

十八娘点了点头,替李子期宽衣解带之后,又吩咐北流去大厨房里,让人煮醒酒汤。

李子期喝完酒之后,脸上红红的,像是飞霞满天,一抓到十八娘的手,就怎么都不肯放了,可着劲儿的蹭,像是一条可爱的小狗儿。

只是他的胡茬子刚长出来一些,划得人手痒痒的,十八娘受不了,抽了出来,替他掩上了被子。

都打理妥当了,这才跟着那丫鬟去浅云居。

才一出门,就看到拐角处有一个桃红色的身影闪过,很快的就不见了。十八娘心中生疑,对身边的西屏说道:“你且留下来吧,这屋子里万一有什么事儿,世子醉着,也好有个拿主意的。”

西屏一愣,在四个大丫鬟里,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平日里也只负责十八娘的周全,不善言辞。屋里的事由南枝做主,屋外的事由北流做主,银子的事更是东珠做主,怎么十八娘却让她拿主意?

西屏不解,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提高了三分警惕。

王妃正跪在一尊佛像前,挑着佛豆,见十八娘来了,也不说话,让人在一旁放了一个蒲团,示意她一起跪下。

整个浅云居里,烟雾袅绕,充满着一股檀香的味道。堂前的大香炉子里,已经有一大半的香灰了,可见这镇平王妃当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只是她长得一副胡人模样,身量能与镇平王比肩,穿着素衣委实显得十分的奇怪。

对于这个她,十八娘心中也是怜悯居多。好好的怀着胎,都已经七个月了,说没有就没有了。

她的心中有种种怨恨,那都是应该的。

王妃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的挑着豆子。让十八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母亲唤我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镇平王妃挑了挑眉,似乎想了片刻,“你觉得子君的亲事如何?”

十八娘斟酌了一番,开口答道:“四皇子君子端方,母亲出自清河崔氏,乃中宫嫡子,贵不可言。”

镇平王妃却是笑了笑,“好一个贵不可言。在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眼里,只有姓氏才是最尊贵的吧。像我的子君,虽然挂着郡主的名头,但身上却流着番邦的血,人人都说觉得她这是走了鸿运了,能嫁入皇家。可是我这当母亲的,却觉得这不是一门好亲。”

“你们这些中原人,心眼太多了。一个小小的镇平王府,都步步见血,何况是帝王家呢?你说是与不是?”

十八娘没有接话,以李子君的性子,不管嫁去谁家,都会过得鸡飞狗跳的。

“我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虽仍在尘世中,却与出家本无什么区别了。其实今日我寻你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子君想找李子期说说话,让我把你支开一会儿。如今想来话已经说完了吧。你且回去吧。”

十八娘只觉得脑袋中咯噔一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子期如今正醉得不醒人事呢?

北流去端醒酒汤了,在南枝和西屏眼里,李子君又是李子期的亲妹子,若是她屏退了左右,说有些事儿想要与李子期单独说……那岂不是要糟?

她这样想着,立刻站起身来,对着镇平王妃行了个礼儿,开口说道:“如此十八娘就先告辞了,子期醉了,十八娘要回去照看他。”

说完,飞快的出了门,也不走那平白里走的大道,只莲步轻点,轻功展开了个十成十的。

镇平王妃看着狂奔而去的十八娘,有些不明白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兄妹叙话,也值当她如此心急?我这一辈子,连这长安城里贵女的一根汗毛也没有看明白,你说是不是北姑?”

那北姑是她从塞外故国带来了,如今同她一道礼佛,“公主说的是,北姑蠢钝,也看不明白。”

别怪十八娘想得龌蹉,实在是那日李子君在桥下说的话,让人心惊胆战的。

她从小娇惯着长大,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想着玉成好事,既能退了婚,又能顺利的嫁给李子期,一举两得。

可是,若是真出了那样的事,要么李子期的身份暴露,死!要么李子君被杀,死!

