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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唐天下》轻杖胜马一壶醋

第二十五节 两情相悦

周大叔睡到了午时,吃过午饭,看女儿细心的收拾碗筷饭菜,装在篮子里,走出门去,周叔知道,这是给李煜送饭去了,周叔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虽然老实,可眼睛可还是很亮的,看来自己的这丫头对李煜是动了真心了。女大不中留呀,周叔叹了口气。

走到院子里,信步来到街上,今天的庄子,比往日安静了不少,只有几个不大的孩子,该是吃过了饭,往学堂那边走去。周叔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又来到了公仓。看着公仓的房子,想想里面的谷物粮食、布匹刀枪,还有铜钱,周叔不由笑了。

想想前几日,李煜要领着团勇们出去拉练,周叔可是坚决的反对。

周叔坚决反对的理由很简单:成立团勇是为了保护庄子的,如果咱们团勇拉出去,搞什么拉练,见什么阵仗,这要是那一个团勇被官兵伤了杀了,这让咱们主事人怎么对得起人家家属?这要是官兵追着到了山谷,那整个庄子都要遭殃,那还不如不办团练呢!

再说了,咱们山庄,可不是为了造反才建立起来的,如今,这为了操练,居然出去攻击小股的官军,抢什么辎重,这不是造反吗?我们可不能干这抄家灭族的勾当。

自己的坚决反对,好像没啥作用,也是呀,怎么一屋子的人就自己反对呢,看看那帮小兔崽子们,平时见了自己都是周叔周叔叫的欢,可自己那天说话,这帮小子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周灿那个混小子,居然还偷偷的撇嘴,简直是无法无天,欠揍。要不是这是庄里开会,那小子好歹也是个都副,要给他留点面子,自己恐怕造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当时,李煜这娃娃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是这么说的:这如今的世界,虽说是大唐的天下,可是皇上早就只能管了自己,管不了别人啦,现在根本就没有官军,只有盗匪,大的小的盗匪,称王建藩的盗匪而已,就说这蜀军和汉中军,哪个是正儿八经的官军,是尊奉皇命的官军?

咱们出去,就算是劫辎重,那也不是造反,那是杀富济贫,是替皇上操心,消弱盗匪而已。

至于把祸引进山庄。这个好办,一是动手的时候,慎重一些,手脚利索一些,只要几天没事,就可以了,因为马上汉中的山南西道节度使就要败了,彻底的败了,整个汉中要成为蜀王王建的地盘。这时劫了粮草辎重,以后肯定没人管。

况且,目前大兵都在前线,汉中后方空虚,咱们团练,只要好好的筹划,充分发挥优势,肯定能大胜而回。

这些话,当时自己觉得不过是李煜的托词而已,根本说服不了人。可是没办法呀,不但王家,陈家,李家的家主,连自己的两个兄弟,可都是一致的赞成李煜的话。当时自己还很是气愤,年轻人也就算了,这些明白人咋都是猪油蒙了心呀?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糊涂呀,这不,孩子们出去,才四五天,居然拉回来这么多东西,居然只有两个人受了轻伤,还真是大胜而回呀。

现在看是没事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汉中这边是要败了,如果败了,败军的辎重被人劫了,那可不是没人再管啦,可要是万一一时半会还败不了呢?万一这边要是胜了呢?到时候岂不是会有大股的官军搜山?会不会就发现了山庄?要是那样,可就是沾小便宜吃大亏了。

不过,看来这种事自己是看不透的,就让他们年轻人操心去吧,自己老了,就给他们坐坐镇好了,这打打杀杀的事,这天下大事,可不是自己一个老庄户人能了解明白的,李煜这娃娃脑瓜里装的东西,自己就是在长上十个脑袋,那也追不上。看看周辉,这孩子才跟了先生半年多,居然那么多东西,都能点数,记账了。自己老周家以后也会有读书人了,呵呵。

李煜这娃娃,嘿嘿,这个庄里,怕只有自己看他是个娃娃吧?看看老王老李他们,一个一个长官叫的那个热乎。都是人老心不老呀,怕也是有点想跟紧李煜这娃娃的脚步,也好多捞点好处吧?至于嘛,年轻人去折腾就行啦。孩子们这一辈的事,那个能管得了。

不过也难怪别人呀,这孩子跟周家缘分就是多些,虽说周宝不是这一族的,可毕竟姓周不是,人是周家人救的,最要好的,还是两个姓周的,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姓周的,说不定,还是周门的女婿呢!

想想李煜要是成了周门的女婿,嘿嘿,怕不是自己一辈子都要叫这李煜娃娃了不是?不过这孩子,虽然不爱种地,也不很喜欢武艺,不过,这孩子懂的已经够多的啦,配自己的女儿还真可以。不过看看山庄,怕也是只有自己的女儿,才能配得上这孩子的才学。那就什么来着?对,郎才女貌。

周叔得意的想着,看着那些公仓的房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才慢慢的往家里走去,街上,人也慢慢的多起来,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交流着自己见到的,听到的关于昨天的战斗、昨天运来的东西,看周叔过来,都很尊敬的周叔、周大哥的招呼着。

周叔一路行来,看到人们的笑意,感觉着人们那些参战团勇的兴奋,周叔心里有了一些感悟,或许,山庄的人,确实需要安宁和温饱,但有了温饱和安宁,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应该是李煜这娃娃的到来,才让这些人看到了实现更多希望的的机会吧?包括自家的老二,这老二跟李煜这孩子,好像走的也很紧呀,从办学堂到后来的所有的事,自家的老二,好像都是这娃娃的坚定支持者,从来就没反对过一次。看来老二呀,也是早就看出点什么来了。

自己也该和老二商量商量了,不知道老二要是知道了蓉儿这孩子喜欢李煜这娃娃,老二会怎么样,会觉得奇怪?还是高兴?还是怎么呢?周叔边走,边想着。可能想的太入神了,居然没有听到两个孩子大声的招呼。

这一觉,李煜直睡到了傍晚才醒。

虽然醒了,李煜也不想动,这睡了几个时辰,原来只是觉得乏涨的腿隐隐的酸痛。腰也觉得还是酸的,翻翻身都是费劲。李煜叹口气,心道:“还是缺乏锻炼呀,这才干了多点活,居然如此的累。不知道那些团勇们是不是比我好点,他们可是除了干活,就是操练,总该比我好点吧”

闭着眼,想起一句话来,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如躺着。真是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躺着就是比走路舒服,比扛着东西走路更舒服。

肚子咕噜一声,李煜觉得有点饿。这想到的了饿,越发觉得肚子空空的,很不舒服。李煜又叹口气,睁开眼,翻身爬了起来,走到门边,拉开门,阳光斜照过来,顿时觉得暖暖的。李煜眯着眼,看看太阳,自嘲的笑笑:“太阳都快下山了。”

教室的门一响,李煜看时,周蓉儿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李煜站在那里,周蓉儿笑了,快步走过来,道:“大懒猫,你可真行,居然睡了六个多时辰。”

西斜的太阳,从周蓉儿背后照过来,给周蓉儿恩哦的身姿,描上了一圈光环,几缕散开的头发,在阳光下更是变得透明一样,似有似无。偶尔又闪出五彩的光。阳光的影里,蓉儿的笑脸有点朦胧,却更显得灿烂和迷人。李煜深吸一口气,笑问:“蓉儿,你怎么在教室呀,孩子们呢?都走啦?”

蓉儿走近李煜,忸怩地说道:“孩子们昨天睡得都晚,知道你们辛苦,父亲昨天就说了,今天上午不开学堂。中午过来看你,还睡的那么香,怕吵到你,我就守着门,把他们都赶回去了。”

说完,抬头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李煜的脸,轻声道:“李大哥,不要紧吧?”

李煜只觉得那斜阳直照到了心坎里,暖暖的很是畅快。忙说:“蓉儿,当然不要紧,我本来做着梦也是放他们一天假,这不是正好。”

蓉儿扑哧笑了,“你就会哄我。不要紧就好,我去看看饭还热不热。”转身去了。

看着李煜大口的吃着饭,周蓉儿心里觉得非常的满足,周蓉儿一个下午,过不了多长时间,都要把饭热一热。就是防着李煜醒来,觉得饿了来不及热吃凉的。看李煜吃的香甜,自己的辛苦那都值了。

李煜一直吃了两碗干饭,才觉得饱了,打个饱嗝,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一醒,这饭就端出来了,想必周蓉儿从中午就一直在这,等他醒来。李煜看着周蓉儿,道:“蓉儿,辛苦你啦。”

周蓉儿脸红了红,道:“我不辛苦,你们昨天才辛苦呢,扛回来那么多东西。”

李煜得意的笑了,道:“那是呀,连续出去了好几天,总不能空手回来吧?”

周蓉儿看着李煜,认真的说道:“李大哥,你别这么说,这半年多,你编练保甲,操练团勇,又是搞着公田公仓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了山庄的长远打算。其实你们出去拉练,空手回来,根本就没人抱怨,都知道你们是为了山庄在辛苦。倒是你们昨天搬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又是布匹,又是刀枪的,听几位哥哥说,是劫了官军的,你又不懂武艺,还要领着团勇,和官兵厮杀搏斗,我越想越后怕,要是被官兵伤了,那可咋办呢?”说着,声音哽咽,眼泪流了下来。

李煜早慌了手脚,跳起身来,站在周蓉儿面前,柔声说道:“蓉儿,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

周蓉儿摇摇头,眼泪只管流下来,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没用,我就是害怕,想起你领着人和官兵厮杀,我就是后怕。要是知道你们会去和官兵厮杀,我就不让你去”

李煜伸伸手,想去帮周蓉儿擦掉眼泪,到了半途,又缩了回来,把手放到周蓉儿的肩上,轻声道:“蓉儿,别想这个,没事的,我知道轻重,不会有事的。”

周蓉儿抬起头,泪汪汪的眼睛审视这李煜,又低了头,脸红一阵,白一阵,迟疑半天才道:“煜哥哥,你出去做什么,我管不了你,可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不许少了一根汗毛,你要有个好歹,我 我 我也就不活了!”

李煜脑子里,轰的一声,一阵欢喜,一阵巨大的欢喜,充斥在胸间,充斥在脑海,天地之间,除了欢乐,已经没了其他,看着周蓉儿纤细抖动的肩膀,李煜心里涌出来一股怜惜,跨上一步,双手抱住周蓉儿的双肩,轻轻地、坚定地道:“妹妹放心,哥哥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事,我都会好好的回来,完整无缺的回来,决不让妹妹担心。”

周蓉儿双手,环抱住李煜的腰,头贴在李煜身上,泪珠不断的滚下来。李煜抱着周蓉儿,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惊动了这个美好。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肩上,已经不再是只有对朋友、对恩人、对自己前途的责任,更有了一份对亲人的责任,在这个世界,自己不再孤单,不再有孤寂,因为,在这个世界他终于有了一个让自己全心全意去怜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他不但是有很多的朋友,有很多的崇拜者,他还有了一个一直会全心全意想着他,惦记着他的爱人。

良久,周蓉儿松开了双手,轻轻挣脱了其余的双手,白了李煜一眼,红着脸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本想再呆一会,却不知道说什么,偶尔看李煜一眼,每次都发现在笑着看她,越发的觉得心里咚咚的跳得厉害,口干舌燥。半晌,轻道一声:“我先走了”转身就跑了出去。看着周蓉儿的身影,李煜一动不动,只是从心里笑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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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主薄收徒

招呼周叔的,是王河、陈坚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是带着看守罗隐老夫子的任务去睡觉的,到底是小孩子,这到了学堂,抱来了干草,做成了草铺,开始还强睁着眼睛,坚持着看守的任务,可没一会,两个人都支持不住,上下眼皮粘得厉害。自己歪倒在草铺上,呼呼地睡了起来。

罗隐躺倒在草铺上,听着两个孩子的长长短短的鼾声,心里不由得暗笑,这些孩子还真的有意思。他们的那个首领,应该是看出自己不会跑了,要不也不会只是把自己交给这三个孩子。孩子们到底年轻,真的听话,说看着就是不眨眼的看着,生怕自己跑了。辜负了首领的交代,呵呵,小孩子,真的很好,在这山庄,居然有人教他们算学。

罗隐正想着,门开了,罗隐坐起来,看到刚才那个主事的人进来了,这人好像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吧,那人进来,看罗隐坐起来,微微的笑一下,也不出声,将抱着的被子,给了罗隐一条,又给孩子们盖上,掖好了被角。做个手势,让罗隐休息,随后关上门悄悄的去了。

罗隐盖着被子,躺在干干软软的草铺上,虽然知道是个被看守的角色,可是一点也没有被拘束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安逸,很快就睡了过去。

王河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不是熟悉的自家的床上,不由茫然,怎么是在这睡了?转头看到自己身边,陈坚睡的正香,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扫视一眼,教室里只有自己二人,不由急了,一脚踹向陈河,叫道:“还睡,咱看的人呢?”

跳起来,跑向门口,拉开门,刺眼的阳光照过来,王河眯了眼,正要往外跑,院里的罗隐早看到了,呵呵笑了起来:“这时候才知道要看着我呀?等你醒了在追我,我可早跑出去几十里地了”

王河看到罗隐,慢悠悠的在院里遛圈,被人家说怕了心思,也是不好意思,挠挠头,陈坚也走到了门口,道:“我们知道你不会跑,所以才睡的香呢。”

罗隐挪揄的笑道:“知道我不会跑,怎么我方便一下,还六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小鬼头,心眼到不少。”

两人嘿嘿憨笑着,回身收拾了干草和被子,招呼罗隐一块回家吃饭。

罗隐原本就是读书前卷,心胸天下的狷狂之人,如今去了官身,脱了官场束缚。更是随心所欲,无所不可,两个孩子说去吃饭,他是连问都不问,直接跟着就去,到了陈家,陈家家主迎进了正房,虽然不知道罗隐的身份,但陈家家主却也是有些见识,知道罗隐必有来历,言语之间颇为恭敬客气,彼此谈天说地,倒也融洽。罗隐这些年所见,不是粗鄙的武夫,就是钩心斗角的官员,就是见了百姓,那些百姓可是毕恭毕敬,把他当成县官大老爷的。如今陈家主这不卑不亢,淳朴中略带精明的言谈举止,很是让罗隐欢喜的了不得,心道:这个山庄,真是好人物,好地方。

聊到昨天记账,罗隐问起两个孩子,昨天他们写的那些画符,是哪来的?是不是就是壹贰叁肆。。。。。的意思,那两个孩子听了,居然像看傻瓜一样,看了他半天,说当然是了,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一个老夫子还不会写?

罗隐苦笑着,告诉他们,他活了几十年,在成都、长安、汉中,不管是流浪江湖,还是混迹于幕府官场,这是头一次见这个,写起来这么简单。

两个孩子不相信,告诉他,先生说了,记数就这么记,然后两个人争前恐后的告诉他,那个画符代表什么意思,又给他将怎么写百,写千写万。怎么加减列式,等等,罗隐越听,越是惊奇,自己算学也算精通,身为主薄,又掌握一县钱粮,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简单好学的数字和方法,不由好奇之心大起,这半个上午,一直就缠着两个孩子,研究这新型算学。两个孩子本来也是经常带师弟们上课的,讲解起来都也是头头是道,罗隐不断提问考校,两个孩子一一解答,居然把陈家家主凉在一边,老陈也不生气,看三个人认真的在地上划来划去,也不管他们,悄悄去忙活自己的事。

罗隐三人,研究的入迷,居然又在陈家吃了一顿饭,罗隐又和孩子们聊起这鞋子的鸡翎和鸡翎字,发现这两个孩子学的,居然和外面的学童学的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什么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而居然是一个三字一句的蒙文和孙子兵法。罗隐觉得,还有就是那些天文地理的东西,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孩子们都知道,甚至他觉得不可能的奇谈怪论,孩子们居然也能说个一二。

罗隐对孩子们的先生,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尤其是当他知道,孩子们的先生,居然就是那个首领的时候,罗隐更是有了一种此人怪不可测的感觉。

孩子们觉得下午要上课了,才领着罗隐出了家门,没走多远,就看到周叔边走边笑着有了过来。不过打了好几声招呼,周叔好像才看到他们,忙不迭的和罗隐见礼。

两个孩子,把罗隐交给了周叔,才急匆匆的的跑向学堂,当然,他们不知道,去了也没用,一会就会被周蓉儿撵回来的。

周叔对罗隐,其实印象蛮好,领着罗隐回了自己家,罗隐知道周叔是主事的人,问起庄上的情况,周叔可是实诚,这聊来聊去,就把庄上的保甲、团练、公田公租呀、学堂、长老会啥的,都逐一的讲给了罗隐。

罗隐听着庄上的一项一项布置,越听越惊,由小见大,这小小山庄,居然用了如此颇合古意,却又独出心裁的治民、练兵之法。哪来的这一位练兵、治政、治学无所不通的人物,再想想昨日,就是用着训练不就得山民农夫,声色不动,就灭了50多名官兵军士。当真是好高超的手段,此人可要好好看一看,到底什么来路,究竟所图为何。罗隐暗暗下了这个决心。

周蓉儿跑回家,见罗隐和爹爹谈的甚好,帮两人沏了土茶上来。罗隐看见周蓉儿,颇为喜爱蓉儿的端庄大度。又识得字,不免也考较一下,周蓉儿虽然李煜的杂学听了不少,字也认得,对文章可是不通。罗隐不由有些遗憾,随口道:“呵呵呵,难的你聪慧,如能学些经史文章,当可还有大进?”

周叔不知所以,只是哈哈应之,周蓉儿却是伶俐,她知道李煜抓了这样一个人进来,该是有他的用意,此人识文断字,如能用来给李煜帮忙,打理学堂,岂不是美事?这罗隐既对自己有意,当然不能放过,关系是能进一步就是一步。周蓉儿早一个大礼拜了下去,道:“世叔不嫌蓉儿愚笨,周蓉儿感激不尽,恳请世叔教诲。”

罗隐微微一愣,他本性就是落拓不羁的疏狂之人,这十几年来,官场幕府的挫折,虽然让他接人待物谨慎了许多,但要说骨子里的那份疏狂,恐怕更是长了三分,否则也不会在李煜围住车队时,还能有那份从容。对周蓉儿,不知是因为那份清丽从容,还是因为周蓉表现出来的聪慧,他从一见面,就产生了一种怜惜,这种怜惜,就像是一个老玉工看到了还没雕琢的和氏璧,只是在这时代,不管罗隐怎么疏狂,毕竟也是一个在唐朝生活了几十年的读书人,虽然下意识的说出了那句话,可并没有明明白白的想要收一个女徒,亲自来教导周蓉儿。不过,周蓉儿这一顺杆而上,倒是提醒了他,自己这满腹的才学,难道就真要随自己被来到这小小的山庄就埋没了不成?罗隐略一错愕间,已然释怀,随即捻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罗隐年近五十,居然得如此伶俐的徒儿,当真是妙事,妙事也。”

周叔只是唯唯,崔氏夫人看的明白,赶紧过来谢了,周蓉儿更是四拜,定了身份。罗隐心里高兴,也不客气,这顿晚饭自然就是品尝崔氏和蓉儿的手艺。

刚吃过晚饭,周辉匆忙跑了进来,说是先生请山庄长老甲长和团勇的都、班头目,都到学堂议事,并让周辉三人,陪了罗隐老夫子一同参加。

罗隐听周辉传话,知道山庄所有高层议事,必然是这次行动后的后续安排,这么核心的东西,为啥要让自己去参加?难道不怕自己跑了?虽然不解,不过既然让去,他也不在乎,去就是了,反正也就是听听而已。

其实李煜还真不怕他跑了。从罗隐跟着他们回山谷,虽然并没有交谈太多,李煜就觉得这个当官的还不错,起码是个为民的官。而且罗隐的那种自若的表现,更让李煜觉得,这个主薄好像是个人物,不像自己印象中的穷酸秀才。自己既然想把山庄往大的搞,将来成为自己事业的一个根基。那这山庄的打理就不能轻忽。虽然自己建保甲,搞团练这些,都是从后世剽窃来的先进经验,毕竟这个唐朝,自己并不熟悉,自己这些东西,将来能否推而广之,能否越来越完善,那需要在民政钱粮这块,有一些熟悉现在情况的人参与进来,协助自己才行。

周叔等年岁大的人人毕竟不识字,又都是乡下人,眼光上毕竟局限,虽然自己来自于后世,保甲啥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在山庄情况单纯,还好实行。要是将来自以为是,贸然搬到外面,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毕竟自己没有这古代的社会和政务经验。罗隐就不同了,县级主薄,那可是掌管一县钱粮账薄政务的熟手,如能加入进来,在帮助自己完善和实施、整理改进上,想必是助益良多。

还有学堂,自己虽然能把一些崭新的概念和知识灌输进去,能让孩子们的眼光,更为的远大和广阔,但毕竟这些人,除了可能在自己的鼓动和指导下,因为眼界的开阔,探究的精神旺盛,成为科学家,将大唐的科技水平来一个跃进,但培养一个眼界开阔,观念一致,忠心不二的嫡系班底那可是重中之重。要说培养官员,这传统的培育体系可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绝对比自己闭门造车,从零开始强得多。而且,这社会现有的读书人,本来就是一批精英人群,那里可能弃之不用,因此笼络也好,同化也好,早晚要面对,和不就从这一个先开始?当然,真要是此人不可留,不可用,始终怀有二心的话,为了山庄以后的安危,下狠手就是了,想跑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至于叫上三个孩子,那倒不稀奇,自从组织了奥数班和少年团以后,这么长的观察和培养,李煜早就看出来了,这三个孩子,假以时日,只要培养得法,定能成器。那可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嫡系中的嫡系,因此,虽然孩子们不一定能完全听的懂,但一定要来,就是让孩子们从小就要长见识,从根上了解自己慢慢建立起来的一切,才能真正传自己的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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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奖罚分明

虽是晚上,教室里在十几个松明的照耀之下,依然明亮得很。

不管是坐在里圈的几位家主甲长,还是外面一圈的都、班的头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了掩盖不住的笑意。罗隐自己身份尴尬,当然不会往前凑,独自一个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看看人都来了,李煜宣布会议开始。在李煜的计划里,这个会议的几项内容是:奖罚,缴获的处置,行动的总结,后续的计划。

会议开始,李煜安排第一个发言的却是周辉。

周辉虽然以前也参加过这山庄的议事,可那不过是坐在角落里听听,增加点经历而已,这次可是正正式式的发言,虽然李煜早就通知了他,不过到了此时,那种因为受到重视而产生的自豪,还是让他激动的小脸通红,声音不由自主,带了一点颤抖。小伙子拿着昨天的记录,从头到尾,汇报了一遍,所有粮、物、钱、牲畜数量,所在一清二楚。

这些人都知道昨天缴获很多,但具体数量,清楚地也不过就是李煜和周叔几个人,如今听的缴获的详细数目,周辉一边念,人群里就不断的发出吸气的声音,待周辉讲完了,人群中议论和笑声,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房间,坐在前圈的几个老者,还沉得住气,虽是高兴,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庄重的样子,那些外圈的年轻人,可是不管这个,好歹这是自己等人,拼杀辛苦赚来的。如今有诺大的数目,自然是兴奋地紧,不但嘴笑的合不拢,彼此之间,也免不了要比比辛苦,吹嘘一下功劳。

罗隐冷眼看着众人,暗自撇撇嘴,道:“没见识,不过是劫了一次辎重而已,那点钱物,值当的高兴成这样,没见识。”

周叔听声音越来越大,也没止住的意思,不由皱皱眉头,说道:“都安静些,这是议事,不是让大家摆龙门阵,吵吵嚷嚷的,怎么议事?”