话分两头说,这十八娘前脚刚走,后脚那李子君就上门了。

南枝赶忙上前相迎,这才一近身,就觉得十分的怪异。这李子君今儿竟然熏了西域才有的一种香料,让人有些头晕。

大楚的香料多淡雅,只有那体味儿重的人,方才用这种香料。

“我哥哥在吗?我想寻他说点事儿。”

南枝点了点头,“世子在里头歇着了,酒饮得有些多,不若郡主先回去歇着,等世子酒醒了,奴再去请您。”

李子君一听,跺了跺脚,“我这里有急事,都是自家兄妹,不用在意那些虚礼。我先进去了,你们快给我哥哥端醒酒汤来。”

李子君说着,径直推了门走了进去,南枝要跟,她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李子期闭着眼睛躺着,安安静静地,没有打呼噜,李子君瞧着,不由得面红耳赤,原来哥哥睡着了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再一看那百子千孙的帐子,她又忍不住垂下眸,心中恨得牙痒痒,从头上拔了根金簪子,跑到其中一个小金童的脸上一划拉,却是划不动。李子君大怒,对着那帐子猛的一扎,扎出了一个破洞来,这才解恨。

突然之间,她听到门外西屏的说话声音,这才清醒过来,赶忙将身上的外衫一脱,直接扔在了地上。

然后看着李子期那薄薄的唇,俯下身去,只这一吻,她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此再也不是李子期的妹妹了。

而屋外的西屏想着十八娘走之前的话,猛然的回过神来,快步的跑到门前,伸出手指轻轻一戳,就将那新糊的门窗纸儿戳了一个大大的洞,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好一个卑鄙无耻,不顾伦常的李郡主!

南枝见西屏脸色大变,赶忙将她推开,自己一看,顿时心中大乱,再看那西屏的举动,整个人都吓了个魂飞魄散。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怒打金枝(三更)

等十八娘一进竹笛居,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只见一向镇定的北流,如今正在那儿来回的踱步,神色十分紧张。

而南枝更是一副古怪的样子,好似心中憋着一股气,看到十八娘进来,赶忙跑了上去喊道:“小娘,大事不好了。西屏把郡主给打了!”

啥?

十八娘推门一看,完全傻眼了,事情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先前她看到院子里凄风苦雨的样子,还以为李子君已经成功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番景象。

只见李子君面部朝下的趴在地上,成一个巨大的大字。后脑勺上鼓起了两个隆起的包,一动也不动,好似已经死掉了一样,她只穿了一个肚兜,纱衣被扔在她的身上,掩盖住了她雪白的肌肤。

而西屏则一脸淡然的坐在她旁边,手中还拿着一柄没有出鞘的剑。

“死了吗?怎么回事?”十八娘见李子期还躺着呼呼大睡,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南枝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小娘,我们怎么可能把郡主打死……”

说着她的脸红彤彤的,“只是,她也太不知廉耻了……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呀,她也……奴实在说不出口,太龌蹉了。”

西屏见她说不清楚,自己开口说道:“小娘走了不久,郡主就来了,说有事与世子相商,将南枝赶了出来。我那时候在院中,想起小娘临走前说的话,觉得不对劲,便想偷听一下,她是不是要告小娘的黑状……没想到却看到了令人恶心的一幕。”

“那郡主竟然解了衣带,想要去亲世子……奴一见怒从中来,想也没有想,一脚踢开门,将手中的剑一扔……她就成这样了。小娘,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西屏的话刚说完,却见那李子君的手动了动,像是要去捂住头,眼看就要醒了。

十八娘却是拿起西屏的剑,再砸了一下,又将她砸晕了过去。看到一旁的丫环们眼睛都瞪圆了。

她们砸一下吓得要死。十八娘这是觉得不解气,再补一刀啊!砸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十八娘将西屏拉了起来,“好西屏,你做得好。不就是一个郡主了,打了就打了,她还敢声张不成。一会把她送回去,一路上见了人,就说郡主走着走着,那门框上的八卦镜突然掉了下来,将她给砸晕了,咱们好心遇上了,把她送回去。”

门框上的照妖镜么?那是有多背多惹神嫌的人,才会被砸啊!

“北流,你知道郡主身边的红英吧,让她耳里头听到,就说城西有位刘姑娘,心悦自己的养兄,因为同姓不婚,被沉塘了。”

北流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娘,我们知道了。”

十八娘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李子君,心中烦闷不已。

她大约并不知道李子期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与她并无血缘关系。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拿着李子期是唐王后裔的事情,来要挟他成事。

可是她没有。

南枝上前替李子君穿好了衣服,然后又去院子唤了几个身强力壮嗓门大的粗使婆子,让她们抬了,专拣那人多的地方,往李子君的住处睡去。

一路上不管谁问,都让那婆子大声的回,就说郡主见世子妃出门,托她带了松子糖,岂料途经鸿运堂的时候,被那门框上的八卦镜给砸了。

那鸿运堂就在竹迪居的一旁,是镇平王府的藏书阁,只是这个府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喜欢看书,久而久之,这鸿运堂也就成了一个摆设。