周叔原本是山庄的领头人,周宝他们几个,原本是尊崇惯了的,这话出去,这些子侄辈的先都住了口,其他人自然知觉,赶紧闭了口,望着周叔。

周叔想了想,说道:“大家高兴,也是应该,不过以后议事,还是要讲些规矩,大家辛苦一日一夜,李长官还召集大家来此商议,自然有要事要说,老是嚷嚷,岂不是白耽误时辰?”

几句话说的众人心服,原先兴奋的大声说话的那几个,虽然未必服气,可此时想想,再看看几位家主的沉稳劲,也是觉得自己见识有点小了,未免脸上无光。

李煜前世,可是销售经理,在市场上,公司里,可是厮混了十几年,那对公司和商场的权力滚则,可是熟透,深知权力运行规则对一个团队稳定和聚合力的重要性,他原先的权力,不过是靠自己的学识,赢得尊重,在团勇操练中,又通过军纪的执行,获得了指挥团用的权威,但毕竟这些,是靠一种自觉,下属子觉得接收。从没有过通过授权而获得,也没有制定过任何权力的转移和确定规则。此次大胜而回,为了以后山庄的顺利运行,李煜必须要正式的获得授权才行,免得以后有所掣肘。李煜在商场上,谈判了不知道多少次,当然知道,制定谈判规则的一方,那是自然是获得最大便利的一方,周叔的话,恰好给了他直接提出规则的话头,目前的形势,又是别人最没法反对他的时刻。

当即接过周叔的话,顺势说道:“周叔说的在理,咱们山庄以后议事,要由议事的规矩,凡议钱粮保甲的政务,以长老、甲长为主议,一人发言,他人不得插话,不得私下议论,一人说完,他人再次第发言,其他人再说,不管谁发言,周辉、王河、陈坚都要摘录要点,予以记录。如意见分歧,最后不能统一,则以表决为准,只要表决通过,任何人不管是否同意,必须执行,不得迟误。”

“凡议团勇操练军纪等项,以都正、都副,班正为主,都正都副坐前,班正班副坐后,长老甲长,列席旁听。如有意见分歧,以团勇最高职务者决断为准,同样记录在案,因决策失误,事有不谐,决断者担起责。”

“联合事务,则有长老、甲长、都正、都副共议,班正等人,可以发言,不参加表决。仍以表决结果为准。以后若有扩大,则议事人员均有相应最高层级的组成。大家可有异议?”

李煜这几个建议说出来,其实质是直接将山庄权力给与了划分,民政财务共议,采取得是民主制度,这团勇军事事务,则是民主集中制,以最高领导人的意见为准。山庄的人,只是听画了些规矩,可没想的那么远。但罗隐虽然官不到,可毕竟是在幕府官场混了十几年的人物,对于官场的勾心斗角那也是看的多了,心眼可是玲珑剔透。李煜这话一出口,罗隐立刻就是一个判断:真是好手段,借此规则,已经把山庄的军权全部拿到手了,而且,还为自己不在的情况下的权力责任的转移和收回,定好了规矩。同时,山庄的民政诸事是共议制,就不可能产生和军事首脑抗衡的强势人物,更是加强了军事首脑的地位和权威。

众人均无异议,随按李煜提议,既然没有异议,全体举手,表决通过。然后记录在案。

此事虽是李煜有意为之,但所有人,包括李煜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的简单提议和表决,居然就是以后几百年间汉唐王属地和汉唐帝国军政决策模式的最基础的模式和版本。正是这一模式的出现和权力的划分,保证了王国和帝国政府迥然不同前代帝国王朝的超级稳定性。

表决完毕,李煜提出了下一议题,并说明,此事为军政:奖罚

针对此次行动,李煜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首先,此次行动的成功,首功是黄石的侦查队,正是黄石团队三天时间不间断的侦查,才获得了辎重运输队伍押送力量,财物大致数目的准确信息,才能制定了并顺利实施了全歼押送军士的大胜,因此,建议:首领黄石记大功一次,团队记大功一次。

其次,周宝诱敌,有勇有谋,周宝记中功一次,诱敌人员记中功一次,诱敌受伤两人,个人再记中功一次。埋伏杀敌人员,虽然全歼敌军,但作战时,仍然不能达到全部作战要求,动作并不能达到训练操典要求,每人记小功一次。周宝斩敌首将,记大功一次

张江身为长竿队指挥,居然指挥中断,险些造成大错。虽然事出有因,但仍要记过一次,行十五军棍。枪阵前排软到两人,每人功奖照记,行刑十军棍。

所有大功人员,奖粮一石,钱一千,中功粮七斗,钱七百,小功四斗。钱四百

周辉、王河、陈坚予以嘉奖,并奖粮一斗,钱二百。

所有此次出山人员,奖粮一斗,钱一百。

李煜说完,因为已经有言在先,此事属于军政,长老甲长们,自然不好说话,黄石周宝,虽然职位最高,但自己都是大功,也不好开口,周灿,王通见众人都不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周灿说道:“此次功过,长官所说,并无差误,只是张江班正,也是头次指挥队伍上阵,虽有失误,记过一次也就是了,这军棍是不是就免了?”

王通也道:“是呀,此次大胜,虽然张班正略有失误,无功记过也就够了,军棍之刑该当免了。”

周宝、黄石也点头称是。李煜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看向张江。

张江其实在昨日对阵之时,惊诧于这枪阵的威力,一时疏忽和紧张,忘了发出后续的命令,待周宝接着发出口令,早已明白了过来,当时可就是对羞恨不已,当然不是恨别人,而是恨自己的无能,失了态,险些铸成大错。因此上,虽然后来大胜,也亲手上去,斩杀了两个逃跑的军士。但心中一直不能开怀,羞愧不已。

此时李煜提出此事,张江在人群里,一直是低着头,不肯抬起来。至于记过,行军棍,张江是啥都肯认,只愿此事赶紧揭过去。听了周灿等人求情,当然也是感激,不过却不是心中所愿,此时众人都不说话,抬头看时,李煜正在看他,张江脸又红了几分,站起身来,低声说道:“众位兄弟高义,张江铭记在心,不过张江有错在先,愿当军法。”

众人不语,看向李煜,李煜看着张江,道:“张江,非是李煜刻薄,这军阵之上最重号令,你一时慌乱,若非周宝在侧,我枪阵胜敌虽然可知,但必定会有所死伤,这团勇都是家中支柱,一人死伤,一家不幸,你的错我是不得不罚,你可知道?”

张江低声应道:“长官指点,张江明白,昨日若因张江无能,使我团勇兄弟,被官兵伤残。张江一世都会痛恨自己。虽然万幸,但张江依然错不可恕,绝不会怨恨长官,愿领军法。”

李煜温声说道:“你明白就好,知耻而后勇,张班正,我看你以后。”

张江抬头,看看众人,坚定地答道:“长官放心,张江定不负长官厚望。”

李煜点点头,示意张江坐下,虽令周辉记下,并让周宝,次日操练,当众执行。

团勇众头目首领,原本只是欢喜,这奖罚令下来,虽然也为立功和发粮高兴,但心中也是凛然,纷纷暗自检点自己的训练和管理,免得以后上了战场被罚。

转入下一个议题,就是缴获的处置。

这缴获的钱粮物品,除了奖励这有功有劳的人员,自然归入公仓,用于山庄的事项,只是这些牲畜,却是难办,这活物,又不能搁在屋里放着,既需要照管,也还要他出力才行。因此这处理上就难了点。

周二叔想了想,说道:“这些牲畜,自然也属于山庄,但这平时,要是一块养着,那耗费人力物力不说,又不能尽其用,要不就估价卖了如何?”

王叔说道:“卖了当然是个法子,不过咱山庄,能买的起的,那都是差不多有了,就算还有想添置的,也买不了这么多呀?况且,这买高买低,未免有些议论,反倒不好”

陈叔道:“也是呀,哪里找这多家买去呀?”

大虎却是冒失,本来这是民政,轮不到他说话,见这几位没好主意,冒出一句:“既然卖不出去,杀了分肉,倒是可以均了。”

这庄户人家,最是爱惜耕牛牲畜,用来耕种,极为得力,和土地一样,视为一家生存的至宝。李叔听大虎说要把牲畜宰了吃肉,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大怒,喝道:“无用的狗才,这大牲畜,我们农家没家底的求都求不来,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么能杀了,吃肉,你就知道吃!”

李煜瞪了大虎一眼,说道:“此事不属军政,大虎该是只有听的份,并无插话的权力,下次会议,大虎停权一次,为违规者戒。以后但有无令越权参议者,均停权两次。周辉记下。会议主持如有令共议,方可不论分界”

李大虎冒冒失失的插了一句话,受了老爹的骂,又被李煜处置,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几位甲长都在思索。其实李煜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却是没把握,才没说出来。此时见众人都不言语,想必也是没啥好办法。突然想起罗隐来,虽说道:“罗主薄,你掌一县钱粮,不知有何高见?”

罗隐在前面,听了李煜的各项处置,略略一加思考,大部明白了李煜处置的关节所在,虽然没见到实效,可从自己心里分析,从细节上说,因为刚刚提出来,也不能说没有遗漏,但大局和原则上却是严密,这心里对李煜可是欣赏了许多。这李煜的问题一提出来,他就在暗自思考,几个人说的卖法子,在别处可能还行,可从山庄的经济情况,那绝对是行不通,这个他也想到了,至于如何办,虽然脑子里隐然觉得,好像有条路,但还没想的明白。

李煜开口询问,这事和自己又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待答不知,这心里却不愿意被人轻看了,略一沉吟,说道:“老夫倒真有一策,供各位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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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互助制度

罗隐的方法,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散养公用,所谓散养,这大牲畜的饲养,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现在养了大牲畜的人家,本身有地方,又有这个技术,那就把这大牲畜,分到这些人家养着,其余人家,按照人丁亩数,供给饲草干料。到用的时候,按照需要,轮流使用。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不由的点头,看着李煜,等他的意见。

李煜道:“主薄之言,大是有理,只是尚有遗漏。”

罗隐听了,拱拱手道:“愿闻长官高见。”

李煜道:“这些牛马大牲畜,乃是山庄耕作的好助手,好不容易得来,自然要精心饲养,主薄所说的散养一事,大是有理。只是这轮流使用,未免不妥,这农时不等人,到时候谁先用,谁后用,未免又有争执。以李煜看来,我们以甲为单位,每甲的牲口数基本相等。这平日饲养,由本甲人家,按量供应草料。到该用的时候,按甲中人家男丁次序,由弱到强,有专人操作使用这些牲畜,免得很多人家不会用,把牲口用坏了。”

“这专门使用饲养大牲畜的人家男丁,因为要为别人去耕种,所以庄里要订立规程,每年各家按自家亩数,给付定额粮食,作为补偿。”

“这些牲畜,所有权属于山庄,一旦山庄有事,无偿调用。也由饲养人家同行照管。牲畜如有所产,那些牛犊幼马,半归山庄,半归饲养者自家所有。”

“各甲要搞生产互助,本甲人家,如有男丁不足,无法耕种的,由本甲长安排本甲壮丁,协助耕种,协助耕种的工钱,按山庄统一规定,由受助者根据统一标准支付。若各甲未能照看本甲疲弱人家,致使该人家地中减产少收的,按山庄统一标准,本甲人家出粮补齐。”

“山庄有事,抽调团勇壮丁,一般不超半数,凡在农忙时节,团勇抽出为山庄出力的,各甲耕作,必先协助已抽调的人家完成,才可管理自家田亩。”

李煜原先就想过,这毕竟是唐代,这宗族的力量是在各地乡村最大的控制力量。如今这山庄几大族,无论是人丁还是这议事的人中,那都是占了最重要的部分。为了避免保甲制成为宗族的附庸,就必须打破那种先帮本族,后顾外人的传统。借着这次分配大牲畜的机会,趁机就把这保甲中的甲,变成了农民互助组。一来充实了保甲的作用,二来避免了甲中由于男丁的差别太大,造成山庄贫富的快速分化。虽然这些东西,要是放到山外,未免有点异想天开,毕竟哪些地方,整个一庄一乡,都是宗族势力庞大,土地也更为集中。但在山庄,前时的公田共租法,已经避免了田土的不均占有,只要能在出产上,能相对拉平,整个山庄必然会保持最大限度的自耕农,也就有了最稳定最广大的治理基础。

李煜的建议,大家听了,都在细细的考虑,毕竟要是决定下来,这可是为各甲长增加了不少要操心的事。大家琢磨了半天,还真没人能提出啥不对来。就算是有人自私一点,觉得实行下来,自己未免要多操心,多干活,并没啥多回报,但这一点之私,可是不好说出来。这更多的人,则是觉得这个建议,用保甲之力,照顾弱小,是山庄人人能都有饭吃。实在是不错。因此众人都无异议。

众人又对细节商议了,到底每户出多少草料,受助支付标准,等等,这些李煜可是不懂,主要就是周叔几个人定了。待大家都无意见,表决通过。并责成周叔、王叔、黄海、李叔、陈叔五人,负责分配牲畜,陈坚专司登记造册。李煜又专门嘱咐各甲长,回去以后,要集中本甲人家,好好宣讲会议的决定。

随后,开始商量以后的行动,这下子,无力的众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一年轻人为主,这些人前几天都听李煜说过汉中军失败在即,主张趁热打铁,反正前方战事正浓,汉中军不会抽调大部队押送粮草,本次又做得干净利索,消息不会传到官军哪里,不妨趁机再做几次,也好为山庄储备更多的物资,同时以打代练,也可让团勇们都见识见识战场。一派以那些甲长为主,这些人虽然看到缴获了很多物资,但觉得这种事不易常做,毕竟山庄力弱,被官军发现,给山庄找来祸害,那就得不偿失,毕竟汉中军的失败也只是推测而已。

两派意见,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争来论去,最后都看李煜的主意。

李煜心里记得清清楚楚,汉中军的失败,就在这段时间,所以对官军的报复还真不放在心上。只是庄中人,都是为了安稳,如果因为抢些物资,伤了团用的性命,那肯定会造成很多不良的影响。但现在不趁机扩大山庄实力,一旦汉中被蜀军占了,安定下来,那山庄也就没什么发展前途了。

想了一想,李煜说道:“汉中军失败,是必然的事,大家无需争论。劫夺辎重,还可以在做几次,只是有一样,每次行动,务必慎重,探明情报,量力而行,绝不冒险。对于运输自重的百姓,则要区分情况,凡是愿走的,如同上次,以蜀军的名义,取粮放回,愿意留下的,盘问清楚家中老小住址后,没有问题的,一概带入山庄,有问题的和官兵一道杀了。直接斩草除根。另外,山庄团勇,还要操练,所以团勇分为三批,一批在外,一批警戒接应,一批训练。在外行动的团勇,由周宝、黄石、王通带领,警戒的团勇,有周灿带领。每次换兵不换将。”

另派黄海领精干团勇八人出谷,招募铁匠、木匠等手艺人和村镇里的读书人,搬入山庄,以备后用。遇到散居和逃难的青壮,也一并劝入山庄。

战火即将进入汉中内地,这段日子,肯定还会有大量山民入山逃难,在家操练的团勇和团练人等,半日操练,半日或盖房,或开地,准备迎接新来的难民。

团勇各大小首领,听李煜吩咐了,都齐声叫好,几位家主,虽然迟疑,倒也没人反对,周叔想了一下,说道:“李长官,我等不过是一山民,这外面的军国大事,那是不懂的,既然长官说了,我们也无异议,但请长官务必以山庄安危为重。”

李煜看着周叔,诚诚恳恳的说道:“周叔,李煜这命,是山庄大家救的,无论如何,绝不会让山庄陷入险境。这外面的局势,定会如我所说,请周叔放心。”李煜一边说着,心里也一边祷告:各位大神,我可是按历史书上判断的,虽然俺是一个穿越的小蝴蝶,可俺的翅膀,还没煽动呢,你可千万记住,再让我劫上两次,然后就赶紧让李继密失败吧。这拖得越长,可是越有危险呀!

别人哪知道李煜心里嘀咕的是啥,只有罗隐,他在县里,那也是相当的关注战局,早就看出,按现在双方对阵的力量和策略,这山南西道,怕是要被蜀军占了。只是他不理解,为啥李煜就在这山庄里,如何也能看的出来,而且能这么肯定就在近期。莫非这李煜能掐会算不成?

周叔点点头,不再言语,李煜看众人已经无话,让众人散了,自去安歇。

到了次日,团勇甲长,各自按安排行事,李煜给孩子们上课,这次的奥数班可是多了两个学生,一个周蓉儿,另一个则是被周蓉儿拉来的罗隐老夫子。

李煜给奥数班讲的地理,虽然没啥课本,可李煜也没准备让一帮学生死记硬背地理概念,他不过是借助地理,让孩子们学习生字更有兴趣而已,这一日,讲的是蒙古大草原,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蒙古这个名称,当时习惯是漠南、漠北。借着讲解这的地理,将当地风俗,出产,饮食讲的透彻。因有罗隐在场,李煜专门多讲了一些,包括匈奴、鲜卑、突厥来历和兴衰,游牧民族的生产体制、组织形式、战争体质。借着讲课,不但讲了很多的字词更把概念和知识灌输给学生,至于能记多少,那就看学生自己的悟性了。

罗隐博览群书,这漠南漠北的地理风土,也知道一二,但从没看过像李煜这种体制组织起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书籍和记载,一听之下,只觉得茅塞顿开,大半个时辰听下来,对李煜在这方面的造诣,钦佩不已。

罗隐为人,平生以国士自许,今日见李煜仅仅是讲课,那些东西都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好奇心更重。自此以后,每日晚间,都来和李煜谈天论地。这李煜将近一年来,基本都是传授知识的角色。如今有了一个博览群书的人,可以成为交谈的对手,也是高兴地很,两个人从山庄体制,天下大局,乃至天文地理,无所不谈。

两人几日聊下来,李煜心里也是叹服。这罗隐的水平,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这兵书战策,政治民生,诸子百家,诗词歌赋,还真就是一个全才。要不是自己是站在二十一世纪的基础上,自己又是喜欢杂学,这还真是镇不住人家。不过罗隐也发现了,李煜虽然很多细节上并不大通,但是看很多东西,都有一种极高的高度,按罗隐的说法,那是见识宏远,不务枝节,也很是心折。这一日,谈到兴处,李煜看着罗隐说道:“罗先生,你我几日交谈,李煜深为佩服,有一事想问先生,不知是否唐突?”

罗隐笑道:“李长官何必客气,直接讲就是。”

李煜道:“当日见先生风骨,李煜深为敬佩,所以才将先生请进山谷,不知先生以后,可有打算?”

罗隐心道:“那是请呀,分明是押,说的还挺好听。”不过对于李煜的问题,他倒是胸有成竹,笑道:“李长官有所不知,罗隐自从离家,飘荡二十载,冷眼看这朝廷大局,已是糜烂至此,无可救药,天下纷乱,改朝换代已是必然。细细数来,而今这些藩镇大将,不过是一时枭雄,如汉高帝,我朝高祖、太宗那样的应世之主,尚未出现,罗隐心灰意冷,当日跟着长官来这山庄,也是有避世隐居之意。”

李煜道:“先生之言,甚至有理,这些藩镇大将,都是只顾争权夺利,百姓生死,那个放在眼里。眼看几十年,天下未必安宁,百姓苦呀。”

罗隐沉吟半晌,问道:“李长官亦有意天下乎?”

李煜听罗隐似有怀疑之意,慨然答道:“李煜虽不才,亦是高祖太宗之后,大唐天下,别人争的,李煜自也取得。”

罗隐摇摇头,道:“如今势强者胜,阁下虽是宗室,怕不是福,更是祸。”

李煜点点头,回道:“先生所说,自也有理。如天下太平,李煜何必多事,隐居山庄,和先生逍遥世外也是美事。奈何天下纷纷,枭雄皆是,所苦着无非百姓,李煜愿以山庄为根基,聚民养兵,静观其变,如有良机,先取汉中这四塞之地。再夺蜀中富饶天府,那时或守或攻,均可自主。如得蒙天幸,未必无争天下之机,只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罗隐听了,不置可否,半晌才答道:“李长官之才,罗隐甚服,观长官施政,也颇和守牧之道,各项举措,也甚是有理。只是力弱甚极。为今之计,只能隐忍待机,只要李长官忍得住,罗隐愿助长官成就一番事业。至于天下,可看天命,未必无份!”

李煜大喜,拱手为礼,笑道:“得先生之力,真是天助李煜。”

罗隐心里,已是将李煜看成了将来要辅佐的主公,见李煜行礼,急忙侧身避过。又叙谈良久,方才散了

自此以后,李煜和罗隐两人分了一下,除了讲授杂学和算学,这学堂就交给罗隐打点,自己专注于山庄和团勇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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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将军凶猛

周宝、黄石等人,连续带人出山,这十几日间,又劫了三批辎重,不但有大批的粮食布匹军械,居然还有上百石的盐。山庄上上下下,都是欢喜非常。

此时辎重被劫的消息,已经报到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密那里,虽然每一个军士看到,是蜀军派人劫杀,但抓到的几个逃散百姓,言之凿凿,是王宗弼的中军人马。李继密本来就为这前方战事挠头的很,闻听是蜀军已经潜到后方,大军粮道受到威胁,这下可是惊怒交加,赶派了一千人马,负责押送辎重前运。周宝和黄石带领的山庄团勇,见无机可趁,按照李煜的安排,除在河口附近,留了两组哨探之外,外出的团勇,拉回山庄,参加操练和山庄开地建屋。

汉中军虽然粮道无忧,但战事却越发的艰难。李继密本不是大将之才,手下精兵强将,已经被岐王调走,在三泉支持这么久,已经是竭尽全力。固守三泉马盘寨,先时还能有攻有守,待吃了几次败仗,心里已经是怕了,任蜀军如何挑战,只是固守不出。

这蜀军大帅王宗涤、王宗诘分兵略地,金牛、黑水、西县、褒城已经落入蜀军手中,王宗涤看汉中军势弱,料定李继密已是心中发怯,当即自带两万精锐,浩浩荡荡,赶到马盘寨,增援王宗播。

大军扎下营盘,王宗播早早就来到主帅大营,拜会主帅。这王宗涤,在王建的义子中,乃是战功最多,官位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隐然是诸将之首。王宗播虽也是王建义子,但毕竟刚刚投靠没多久,前些时日又吃过败仗,因此对王宗涤甚是恭敬。看见王宗涤出帐迎接,立刻大礼参拜,恭恭敬敬地说道:“参见大帅。末将久战无功,竟劳大帅亲致前敌,末将惶恐。”

王宗涤并不托大,呵呵笑着,赶上几步,拉起王宗播,道:“快起,快起。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惶恐一事,兄弟这是从哪里说起。想兄弟不过万余人马,居然逼的李继密三万大军,龟缩不出,不愧是川中名将。兄弟威名远扬,大涨我军之气。愚兄此来,正要看贤弟大展神威。”

不由分说,挽着王宗播的手,双双进了大帐。王宗播又与其他诸将,一一见礼,方才落座商议。谈起近日战事,王宗播道:“前时末将不慎,误中埋伏,被汉中军逼到山寨,才站得住脚。幸亏大帅援兵,末将与李继密大小十余仗,多胜少败,虽然折了两千将士,亏上下效命,也斩杀汉中军五千有余。如今这李继密,退守马盘,扎了三个寨子,深沟壁垒,互为犄角,任我如何挑战,只是不出。末将兵少,虽然精锐,野战尚可,突击敌寨,却是不足。”

王宗涤笑道:“这老儿自以为背靠汉中大郡,辎重无缺,只要固守道路,我军前进不得,日久自会退兵。听贤弟言讲,汉中军已是胆怯无疑。今日已晚,将士一路行军劳乏,且安歇一夜。明日我等先看敌营,相机破敌就是了。”

众将齐声答应,各自回营。王宗播自去安排警戒哨探,保护大军营寨。

到了次日,王宗涤会合诸将,领了一千亲卫马军,往马盘敌寨而来。

两军扎寨之处,相距不过五里,这双方营寨之间,自幼各方探马哨探。蜀军大军来援,汉中军早已知晓。这些探马人等,都是精明之士,那个不知道大战即将来临,个个加了小心。王宗涤这千余马军,那些哨探可不敢上前招惹,远远看得明白,流水般报了回去。

李继密听说是千余人马,倒不担心,凭这点人手,又是马军,不可能是来攻寨的。李继密恨的肝疼,暗骂王宗涤太瞧不起人了,好歹自己也是近三万大军,就这千余人马,也大摇大摆前来探寨,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想收拾对方,心里底气却是不足,自己这边,以步卒为主,全部的马匹,也不过三千之数。真能成建制的拉出去打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衙内马军的千余人。虽说算得上是精锐,但和蜀军比起来,怕还是差上一截,况且,这是自己的亲卫,有个万一,那是保命的本钱,也不能轻易丢出去。可要是不管,就这么让敌军放肆,心里着实不甘。

李继密在帐中转来转去,猛然一跺脚,下了决心。

王宗涤一行,走到离马盘还有二里,远远已能看见汉中军的营盘,看右侧山坡甚缓,王宗涤领了人马,驰上山坡,观察汉中军的大营。

这马盘山,是突出到谷中的一个矮坡,坡上并无高大树木,李继密的大营,依托山势,就扎在坡上,左右各有一小寨,离开大寨不过一里。三个营寨,寨前都是壕沟环绕,后有拒马栅栏。数道寨门处,都安了吊桥。三寨正好面对官道,将道路封得严严实实。

王宗播扬鞭指着中军大寨,道:“这个大寨,约有近两万人马,是李继密亲自驻扎,两个小寨,各有五千军士,虽然战力不强,可相互牵制,还真不易对付。”

“敌军依靠营寨,又有壕沟栅栏,以我军现有兵力,如要一分为三,强攻敌寨,虽然可胜,怕也是伤亡惨重,得不偿失。”王宗诘在旁,悠然说道。

王宗涤看着王宗诘,哈哈笑道:“难得莽兄弟,也知道得不偿失!”

王宗诘脸一红,道:“大哥又是取笑,兄弟乃是一勇之夫,怎比的大哥足智多谋。”

王宗涤扭头看着王宗诘,肃然道:“为大将者,乃一军之主,全军安危寄予一身,轻身犯敌,但有差池,必累全军。大将之勇,在于胆气,不在搏杀。贤弟切记。”

王宗诘自幼追随王建,以勇见赏,收为义子,性情彪悍莽撞,在军中从不肯居于人下,此次出兵,原本也想统领全军,只是和王宗涤比起来,无论是人望、统军还是智谋,都差了一截,现在被王宗涤当众教训,虽然心中不服,却也无法,只是闷闷不言。

王宗涤也不管他,再看汉中军大营,从此坡看过去,汉中军营的两侧山峰并不太高,只是林密草茂。大军无法穿行。

正看之时,汉中军大营中旌旗摇动,两队人马飞奔而出,王宗播道:“大帅,敌军出营,想是奔我军而来。大帅速回大营,末将断后就是。“

王宗涤略看一看,哈哈笑道:“此地离敌营虽不过二里,李继密也是老将,想必知道步卒无用。这来的不过也就几百马军而已,何必回营,正要看贤弟搓敌锐气。”

王宗播沉声说道:“即使如此,大帅再次观战,看末将迎敌。”

看汉中军的马队,盔甲鲜亮,虽然马有大小,人有高矮,但也是盔甲鲜亮,刀枪齐整,见蜀军人马阵列整齐,也不敢冒失,离山坡三箭之地,扎住阵脚,当中两杆大旗,上面均大写“李“字,旗下两员骁将,勒马站立。看旗号应是李继密的马军左右都指挥使。

来军人马站定,一员骁将催马而出,来到切近,高声喝道:“来将何人,可敢与某一战!”

王宗涤看时,这将骑一匹枣花马,铜盔铜甲,盔上一朵红缨,手里端一杆大砍刀。听他叫阵,王宗涤笑着对众人道:“此人明知我军人多,还敢带军出战,还真有些胆气。”

王宗播道:“大帅何必长他人志气,看末将帐下勇士如何!”

刚刚说完,身后一声高喝:“将军,小的不才,愿意出战!”

回身看时,一员将官已经提马上前,看时,原来是亲随校尉秦成厚。王宗播大喜,笑道:“很好,正是要你立功,不可大意,失了锐气。”

秦成厚高声答道:“将军放心就是。”说着,双脚一磕马,那马已经窜了出去,秦成厚手持长矛,奔到阵前,借着马势,大喝一声,长矛照着那将边刺。那员汉中将见有人出战,早催马迎了上来,看长矛来的凶恶,待敌招用老,偏身躲过,大刀从上到下,已经劈了下来。秦成厚抡起大枪,将刀拨到一边,双马已经错了过去。两人同时圈回战马,又是一个照面,仍是不分上下。

秦成厚力大,乃是王宗播帐下数得着的勇士。最喜欢冲锋陷阵,这杆枪乃是通体用铁铸成,足足有四十多斤,跟着王宗播立了不少功劳。这汉中军军将,乃是李继密的收义子,一杆大刀,在汉中军中也是数得着的勇将,两人来回五十多个回合,正是对手。

那军将见拿不下秦成厚,心中焦躁,暗道:“大帅说的明白,敌军强盛,此战不求大胜,但求搓敌锐气就是。这籍籍无名之辈,怎就如此难缠?”

那军将又战了几合,打马就走,秦成厚正打的兴起,哪里肯放,大喝一声,“留下首级再走”!催马便追,看看还差十几步,那将猛地扭回身来,对着秦成厚一箭射来,秦成厚追的正紧,想躲,那箭已到了面前,直接钉在眼上。秦成厚疼的身子一晃,差点掉下马去,顾不得其他,当即拨马,手扶箭杆,拖了长矛,败回本阵。

王宗播帐下,早飞出一将,也是铜盔铜甲,斜披红色战袍,手端大刀。让过秦成厚,来到阵前,高声骂道:“无耻贼子,竟敢暗箭伤人,可敢与你张爷一战!”

那汉中军将,也不客气,催马抡刀,上来就砍,两人斗在一处,这次两人兵器相同,更是热闹,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斗了三十多合,那汉中军将又是拨马边走,这后上的将官,却是精明,早摘下身上强弓,抽出雕翎箭,望着那汉中将边射。这汉中将官,听后面弓弦一响,知道也是危险,将身一俯,那箭从头上掠过。汉中将刚刚起身,就听“当”的一声,一支箭正射在后面的掩心镜上。这将吓的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回头,直接奔回本阵。倒是没挨上第三箭。

王宗播见敌将虽然回了阵,但这两场,毕竟是自己这边吃了亏,哪里肯罢休,领了亲卫,直接冲到阵前,一勒马缰,战马嘶叫一声,人立而起。王宗播手持大枪,对着对面喊道:“你那厮,居然敢伤我勇士,出来受死。”

这汉中将,经刚才两箭一吓,也有些胆颤,这王宗播可是大将,自己又是斗了两场,哪里敌得过,定是要歇息一下再说。另一员同来的骁将,见同伴立功,心里早痒的不行,虽然知道王宗播的大名,但毕竟没直接斗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催马迎了上来。

王宗播看这员骁将,年龄不过二十多岁,一身铠甲,银光闪亮,手中托着砍刀,冲了过来。王宗播冷笑一声,一催战马,那马也是暴躁,四蹄用力,窜了过去。那将见王宗播来的切近,大刀高举,对着王宗播劈了下来。王宗播不慌不忙,单手执枪,斜斜迎上,呛啷一声响,将那将的大刀拨在一旁。王宗播顺势一拖,手中长枪抽向那将。那将倒机灵,看枪来的急,大刀又在外门,无法格挡,一个仰身,大枪从面上扫过,枪风刺面。两马都是疾驰,两人错开,那骁将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二人拨马回转,王宗播马快枪急,那将手忙脚乱,总算挡了过去,两马回错之时,王宗播连头也不回,单臂抡起大枪,对着那将后背抽了过去。那将听风声迅疾,知道不好,想要挡格已来不及。往下一哈腰,王宗播的大枪直接扫在头盔上沿,将头盔打出去一丈开外。那将眼前一黑,晃了两晃差点掉下马去。虽然神惊胆颤,好歹脑子还明白,知道停留不得,双腿夹马,披头散发,拖着大刀,往回就跑。

原先那位骁将,见自家兄弟不过两合就大败回来,知道今日再打下去,占不了便宜,当即号令一声,掉转马头,率先而退。

王宗播勒马回头,看汉中军纷纷落荒而去,有心领兵追上去,打打落水狗,转念一想,今日大帅在此,离敌营又近,万一被敌军缠住,步卒围了上来,那可就吃大亏了。还是小心为上。当即策马返回。

王宗涤等众将,已经缓缓下来,看汉中军跑的仓促,王宗涤点点头,对王宗播道:“贤弟果然勇武过人,大长我军威风,暂且放他一马,且待后日破敌便是。”王宗播吩咐亲卫,好好照看秦成厚,随大队回营调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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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巧战马盘

王宗涤率领众将,回归大营。吩咐众人,整顿兵马器械,准备决战厮杀。

第二日,王宗播亲帅前军,直逼汉中军李继密大营,军阵严整,以备厮杀。哨探骁将,往来冲突。汉中军将,这几个月,都是杀的疲了,如今蜀军大队主力已到,兵锋正锐,哪肯出战,李继密吩咐,紧闭寨门,全军严守不出。

蜀军挑战无果,见天色将晚,王宗播领了精兵断后,大队军兵才一队队缓缓退去。看蜀军退兵,汉中军将在营中,都是松了口气,总算又平安过了一日。

蜀军休整一夜,奉了大帅将令四更造饭,五更拔寨起兵。王宗播为前锋,王宗涤、王宗诘自率中军,三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奔马盘寨。

汉中军的哨探瞭哨,早流水般将军情报了上去。李继密心知蜀军主力前来,今日必有一场恶战。虽然双方兵力相差无几,但自家事自家清楚,手下一无勇将,二无精兵,当日仅是对阵王宗播的偏师,已经支应不住,败多胜少,何况今日蜀军全军而来,那王宗涤又是有名的智勇之将。出战是万万不行的,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据寨死守就是。

到了马盘,王宗涤看汉中军固守不出,与自己预计相合,心中顿时大喜,传令王宗播,领兵一万五千,径直在李继密大营前列阵。王宗诘领刀盾手一千,弓弩手一千,马军五百,直逼汉中军左寨一箭之地列阵。堵了左寨寨门。牙军马步都指挥使领刀盾手一千,弓弩手两千,马军八百,在汉中右寨一箭之地列阵,堵了右寨寨门。汉中军在寨中,看蜀军来的凶恶,也都是整齐了队伍,依托壕沟栅栏,准备厮杀。

王宗涤传令攻击,军中战鼓“咚、咚、咚”响起,前方三阵按照昨日吩咐,均是不动,后军两千辎重兵,各抱茅草一捆,撒腿如飞,直奔汉中军的左右寨前。汉中军依了寨中栅栏壕沟,看蜀军到了切近,弓弩手张弓搭箭,万箭齐飞,高高低低,往蜀军射了过去。

这蜀军的草捆,都是昨日中军主力,忙活了一天才准备下的,个个都有一人来高,那些蜀军辎重兵,将草捆抱在胸前,好比是一个草木大盾一般。小腿处又专门有护腿的铁片。汉中军的箭射了过去,射到草捆的,箭箭插在上面,射到小腿的,这箭不过“当”的一声,弹了开去,那些抱草的军士却是安然无恙,片刻功夫,到了壕沟前六尺之地,这当先的百多十军士,将草捆在前面一竖,排成一层草墙,后来的军士,则将草捆,从这草墙的头顶扔了过去。片刻功夫,汉中军的左右寨门前,沿着壕沟,已经是起来了一人多高长长的草垛,这些军士,跑了不过三趟,这草垛不仅越来越高,滚落到壕沟里的,也渐渐将壕沟填了起来。

把守左右寨的汉中军军将,见弓箭无功,这草垛越来越多,这一会要是蜀军直接踩了草垛过来,那可是连防守的依托都没有。急中生智,将火箭射了过来。如今秋高气爽,茅草又凉晒了一天,几百只火箭射了上去,顿时火光四起。两个草垛,都熊熊烧了起来。那些草垛后的蜀军军士,看前面烟起,呐喊一声,将草垛往前一推,个个掉头就跑。

左右寨中的汉中军看蜀军退了回去,自以为得计,纷纷大呼小叫,谁知不到片刻功夫,大火烧起来,不但烟雾弥漫,火势更是连吊桥、寨门和栅栏拒马等等,也引得着了,汉中军在寨边,烟熏火燎,立脚不住,只得后退。那些军将,看这情形,蜀军无法攻上来,自己也是出不去。倒不用厮杀,只怕引得营寨大火,赶紧吩咐军兵准备土包水桶,小心戒备。

王宗涤看两边的草垛,都烧的旺了,哈哈大笑,对左右道:“汉中军倒也乖巧,正省了咱们放火。传令前军,将盾阵前推,直抵寨边,后军将士,填平敌中军大寨壕沟。”

左右亲卫,领了军令,打马如飞,各去传令。蜀军前军,一同鼓毕,三千弓弩手,一千刀盾兵,三千长枪手,越阵而出,以月牙弯阵,堵了汉中军的寨门,后面马军五千严阵以待,准备汉中军冲出厮杀。三千刀盾手,分在左右,树盾如墙,缓缓前行。直逼汉中军壕沟。后营数千军兵,在各自头目带领之下,扛了草捆土包,飞奔而前,往汉中军的壕沟里投去。

汉中军左右寨边的火,是烧的越发的旺,更有几百蜀军辎重兵,还不断的添草助火。汉中军的左右两寨,连寨边都靠近不得,更别提出击冲突。

汉中军的中军大营,近两万的将士,虽然不敢出战,这防守倒也是做的严密,看蜀军往来投草填土,更是万箭齐发,不断射向蜀军。这火箭也是少不了的,岂料蜀军甚是狡猾,这中军用的草捆,却是预先搞得潮湿。火箭射上去,也就是冒点小烟而已,再加上蜀军的土包,就算有点小火,也压的灭了。不到三刻,虽然也伤了几百蜀军军士,但汉中军的大营壕沟已经被填平了各有几十丈。王宗涤的军令,流水般发了出去,前军大阵,独留五千马军,弓弩手、长枪手,刀盾兵左右一分,缓缓退向两侧,整好队形,合了后军人马,三排刀盾手在前,三排弓弩手在后,踏上填平的壕沟,攻向汉中军的栅栏。

汉中军大帅李继密,虽然没什么大智大勇,可也是万马军中厮杀了几十年的老行伍,看蜀军调度,自然知道自己这边不但兵少,这战力也比不上蜀军强悍,一旦蜀军突破进来,那就是大败之局,当即调了八千精锐,分居两侧,依托栅栏,防备蜀军冲击。

这汉中军的大寨,外面壕沟,宽深都有丈五之数,壕沟之内,遍布竹签木刺。壕沟以里,全是一丈来长,半尺以上粗的圆木,上面砍得尖了,下面用挖壕沟的土,埋了一半,密密麻麻排了三排,每排之间相距不过八尺,还有堆放的荆棘丫杈。栅栏里面,又是用土拍成的矮墙,和栅栏同高,那些汉中军的军士,踏在墙内土台上,用盾牌挡了上身,对着蜀军放箭。

双方飞箭如蝗,弓声嗡嗡不绝。只是都防得严密,伤亡却是不大。就是偶尔有几个倒霉鬼中了一两箭,只要不是要害之处,不过是皮肉伤而已。蜀军刀盾兵,直抵到栅栏边才停下,高举着盾牌,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后军的军士,在弓箭的掩护下,不断跑上来,用土包将填平的壕沟盖的严实。这些军士,虽然前有盾牌遮挡,后有己方弓箭掩护,但毕竟汉中军仰射过来,羽箭还是伤了不少的军兵。只是这羽箭的仰射,再飘落下来,劲道实在有限,蜀军这几年在两川征战不断,王宗涤治军严苛,所领又是悍勇精锐,这些军士即使中了几箭,也不在乎,照样往来扛运。

带队的将官,看壕沟已经用土包压的密实,令军士扛了三百捆干草,奔到盾阵之后,两人合力,将草捆扔到栅栏之间,前方盾阵,齐喝一声,拖了盾牌,缓缓退出三丈之地。蜀军后面弓弩手,点着数千只火箭,射向栅栏。将那些干草点着。