李子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又是喜,又是羞涩。轻轻地唤了一声:“子期哥哥。”

说完只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用手一摸,头竟然被布包住了。再看自己身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才想起,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人给打晕了。

床边听得红英一声叹息,“小娘,梦该醒了。”

李子君猛地坐了起来,将被子和枕头全都扔在了地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特意让母妃支开了沈十八娘,哥哥向来克制,这还是第一次饮醉酒,下一次,我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李子君哭着哭着,突然定住了,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脑袋,“我要去问沈十八娘,为何我去那竹笛居与哥哥说事,她却要将我打得头破血流的,这像是一个当嫂嫂的人吗?”

说着,她穿了鞋,飞快的朝着竹笛居跑去,红英心道不好,小娘大约还不知道,这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她遇到什么倒霉事儿了。

李子君快步疾走,刚走出没有多远,就与她比邻而居的李子芬捂着嘴笑道:“也不知道某些人做了什么亏心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掉下一面八卦镜晕了她,我若是那人啊,干脆就一年不出门了,免得将晦气传给别人。”

李子君猛地扭过头去,“你在说谁?什么镜子?谁晦气?”

李子芬如今是公主了,而且明儿就要和亲吐蕃了,她哪里还怕李子君?

“说的就是你啊,李子君。一把年纪了,又贪嘴又嫉妒,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看你有多狼狈。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干啥,莫非是去将那砸你的镜子,捡回来,一日三炷香的供着,祈求它下次不要再砸你了,哈哈哈哈,这事儿我能笑一年。”

李子君脸都气绿了,再一看不远处的其他下仆,看到她好似看到瘟神一样,更是气得发抖。

“沈十八娘,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若是十八娘在此,肯定得怼回去,再过分,还有你过分?都明目张胆的觊觎人家夫君了,还不兴别人小小的还击一下?难不成要拱手相让,才是不过分?哪里有这个理儿。

而另一边的李子期,还在呼呼大睡,十八娘拧了他一把,疼得他立马坐了起来,“该喝醒酒汤了。”

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长得也不算是特别的好看呀,比沈泽差到哪里去了,那个崔神医崔闽也比他好看多了。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能够招蜂引蝶。

李子期睡眼惺忪,一口气喝完了汤,拉着十八娘的手笑道:“十八娘,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十八娘替他掩好的被子,走到书桌面前,提起笔,写了一封信,又细细的封好了,盖了火漆。

“北流,你把这封信送去给御史台张问天大人,就说他欠沈十八娘的,该还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世家报复(四更)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等李子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烈日当空了,他捂着脑袋,哼唧了两声,看到眼前的十八娘,讪讪地笑了,“昨儿个,就是太高兴了,以后不会再喝着么多了。更新最快”

十八娘哼了一声,他还不知道,在他醉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当然,除非李子期自己发现,十八娘是绝对不会替李子君,说出她的心声的。

“李昭平已经在外头等了很久了。你当真要将黑羽卫的事情,都交给他吗?他是否靠得住。”

沈泽给李子期选的第一条路,也是最合适的路,就是军功起家。

军中看的是战绩,而不像文臣,看的是家世血统和心计。最是适合名声差,战力强,却不通人情世故的李子期。

这黑羽卫,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留下去了,自然要开始为出长安城做好准备,这事儿的契机,马上就要来了。

“昭平与我自幼相识,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他很可靠。我现在已经开始将手头的事,暗自与他交代了。”

十八娘见他极有信心也不多问,点了点头。

“你快些起吧,今日芬娘便要去和亲了。虽然你与她并无什么兄妹情谊,但是面上的事,总是要做的。”

李子期懒懒地起了身,宿醉的感觉可是当真的不好。

李子芬的一应嫁妆都是由官家按照公主的品级来准备的,陪嫁颇丰,那耳旁的明铛比龙眼还大,煞是不凡,平日里她因为要让李子君,从未奢华大妆,今日一看,人靠衣装马靠鞍,满身珠翠的李子芬,竟然比公主还像是一个公主了。

“子君妹妹,你添妆的时候,我可就赶不上了。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你指给了四皇子。我们家向来跟王贵妃交好,你却要当崔皇后的儿媳妇……而且啊,你有胡族血统,四皇子娶了你,上位又难了几分,我猜啊,崔皇后现在肯定恨死了你。你说是不是啊,李子君?”