这木质的栅栏和荆棘丫杈,在这寨边,可是晒了将近三月,早干的透透的,这几百捆草束烘烤片刻,这栅栏荆棘,已是熊熊烧了起来。栅栏圆木都是半尺多粗,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烧完的,蜀军并不怕汉中军冲突,刀盾手撤出一箭之地。看了大火,只是等待。

李继密在营中阵台,看栅栏也是火起,恨的只是咬牙。这等栅栏壕沟,就算是过了壕沟,要想靠了人力,砍垛木头,冲破这三道栅栏,不说时间要多长,单是这弓箭直射的伤亡,蜀军也要吃个大亏,可王宗涤这家伙,居然不着急冲锋,又是火攻。虽然大火之下,缓得一两个时辰,可日未到午,那是再战,蜀军可是毫无阻挡,直接就到矮矮寨墙前了。双方短刃交接,自己可未必支持的住。

烟熏火燎,寨边军士也呆不住了,李继密知道蜀军没有一个时辰,也无法进攻,索性也趁机调动兵马,将全营将士,分成四阵,一阵守左,一阵守右,一阵据守,同时令军士,将寨门处的栅栏,用土护了,免得大火烧过来,一溜烧光,己军出去不得,那可是就被动的狠了。

看看烧了一个时辰,除了左右两寨,几百蜀军不断加草,大火不息以外。中军大营,左右两侧,已经烧成一片黑地。蜀军大阵战鼓猛然敲响,各有五千军士,分执刀盾长枪,大声呐喊着冲了上来。汉中军几轮羽箭射出去,冲锋蜀军有盾牌掩护,虽然倒下了几百人,大队的人马,不管不顾,低着头只管冲锋,冲到矮墙边。第一排的军士,将大盾齐齐背在背上,蹲在矮墙下,后面的军士大喝一声,接着冲势,以盾为梯,已经踏上了矮墙。

矮墙之后,汉中军早已严阵以待,长枪齐出,几十个当先上来的蜀军被扎成了血葫芦。但一瞬之间,又是上百的蜀军,冲了上来,这些蜀军虽然又被扎倒了一半多,但一些力大之辈,手疾眼快,用盾牌轮开了敌军的长枪,大吼一声,手中大刀挥出,已经消掉了对手的头颅。但毕竟抵不上汉中军列阵的人多,片刻之间,这些勇士不是被其他人砍杀倒地,就是被长枪扎成了十几个血洞。但就是这略挡一下,后面的蜀军已经源源不断,跳上矮墙。长刀大斧,和列阵的汉中军厮杀。

转眼之间,双方上千的军士已经战死在矮墙两侧,虽然蜀军的伤亡要比汉中军大上一倍不止,但蜀军前锋却在在矮墙里面站住了脚,有了几个突破口。后面冲锋的蜀军大队,顺着这突破之处,蜂拥而入。

汉中军据守这两处的军将,都是李继密的心腹爱将,知道生死攸关,一旦后退,整个大营再也无险可守。因此领了亲兵卫队,在阵后督战,但有后退者,一律格杀。汉中军士拼死相抗,倒也暂时稳住了阵脚。

两军在寨边,反复争夺,蜀军大帅王宗涤,见蜀军进展虽慢,却也是逐步占领了寨墙左近。汉中军阵苦苦据守,还是在缓慢的退后,根本无力反击。王宗涤当即急调部下骁将,各率一千中军精锐牙兵,增援两处。

这些牙兵,都是跟着王宗涤征战多年的老兵。平日里漫说其他营军士,就是军中一般的偏裨将官,那也是不放在眼里,最是骄横。不过要说战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强。汉中军本来就是苦苦支持,这帮老虎扑了上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横梁。汉中军防守阵型顿时崩溃,只是在军将的督战之下,混战顽抗而已。

李继密见两处军阵,都已成了混战之局,虽然还能挡的一时,但用不了多久,肯定会两翼失守,那时漫说大营肯定守不住,要是被人家包了饺子,全军覆没也都可能。李继密当即命令,打开寨门,整理近万的主力,从寨门冲出。虽说蜀军的弯月阵堵了寨门,可李继密是拼了老命。丢下几百条军士的性命,也冲进了蜀军阵中,双方马军步卒,绞杀在一块。

王宗播督率前阵,等了大半天,就是等着和李继密的决战。看汉中军杀了出来,王宗播领了几百亲卫,怒马快枪,冲进李继密的中军大队,认定大旗所在,奋不顾身,砍杀过去。这大旗左近,是李继密的最精锐的嫡系衙军,是两员骁将率着八百马队团和两千精甲步卒护卫左右往东北方冲杀。王宗播领亲卫拍马杀到,那些后卫军卒结成枪阵,步步阻击。边战边走。王宗播虽是勇猛,毕竟人少,虽然斩杀了不少军卒,这支精锐依然杀透重围,落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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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略定汉中

王宗播往来冲突,此时汉中军卒阵列已被打散,各处军卒各自为战,只能勉强拼杀抵抗,王宗涤率军大呼“汉军败了,李继密逃了”“李继密逃了,投降不杀!”战场之上,蜀军士气大振,一些汉中军卒,听的主帅一走,将旗踪影不见,四处都是蜀军官兵,纷纷扔下刀枪,跪地投降。那些冲到外面的,则是四散而逃。

王宗涤传下帅令,自带五千马军,追击李继密。由王宗诘领兵一万,围困左右两寨,王宗播领余军,收容俘虏,打扫战场。

李继密杀破重围,看左右时,不过五百马军,一千步卒而已。看后面烟尘大起,知道追兵又来,也顾不得其他,打马如飞,往北就走。

行不过十里,两边山上,旌旗招展,战鼓齐鸣。各有蜀军未知其数,冲杀下来。李继密大吃一惊,不敢接战,边战边退,冲杀过去。回头看时,后面烟尘更近,李继密胆战心惊,领了左右亲卫马军,惶惶如漏网之鱼,往三泉而去。

这伏兵,其实不过是王宗涤昨夜遣来的疑兵而已,总数也不过八百而已。那些步卒,见主帅逃的远了,也都四散而去。

李继密逃到三泉,虽然三泉城高濠深,但三万军兵,仅剩了身边这几百人,原本守城的不过是三千老弱而已。看王宗涤大军滚滚而来,李继密也不敢停留,直接穿城而过,直奔兴元府。守城的军兵将士,一哄而散。有的跟着主帅北逃,有的脱去号坎,四散回家,更有不少溃兵,乘机劫掠一番,三五成群,逃往乡下。

王宗涤杀到三泉,见三泉城烟火四起,知道城中已经大乱,更不迟疑,直接挥军入城,留了一员偏将,领兵五百,镇压市面,自己带了剩余的军将,一路之上,人不解甲,马不解鞍。一路杀散沿途埋伏驻守的汉中军卒。直追了一天两夜,赶到兴元城下。

李继密一路之上,被王宗涤紧紧敢杀,根本立脚不住。也无法归拢士卒,跑到兴元时,查点身边,仅剩百余人马。李继密垂头丧气,进了兴元府。也顾不得休息,赶紧让城中将佐军卒,四门禁闭,悉数上城守卫。又派精干兵士,到各县调守兵增援。这不到两个时辰,王宗涤大军已经杀到,数千马军,在城外耀武扬威,往来奔驰。

三日之后,李继密不见自家一兵一卒到来,蜀军的大部队主力,迫降了马盘两寨的守兵,将一众俘虏,散去老弱。精壮纳入军中,带了大量粮草辎重,陆续抵达兴元,三万余蜀军,扎立三个大寨,将兴元府城围了起来。

困了二十多天有余,王宗涤只是操练兵马,并不着急攻城。李继密坐困孤城,日夜期盼救兵。这一日,接了死士密报,说是岐王李茂贞被东平王朱全忠,团团围困在凤翔城里,诸军断粮,以老弱为食,狗肉一斤五百钱,人肉一斤才百钱。岐王原来所属的关中诸镇,数败之下,已尽数归附东平王朱全忠。自己所管的汉中各县,军卒官吏都已逃散,局势大乱。

李继密见援兵无望,思前想后,城中早人无斗志,自己这山南西路节度使看来已做到了绝路,为了活命,只好派人到蜀军大营请降。

王宗涤围而不攻,正等的就是这个,将使者唤进大帐,倒是客客气气,答应保李继密家人性命资财。将佐官吏,尽皆留用。使者高高兴兴的回来,回报了自家大帅,事到如今,只要保的家人性命资财,李继密也别无所求,次日便自缚出城,到营前投降。

王宗涤进了兴元府,遣军四出,收占各县军州。一面将李继密一家,送往成都。这李继密到了成都,见了蜀王王建,请罪不已,王建道:“当初你残害关中百姓,本不该留你姓名,不过前军大帅答应活你一家性命,又是投降而来,还算知时务,那我不忍杀你,仍然改回你的原名,还叫王万弘吧。居留成都,随时候见”

这王万弘作为一降将,又不得蜀王喜欢,蜀中大臣众将,哪里还瞧得起,随班候见,如同小丑一般,常遭人戏耍开心。王万弘十分愁苦,终日酣饮大醉。没多久,酒后醉入水池溺水而亡。

这汉中军当初的三泉大败,王宗涤只顾追击,一路官道之上,但有汉中军,只要不阻拦追击,那根本不理,所以这官道之上,甚是热闹,时而是大股的汉中军,烟尘滚滚,逃的飞快,时而是大队的蜀军,沿着山道追的紧急,有时又是一些散兵溃卒,三三两两,沿管道北行。山庄在河口附近哨探的团勇,见了这些异象,赶紧回报李煜知道。

李煜正和周宝黄石周灿王通和罗隐等人议事,听了汇报,李煜仰天大笑,对众人道:“李继密已经败了,咱们劫夺辎重的事,再也不会有人追究了,就算漏了出去,也是有功无过了。”

罗隐和周宝黄石等人,屡屡听李煜说过李继密即将大败,如今真实情报回来,原先的一点忐忑之心,已经丢到了爪哇外国去了,对李煜这枯坐山庄,却未卜先知,断的天下大事,更是惊为天人。人人心里都不免想到:“这李煜和自己一样守在山庄,甚至还不如自己出去的多,却能早早知道李继密近日即将失败,看来定是是夜观天象暗断阴阳所知。能跟随如此人物,一生何忧!”

罗隐动作最快,深施一礼,道:“李长官掌观天下,料事如神,罗隐佩服佩服!”

周宝黄石等人,紧随在后,一起说道:“长官智通天下,真乃天人,某等虽愚钝不堪,也愿终生追随长官,万勿相弃。”

李煜心中得意,第一次享受到穿越人士预知未来的好处,心道未卜先知,还真是唬人的很,小漏一手,就是王霸之气十足。

虽然心里是乐开了花,李煜倒还没有得意忘形,赶紧对着众人还礼不迭,笑道:“罗先生,各位兄弟,无须多礼。李煜有幸,得众位拥戴,李煜对天发誓,终此一生,富贵祸福,定于众兄弟生死与共,绝不相负。”

众人听了,齐声和道:“富贵祸福,生死与共,绝不相负。”

李煜招呼众人,赶紧坐下,如今形势变化的快,要赶紧布置,李煜问道:“罗先生,如今局面,山庄当如何行事?”

罗隐知道这些人中,李煜自己肯定比不上的,除此之外,也就自己待在官场幕府十几年,对后续的事态还能判断一二,其他人怕也都是懵懂。见李煜问,也不推辞,略微考虑一下,说道:“汉中军败,这蜀军定然要围攻兴元府城,州县散兵,怕是还要祸乱一阵,从山庄来说,有利有弊。前些日,黄海等人虽然搬来了引来几户铁匠木匠,但还远远不够,如今乱兵散入乡里,各地动荡,山民住户,定不安稳,我们可趁机招纳良民匠人,入山居住。勉县左近,也有我日常交好几位俊才,趁此时机,也可引入山庄以备后日调用。河口之处,难免有乱兵进入,需加派人手,小心守把,别让乱兵扰了山庄。”

李煜拍掌笑道:“罗先生此言,甚和我意”。随对众人吩咐道:“周宝,你立刻集合团勇,除该领团勇一都外,另将二都的六班,七班拨你管领,在离官路的河口三里之内,拣险要之处埋伏,多派哨探,但有进入河谷的汉中溃兵,一律包围缴械,逐一审问鉴别,老实忠厚的,一律收容,但有骄横奸猾不从管教之辈,格杀勿论,不得放一人离去,也不得漏一人进来。周灿王通,随你行动”

周宝王通和周灿立起身来,周宝朗声答道:“长官吩咐,无有不从,但有失误,甘当军法”

李煜点点头,又对黄石说道:“余下的团勇,分为三队,由你督率,各班正自负其责,出外招纳山民庄户,罗先生可给你说的几位俊才修书,由黄石亲自送往勉县,接引进来。此次出山,外面正乱,各班正务必在意,只要看到蜀军,无论多少,立刻上山躲避,不得冲突,以免伤亡。只要不主动惹事,蜀军暂时不会在意。如遇到零散的汉中溃兵,或收纳或绞杀,或是避开,可酌情处理,一切以安全第一,不可轻忽。以半月为限,不论成果如何,均要收兵回庄”

黄石也躬身应了,李煜又吩咐周灿,立刻传话给几位甲长,立刻组织妇女人手,从公仓取粮三十石,制作干粮,以备团勇携带。所有团练自即日起,改为整日集合操练,一则警备山庄,二则准备安顿来人。

周灿听了,当即重复一遍无误,立刻去了,通知众人。顷刻之间,山庄热闹了起来。团勇团练,原先在家休息的,都纷纷赶往操场,偶有出到庄外地里开荒的,自有亲戚人等,跑着前去通知。各甲长听说汉中军败了,知道劫辎重的事,那已经是大风吹了,都是安心的很,奉了李煜的命令,赶紧开始召集本甲壮妇,管领粮食,制作干粮。周宝等人,看李煜并无别的吩咐,都起身告辞,前去划拨队伍。

这以后的将近月,黄石等人,不但将罗主薄的几位好友,都给搬到了山庄,更从外面,陆陆续续,引领了八百多户逃难的流散进山庄定居。远远超过了庄里原有的人口,虽然如此,所幸此时秋收刚过,这些人虽是逃难,毕竟只是躲避乱兵,出来的还比较从容,又有团勇引领护卫,粮食物资缺的并不多,周宝也收纳了二百余身世清白的散兵,这些壮丁,除了一身号坎和没丢的武器,其他的还真比难民跟需要山庄的接济。庄里上下人等,又是规划保甲,又是划分田土,又要救济安置,全都忙的不可开交,也幸亏山庄各项规矩比较齐备,保甲团练,各有规章,山民庄户,能有个安稳住处已是万幸,对山庄的各项安排,都是服服帖帖。很快这些山民庄户,安顿了下来。

等王宗涤分兵平定各地,山庄派出去的人,早已撤了回来,李煜派人,暂时封塞了河滩的往来道路。留下几个团勇负责监守,其余全部人马,都撤了回来,全力经营山庄。

三个月下来,山庄开垦的田地,已经占了山谷的大半,团勇也增加到了将近千人,不管是原先甲长还是都正、班正,也都是水涨船高,都是坐地升官,眼看山庄兴旺,这些人都是心里高兴。李煜办的这山庄学堂,也有了五百多人,连着盖了十几间大房子,按了年龄大小,分了班级高下,罗隐招来的几位俊才,全部安排到学堂由罗隐统管,分别授课教导。

李煜将团勇管理操练的具体事务,统统甩给了周宝和黄石等人,学堂则交由罗隐负责,保中事务,李煜只是抓总,由长老会具体负责,李煜除了每日检查督办诸项事务外,每到晚间,都是集训团勇头目,在罗隐和周宝黄石的人的协助下,或是讲解战例,或是合议军阵,或是传授兵法。李煜虽然实战经验并不足,但毕竟原本也是长泡军事论坛的主,有这积攒千年的知识打底,无论是兵法见解,还是纵横谋略,自然是侃侃而谈,言无不中。这没见识倒不觉的啥,反而是罗隐等聪明人,更是心折。于是乎,在众人有意无意的推动和导引下,新来的村民,毫无例外的都是将李煜视为恩主,虽然还不至于家家给他来个长生牌位,李煜也在山庄和团勇团练中,树立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的崇高地位。

眼看春节将至,李煜天天在忙并快乐着,他可不知道,一件和他密切相关的大事,也在悄悄的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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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周家心事

本来这两个多月,是周叔最舒心的日子。这个山庄,从周叔自己搬来,十几年的时间,才渐渐有了几十户人家,可自从去年李煜这孩子来了以后,短短的一年间,山庄居然兴旺到如此的地步。听蓉儿说,都快一千户了。周叔不识字,数要是过了一百,那就数不过来了,一千户到底是多少不知道,可是周叔有脚能走,过去一顿饭的工夫,这庄子他能走七八个来回,现在,顺着小河,从村头到村尾,一顿饭的工夫恐怕都不够。

走到村外,放眼望去,开出来的田土,从这边山脚,直到那边的山脚,走一个来回,一个时辰可都不够。周叔是个庄户人,别的不知道,最心爱的就是这田土,这么多的田土,还有着许多的人,有田有人,那就是粮食呀。庄户人有了粮食,可不就心满意足了!虽说这田土不是自己的,可都是属于山庄呀,别的不说,每亩两斗的公租交上来,那也是好大的一堆呀。

如今的山庄,虽然人多了,可比过去还有规矩。大人不用说,不是忙着操练,就是忙着家里的营生。单说村里的孩子,也没有哪一个在外面荒跑,都被搞到学堂里上学了,这上学到底学的啥,周叔不明白,可周叔知道,一定都是有用的,就说自己的辉侄儿,这才多大,忽然就会计数记账了,上次运来那么多的东西,几个孩子,就点的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那个见了自己,不说辉侄儿有出息?这还不是学堂学来的?

也不光自家的侄儿,就是别的孩子,肯定学的也不差,就看那家家户户对先生们的恭敬,也就知道家长们对学堂满意的很呢。

这段时间,周叔最舒心的事,就是吃完了饭,在庄里庄外的溜达,看着那些田土,看着这一大片的山庄,看着这山庄高高兴兴,忙忙碌碌的人们,尤其是看到那几十间装的满满当当的仓库,周叔的心从里舒坦到外,脸上的笑是从早挂到晚,从来就没断过。

可从前天开始, 周叔就一直呆在家里没出去过。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有点堵的慌。在他心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听到的那几句话。说话的那几个妇女,他并不认识。现在庄里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一下子认过来还真有点困难,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刚来才几个月的新村民。他不认识人家,人家可是知道他这个长老的。见了很是恭敬的称他为长老的。

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几个妇女在闲聊的几句话,他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个妇女说:“张婶呀,你家翠莲也都十六啦,长的又好,我看嫁给咱李长官,倒是般配!”另一个妇女接口道:“他嫂子,可是多借你吉言,我们家翠莲,要说模样,可是没得挑,可毕竟俺们新来的庄户,跟脚又浅,谁知道人家李长官是啥心思呢,怕是配不上人家。”

“这有啥呀,那李长官多大的学问呀,才不在乎啥跟脚不跟脚的,这大一个山庄,都是人家折腾起来的,人家那需要你的跟脚呀。”

“张大嫂,我看李长官就挺喜欢你家翠莲,哪天我在街上,看李长官和你家翠莲说话,那个高兴呀,要是不喜欢,能对着她笑的那么开心?我看这好事可要趁早,咱们李甲长,可是这山庄的老人了,和李长官熟着呢,要不你改天求求甲长,让他帮你家翠莲做个媒多好。”

周叔就听了这么几句,那几个人看到周叔走了过来,这山庄的几个长老,那可都知道,赶紧过来打招呼,态度恭谨的很,要是放在往常,周叔肯定是笑呵呵的问长问短的,可这天,周叔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付几句,就径直回家了。

周叔心里很是不忿,李煜这孩子,堂堂山庄的保主任,山庄兴旺的大功臣,就凭你们几个无知的村妇,也敢评头论足?啥,就冲你家闺女笑笑,就是喜欢啦?那长官还整天对我老头子笑呢!难道也是喜欢我?真是笑话。

还说啥?长的好,和李长官般配?这个山庄,从老说到小,有一个姑娘小媳妇的能比上我家蓉儿?连罗老夫子,那可都是做过县老爷的大秀才,都说我家蓉儿聪明能干,是富贵之相呢,要说般配,除了我家蓉儿,谁也配不上李煜这孩子。

再说了,你们才来几天呀,也不打听打听,这一年多,谁不知道李煜这孩子的缝补浆洗,哪一件不是我家蓉儿做的?谁不知道这孩子喜欢我家蓉儿,还敢要你们甲长保媒提亲,啥李甲长,还山庄老人呢,不就是老李家那个最笨最老实的老侄子呀,他要是敢帮你们提亲,看我不让他李叔打烂它的笨嘴。

不过,这山庄大了,人也多了,李煜这孩子不会花了眼吧?万一要是有人提亲,这孩子一糊涂答应了,那可就坏了大事了。就算这家不提,这山庄千户的人家,难保会有哪家也有这样的心思呀。

想到这些,周叔心里就不舒服,很不舒服。他明明知道李煜很喜欢自家的蓉儿,别人应该抢不走,可是周叔就是不放心。这不怕一万,可怕万一呀。

两天没怎么出门,看着蓉儿这整天几乎都不在家,周叔就知道,肯定不是在学堂跟着罗老夫子上课,就是在帮李煜干活呢。周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时候,周叔甚至就想不通,既然李煜这孩子喜欢蓉儿,为啥他一直不来提亲呢?难道这只是再哄蓉儿高兴不成?

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周叔是越来越郁闷。

崔夫人看周叔不出门,这第一天倒没觉得啥,第二天就觉得周叔不对了。崔夫人问周叔到底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周叔一直是摇头,连话也不愿意说,只是自己在瞎琢磨。崔夫人也知道周叔的脾气,干脆也就不问了,到了晚间,径自炒了几个菜,备了一小坛酒,直接把周二叔给喊过来喝酒,崔夫人知道,周二叔最是精明,从小就称周叔的心,周叔有话不和自己说,但只要这二兄弟来了,他就是相瞒也瞒不住。

周二叔最近忙的很,自己的大哥,从来不爱出头露面,自己和那几位家长,如今可都是山庄的长老,又兼着这保长的,老人里,只有大哥是只做了一个悠闲的长老。眼看山庄的基业越发的兴旺,连灿儿他们,都是保正了,自己要是不多干点,为老周家保住目前的地位,一旦被比了下去,以后再想翻身可就难了。因此上,周二叔不但是份内的事要做,就是份外的事,那也是时时在心里琢磨着,只要不懂得,不是问李煜,就是请教罗老夫子。一来二去,周二叔还真就成了庄里最让李煜放心的人。也是承办事务最多的人。周二叔虽然很忙,依然是忙的很高兴,很快乐。

这大哥有事,二叔就是在忙,也要赶过来的。兄弟两个,小酒喝着,好菜吃着,没多大的工夫,周二叔就把周叔的心思给摸出来了。

周二叔号准了大哥的脉,倒是不着急了,在他看来,周叔是当局者迷,那李煜除了蓉儿,在这个山庄,谁还能配的上?

不过,二叔想的更远,这山庄,自家的侄女自然是头一号的,可将来到了外面,那啥人没有呀?万一有个比自己侄女更强的来个横刀夺爱,难道自己就眼巴巴的看着不成,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是宜早不宜迟。早定早好呀!

琢磨半晌,二叔笑道:“大哥,你觉得李煜这孩子到底咋样?”

周叔翻了二叔一眼,将酒一饮而尽,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好的!”

二叔陪着喝了一杯,笑道:“那你觉得要是做咱家的女婿呢?”

周叔闷声闷气的说道:“这孩子,是宝儿他们几个救回来的,这一年多,咱都看着,可是为山庄做了不少的事,对蓉儿,看着也是不错,可就是不知道这心里到底是啥心思。他要是真的愿意娶了蓉儿,哥哥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二叔嘿嘿笑着,道:“大哥,有你这话,你就别管了,我看他和蓉儿,也是情投意合,就是大嫂,也喜欢的很,大哥是主,不好出面,兄弟一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让咱得孩子称心如意就是”

周叔点点头,这心里也觉得顺过了那口气,自家兄弟的能干,她是放心的很,既然兄弟打了保票,该不会有什么差池了。

二叔喝完了酒,回去琢磨了一下,这事自己总不好去说,毕竟那是自己嫡亲的侄女,这叔叔帮侄女保媒,总不是那么好看。还是要找个外人来提更好。看周辉在家,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忙让周辉去把罗老夫子请来。

罗老夫子听周二叔说明了,抚着自己的胡须沉思,半晌没有言语。

要说周蓉儿这孩子,那可是真的讨人喜欢,这份从小随着崔氏养出来的那份从容气度,不要说在这山庄,就是放到长安城,那也是丝毫不比那些大家闺秀逊色。更难得是天生的聪颖,自己也算见过不少的书生秀才,还真没能比得上的,而且这聪颖之中,丝毫不影响内心的质朴和娇憨。每次给这孩子讲东西,对老夫子来说,都有一种如沐春凤的享受。

这孩子要是嫁给了李长官,那定是李长官的得力臂助。也只有这样聪颖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李煜这种才包天下的人物。

这让罗隐犹豫的,恰恰就是周家。

这自古天下,怕的就是外戚权臣,雄主在位,那自是无妨,可天有不测风云,一旦少主初立,女后主政,那外戚那个不是权倾朝野?像王莽,杨坚,那个不是靠了外戚的身份夺了天下?

这周家,要是都像老周大哥那样,不用说是最好的,一旦李煜有了基业,高爵厚禄的养起来就是了。可关键是周家不止老周大哥,周二哥,周三哥可都是精明的主,虽说不识字,可目前在山庄,那可也是数得上的人物,要知道,这山庄的人物,将来不用想,那也是李长官的嫡系核心呀。况且周灿周辉,在少一辈里,都是顶尖的人物。大业成就之时,这些人正在少壮,又是从龙已久,出将入相是可以想见的,周蓉儿身为正宫,在朝廷有如此后援,怕是无人可制呀!

转念一想,这周蓉儿和李煜情投意合,核心的人谁不明白?就是想挡,怕也挡不住,况且,无论怎么样,看周家的几个人物,除非故意的压制和排挤,否则那肯定是李煜周围将来最大的势力,尤其是周辉,虽然岁数还小,可在李煜眼里,那可是传承衣钵的开门大弟子呀。谁又能排挤的了,压制的住?这目前山庄的基业,说穿了还是从最初周家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这周家要是成了李煜的岳家,李煜掌管这山庄,那可是无论是情是理,可都是名正言顺。

这周蓉儿好歹是自己的弟子,有自己的教导,将来大业有成,必是一代贤后,那帝师每代皆有,不算稀奇,可这贤后之师,自己可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呀。

罢了,此事有利有弊,利在明处,利在现在,至于弊,不过是自己的担忧而已,将来好远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

周二叔看罗隐不说话,连着招呼了好几声,才把罗隐惊的醒了,二叔小心的说道:“老夫子,你这是?”

罗隐呵呵呵笑着,道:“周二弟,我的周保长呀,老夫是喜欢的狠呀,一时失态,兄弟见谅,见谅。此事无需操心,就包在老夫身上,数日之内,必见喜信”

周二叔赶紧施了一礼,喜笑颜开,道:“夫子高才,既然说好,那自是妥当的,一切有劳夫子,感激不尽,我们准候夫子佳音就是”

罗隐赶紧搀住周二叔,嘻嘻笑着,道:“一定,一定,这个喜酒老夫可就预先定下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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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缘由天定

李煜吃完了饭,心满意足的抚着自己的肚子,懒懒地斜靠在床上,看周蓉儿里里外外的收拾,突然鼻子一痒,无缘无故地打了两个喷嚏,周蓉儿停下手,看看李煜,道:“怎么啦?是不是着凉啦?”

李煜摇摇头,笑道:“哪里呀,这不好好的,说不定谁想我呢。”

周蓉儿翻了李煜一眼,撇撇嘴,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道:“美的你牙疼吧,除了我管你这懒家伙,有人想你才怪。”

李煜嘿嘿笑道:“懒就懒吧,反正有你这勤快的管着呢,既然没人想,那就是有人琢磨着算计我呢!”

周蓉来到床边坐下,理理头发,笑着说道:“才不会呢,这庄里的老老少少,可都服你的很呢,很多人都说你是神仙下凡,能掐会算呢,谁还敢算计你呀!”

李煜道:“以前听人说,打喷嚏,不是有人想,就是让人算计呢,嘿嘿,神仙下凡,蓉儿你看呢,我是神仙吗?”

周蓉儿看着李煜,端详了半天突然严肃了起来,道:“神仙,当然是神仙下凡了,我看就是,估计是那个天上的神仙,被玉皇大帝饿了几千年,实在忍不住,自己偷偷跑到人间了。”

李煜听周蓉儿说是,本来还有点得意自己的光辉形象,听到后来,才知道周蓉儿又在拿他当初的样子打趣,心里很是轻松和欢喜,抓住周蓉儿的小手,故作恶狠狠的说道:“小丫头,又拿当初的事臭我,看我不把你的鼻子拧下来。”欠身伸手,去抓周蓉儿的鼻子。

周蓉儿反手握住李煜的手,看着李煜,脸突然红了,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可是在我心里,不管你做出什么,说出什么,你也不会是神仙,我记住的,就是你因为肚子饿而流泪可笑样子,就是你拄着拐杖,到处闲逛四处蹭饭的惫懒样子,就是你在人前侃侃而谈无所不知的样子。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神仙呢,我只要你一直是我原来看到的那个煜哥哥”

李煜的手握在周蓉儿的手里,周蓉儿的手,柔软而温润。李煜道:“蓉儿,我就是你的煜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多久,永远是你原来那个煜哥哥。”

周蓉儿点点头,没有吭声,眼里滴出两滴泪来,李煜看着周蓉儿清丽如花的容颜,默默的握住周蓉儿的手,享受着浓浓的温馨,心里暖暖的。半晌,周蓉儿抽出手,擦了一下眼泪,脸红红的,展颜笑了,道:“煜哥哥,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神仙,可是我也奇怪呀,你出去的又不多,怎么知道外面现在发生的事呀?”

李煜微笑道:“蓉儿,我知道这些事,并不是看到的,听到的,而是有地方写着呢,那上面对外面的那些大人物,那些大事,都写得很清楚。我看到过,记住了一部分。只是这个地方,我没法说清楚,也没办法再去看。”

周蓉儿点点头,道:“我知道的,那是只有你才能去的地方,我们都不能去,所以你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李煜心里道,后面一千多年,可不是都不能去。我也是曾经去过,在也去不了了。不过他知道周蓉儿说的意思是,那是神仙提点李煜的地方,所以只有李煜能去,别人无缘去不了。不过,这个误会也是最好的解释了。没必要再说清楚,也没办法说清楚。

李煜道:“我们都去不了那个地方了。我知道的,就是我记住的那些,不过没关系,这里有我的蓉儿,蓉儿那么聪明,肯定能帮我想起很多事,知道很多事的。”

周蓉儿低声说道:“我就怕我笨,帮不了你。”

李煜笑道:“哪里呀,罗老夫子,可是天天夸你呢,说你举一反三,学的很快,要是有上两年的工夫,只怕他可就没啥能教你的了。”

周蓉儿听李煜转述别人夸奖的话,心里也是高兴,只是微笑不语,李煜刚想伸手,揽住周蓉儿的*,外面传来脚步声响,周蓉儿忙站了起来,快步迎到门边,拉开门看时,罗隐慢步踱了过来,周蓉儿赶紧施礼,笑道:“先生来啦,快请进吧,煜哥哥在呢。”

罗隐微微笑着,看着周蓉儿,点点头,道:“蓉儿不必多礼,吃过饭啦?”

周蓉儿一边将罗隐让进屋,一边说道:“刚刚吃完,先生吃过啦?在哪里吃的?”

罗隐笑道:“我还能在哪里吃,还不是吃的学堂的共饭,要是有人帮我做饭就好啦,呵呵!”

李煜早站起身来,请罗隐坐了,周蓉儿笑道:“先生想吃,我帮先生做好了。”

罗隐呵呵呵笑着,道:“还是算了,我一个老头子,也就吃共饭的命,可不敢麻烦蓉儿。”

周蓉儿笑笑,见罗隐来,知道有事要谈,也就辞了回家。

李煜送到门外,直到看不到了,才关上门进来,在罗隐对面坐下,笑道:“罗主薄可是有事要说?”

罗隐拱拱手,笑道:“呵呵,罗隐恭喜长官,贺喜长官,长官大喜呀!”

李煜不明所以,有些惊诧,笑道:“罗主薄这是何意?不知煜喜从何来呀?”

罗隐笑眯眯的,抚弄着不多的几根胡须,看李煜不解,问道:“敢问长官今年贵庚呀?”

李煜道:“二十有二,怎么,这喜事还和我岁数有关呀?”

罗隐掐着手指,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地算了半天,道:“那是自然呢,二十二,可不是正好。”

李煜站起身来,围着罗隐转了一圈,道:“罗主薄,和啥正好?赶紧清楚地说,别给我打哑谜!”

罗隐嘿嘿笑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长官二十有二,却内宅无主,岂不是与礼不合?而今有人托老夫给长官提亲,老夫盘算再三,彼此正是相当,这还不是喜事一件?”

李煜见他如此说,想了一想,已经猜到一二,虽笑道:“如此可真是喜事,呵呵呵,不知是哪一家托了夫子保媒呀?”

罗隐坏坏的一笑,道:“长官何不猜上一猜?”

李煜凑到近前,看着罗隐笑道:“可是周家大叔?”

罗隐仍是那副模样,使劲的摇了几下头,到:“不是,不是,长官错了?”

“错了,那是谁家?”李煜很是有点惊讶,山庄老人谁不知道自己和周蓉儿关系极好,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家来掺和一下。

罗隐不慌不忙,伸出两个手指头,笑道:“不是周大叔,是周二叔,所以长官错了。”

李煜错愕一下,顿时哈哈大笑:“你这老夫子,居然也会开玩笑,哈哈哈。”

罗隐坏笑着,将今天二叔找他的事说了一遍,李煜心花怒放,满口的答应。虽然自己来自后世,没那么多的机会,可在这个年代,礼法之事也不能不管不顾,虽然知道周大叔夫妇对自己不错,但毕竟没有挑明,万一人家家长不同意,这事总是麻烦。现在周家主动央人说媒,这唯一的顾虑去了,自然是心花怒放。

罗隐看利于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是得意自己形势看得明白,没有阻拦掌管的好事。既然李长官没有意见,罗隐当即提出,自己就做男方的媒人,请自己的好友,也是学堂先生的崔平来做女方的媒人。

李煜憋不住的高兴,自无不可,当即将此事全权委托罗隐张罗,罗隐应了,自去安排。

李煜虽然高兴,但到了晚间,躺在床上,不由又想起前世的老母娇妻和**,自己穿越一年多,到这边还算是混的凑合,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不知他们现下过的如何,想来想去,自己在屋里不免又痛哭一场。

虽然不过是形式而已,罗老夫子却是一丝不苟,依着礼节,从议婚、纳名、问吉、小定,到大定,居然也是好几天才走完了程序。这一番折腾,消息已在全庄传了开来,周蓉儿脸薄,被庄中大婶和姐妹们打趣了几次,这几日早躲在家里,做起了乖宝宝,连课也不上了,倒是周大叔,又恢复了精气神,时常在庄里转来转去,心满意足的接受着人们的祝贺和恭喜。

双方议定,眼下已是大年将至,这婚定了,山庄又不大,为免以后尴尬,成亲的日子速战速决,就定在腊月二十八。

不过这婚礼如何办,让李煜发了愁,说起来李煜可是一庄之主,周家在山庄,也是头一号的人家,这成亲大事,按照周家的想法,唯一的女儿出嫁,可是不能马虎,总要风光一些。而且就是罗隐周宝黄石一班人,也有趁机热闹热闹,好好操办一场,给山庄增点喜气的意思。

偏偏李煜是官高人穷,除了住的公房,简直身无分文,就是想要热闹,总不能空口白话,让庄里人送了礼,然后喝点西北风就回家吧?而且不论是周家,还是别的人家,日常过日子还行,真要大操大办一场婚礼,那还真耗给穷了不可。李煜一边想,一边摇头。

想想前世,那些婚礼,结婚的是大把的钱花在吃喝上,朋友亲戚,则是为了凑份子,咬着牙的往外摘自己的肋巴骨。唯一便宜得的就是那些饭店和婚庆公司。不行,这山庄底子薄,可要立好规矩,移风易俗,搞一个简单热闹,革命化的婚礼,既不能马虎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满足个各方面的要求,还要能节约闹革命。

想到这,李煜立马拿出纸笔,开始起草《红白理事会运行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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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红白章程

李煜起草的《红白理事会运行章程》拿到山庄的长老扩大会上,居然讨论了两天,才算定了稿。这在山庄的议事决策的历史上,是破天荒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个过程,是因为这个章程虽然条款不多,但却涉及到了很多东西,山庄的这些长老们,未必能搞清李煜隐在条文最深处的含义,但这些人都是人精,也能察觉这些条文背后,肯定是有什么意图在里面,各自的理解不同,争论也是必然的。

比如章程规定,无论红事还是白事,主家必须按规定向山庄公仓缴纳一定的操办费用后,由山庄理事会统一操办。

关于这一条,人们的身份不同,理解起利弊来,可是分歧极大。比如几位族长虽然明面上没多少什么,但心里都还是有点不同的。因为在中国的这个宗法社会里,红白事,是一个家族最大的事。一个人除非是离家在外,脱离了家族的控制范围,不在和宗族有太多的联系,否则无论他结婚生子,还是落叶归根,那都离不开宗族的制约,而宗族的制约,更多是通过族长权威的行驶来体现的,在红白事的操办上,宗族和族长的意见是占有很大的分量的。在红白事的现场,是展示族长指挥管理才能和权威最重要的场合之一。红白事的操办,也是向宗族内外,展现本宗族力量最佳场合。

现在红白事的操办权,给了理事会,这些族长当然是很有点想法的。像周二叔和李叔、王叔这三位,就很是不以为然,心里都觉得是山庄管到家族内部的事务上,多多少少是侵犯了自己权力,未免是越俎代庖,多此一举。而像周大叔、陈叔等本来就是以忠厚为人推崇,不愿多事的族长,则觉得是能卸下这样一付担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赞同的自然是大声讲的,心里不太同意的几个,则表达的委婉的多,毕竟李煜如今在山庄普通人中的威望,大家可都是一清二楚,他定出来的东西,即使有违自己的心意,也不好直接去落他的面子,况且,自己反对的理由也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不好直接说出来。故而反对的态度虽然并不含糊,但言辞上,也只能是以给山庄增加太多的麻烦和费用为由而反对。

这三位为啥不太同意,李煜心里是明镜似得,他们所担心的,还真就是李煜想达到的目的,在李煜看来,山庄是自己做事业的根基,要想根基稳,首先它必须是一个强有力的整体,一个按一种统一组织模式运行管理的整体。这个整体的构架中,传统的宗族管理模式,只会弱化和扰乱山庄的保甲团练一体化组织模式。宗族的势力越强大,山庄的统一管理和运行就会越退化,山庄的整体性就越差。如果有机会,能把山庄变为一个完全的组织社会,那当时是最好,但作为一个宗族思想还非常严重的时代,在山庄完全消除宗族势力那绝对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实现。唯一的路子,就是消弱和控制宗族势力的发展,最少在事业的初期,必须趁宗族的影响力远逊于外面那些大世家宗族控制力的时候,压制这种势力强盛和扩张。

这种压制,无论是武力的压制还是想现代的那种洗脑式思想教育,李煜都不认为自己能做的到。李煜觉得,唯一能达到目的的途径,把宗族的一些功能,一些对宗族成员有重大影响的功能过渡给山庄,使山庄成为一个比宗族给于更多,功能更全的组织,这样自然会弱化宗族对成员的控制力度。

所以三位的反对,从反一个方面说明,李煜的思路还真是触及到了问题的根本。李煜心里并不着急,毕竟这明面上的反对理由,还是最好被打倒的。李煜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这红白事以前都是各族自家操办的事,但山庄毕竟不大,那一族办事,也离不开别族的帮忙。帮忙张罗的这些人,其实也都是各族的头头脑脑,这样友情襄助,相互的往来,靠的是自觉自愿,难免会有个不周,就会生了嫌隙,反而不美。不如就由山庄出面,由固定的人员组织,人人按一个章程统一操办,办的既周到,主家也省事。

周、李、王三位,虽然不怎么赞成这个章程,但毕竟山庄不大,又都不是什么高管富贵之家,宗族的优势和控制力远比不上那些世家强族。族长的威势和优越也没多少,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利益。这样做,既然没啥大的损失,这反对的态度虽然明确,其实也并不是很坚决。

李煜说的理由,听起来也蛮像那么回事,大家顺坡下驴,同意也就是了。不过这可不代表这条就不讨论了,反而讨论的越发激烈起来。这个讨论从费用交纳的多少,交纳什么,一直到山庄是否贴补,贴补标准是多少,如何贴补等等,足足一个时辰,才完全搞定了这一项。最后,这项的全文变成了这样:

山庄之中,所有结婚大喜之事,男方主家向山庄交粮一石,六十斤以上的猪或羊一只,鸡五只,女方按男方一半交纳。所有丧葬白事,主家向山庄纳粮六斗。

交纳确有困难的,由主家申请,经保甲上报后,长老会核准,可以减免费用的交纳。

山庄红白事的操办,山庄一律贴补每次粮一石,酒二十斤。所需人丁均有山庄调用团练健妇,以五十人次为限。

团练健妇的来源,以本小保为主。本保的保长为理事会指挥下的事务总管。

看着简单的一句话,本大家讨论成了这么多详细规定,李煜很是高兴,这才叫群策群力呢,虽然大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但是,每当他提出下一个思路和原则时,在场的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努力地思考着这个规定的每一项细节,努力朝着最好的一面去完善着规定。

到最后,这个章程全部定稿的时候,李煜都已经陶醉了,他不得不承认,一旦众人的思路被打开,那群众的智慧简直是无穷的,在他看来,这个章程已经完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章程不仅对婚丧大事的仪式、礼节、过程做了详细的规定,而且还涉及到了土地的再分配和家庭的资产的继承等方面。例如,章程规定,男丁结婚后,必须独立成户,重新编入保甲,并由山庄另行按户人丁数分配田土。新婚男女,其在原家庭的田土,则由其父母和未成家的兄弟姐妹耕种,同时,该部分田土,按原公租加倍交租,称为承租田,如该家再添生新人,承租田又可回划为公田,交公租即可。