李子君面如死灰,她又何尝不知这么一回事?是以,之前她母亲与王贵妃经常一起寻佛问法,王贵妃也只是暗示过把她说给烂泥扶不上墙,大位无望的三皇子。

至于二皇子,想都不用想!

崔皇后指不定以为,她是王贵妃一伙的,所以才求指婚给皇四子,要断了他的前程。

那就是一个龙潭虎穴,所以她才想要破釜沉舟,没想到却被十八娘就搅合了。

李子芬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你也就是投了个好胎,除此之外,有什么本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虽然去了吐蕃,可还是会好好的活着,毕竟,我还有等着看你趴在我脚边哭的样子呢。”

说完,她又看向了李子芳,“李子芳,今日之仇,来日再报。若苍天有眼,你一定会戳穿你的婊气,将你那黑心肝儿掏出来给大家看。”

说完,她正了正头上的金冠,对着萧侧妃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上了花轿,一路西行。

萧侧妃在她的身后哭了一路,险些晕厥了过去,再回过头来,像是一只凶猛的毒蛇一般,盯着崔侧妃不放!

崔侧妃也不甘示弱,淡定的望了回去。

十八娘勾了勾嘴角,这不是很好么?心怀鬼胎的两伙人,不用她出手,也会斗了个头破血流。

李子君看着十八娘,想要说话,却见十八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的嘴微微一颤,又不敢说话了。

李子芬的车驾才出了长安城,那朝堂之上,乡野之间,就因为一件大事而炸开了锅。

大楚宫门前的登闻鼓,再一次的被张问天敲响了!

狂生问天站在玉阶堂前,三问赵义:

一问陛下,恩科红榜,从榜首到榜尾,皆出自望族,无一寒门子弟,这恩科可是专施给世家之恩?

二问陛下,科举取士,若不取寒士,那与九品中正制,举荐制又有何区别?

三问陛下,巴蜀学子刘炳熙,学贯古今,号称国子监第一策论,早有状元之才,却蓄力十年,愿报朝廷。此次恩科落榜,上告无门,写伤国论,白绫吊死家中。满朝文武皆只关心跪舔求和吐蕃,无人关心学子生死,这是何故?

这一下子,就好似捅了马蜂窝一般。

张问天自打第一次敲响登闻鼓之后,又上蹿下跳的斗倒了朝华,就名震天下,成为了寒门学子心中当之无愧的党首。

前不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得了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升迁速度远超同科的状元沈耀和探花李谦之。可谓皇恩浩荡。

而世家子弟这下子不干了,赵郡李氏一个子弟紧随张问天的脚步,也敲响了那登闻鼓,继续三问赵义:

一问陛下:他弱他有理乎?世家子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寒窗苦读,有本事为何不能登榜?

二问陛下:这科举制度,本就是陛下偏心,给寒门子弟晋升之路,既然他都不满意了,咱何不继续延续老祖宗的规矩?举荐就好了。

三问陛下: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那刘炳熙空有虚名就一定要上榜?那花名远扬,自称长安第一诗的贾三娘,岂不是应该高中状元?更何况,刘炳熙落榜小事,就自杀,非君子所为,德行有亏,如何能为官?这科举制,分明就只能选才,不能选德,有极大弊端。

总而言之,科举度世家不满意,寒门也不满意了,陛下你还留着下饭吗?赶紧废掉呀!

十八娘在家听到北流像说书一般,说着这趣事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义以为,世家都是拔了牙的老虎吗?

管天管地,竟然还管起别人家的儿女亲事了,皇帝当久了,真当自己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这个敲鼓的李氏子弟,他的妹妹,正是被指成了三皇子妃。此番榜上之人,有一半都是出自赵郡李氏,范阳沈氏的不多不少,并不突出。

不过你仔细一看,哎呀妈呀,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范阳青山书院里的学子。

如今李子期要出长安,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东风,已经在路上了。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gegegengxin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子芬失踪(一更)

世家与寒门在那大殿之上,分堂而坐,怼了足足有一个月,也没有怼出一个结果来。

赵义坐在朝堂之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就是他屠杀恩人所得来的天下,虽然姓赵,却并非是真的姓赵。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策朝华,可是朝华早已不在朝堂之上了。

赵义夺过一旁太监手中的拂尘,正想往张问天的头上砸去!都是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若不是他捣乱,谁会吃饱了撑的,捅穿这件事儿呢!