为了保证山庄的土地资源尽可能的掌握在集体手中,避免承租田过多,导致可分配的公田不足,同时规定,一个家庭如拥有双份的承租田,则须在山庄给新家庭划分公田时,无条件交出给山庄。

对于丧事,如老人去世,同样将其名下田土划为承租田。

这个章程的实行,在山庄所导致的结果,必然是山庄将出现大量的双人、三人、四五人的小型家庭,那种一族几十人上百人的大家族、大世家,绝对无法出现。任何一个山庄的家庭,都不会成为拥有大量田土的地主豪富,也不会出现那种无立锥之地赤贫,也不会出现无钱娶妻加女的情况,只要山庄的组织在,这个山庄就将是一个以大量自耕农为主的结合体。而自耕农,正如现代社会的中产阶级一样,正好是那个社会的最大的稳定力量,秦时商鞅变法,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鼓励生育,成家,扩大自耕农的家庭比例,李煜的这个章程出来,恰好符合了商鞅变法的要义,这一点,别人不清楚,罗隐等几个夫子可是看得明白。

在讨论完章程条文以后,章程的名称也修正了,变为《红白事管理规则》。大家顺手就选举了红白事理事会的成员,毫无意外的,罗隐、周二叔、王叔、李叔、陈叔、周三叔和一位后来的陶老爷子,被选举为理事,罗隐为理事会理事长。

这几位家主,看到自己身上,又是增加了一个官衔,心里也是美得很,这理事会成立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操办李煜和周蓉儿的婚事,李煜又不是理事会成员,罗隐等人干脆就把他撵了出去,自己等人商量着办就是了。反正山庄做主的也都在了,制备婚礼所用的轿马衣服的一应物品的,支粮取物也都方便。

几日时间,一晃就到,山庄人统一安排,木匠裁缝也是现成,自然是速度快很,冠服、轿马、披红、鼓吹、号牌等物已然齐备,到二十七日这天,周宝和黄石等人,领了几个团勇和大嫂,将李煜的住处打扫干净,用红纸贴花,装扮的喜气洋洋,周宝黄石王通李大虎李二虎等人,打着暖房的幌子,聚在李煜这里,又是喝酒,又是舞刀弄枪,只闹腾了一夜都不合眼,反倒是李煜,看着兄弟们热闹,心里又是高兴,又有些伤感,两世为人,这是自己的第二次结婚,自己这里是热热闹闹,却不知前世的亲人过的如何,借酒浇愁,不免多喝了几杯,早早就沉沉睡去,旁人哪里知道,还以为他是高兴的,见他睡去,也不管他,只管热闹。到了半夜,连罗隐等几个夫子,看这边热闹,也凑了来,一起熬夜。

天光刚刚放量,李煜就被兄弟们拉了起来,梳洗装扮,大红的新郎吉府,红帽,上插金花,一件一件穿戴了,众人喝一声彩,果然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裳,李煜本来就长得白净,这一打扮,大红的吉服衬托之下,还真有点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劲头。

虽说是规定了只能用几十个团练人丁,可毕竟他是一庄之主,又被很多村民视为恩主,除了安排了职事的几十个人早早到了,其余来凑热闹的也是陆续跑了来。不多时,屋里外面,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罗隐看看时辰,已经到了选定的吉时,吆喝一声,外面锣鼓唢呐吹打了起来。

李煜在罗隐的指引之下,冲着大堂墙上挂的祖宗像,行了三拜大礼,被周宝黄石等人拥着,出门上马,前有号牌、乐队导引,罗隐等几个夫子在旁相随,后有一帮兄弟押了花轿跟着,个个披红挂彩,一路吹打不停,往庄里进发。

院中的众人,一边嘶嚷着,一边随了队伍,即使凑个热闹,也是壮个声势,前前后后,怕不是有三五百人。两个地方,本来很近,罗隐为了热闹,故意让队伍在村里绕大圈行进,全庄的百姓,全都涌到了街上,边看热闹,边为庄主贺喜,进村没多久,这迎亲的队伍已经是越来越长,等快到周家门前,那些直接迎在周家的村民,早把周围的街道都堵了,看队伍挤了过来,都是大声恭喜着,给李煜他们勉强闪出一条道路。

院门前,周灿作为舅哥,新衣披红,候在门前,王叔、李叔等几个管事,满脸的笑容,看迎亲的队伍过来,几个人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李煜下了马,和周灿见礼,轿马乐队,自是有人安排。

罗隐等几个理事,指点着李煜进了堂屋,周叔崔氏,新衣新帽,在堂上坐的端正,二叔三叔等亲族男女,都在一边站了,李煜到了堂上,偷眼看时,一屋众人,那个不是喜气洋洋,李煜上前,行了拜礼,又有周家子侄,端了茶碗上来,罗隐指点着,李煜给周叔崔氏各奉一杯茶,两人笑着接了,都一口而尽,二叔等人上来,将李煜等人让到旁边屋里,这边吆喝着,将花轿顺到堂前,自有接亲的喜娘和周家的亲眷,伺候周蓉儿上轿。

外面锣鼓唢呐,声声响亮,里里外外,更是热闹,不多时,罗隐一声吆喝,李煜出来,在兄弟们簇拥之下,上了马,随后院里抬出花轿,周灿等送亲的人,边上护着。吹吹打打,又绕一个大圈,往李煜住处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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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幸福山庄

结亲迎亲的人,和着半庄看热闹的的村民,已经将道路拥的满满当当,好不容易,队伍回到李煜的住处,院里院外,除了人,就看不到别的,人们嬉笑着,簇拥着,连墙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孩子。李煜下马,进到堂屋,看花轿进了院门,喜娘揭开轿帘,两个周家本族的小姐妹,掺了周蓉儿下轿,一身大红的吉服,上盖着红盖头。喜娘引领者,跨了马鞍,火盆。进了堂屋,西边站定。

陈叔递过彩球红带,李煜周蓉儿手里牵了,罗隐为傧相,乐声悠扬,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礼成,喜娘和伴娘人等,将周蓉儿送入洞房。

罗隐的人,散去些看热闹的村民,将周家送亲的本族,让到院里,十来张桌子,百把椅子,一一摆好,周家本族,庄中大小执事,团勇都正都副团团坐了,酒菜已经流水般送了上来,荤无非是鸡鸭牛肉,素乃是山产野菜,虽然不过七八样,却是量足,酒不多,两三坛而已,都是一庄之人,虽然分了男家女方,却没那么多讲究,一些长辈做了上首,其他人合了在一起,哪里还分得清楚,无非是热闹而已。

李煜挨桌敬了一遍,平时除了周宝等几个好兄弟,别人见了都是恭敬地很,今日他是新郎官,正好是放得开了,自然要灌他酒,每到一桌,桌上人大呼小叫,个个要喝几杯,虽然不断地推辞,但一圈下来,虽然是村酒,度数很低,也让李煜喝的晕晕乎乎。

摇摇晃晃回到首桌,罗老夫子看着李煜,呵呵笑着道:“快坐,快坐,不管别处喝了多少,可是少不得敬我的谢媒酒。”

李煜嘿嘿笑着,道:“那是自然,夫子不说,也是忘不得的。”

周二叔、三叔,坐在一旁,看李煜喝的不少,如今成了侄女婿,自然是护着李煜,忙接过话来,对罗隐说道:“夫子大媒,我兄弟代大哥敬夫子!”

二人端杯,站了起来,罗隐忙端起自己的杯子,三人一碰,一饮而尽。

王叔、陈叔、李叔等人,也都凑趣,或者恭喜李煜,或者恭喜周家,一桌的人,推杯换盏,只是热闹而已。

依了山庄的章程,酒并不多,虽不能尽兴,但大家之意也不在酒上,闹到傍晚,罗隐指挥了团勇健妇,撤了酒桌席面,送了周家人等回转。随后又安排一小桌席面,一壶小酒,送入洞房。

周宝黄石等人,拥了李煜,进到洞房,接亲的喜娘,笑盈盈的递过秤杆,李煜看周蓉儿,盖着红盖头,低头坐在床边,两个小姐妹,一左一右的陪坐扶持。李煜走上前来,在众人嬉笑声中,用秤杆挑起盖头。周蓉儿发似乌云,面如桃花,只是坐着,低头不语。黄石怪叫一声:“好个美貌的嫂嫂。”

几个兄弟,哈哈笑着,那喜娘接口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咱长官的夫人,一庄的体面。”

周蓉儿羞的脸儿更红,只不开口,两个姐妹,扶了蓉儿,走到桌前坐了。喜娘看看天晚,点了红烛,唱着喜歌,铺了床帐,道着恭喜,随将众人撵了出去,将门带上。

李煜听众人散去,忙将屋门插了,回身看时,红烛照耀之下,周蓉儿端坐在桌前,偶尔抬头看一眼,眼波流转,更添娇羞。李煜喜不自禁,倒了两杯酒,递给周蓉儿一杯,周蓉儿伸手接过,红衣衬托之下,更显纤手如玉,皓腕胜雪。李煜举杯示意,周蓉儿面含微笑,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小酌几杯,周蓉儿不胜酒力,面色更红,李煜伸手,挽起周蓉儿,周蓉儿身子一软,靠在李煜身上,李煜手一紧,周蓉儿娇呼一声,埋头在李煜怀中,头也不抬。李煜豪兴大发,吹熄红烛,双手一托,抱起周蓉儿,放到床上。两人宽衣解带,周蓉儿娇羞无限,李煜温柔款款,风流几度,直到三更,才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李煜睁眼醒来,看得头顶帐上,大红喜字,心满意足,伸手摸时,身边却是空的,猛的翻身起来,见周蓉儿身着白色的小衣,正坐在桌前,对着陪嫁的铜镜,正自梳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李煜仰身而倒,长出一口气。周蓉儿听的动静,忙将头发松松挽了,来到床前坐下,伸手抚着李煜的脸,柔声道:“煜哥哥,醒了就起来吧,还要睡呀?”

李煜伸手,搂过周蓉儿,在蓉儿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个傻丫头,起那么早干啥,再陪我睡会。”

蓉儿红着脸,央求道:“煜哥哥,别闹了,赶紧起吧,哪里早呀,这都大天亮了,还要赖着,一会别人来了,要笑话的。”

李煜嘿嘿笑着,道:“我新婚大喜,谁敢笑我,小心我军棍伺候,嘿嘿。”话虽这样说,却也松了周蓉儿,蓉儿捧过新衣,服侍李煜穿戴了,自己也收拾整齐,一边收拾屋里床帐衣物一边开了房门。李煜走出屋外,此时腊月将尽,正是三九寒冷之时,外面空气凛冽,李煜吐纳几口气,喝了一声,耍了一套学自周宝的拳法,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一趟拳下来,身上活动开了,直觉一身轻松,很是爽快。

罗隐几个住在学堂的几个单身夫子,早就看到李煜耍拳,看李煜身法矫健,也喝一声彩,纷纷过来,道着恭喜,李煜满脸笑容,和众人说笑,罗隐见周蓉儿躲在屋里,并不出来招呼,知道周蓉儿害羞,故意大声嚷着,要新娘子出来见礼。周蓉儿听的,那里肯露面,罗隐等人明知如此,偏偏扯了李煜厮闹取笑。

几个人正在热闹,远远看见周灿周辉走了过来。看几人聚在一处,兄弟二人忙过来和几位夫子见礼,周辉还是学堂的学生,更是恭敬,不过几位夫子,谁不知道这二人本就是李煜的嫡系爱将,如今又是崭新的舅哥,那肯大刺刺地坦然受礼,几人一通忙乱,李煜笑道:“这一大早的,你们怎么来了?”

周灿呵呵笑着,并不答言,举举手里的食盒,倒是周辉,大声嚷道:“姐夫还说,我本来睡的正香,偏偏伯父早早去了,把我提溜起来,要给姐姐和你送早饭呢!”

李煜对周叔崔氏二老的心意,很是感动,忙对周灿二人道:“那可是辛苦大弟二弟了。”

周灿笑眯眯的,道:“辛苦可说不上,不过,辛苦二弟还说的过去,这大弟二字怕是换成大哥才行。”

李煜这才醒起,周灿比周蓉儿要大,如今可是大舅哥了,难得的脸一红,罗隐呵呵笑着,道:“不管大哥还是大弟,这周家老哥和大嫂,疼女婿可是真的。”

周蓉儿听外面兄弟的声音,顾不得害羞,早迎了出来,几位夫子说笑几句,一哄而散,周蓉儿将兄弟让进屋,打开两人食盒看时,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几样饭菜,还正热呢,忙端了出来,摆到桌上,招呼李煜和兄弟吃饭。

周灿知道两人新婚,那肯在此碍眼,故意苦着脸,道:“还是算了吧,这是伯父伯母专门给你们做的,我要吃了,怕不是要挨伯父两脚?还是回家吃去算了”李煜周蓉儿还要让时,周灿一扯兄弟,二人已经飞快的去了,周辉边跑边喊:“一会我来取食盒。”

李煜周蓉儿,感念二老的心意,这顿饭吃的更是香甜。到了半午,周辉果然笑嘻嘻的跑了来,将食盒取了回去。

当日这三餐,都是兄弟二人送饭。李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到了次日,依了礼节,李煜送周蓉儿回门。自此以后,虽说两人成亲,应该是单独成家立伙。但周叔崔氏就这一个独生爱女,哪里舍得闺女不在眼前,这饭每次都是给做好了,叫两人来吃。李煜习惯成自然,连这年饭都是在周家吃的。

李煜新婚燕尔,开始享受这二世为人的幸福生活。山庄的村民,远离了外面战乱的世界,靠着山庄的救济和田地收获,虽称不上富裕,但也都是衣食无忧,历来的百姓,要求从来都是最低,最容易满足的,既然只要无饥寒之迫,平平安安的日子,又赶上这新年元旦的大好节日,自然是家家欢天喜地。

和山庄里幸福的李煜相比,他那位坐在大唐皇位上叔叔,日子可是苦到了极点。在这凤翔城里,已经被东平王王朱温的十几万大军团团围困了一年多,岐王李茂贞,关中的地盘,差不多丢了个精光,汉中也被蜀王王建给拾掇了个干净,外面的救兵是没法指望了,而在这凤翔城里,粮草早就用尽,连皇上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更别说其他人了,昭宗皇上没有办法,连自己和后宫的衣服器物,拿出来卖了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公主王孙饿死了好几个。这到了冬季,雨雪又多,城里每天饿死和冻死的百姓就有几百人之多。城中军民实在没办法,没吃的就只好吃人,那些虚弱的百姓,自然是最先的牺牲品,“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当真是人命贱如狗,甚至是人命不如狗。

到了腊月,岐王李茂贞的凤翔城实在没法再守下去了,再守下去,要是心腹的部队也被饿反了,那可是一切全完,。岐王李茂贞无奈,只好服了软,给东平王王朱温写了封信,大意是:“这劫持皇上的事全是韩全诲几个没把得太监干的,我之所以把皇上给接进来,是防备别的盗贼伤害,既然你老人家有扶保社稷的大志,我愿意为你效力,把这些害人不浅的宦官给宰了,皇上呢,你就接走吧,以后你有啥事,来封信,小弟肯定没二话。”

这东平王朱温,新地盘占了不少,既然皇上能搞到手,掌握朝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能圆满达到,还真就没了彻底干掉李茂贞的想法。他知道,真要逼急了李茂贞,来个破罐子破摔和皇上朝廷来个同归于尽,自己可就落下一个逼死皇上的大罪,可不利于自己的大业。反正李茂贞也已经弱到了只有一口气的地步,那就放他一条活路好了。

使者几度往来,两人谈好了价钱。李茂贞为了自个,只好将当初的盟友做个替罪羊。就在这天复三年的的正月,悄没声的安排了自己的亲信部队,将裹挟皇上来凤翔的韩全诲等二十多名掌权宦官全部斩杀了个干净,首级直接就送到了两军的大营。

看到这些首级,东平王朱温可没有立刻撤围,毕竟皇上还没出来呢,到了正月初六,估计李茂贞也是饿的受不了了,总算把皇上一家子给送出了凤翔城。这皇上虽然也是挨饿受饥的,可毕竟还是要有个体面的,虽然神策军没几个能用的人了,可还是要摆摆仪仗的,东平王朱温一身的素服,领兵迎出大营跪接皇上。

昭宗皇上,如今在心里对朱温可是赞赏的很,普天之下,在自己受苦受难的时候,不就只有这朱温打生打死的来救自己吗?所以要赏,狠狠的赏,钱是没有了,官狠狠地升一下,任命为梁王、太尉、兼中书令、宣武等军节度使、诸道兵马副元帅,再给个荣誉称号吧,于是册封朱温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昭宗回长安,朱温下手可就快了,先是解散神策军,然后杀第五可范等宦官 700 多人。唐代中期以来长期专权的宦官势力算是彻底玩完。 这还不算完,朱温把昭宗左右的小太监、打毬供奉、内园小儿等200 余人全部缢杀,而代之以他选来的形貌大小相似的亲信。到这时候,昭宗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回政令不出卧室,彻底成为别人的傀儡,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大唐朝到自己这,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

《汉唐天下》起始的第一卷 “山庄亦非桃花源”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卷“风云乍起汉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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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结束语

一个新的世界,总要一点点开始,实在不能认同那种几天就名扬全国,两个月富可敌国的yy心理,老醋以为,任何事都是要一步一步的开展,或许,这本书前面进展的慢了些,但没办法,没有一个好的基础,后面就难于建造一个巍峨的大厦。

后面应该是越来越精彩吧!!希望得到你的指教和肯定。收藏吧,你不会后悔的这轻轻的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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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乍起汉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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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梁王的离间计

昭宗自从回到长安城里,变成了傀儡天子,这梁王朱全忠所请,自是无所不从,这崔胤当初请朱全忠带兵入关,对朱全忠来说,那是大大的功臣,封赏可不能少,于是昭宗下令,以崔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户部、度支、盐铁三司,不久又升为司徒兼侍中。

崔胤有了朱全忠的全力支持,自然是雷厉风行,要把这朝廷大权抓在手里,但凡是皇上被裹挟到凤翔后任命的官员,当然是要拿下的。到天复三年二月初一,诏令下来,所有在凤翔期间任命的官员,一概不算数,统统开除。

这下波及面实在太大了,朝廷的宰相重臣,如今要说和梁王朱全忠较劲,那是没啥人敢出头了,毕竟梁王大军手里的刀子,可是用来杀人的。可看崔胤搞得这么狠,要把大家的路子都给堵了,总还是有人不服的。皇上这个诏令发下,政事堂中的几位宰相,肯定也要说上几句的。这几位,原本也不过是想保住几个亲信心腹罢了,可万万没想到,如今崔胤可是想明白了,打蛇不死,必被蛇咬,不彻底掌握朝堂,那是后患无穷,既然开了头,那就不留情,干掉就是了。不到半月的功夫,跟着皇上到凤翔的朝臣,赐死和贬斥到外地的,多达三十多位。

朝廷百官,那都是久经磨练才站住脚的人精,看这形势,谁还不明白,如今的朝廷里,那崔胤可是一手遮天了,凡事要是崔相不点头,皇上说了也没用。

崔胤独揽朝政,恣意妄为,但对梁王,那自然是要感恩戴德的,总要回报点啥,梁王朱全忠已经赐了“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这梁王的手下也不能白干,梁王属官敬翔等人赐号“迎銮协赞功臣”,诸将等人赐号“迎銮果毅功臣”,都头以下的小军官,赐号“四镇静难功臣”

梁王至此,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然气焰大张。

昭宗回到都城,虽然不过是从李茂贞的傀儡变成了朱全忠的傀儡,但无论怎样,毕竟是重新回到京城,也算是天子归位,当即派出使节,赐给各道诏书,宣慰天下。

此时大唐,虽然梁王朱全忠已经把岐王李茂贞打的没了气,仅剩数州之地,大部关中之地成了梁王的势力范围,但如今的大唐,除了京城,全国各地,已经被藩镇分割完毕。无论是河东李克用、还是淮南的杨行密,那都是天下强藩。至于河北诸镇、青徐、吴越、荆南、岭南之地,也都是群雄并立,征战不休,尤其是青、徐各州,趁着朱全忠主力在关中抽不开身,这阵子可是没少抄朱全忠的后路。

天子诏书到了蜀地,蜀王王建接了旨意,看梁王朱全忠又是天下兵马副元帅,四镇节度使,又是赐号。自己仍然是蜀王、东川西川节度使,当即破口大骂:“奶奶的,老子东征西讨十几年,不过两镇节度而已。你朱三一个反贼,倒成了四镇节度使,还他妈的什么忠臣,你要是忠臣,天下还有奸臣吗?”