明明他只要悄悄地撤了对世家嫁娶之事的管制就好了,现如今,那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这几日,连鲜果子都送来得少了,要不就是焉了吧唧的,一问萧彻,他说,哎呀,我的陛下哦,臣已经将那船儿跑得赛过宝马了,可咱这船年久失修的,再跑快要散了啊!要不您给掏点银子整整?

前些天怎么不见你的船跑不快?

皇太子想要寻个恩师,赵义问沈泽,爱卿啊,给你升个官,兼领太子少保你看如何?他说,哎呀,我的陛下哦,太子殿下早就不喝奶了,还要什么少保?再说你逼着臣嫁女儿,怎么着也得让臣先娶妻吧?不然您来给臣操持?

当朕不知道?你沈家宗妇在隔壁侯府里好好住着呢?还愁没人办婚事!

……

最可气的就是赵郡李氏那厮!

赵义正想着,就见那小子冲上前来,还没有说话,就开始抱着大柱子嚎啕大哭,“哎哟,我的陛下哦!我那妹子就是个福薄命短的,她听闻要嫁给三皇子殿下,高兴得夜不能寐,足足吃了三斤糖果,终于把自己给噎死啊!我的陛下哦!”

连说带唱的,让赵义瞠目结舌,整张脸都黑成了锅底。

他不由得偷偷的看了沈泽一眼,不知道沈爱卿的女儿,又会是一个什么死法?是喝茶喝死,还是弹琴弹死?

然而沈泽面不改色,不动如钟。他的女儿只会自己作死。

赵义松了一口气,望了望天,这事儿也该了结了。幸亏沈泽没有开口,他若是一开口,赵义也要发怵。

现在他的身上,被沈泽用剑刺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赵义垂了垂眸,“那也是他们二人,没有这个缘分罢了。赏钱千贯,将你妹妹厚葬了吧。”

赵义头上的青筋在跳,死什么死?那李家姑娘也不知道是真死了,还是假死的,说不定只是由十三娘变成了十四娘,老子还要出钱不知道给哪个孤魂野鬼当丧葬费,这算什么事儿?当初为何要逞一时之气呢?

现在他若是不退步,那世家肯定要逼着这科举制度搞不成了……

若是没有科举制,满朝文武都是世家子,又有谁会把他赵义当真的放在眼里呢?所以,科举制是一定要保住的。

那李家子得了满意的答复,那眼泪像是水会倒流一般,瞬间恢复了正常,“陛下英明,我妹子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忘记你的,我一定让她亲自来向您谢恩……”

赵义被他说得起了鸡皮疙瘩。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去,世家当真是太不把皇权放在眼中了。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问外长长的急报声起!

在早朝之上,竟然有信使闯入,那定然是军报,这一下子,整个朝堂肃然变了一个样子。

那信使嘴唇干枯,两眼深陷,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连陛下都没有来得及喊,就报道:“德城公主刚入吐蕃,送亲队伍便遇袭,使臣刘松涛当场战死。公主被掳,下落不明。吐蕃王对此置若罔闻,不但不去寻公主,反倒以迎亲为借口,直取芳州。松州刺史弃城而逃……”

这一下子,满堂哗然。那松州刺史,正是少有的寒门子弟。一般来说,世家子门路多,都会分到好的州县,这种鸟不拉屎,一年城要破个好几轮的地方,他们都是不乐意去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悄悄地向站在那儿像一个影子一样的李子期看过去。说起来,镇平王怕见沈泽,平日里是不上朝的,而李子期,从十二岁接手黑羽卫,站了四年班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话。

可是大家宁愿他不说话,因为阎王爷一开口,可不就是有谁要被抄家杀头了么?

却见李子期黑着脸,火冒三丈的站了出来,“陛下,臣子期请领松州刺史,吐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大楚,大楚何需再忍?臣请奏陛下,伐吐蕃!”

赵义一听,头更加疼了。吐蕃都打到长安来了,他也想打回去啊,可是没有钱啊,打不赢啊……

见赵义不说话,李子期又接着说,“陛下,吐蕃人都狠狠的扇了您两个耳光了,您还要继续送下一个公主给他吗?”

这一下子,那兵部尚书跳了出来,“陛下,这次一定要打!再不打,番狗崽子,要到老子们头上来撒尿了!李子期一出手就灭门,你怕他下手狠,没关系,你派我去打呀!”