当即写了一封奏章,说自己当初闻知天子蒙难,当即派大军北上迎驾,苦战一年,夺了岐军汉中之地,断了岐王后路,没有蜀军的配合,岐王也不会认输,梁军也无法救出皇上。要求朝廷一视同仁,封赏蜀军将士,同时,为替朝廷担重担,这山南西道节度使,自己勉为其难,也就兼任算了。

这朝廷派往西蜀的使臣,是一位侍读学士,也姓崔,清河崔氏远房旁枝,按族谱算,乃是崔胤族侄一辈。一向得崔胤的信重,是崔胤心腹之一。这次崔胤重掌朝中大权,此人也是一连升了三级,正是得意的时候。这次来蜀地,原本想着蜀地富饶,王建要是知趣的人,奉旨宣慰,肯定是大发一笔的肥差。万万没想到王建居然因为没啥封赏,居然大发雷霆。对这朝廷使臣根本就没正眼瞧,别说没啥大礼相送,就是招待也粗疏的很。这次出使,还真闹了个两袖清风。使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要不是怕回去没法交代,一路上恨不得就把王建的奏章撕碎给扔了,所以这使臣一路之上也没消停,就想着如何在梁王面前给王建上点眼药,好好修理王建一下,也报了这怠慢之仇。

朱全忠和崔胤听了使臣添油加醋的汇报,说句实在的,这王建骂的这几句,朱全忠还真不放在心上。有啥呀,不就痛快痛快嘴吗?反贼咋啦,老子反正现在是大唐梁王,四镇节度。我说自己是忠臣,皇上也不敢说老子是奸臣,你王建能把我咋地?

再说了,要不是老子领着十几万大军,在凤翔城外围了快一年,把李茂贞困得不能动弹,你王建能夺了汉中?这还不知足,还要封赏,过分,实在是过分!纯粹是找不自在。

不过,虽然王建小子这是事办的欠揍,在汉中也是立足未稳,但考虑这四周局势,还真拿不出力量对付他。毕竟自己的根本之地还是在河洛一带,关中新附,需要好好消化。自己的中原地盘,北有河东李克用,那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从那次开封一场火,没烧死他,这多年了,大仗小仗就没断过。东有青徐方面的时薄、王师范,如今正在自己屁股后面乱捣呢。淮南杨行密,虽说冲突少点,可那家伙也不是善茬。河北诸镇,本就是桀骜不驯,虽说不过也都是自守而已,可天知道捡到便宜,会不会也咬上一口。所以,如今的事,还是河洛根本最重要,王建嘛,以后再说好了。

不过,虽说朱全忠想得开,可一世枭雄,眼光还是在的,西蜀本是富饶之地,四外险关重重,易守难攻,真要是让王建安安生生的经营几年,成了气候,以后还真不好对付。即使抽不出大力对付,也要想法给他添点乱才行。

还真是敬翔,那脑子转的就是个快,当即就给梁王出了个主意,王建不是想要山南西道节度使的头衔吗?不是想要赏吗?咱给,反正又不花咱的钱。不过不能按王建要求的给他自个。咱都给了他底下的人,让他们自个抢去。

朱全忠听着主意,当时哈哈大笑,马上让崔胤办理,如今那是一言堂,效率可是搞得很,没三天,圣旨颁下:西川接驾使王宗涤等以下诸将,赐号“靖难忠勇功臣”都头以下,赐号“两川靖难功臣”,同时,王宗涤赐回原名华洪,进爵“汉中郡王”,司空,同平章事,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宗播、王宗诘均赐侯爵,分任利州防御使、峡州防御使。其余官兵头目,均晋官两级。至于蜀王王建,则是表扬几句,无非是忠勇可嘉之类的话,至于封赏,一个字都没有。

而且,敬翔做的最绝的,就是这旨意根本就不往成都送,而是派使臣直接给送到了兴元府。王宗涤虽说是王建的义子,心里只认王建才是自己主子,可明面上,毕竟自己还是大唐的臣子,圣旨下了,当然是要好好接的。没几天的功夫,汉中之地七品以上的一干文武,都来到兴元原来的节度使府的大堂,按照规矩,摆了香案,天子使臣面南背北的站着,高声宣旨,汉中文武,听的天子封赏赐号,这中低级的头目官员,听了赐号封赏,个个是兴高采烈,这前面的三个人,则是心情各异,王宗诘满心的嫉恨:都是一样的蜀王义子,他是接驾使,我是副使,怎么他是郡王,我才是个候?况且,这一道的节度使可比我这一州防御使搞得太多了吧?还司空,同平章事,这和义父,除了爵位上低了一级,那其他可都是分庭抗礼,一点不差呀!

王宗播则是满心的狐疑:朝廷这旨意下的,我们倒是都升官了,虽说王宗涤封赏那是厚重的多,可这个人家也配,毕竟是一军之帅,功劳是明摆着,谁也比不过去,这朝廷还挺大方。就是不知道义父啥也没捞着,会咋想。

王宗涤听了旨意,可是心里大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谁这么毒?这离间计用的,光明正大的来,这分明是要挑拨我和义父的关系,义父派我来打仗,出兵、出马、出钱粮,仗也大了,地盘也占了,可这官、这地盘咋都成了我自己的了。别说义父本就不是啥很大度的人,就是咱自己,换到哪位置上,这也不干呀,何况那些义兄弟们,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本来自己就因为功高,遭兄弟们嫉恨,这下,又是封官,又是进爵的,再让我改回原名,这帮家伙还不急红了眼?有这帮家伙在后面蹿火,蜀王能放得过我才怪。这是谁的馊主意呀?这明面上好像是在捧我、抬我,实际上,这可是在往死里整我呀!

各怀着鬼胎,听完了圣旨,下面的文武,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山呼万岁,领旨谢恩。这一大帮人,也就前面三个没有吭声。不过这种情况,就算三个人不吭声,那也算领了旨意。使臣将旨意交给王宗涤,满脸的笑容,一拱双手,道:“恭喜华王爷,此次王爷领兵北上接驾,劳苦功高,不愧是国之栋梁呀。”

华洪看着使臣笑成一朵花一样的脸,真恨不得一拳把使臣给咋翻在地,不过,华洪知道,这必是朱全忠在和蜀王捣乱,把自己当成了棋子。这使臣不过一个低品官员,想必也不知内情,人家好心好意的道喜,也不能当成驴肝肺。只好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多谢大人盛情。大人客气,这旨意虽是传了,宗涤本蜀王义子,若无蜀王令旨,岂敢擅自改性归宗,此意还请大人上奏朝廷!”

使臣呵呵笑着,道:“王爷此言差矣,蜀王也是朝廷臣子,既然皇上有旨,蜀王比当遵从,王爷如今乃是使相,可直奏皇上,下官可不敢越庖代俎。”

汉中的文武,已经纷纷围上来,围着华洪道喜,华洪也没心情和使臣纠缠,赶忙送了谢仪,让人领着下去歇息。四外看时,这汉中文武,除了王宗诘等少数几位不知何时离去外,剩下的都聚在大堂四下,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封赏,王宗涤满腹的心事无处可说,强打着精神,和王宗播简单说了几句,道声失陪,悄悄回转后堂,盘算如何应对。其余一众文武,各自邀三唤四,纷纷去吃酒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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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捧人就是杀人

蜀王王建自从拜发了奏章以后,其实也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如今赐号也罢,升官也罢,也就是个名声而已,说穿了也没啥大用,真正顶用的,还是手里的军队和地盘,不管咋说,拿下了汉中,得了山南西道的地盘和军民,三蜀之地,完完整整的落在自己手里,进可攻,退可守,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次梁王伐岐之战,除了朱全忠,西蜀可是最大的受益者。

两川之地,本就富足,西蜀王建,除了派大军攻略汉中,在成都也是大兴土木。这西川节度使府,原本就建得不错,王建又令人在节度府后的内城北门之上,新建了一座高楼,这楼,前后左右都是八间开阔,高有三层,每层四周由三十六根合抱粗的红色巨柱撑起,高耸在城墙之上,巍峨而立,楼内雕梁画栋,色彩斑斓,站在顶层四外望去,成都府诺大城池,俱在脚下。王建首次登临,当即大喜,赐名花红楼。同时,将这建造此楼的宠臣唐道袭连升了两级,赏做衙内马军都指挥使。

王建出身军伍,自家粗鄙无文,却甚是喜欢文雅之士,这在当时藩镇当中,也算个异数。蜀地锦绣山河,文风本就昌盛,这西蜀又是四塞之地,这几年虽也征伐了几场,但比起关外,那还是要平静的许多,多有川外学子文人,来蜀中避难求生。这王建身边,还真聚了不少当世的诗文名士。如今建了这花红楼,心中欢喜,时常领了几个身边的学士,在楼上饮酒赏景赋诗。这一日,正在花红楼上欢宴,汉中王宗诘的快马密报送了上来,王建看密函封口,是王宗诘的印鉴,眉头不由一皱,当即打开,略略一看,将书信归入函中,着贴身侍卫抱了,笑对众人道:“我军北上接驾,攻略汉中,朝廷封赏诸将,大喜之事,诸君当浮一大白,为我军贺!”

文学侍从之臣,听说是封赏之事,纷纷贺喜,举杯庆祝,更有喜欢卖弄才学之人,已经是出口成章,颂扬蜀王军威军功。王建一边谦逊,一边和众人喝酒相庆。

王建转回蜀王府,取出王宗诘的密报书信,细细看了几遍,暗思:“宗诘这子,倒是忠心,只是依旧粗疏。如今朱温竖子,风云际会,竟然得以把握朝政,其所惧者不过是我与河东,淮南数镇而已,而今我三蜀混一,山河险固。朱温这厮无力图我,才用这反间之计,径自封赏宗涤等将,宗诘一勇之夫,不知轻重,倒是小事大作。”

转念又想:“宗涤素有智谋,如何看不出这朱贼毒计,此等归宗封王的大事,即使圣旨封赏,也当快马报来,缘何唯有宗诘密报,不见宗涤和宗播的表章?”

王建心里虽说狐疑不定,但毕竟是一时枭雄,却也按得住性子,转日,收到华洪的表章,王建细细看去,华洪在表中言语恭顺,大表忠心,口气行文,仍足义子身份,看来还没有仗着朝廷圣旨归宗立户的心思,王建才算是放下了心思。

只是这封赏的消息,虽说王建没往外张扬。可毕竟是朝廷明旨,也没啥秘密,这不到三五日,成都上下,关于王宗涤被赐归宗,升山南西道节度使,封爵郡王的消息已经是人人皆知。

这蜀王王建,原本就是靠拜了神策军使田令孜为义父,才有了机会平步青云,打下了这块基业。虽说后来,这义父被他像破衣服一样给撕了个粉碎。但王建还是把这个收干儿子的传统坚定不移的发扬光大。从利州开始,这一边收地盘,一边收干儿,随着地盘的扩大,这干儿义子的数目也是暴涨。但凡军中有名的壮士大将,差不多都是王家宗字排行。这王建每每到军中,看到自己这大大小小的干儿子,心里就是高兴:太原李独眼,号称大唐第一猛将,也才不过是十三个干儿子而已,老夫足足有上百义子,个个武勇绝伦,百虎在军,那个能比得上?

这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会为了权势钱财闹的反目成仇呢,何况王建这生拉硬拽出来的义子们,虽说都是义子,这有资格老的,就有资格浅的,有功劳大的,就有熬辛苦混的,况且这官位权势,高低不一,虽说都是义子,原本也是分了好几帮。王宗涤为人一向刚正,治军又严,这么多年下来,领兵带军,一心效忠,人又孤傲,虽然功劳不少,可是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义兄弟们们,和他关系好的原本就没有几个,等大家得知封赏的内容,这帮干兄弟顿时全都红了眼:这三蜀之地,是我们大家一刀一枪,从无到有一块打下来的,十几年了,你华洪功大,我们可也没闲着呀,凭啥你老小子就一步登天,成了蜀中第二?还汉中郡王,凭啥呀?就李继密那笨蛋,给谁五万军马,拿不下汉中?凭啥老爷子出兵出钱,这好处就成了你自个的?

这些人嫉妒是嫉妒,可毕竟在王建面前也都是混了十几年了,也清楚华洪在王建眼里的分量,按说这归宗是犯了大忌,可没搞明白老爷子到底咋想的,还是看看风向再说。因此上,这心眼多的,在王建面前对这事是闭口不提,只是称颂老爷子英明,可暗地里,却挑唆几个缺点心眼藏不住话的,时常在王建面前抱怨华洪几句。

不过这话是说了,可谁都知道这几个人就是一勇之夫,没啥心眼,王建听了,也不过是笑骂几句,也就算了,到底王建是啥心思,没一个搞得清楚。倒是华洪,接了王建的书令,看信书中甚是温煦,没啥刻薄言语,想着义父毕竟相信自己,也就慢慢放了心,一门心思的平定地方,练兵习武。

这帮兄弟斗心眼归斗心眼,不服气归不服气,可酒照喝,席照摆,既然老爷子愿意,干嘛不趁机多喝点吃点?这也算是往回搂点不是?这一日,王建在花红楼上,大宴文武近百号大小官员。这酒席之上,守着最高领导,自然是歌功颂德,谀辞如潮。反正哄领导高兴不是?

临门的一张桌上,坐着的是几个文士,其中有一个,是蜀王府长史韦庄下属的八品主薄,这个崔主薄,虽和大唐世家的清河崔氏都是一个崔字,但聪明劲可和人家清河崔家子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读了几十年的书,可就是一直开不了窍,别说混个功名,就是这人情世故,也是一概不懂,还是机缘巧合,结识了韦庄,韦大人看他实在是日子清苦,人又耿直憨厚,自己手下缺人,就把他搞到了节度府做个小小的主薄。

按说这蜀王摆宴,崔主薄还真没资格上台。倒是韦庄,觉得崔主薄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没啥大事,又是清苦久了的人,干脆就悄悄领了来,让他打打牙祭,那些府中的侍宴的人,都知道韦长史是蜀王的红人,虽说看崔主薄官帽服侍,上不得台面,可韦大人领来的,自然是按规矩安排。

崔主薄头一次上这大场面,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端着架子,除了叉子丢人。这几道酒喝下来,脸也红了,胆也壮了,听的别人称颂蜀王文功武德,心里也是痒痒,巴不得要露一手。

好不容易瞧个机会,崔主薄急急忙忙,端了一碗酒,站了起来:“下官为大王贺!”

王建远远望了一眼,有点面熟,不知道是哪一个,唐道袭侍卫在旁,低声道:“这是府中崔主薄。”

王建呵呵笑着道:“崔主薄有心了”

崔主薄见蜀王居然认识自己,更是高兴,高声回道:“大王忠贞神武,开府三蜀,文治武功,冠绝天下,实乃我百姓福分。下官为大王贺!为百姓贺!”

王建呵呵笑着,端起酒碗,道:“百姓安居,孤之愿也,为百姓贺!”

座中百官,都纷纷端起酒碗,喊道:“为大王贺!为百姓贺!”

王建等众人喝过,笑道:“崔主薄,我军平定汉中,三蜀归一,百姓可高兴否?”

崔主薄躬身回道:“汉中乃我蜀中屏障,有汉中则三蜀兵火不至,百姓能安居乐业,自然欣喜。而今这市井之间,都说大王果然英明,早就知道华王爷英武爱民,定能立功封王,才起名花红楼,以寓华王爷以后主政三蜀,传王爷衣钵。百姓如此爱戴大王,下官为大王贺!为华王爷贺!”

韦庄傻了,彻底吓傻了,我的天呀,这话也能说呀?这三蜀之地,蜀王抢了十几年才搞到手,谁不知道那是为自家儿子准备的。这蜀中地盘,王宗涤做义子那是没份,做了华王爷,哪除了造反抢过来,就更不可能了。你还居然说这是蜀王英明?我领你来打打牙祭而已,不是让你惹祸的,你这是要害死自己呀,还是想害死华洪呀?

王建也一时愣住,什么?花红楼就是预示着将来成都属华洪啦?哪老子干什么去?老子的儿孙上嘛去? 嘴里不禁念叨:“花红楼,华洪,华洪,花红楼”

这屋里的百官,这文官全都安静了,彻底的安静了,一个个低眉顺眼,那个也不肯抬头,更不看崔主薄一眼:“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这话能听,可是不能说,更不能在大王面前说,找死也不能这么找呀!完了,这顿酒算是让这傻瓜给搅和了!”

蜀王诸义子中,王宗弼乃是老大,这王宗弼要说论治军、智计、勇武、资格、功劳,丝毫不让华洪,是王建手下数一数二的上将,只是性喜财色,一贯和华洪不和。自从听说华洪归宗封王,王宗弼心里就没好受过一天,真恨不得立马把华洪给撕了才能顺气。只是挑了几次,没见啥效果,王宗涤才一直忍着。

崔主薄的话说出来,有人傻了,王宗弼可是明白着呢,心里这个高兴,真恨不得上去亲崔主薄几口:“崔老夫子,你老人家太可爱了,好人呐,真是好人呐,这话你说出来,你也别当主薄了,你就当催命鬼吧,华洪匹夫这条命,可是你给催走的。”

高兴归高兴,王宗弼脑子转的也快,当即上前一步,向王建躬身施礼,道:“华郡王百姓归心,素称贤才,他日主政三蜀,堪当其位,父王识人之明,儿臣为父王贺!”

王宗弼挑了头,这在座的差不多七八成都明白了,崔主薄给华洪是挖了个坑,王宗弼现在就使劲把华洪往里面推,那些本来就眼红华洪的兄弟们,当即纷纷站起来,端着酒嚷嚷:“儿臣为父王贺,为华郡王贺!”

王建嘴里念叨几句,不由勃然大怒,听了王宗弼的话,更是火大,正要发作,众义子已经纷纷举酒乱贺,王建一脚,将桌几踢翻,指着崔主薄,怒喝:“无知腐儒,焉敢捏造图乩流言,来人!给孤拉出去,斩首示众!”

崔主薄正自欣喜,猛然间蜀王翻脸,一个老书虫而已,哪里有什么胆量,顿时吓得软在地上。带刀卫士,抓住两条胳膊,往外就拖。崔主薄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大王饶命呀,下官句句属实,可没敢捏造呀,大王饶命!”

王宗弼心里暗道:“属实,你还属实,属实丢命是真的。”

众人眼见崔主薄被拖出去,蜀王又在火头上,谁也不敢出头劝阻。韦庄有心保一保,可是明白这崔主薄的话实在是犯了大忌,不出声,没事,也不会有人去找谁领他来的。要是自己出头,怕是要惹火烧身。

一会功夫,侍卫已经回来复命,王建狠狠的道:“将腐儒的人头,挂在城头示众五日,为乱造图乩流言者戒!”

王建冷眼看着一众义子,王宗弼乖巧,知道自己也躲不过去,上前跪倒:“儿臣有罪,请父王责罚!”

王建斥道:“身为上将,如此糊涂,腐儒妖言,你竟如此不辨是非,如何为兄弟表率。来人,拉出去,重责40军棍,也让你长长记性!”

王宗弼不敢求饶,直道:“谢父王教诲,儿臣知道了!”站起来虽侍卫出去领军棍,一干兄弟,刚才都跟着煽风点火,现在谁也不敢出头。倒是几位文士,别看不帮崔主薄,但是这王宗弼,大家还是要给个面子,纷纷求情。王建觉得无趣,传令赦了王宗弼,随即拂袖回府。

饶是大家求情赦免,王宗弼也挨了十几棍。不过他武将,身体强健,挨点军棍原不放在心上,况且又是蜀王上将义子,犯的又不是啥大事,侍卫行刑也看顾三分。这十几棍打了和没打也差不多。

王宗弼装着一副未取得样子,可心里是乐开了花:正琢磨着如何干下华洪去呢,居然上天赐下崔主薄这么个大好机会,天自己挨十几军棍算啥呀,能干掉华洪,四十军棍也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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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高墙扛不住众人推

王建怒气冲冲,径自回了蜀王府,别人可以散去,唐道袭是亲军首领,当然要随扈左右。这唐道袭出身优伶,察言观色,逢场作戏那是自带的本事,一向得王建宠爱,蜀王的义子中,王宗弼、王宗诘等人,为了在父王面前争宠,对王建身边的人很是优容,金帛财礼那是常常打点,和唐道袭走的很近。一则是能通个消息,二来也能乘机说点好话。

华洪虽然也是武将出身,却是颇有点书生骨气,为人又方正,对唐道袭以一优伶而居官,很是看不起,即使平时遇到,也是冷冷淡淡,不假辞色。像这次出兵汉中,这兴元府乃是汉中首善之地,虽说华洪治军严整,但王宗诘还是趁机捞了不少,这蜀王府上上下下,都得了不少的好处。倒是华洪,身为主帅,除了向蜀王转送的府库钱帛,这上下人等,一文也无,为这事,这王府的上下,可也没少抱怨,都说华洪一毛不拔,自己独吞了好处。

王建边走边想那书呆子的话,心中狐疑不定,扭头看看左右,除了亲军卫士,就唐道袭随侍在侧,王建道:“道袭,你身为侍卫首领,关防所在,自然消息灵通,那崔呆子说的话,可曾听人讲过?”

唐道袭赶紧上前,回道:“王爷恕罪,末将掌管府中侍卫,身不轻出,哪里听得到这种市井流言,况且,都知末将是王爷身边的人,这话就是有,也传不到末将耳中。”

王建冷冷的一笑,道:“市井流言,这姓崔的居然在大庭广众面前公然宣扬,居心叵测,真是死有余辜”

唐道袭更是恭敬,低声道:“崔主薄不过一书呆而已,大王何必在意。只是无风不起浪,王爷万请留意!”