见赵义还不说话,兵部尚书急眼了,他向来就是个暴脾气,从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就跟随赵义了,“陛下,你难道忘记当年夺天下的血性了吗?为何不打?”

赵义被逼上梁山,终于点了点头,“徐常春目前在芳州,让他去松州,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沈泽站了出来。

“陛下,不可。徐常春守着芳州门户,紧盯西域。若那吐蕃入侵松州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呢?那西域岂不是要落入吐蕃囊中。”

见他还要说话,沈泽又说道:“程知节也不行,程知节领原州,守我长安门户。陛下,常春和知节年纪都不小了,我大楚武将青黄不接。陛下何不让李世子一试?那德城公主,乃是李世子亲妹妹,于情于理,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说着,顿了顿,突然冷冷地说道:“还是说,因为李子期是世家子弟,陛下舍不得他去?也是,陛下厚爱,臣两个女儿的婚事,都给安排好了,臣真是感激涕零。李世子不是活阎王么?正好他去让吐蕃死一死。”

赵义一愣,还真是,不光是沈琴,就连十八娘沈静的婚事,也是他给指的呀!当时李子期来求旨意,他想着一个王世子也,沈泽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指了!

后来才听徐武那个大嘴巴满城说,李子期登门求娶沈十八,被沈泽用棒子打了出来……

难怪李子期要自请去战场,肯定是留在长安,天天被毒舌岳父怼得生不如死吧!难怪沈泽之前不吭声,原来是把怨气累积在一起,在这儿等着呢。

可是,李子期还是不能去。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比你还狂(二更)

沈泽见赵义还是犹豫不决,心中冷笑不止。

这赵义自己抢了别人的皇位,就当别人都跟他一样,看人人都是贼,连为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镇平王都照样怀疑不误。

沈泽朝着那赵郡李氏的小子偷偷看了一眼,那人立即心领神会,荡漾不已。

看!沈大人关键时刻也要靠老子!

他越想越得瑟,二话不说,又跳出来抱着柱子大哭起来了,看得赵义脑仁子疼,这怎么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呢?没完没了了!

“爱卿,你节哀顺变?回家再哭吧。”

那李小子一拍大腿,开始唱道:“哎呀,我的陛下哦!我不是为我那福薄的妹子哭哟,我是为我们世家子弟哭哟!都说那寒门无出头之日,我看咱们世家也是如此,刚我掰开指头数了又数,这领兵打仗的,竟然没有一个李郑王沈哟!”

说着,他指了指李子期,“就这个头似羊毛,眼似饿鬼的活阎王,我看一眼都怕瞎哟,他年纪轻轻本应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却为了陛下天天杀人玩儿,现在想去救妹子,陛下都不肯!你们说说,你们说说,咱这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然后,他猛得一转头,冲过去踹了张问天一脚,“哼!陛下,文有张问天,武有徐常春,您的三尺朝堂,已无我等的容身之地了吗?”

赵义皱眉深思起来。

这李小子虽然满口胡话,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李子期有胡人血统,他就是想反,也得有人响应啊!

寒门嫌弃他为富不仁,世家嫌弃他太低贱。

正在此时,李子期突然认真的说道:“高原百战穿金甲,不破吐蕃誓不还。臣李子期请伐吐蕃,望陛下恩准。”

那李小子一听,忍不住抚掌大笑,“都说张问天是狂生,可是老子比他还狂,老子还敢在朝堂上唱曲儿呢,今日一见李子期,你比老子还狂!好一个不破吐蕃誓不还。待子期兄凯旋,老子摆三日三夜流水席,不醉不归。让那些人看看,咱家里没有怂蛋。”

说道怂蛋二字的时候,还明目张胆的撇了赵义一眼!

这下子,李子期对他也有些佩服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相站了出来,“陛下,张问天乃是巴蜀人士,精通地方。那松州地处巴蜀,子期战力惊人,有目共睹,但是不善言辞,不若使张问天监军。”

姜还是老的辣,秦相一张口,就解决了问题。张问天是他的心腹御史,派他监军,可堵寒门之口。而李子期是世家子弟,如今世家正在气头上,也需要平衡一番。

于是,赵义终于松了口,“着李子期领松州刺史,三日后启程,领当地府军抗吐蕃。徐武,沈庭为左右先锋,张问天为监军。至于黑羽卫,李子期仍领副指挥使,离开长安期间,着李昭平代领。”

李子期拽紧了拳头,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绝佳的时机。

若不是有赵义指婚之事,世家和寒门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上,若不对上,那些世家子弟是压根儿不会将他李子期视为同路人的,更别说帮他说话了。

若不是李子芬突然失踪了,也轮不到他出征吐蕃。

赵义还指了徐武和沈庭为先锋,为了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混不下去,就乖乖的去芳州,请徐常春来吧,或者去原州,请程知节吧。

李子期下了朝,对着沈泽点了点头,便翻身上了马,快马加鞭的朝着镇平王府奔去,才一进门,就觉察到府中气氛紧张,想来已经知道李子芬失踪的事儿了。

李子期直接去了镇平王的房中,此刻他正领着一位美人,在画雀儿,看到李子期进来了,头也没有抬的问道:“陛下使了谁去救子芳,徐常春还是程知节,还是鲁国公?”

李子期摇了摇头,“是我。父亲,我三日之后,就要去松州了。子君的婚事,还请父亲上心。”

镇平王大惊,“不,你不能去,你还没有孩子呢。”

“父亲,与其做一个屠杀妇孺的走狗,子期宁愿战死疆场。十八娘也会与我同去,父亲保重。”说完,李子期便转身出门了。

而镇平王却在屋中,又哭又笑起来。

李子期前脚刚进竹笛居,后脚镇平王便遣人送来了一柄宝剑。那小厮抱着剑,认真的说道:“这是王爷最喜欢的一柄剑了,每日都要拿出来小心的擦拭。他说这把剑曾经跟着他南征北战,见血无数,如今便交给世子您了,还望您早日凯旋。”

李子期接过一看,手微微有些颤抖。在这剑柄之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二字,这不是李镇的剑,而是当年李世民的配剑。

他揉了揉眼睛,摸了摸十八娘的长发,说道:“十八娘,要你跟我去边关受苦了。”

十八娘笑了笑,“正好这长安城里我也待乏了,一起出去杀个痛快,岂不是好。今日助你的那个赵郡李氏的李江,是**郡主的亲侄儿。他的妻子郑氏,乃是我的儿时好友。现在你能想明白,世家为何只想在几个大姓中联姻了吗?”

“世家就像是一张织得密密麻麻的网,而赵义就是那网中的鱼。李江今日助我,应该感谢他。”

“李江常夸口,不敢称海量,但敢称江量。是以我以你的名义,送了他一车陈酿。”

李子期拉过十八娘的手,“十八娘,前途艰险,子期就先不言谢了。你放心,子期一定信守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十八娘点点头,“好。”

因为马上就要离开长安了,十八娘忙得团团转。最后实在是处理不过来,这才下定决心,让东珠和北流留在长安,一个人替她管着产业,一个人负责探听消息,毕竟到最后,他们还是要再回长安城的。

而南枝则跟着去贴身照料她,西屏有功夫,更适合去边关。这才松了一口气,缓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门房忽然递来了两张帖子,这第一张,便是沈程两家决定,后日给沈庭和程处英办婚礼,让她和沈庭一道去边关。

而另一张,则是东宫送来的,王九娘早产了,生了一个男婴。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东宫道士(三更)

十八娘一接到王九的帖子,便坐不住了。

明明上次来添妆的时候,东宫的麽麽还说九娘一切都好,怎么一下子竟然就早产了。

只是如今宫禁了,便是想去也去不了。

十八娘急得团团转儿,“南枝,你开了库房,给我取一些好些的人参,阿胶和血燕,九娘怀的是嫡长孙,自然是小心翼翼,突然早产,定是为奸人所害,也不知道是否伤了身子。”

南枝点了点头,心中唏嘘不已,王九娘那般厉害的人物,都被害了,可见这宫里头藏龙卧虎。

“北流,你将我替九娘孩子做的衣服取来,亏得我早就知道咱们要离开长安,怕赶不上她生产,这才早早的缝好了。都是用的上好的细棉。”

北流一边拿小衣,一边数落道:“九娘是十八娘好友,如今她已一举得男。还有李家娉婷,那大胖小子都能满地爬了,还有郑家小娘,那也是有孕在身……可是小娘你好端端的,要去边关,那种地方,哪里是你这样金贵的身子能待的。”

她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胡乱的擦了擦脸,“反正小娘这个竹笛君,奴替你守得好好的,若是有那不要脸的敢来,奴就用棒子将她打出去。”

十八娘叹了口气,这四个丫头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早已不光是主仆情分。

“你莫傻,若是有人想使坏害你,就遣人去沈府报信,不行把这儿锁了,干脆住到我在青云巷的那个小宅子里去,出入也方便一些。钥匙一会让东珠拿了给你一份。”

北流点了点头,十八娘知道她没有听进去,也不多言。她和东珠都是管外事的,眼界开阔,绝对都不是让自己个受委屈的主儿。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十八娘便坐了马车进了东宫。

这才到大门口,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香灰味和药味,抬脚进去,烟雾袅绕,呛得人不停地咳嗽。

十八娘皱了皱眉,问一旁的半夏,“九娘是何时不好的,东宫里头怎么弄成这样了?”

半夏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自从温泉庄子那事儿起,太子秉性大变,太子妃动怒,当场见了红。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才出门在那花园子里散个步,不料遇到了张良娣的猫,被撞得摔倒了,这才早产了。”

十八娘一愣,太子温泉庄遇袭,陛下却未派一兵一卒相救,虽然事后加以安抚。

但这事儿一出,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太子这个位置,坐不了多久了。

是以太子性情大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可怜了九娘了。

说话间就到了里间,这一见到王九娘第一眼,十八娘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九娘,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王九半躺在床上,如今已是春末,暖和得很,她的屋子里却放了好几个火炭盆子。

她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两颊都凹陷了下去,用毛巾包着头,伸在外面的手,瘦得不行了。

离上次十八娘见她才多久啊!

但凡能簪牡丹的姑娘,总是比旁的人生得富贵一些。王九更是个中翘楚,在闺中之时,她就是圆润有福气的面相,用老人家的话来说,那是旺夫旺子的好命格。

王九一见十八娘,也委屈得想哭,却被十八娘拦住了,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说道:“都怪我不好,一进门就哭,惹得你也要哭了。你还在坐月子呢,哭了对眼睛不好。”

王九却是摇了摇头,“我一看我那孩子,像个小猫崽子一样,便忍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不差这一会儿。这次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算是看清了,什么太子妃,什么世家女,都是虚的,什么都比不得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重要。”

十八娘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别想那么多,快些将身体养好了,这样才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孩子还小,还仰仗着你这个当娘的呢。没有娘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你看我当年就知道了。”

王九红了眼,“半夏,给我端红枣莲子羹。”

半夏一听,十分惊喜,王九已经很久食不下咽了,十八娘来了,这才肯进食。

“这东宫里头的香味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烧艾,也不致于这么大的烟味儿。”

王九看了看门口,叹了口气:“太子萎靡不振,如今又迷上了长生道,极信一个女冠,道号清虚。不过这女冠并非全是糊弄人的,我当时难产危在旦夕,差点儿一尸两命,就是这个女冠替我剖腹取子,这才侥幸活了下来,不过元气大伤。”

十八娘大惊,“只听华佗扁鹊切了人脑袋还能给缝上去,没想到这女冠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剖腹取子。”

说着她又有些失落,“要是我娘当时也能遇到这样的神人就好了。”

王九早前听过十八娘提自己的身世,也是唏嘘不已。不过鲁萍是已经身中剧毒了,便是女冠替她缝合了伤口,她也照样必死无疑。

王九喝了一小碗红枣莲子羹,精神头好了许多,又拿着十八娘做的小衣衫瞧了瞧,说道:“也就是你最懂我的心思。这宫里头做的小衫,都是些缎子的,光好看,不吸汗。又绣了花儿朵儿的,大人穿起来都不舒服,小孩子哪里会喜欢。过两日李世子要去松州了,你是不是也要同去?”

十八娘点了点头,“自是要去的,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吧。你之所以早产,可是那张良娣害的?如此你好了之后,切莫再心软了。你当是做姑娘的时候,在家里头千娇百宠的,在这宫里,你不杀她,她便要杀你。贤惠什么的,只能害苦了自己。”

“你说得有道理,我之前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还不忍心伤害太子爷的子嗣。可是一转过头来,她们却狠狠地对付我。”

……

姐妹两人正说着体己话。

突然,珠帘被挑开了,一个穿着道袍,扎着羽冠的女道士走了进来,她用眼睛轻轻地看了十八娘一眼。

十八娘却莫名的像一只炸毛了的猫,猛地站了起来。

————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73121.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