王建略一沉吟,道:“此封赏一事乃是朱贼反间之计,老夫看得清楚,岂能因此自乱阵脚?况且宗涤随我多年,虽然性子方正,不讨人喜欢,但秉性忠孝,春秋大义还是不会错的。”

唐道袭在王建身边多年,对王建的脾气秉性早就了然于胸,听王建的语气,知道王建已然狐疑,正是扳倒华洪的天赐良机,忙接口道:“王爷英明,朱贼乃是卑鄙小人,这种奸计自然瞒不过王爷慧眼。只是王爷对华洪信重不疑,末将不敢苟同!”

王建盯了唐道袭一眼,道:“怎么?”

唐道袭肃然回道:“大王一刀一枪平定三蜀,天下谁人不知大王神武,华洪是个聪明人,只要大王在,华洪也不会轻捋虎须。”

王建笑骂道:“你这小子,少胡说八道,孤王对宗涤恩重如山,宗懿和宗涤也是相交十几年,即便孤王不在,宗涤想必也会对宗懿忠心不二。”

“大王宽宏,自然看得人都好,末将粗鄙无文,从不读书。哪里懂这些看人识人的道理,只是末将听人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国初之时,建成、秦王、齐王,都是一母同胞的亲生骨肉,尚且相煎不已,为了大位不死不休,大利当前,这螟蛉兄弟又能报的了几分?”

王建听了,心中大惊,这封赏之事,当然是反间之计,可从另一面看,如今宗涤封了郡王,军民归心,现在就有人视为将来三蜀之主。汉中孤悬在外,兵精粮足,万一将来一旦有变,宗懿年幼,哪里是这些骄兵悍将的对手。王建看了唐道袭半天,方才说道:“嘿嘿,你倒是看的透彻,真不枉孤王疼你!”

当日,王建传下军令,唐道袭升任衙内亲军都指挥使,总管侍卫,以市面不静,屑小阴谋行刺军中大将为由,着派500衙内精锐,护卫王宗涤、王宗播府邸。

次日,王建急招韦庄等人密议,随后令王宗弼为利州刺史,权利州防御使,总督利州兵马,领兵一万,防护剑阁咽喉。调王宗播,分两万汉中兵马,驻防金州。并分派军中骁将,管带留防汉中的蜀军精锐,分驻汉中阳平关、西城、斜谷、秦州等处。以王宗诘为兴元府兵马都指挥使,管率兴元城马步军兵,权兴元防御团练使。

一时之间,快马四出,传令调兵。王宗弼更是连夜启程,奔赴利州,检点军马,部署防务。

王宗诘接到蜀王军令,当即大喜,当即派人给王宗播传令,到大营会议,自己立刻率了本营亲军,直接赶到大营,传令亲军,先封了营盘,无令不得出入。随后召集大小将官,在大帐中宣布蜀王旨意,直接接管大军,并按王建的交代,安排骁将,分管精锐,立刻赴各处驻防,一切粮草辎重,均加派营中老弱,随军背负支给,军中将士,虽然觉得这调动有些莫名其妙,但王宗诘原本就是副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蜀王令印,验的真实无误,自然只能服从,各自领军拔营而去。王宗播看王宗涤始终未来,心中疑惑,但看王宗诘意气风发,又是奉了蜀王的旨意,大权在握,自己资历尚浅,哪里能争竞的过,仅仅插了一两句,那信使就附耳过来,轻轻说了两句话,王宗播又惊又恼,只得闷坐在一边,听由安排。

待各军刚刚出发,华洪已经得了信。这蜀军的主力,原本就是王宗涤管带的多些,自然也有不少心腹将官,这些人在营中,虽然是奉调出军,但也有几个机灵的,总觉得事有蹊跷,虽不敢抗令不行,但一边出发,一边趁乱,派一两个心腹暗地里去给华洪送信。

华洪在节度使府得报,当即大吃一惊,顾不得其他,当即带了随府护卫左右牙军,直奔中军大营。

此时的中军大营,营门内外,均已换了王宗诘的亲信关防,刁斗森严,看护严密。数百军士,刀枪出鞘,堵了大门。

王宗涤快马赶来,见门口如临大敌,心中忧愤交加,手一嘞马缰,那战马正跑的欢,当即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王宗涤怒喝道:“何人大胆,居然敢堵了本帅的道路?”

这守门的小校军兵,虽是王宗诘的亲信,但蜀军上下,谁都知道华洪治军甚严,军法严酷。平日没有不怕华洪的。而今虽说是奉王宗诘的大令,任何人无令不得出入,但这华洪,本来就是一军主帅,这任何人是不是包括他在内,可是没人明说,如今华洪喝问,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那领队的小校,知道这事有点麻烦,但别人可以不说话,自己职责所在,可不能躲,赶紧从后面跑上来,躬身施礼,道:“郡王爷,非是末将斗胆堵路,乃是王大帅适才传下军令,让末将严守关防,任何人无令不得出入,郡王爷您稍等片刻,末将马上给你通禀!”

华洪气急反笑:“嘿嘿,本帅为一军之主将,哪里又冒出个王大帅来,赶紧给本帅让开,再敢拖延,误了军机,小心本帅宝剑无情!”

那小校连连行礼,苦笑道:“郡王爷,小的只是奉令行事,你老人家稍等片刻,请你老人家体谅末将!”

华洪只想着尽快进大营,看看怎么回事,哪里有心思和他罗嗦,当即扭头道:“给我冲进去!”

一声令下,身右转出一员骑马的骁将,将长枪一轮,冲小校扫来。那小校可也知道听华洪下令,早已知道不好,见大枪来的凶恶,当即往后便倒,乘机两滚,躲进了队伍之中。那骁将也不管他,直接催马抡枪,往营内就闯。

这些守门的军士,虽说是奉令行事,但面对华洪,积威所在,哪敢真的上前拼杀,那骁将冲向前来,这些军士最多招架一下,哪里挡得住,自是步步后退。华洪背后的亲军将校,看出便宜,一哄而上,舞刀弄枪,将那些军士赶散。带队的小校,早知道堵不住,打马如飞,往中军大帐送信去了。

待华洪赶到中军大帐左近,王宗诘早得了通报,千余名王宗诘手下的蜀军精锐,已经大帐围得严严实实,王宗诘站在阵前,王宗播和几位军中大将,站在跟随在后。华洪看这阵势,还真不明所以,拉住战马,喝道:“宗诘,你怎敢背着本帅擅调兵马?好大的胆子!你想造反不成?”

王宗诘昂首而立,厉声说道:“华郡王,使相大人,话可不敢这么说,本帅奉令行事,何来擅调一说?倒是华郡王,擅闯大营,论军法可是死罪!”

华洪哈哈大笑:“真是笑话,本帅是父王亲封的北上接驾使,朝廷钦定的山南西道节度使,掌管兴元所有兵马,这大营乃是本帅所管,你背着本帅,擅调兵马,居然还敢说本帅犯了军法,我看你是痰迷心窍了吧!宗播,你在这里,怎么由着宗诘胡来?”

王宗诘道:“嘿嘿,山南西道节度使,只可惜,皇上的诏命,管不到三蜀这一亩三分地。我也不和你废话,父王有令,你进帐来听吧!”说罢,转身回了大帐。

华洪看王宗诘有恃无恐,心中疑惑,看向王宗播,王宗播苦笑笑,对华洪道:“父王有令调各军驻防,宗播也要分驻金州,宗诘权兴元防御团练使,管领兴元城兵马。”

华洪气道:“胡说,怎么你倒知道了令旨,怎么反而不知?”

王宗播道:“这军中大小,均已传令明白,信使尚在,您不信问这几位将军。”

那几位将军见说,纷纷点头称是。华洪心中诧异,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当即也不多说,下马往大帐走。

到了大帐,那传令的信使,捧过蜀王的令旨,华洪细细看去,果如王宗诘所言不虚,所有军队调动驻防,首将和人马数量、驻防地点均为王建钦点,华洪看了多时,文印均符。略一思索,心中也明白了**,顿觉意兴阑珊,长叹一口气,道:“即使如此,华某听令就是,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待回到节度使府,将所有人赶开,独自一人,绕夜彷徨,过二日,又接到故旧密信,言及成都流言和家眷形似软禁。华洪忧愤交加,只能上书自辩。

自此以后十余日,华洪在府中,醇酒妇人,聊以自娱,每当醉后,不是狂歌怒吼,就是放声大哭,左右亲信骁将,屡劝不听,反倒被他寻了几个空子,将平素亲信的几个勇士骁将,打了军杖,赶回大营中,只留下数十名老弱军士伺候。

又过了几日,华洪接到王建的令扎,当即带了仅余的亲军,日夜赶路,赶往成都。一路风餐露宿,刚刚过了剑门关,华洪突然后背疼痛,解衣看时,却是发了背痈,请了大夫看时,大夫脸色凝重,道是心火过旺,毒聚于背,甚是凶险。那大夫思索许久,才开了几副药,嘱咐军士,让华洪内服外涂,静卧休养,如能十日不破,慢慢消去,即可无碍。

王宗弼统管剑门关防务。这华洪来到,两人不对付,王宗弼原本也懒得去见,华洪更不会主动去看王宗弼的脸色。等华洪养了几日,王宗弼得知华洪居然发痈,不由幸灾乐祸:趁你病,要你命,你想静养,那在我这一亩三分地是甭想了。当即派人,压了华洪起身。说是蜀王有令,让华洪不得耽误,即可赶回成都。

华洪无奈,勉强上马赶路,奔走半日,背上越发疼的厉害,已经坐不住马。侍卫军士,只好扎了一个担架,让华洪趴在上面,抬了赶路,华洪没想到蜀王如此绝情,放声痛哭,看那痈时,青紫发亮,更加的大了。

好不容易巴到成都,众人抬了华洪,赶往自家府邸,看看将到门前,只见军兵团团围住,严禁出入,华洪长叹一声,道:“算了,回家也是等死,你们抬我直接到王府去。”

华洪虽说治军严明,但待下极厚,又不吝惜财物,这些军士,都是跟他多年的,一贯同甘共苦,情意极深的,原本华洪也想打发走,免得受自己连累,可这几位看出了华洪的本意,死活不走。这才跟着回来,看华洪沦落到此地步,人人都是愤恨交加。听了华洪言语,无奈之下,只好转向蜀王府

到了王府门前,华洪挣扎起来,推开众人,晃晃悠悠,自己往王府里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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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英雄才会有末路

哀莫大于心死!

华洪原本还抱有希望,即便事出有因,有人挑拨,自己身正不怕影外,见了父王,还能解释的明白,但王宗弼领兵据守剑门关,明显是防着自己回兵造反,而不顾生死,押送自己抱病赶路,绝情如此,想必也是得了父王的命令。可怜自己忠心耿耿,舍家舍命,东征西讨十几年,平定东川汉中,这莫大的功劳,换来的居然是府邸被围,家中上下百十口,阖门软禁,天理何在?天理何存?

华洪虽然挣扎起来,但心中悲愤欲绝,猛然间背部剧痛,华洪眼前一黑,一口血吐了出来,这后背衣衫渐渐渗出黑红之色,显是那痈已经破了。那几个军士,赶紧追上几步,上前扶住,哭道:“将军,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片刻吧?”

华洪稳稳神,心中清明,这毒痈破头,自己这条命算是完了,华洪环顾左右,对几位军士道:“各位兄弟,我华洪命该如此,还歇个什么。大家跟我十几年,一声劳苦,华洪无以为报,只待来生,再和大家做兄弟。我这一去,有死无生,各位都是我亲兵侍卫,就怕大王株连,为今之计,速速散入市井,隐姓埋名,避祸去吧。”

这几位军士,只是流泪不止,哪里说得出话来,其中有一军士,原是山中猎户,在被匪盗追杀时被华洪救下,家中老小皆无,因此一直跟着华洪从军,虽然武艺不高,除了服侍跟随,没立过什么大功,但胜在为人质朴忠耿,最得华洪信重,迄今已有将近二十年。此时见华洪语含不祥,已经拜倒在地,哭道:“将军,焦勇愚钝,若知回来受死,拼了命也不会让将军回来。将军的话休要如此说,但能有一线生机,还望将军保重。我焦勇哪里也不会去,将军出来,我焦勇仍是鞍前马后的服侍你,你若有不测,焦勇舍了这条命,也要为你打发了后事!”

众军士齐齐点头,华洪抱住焦勇,道:“罢了,有你这句话,华洪去也安心,如今勉县,阳平的守将,和我最是亲近,都是热血汉子,你领了几位兄弟,速投他们去吧,不必无谓送命。”

焦勇等人只是不应,华洪屡劝不听,当即瞪目大喝:“焦勇,你们不走,非要逼我死在你们面前不成?”

众人无奈,哭拜于地,华洪挥挥手,众人方才去了,一步三回头,流泪不止。

华洪看众人已去,方挣向王府,将到门口,护衙亲军过来拦住,华洪喝道:“速去禀报,华洪求见蜀王!”

军士细细看时,才看出是华洪。此时虽然王建围了华府,消了华洪兵权,但此事也只有蜀地高层知道,亲军卫士并不了解。见华洪独自一人,如此狼狈,军士也是慌了,忙请到门房,小校飞奔进去通报。

王建此时,正在府中和几位重臣议事,唐道袭听了小校禀报,唐道袭细细问了形状,也觉诧异,略为沉吟,径自进了大厅,瞧个方便,报于王建,只说华洪在府门求见。

王建此时却觉得不好和华洪见面,当即吩咐,将华洪拘管在王府偏院,唐道袭代为问话。

唐道袭得了吩咐,当即出去,着小校将华洪领到一偏院当中,调军士一伍,在院外严加看管。估摸化红灯的烦了,方施施然的前去问话。

华洪被军兵领到别院,看房中空空荡荡,连桌椅也无,心中悲愤,加上背痈发作,一阵阵头晕目眩,只能斜靠在墙上,略为歇息。过了半晌,听门外脚步声响,睁眼看时,唐道袭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华洪原本就看不起唐道袭,此时苦痛,更懒得理他,闭目不言。

唐道袭看华洪形容狼狈,却倨傲如故,心中冷笑,暗道:“还是想个法子,此人不死,早晚有一天,也要对付我。”

当即不动声色,道:“华郡王,大王事忙,着末将问话?”

华洪满指望能见到王建,虽然自己已是病入膏肓,死到临头,如能解释一二,王建看在自己有功无罪,也是将死的份上,即使有人构陷,或许可保得全家性命。那知来的是唐道袭这小人。心里已是凉的透了,连礼也不行,闭目回道:“我乃大王义子,你一小小军将,有何资格代大王问我?”

唐道袭冷道:“华洪,大王问你,你可知罪?”

华洪双眼一瞪,喝道:“我华洪追随大王十几年,夺东川,取汉中,一向忠心耿耿,任劳王事,何罪之有?”

唐道袭道:“三蜀之地,全赖大王英明神武,整军治武,方归于一统,难怪你要反叛大王,原来是自以为功高不赏,怨望在心。”

“哈哈哈,华洪身封郡王,官居山南西道节度使,三蜀之地,大王之下,华洪官爵为尊,怨望?反叛?亏你也编得出来”

唐道袭冷笑道:“休的巧言,如此说你是抵死不认了?”

华洪怒道:“都是你这帮小人,在后生事。难道你等真以为取了三蜀之地?就可以屠戮功臣,坐享太平了?如今天下分崩,群雄并起,我看这大好河山,早晚都要葬在你等佞臣之手!”

唐道袭狠狠的道:“功臣,再大的功臣,走投无路之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说罢转身就走。

华洪此时,头背都是剧痛不已,强忍多时,已经支持不住,听唐道袭去了,华洪双目之中,滚下泪来,口中喃喃:“大王,取了三蜀,你就用不着我了吗?”

唐道袭回禀王建,称华洪桀骜不驯,屡屡询问,并不认错,只说大王功高不赏,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屠戮功臣,嫉恨英雄。

王建勃然大怒,张口就骂:“逆子焉敢如此,立刻赐死!”摘下自用宝弓,交给唐道袭执行。唐道袭生怕事久生变,高声称诺,带了宝弓,带了数名亲卫勇士,直奔偏院。

到了拘管华洪之处,几位勇士,当先闯进屋来看时,华洪背痈大作已经昏迷,匍匐在地人事不知。唐道袭亲自下手,将华洪用弓弦勒死。

可怜华洪一世英雄,冲锋陷阵,勇不可挡,最后竟惨死在优伶小人之手。

稍后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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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黑锅还是道友背

次日,蜀王府传出令旨,以华洪桀骜不驯,意图谋反,着赐死,华家人大小等,流配三千里,编管金州营中为奴。

焦勇等人,得了华洪死信,个个嚎啕痛哭。市井人家有人奇怪问起,焦勇将华洪近日形状,一一细说,听着人人落泪,因此华洪冤死,传遍市井。

这华洪,当初曾掌成都府,不避权贵,亲善爱民,深的士民爱戴,又是三蜀平定功臣,在军中也是声望素著,否则也不会有人盼着他将来能入主蜀政。而今突然冤死,百姓不服,大小商户,因而停市三日,亦有士子,将华洪冤情,写了揭帖,四处张贴,为华洪抱屈,一时之间,市面为之震动。

王建得了消息,细细追问唐道袭时,唐道袭早已有备,只说不知华洪病重,咬定牙关,说华洪回话满腹怨气,说大王屠戮残害功臣。此事死无对证,王建信他不敢撒谎,随令韦庄细究华洪在汉中和路途,才知道华洪奉令即返,路途发病,是被剑门关派兵押来成都。王建慢慢想来,虽然华洪怨望,但毕竟并无谋反实迹,却又冤枉之处,如今自折一大将,心中悔之不及。又恼怒王宗弼居然如此绝情,对十几年的同袍兄弟如此逼迫,想必是嫉妒华洪功高,只是毕竟王宗弼并直接残害华洪,只能不了了之。

自此以后,王建对自己的义子大将,越发不敢深信,疑心日重,渐渐疏远,政务军事,多用身边亲随和士子。

唐道袭生怕将来华家再有发达之日,给自己留了后患,暗派自家兄弟,直奔剑门关去见王宗弼,言说成都所传华洪乃是被王宗弼构陷,又曾迫害华洪,至华洪病重,人人皆视王宗弼为奸邪小人,绝情无义。提醒王宗弼小心华家人报复。

王宗弼听了,气的暴跳如雷,虽然自己曾加了把火,浇了点油,可始作俑者予己无关,华洪后来也不是死在自己手里。如今这大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岂不是冤死?王宗弼也不知道自己为唐道袭顶了雷,反对唐道袭甚是感激,要不是人家唐道袭好心传话,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不过,想一想,华洪死了,自己就是蜀中第一大将,无人可与自己比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华家,反正也是败了,还要嫉恨自己,那就是找死,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斩草除根。

过的几日,华家老小从成都发配金州,这剑门关和利州是必经之路,王宗弼虽然巴不得将华家人等个个立刻归天。但面子事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特地素服白马,去驿站吊唁华洪。

华家虽然原有上下百余口,但仆妇下人,已经在成都被官买一空,只有几个没人要的老仆跟随,华洪妻子张氏,养有嫡子三人,名为华安、华平、华定,最大的不过十七岁,华平华定,双胞胎,今年十四。另有华洪姬妾数人而已。这押送的军士,虽然都是粗人,但都甚是敬重华洪,一路之上,虽然法度不敢轻纵,但也细心呵护,并不虐待。

一行人到了利州驿馆,莫说这犯人家属,就连这押送的军士,也是官卑职小,当然不能住在正房,凑合着刚刚住下,没过多久,王宗弼就到了,这驿馆头目,赶紧奉承着,去叫华家人前来相见。

华安等人听了,当时就跳了起来,要去和王宗弼拼命,报杀父之仇,亏了张氏夫人,还算清醒,如今老少几人,那里是人家统兵大帅的对手,赶紧喝住华安等人,对驿丞道:“未亡人不祥,孺子幼小又不知礼,不宜见客,还望老爷,回禀王大帅,我华家上下人等,祝大帅步步高升,公侯万代!”

驿丞劝了半天,见张氏夫人拒不出面,也只好婉言回报王宗涤,王宗涤既然来过,反正自己没失了情理,人家记恨不见,自己也懒得纠缠,当即扬长而去。

王宗涤琢磨着,这利州境内,乃是自己的辖区,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华家的仇人,要斩草除根,说啥也不能在这动手,给自己找麻烦。不仅不能动手,还要加兵保护,送出境在想辄。起码要摘掉自己的嫌疑,咱也给别人一个屎盆子扣上,让他们头痛去。

于是,王宗弼由特选了二百军士,携了钱财辎重,随护华家人上路,这些军士,还特地租了几辆车子,供华家女眷乘坐。张氏夫人原本不肯接受,无奈那领兵的小校说的明白:“关于华将军之事,我等也有耳闻,夫人不愿受仇人假恩,当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等乃是奉的军令,如夫人不纳,我等回去定然军法无情,万望夫人体恤小人。况且此去路途遥远,女眷毕竟行路不便。”

又道:“华将军乃三蜀英雄,我等军士也是敬重的很,此来也算是我们为华将军出一微力。”

张氏夫人想想也是,也就由他们安排,这有了车马,自然行的快了,也就三日,到了利州界,那些军士方才整队告辞。

看那些人走的远了,张氏夫人唤过华安等人,低声说道:“事情反常即为妖,那宗弼老儿害了你家父亲,人人都知他是华家仇人,而今却派人护送我等出界,这是生怕我等在他境内出事,他自己摘不清干系”

又道:“我等不过是流配的犯人,还能出什么事?无非是仇家斩草除根,这老儿做贼心虚,想必是要在后面对我华家下手,尔等小心戒备,万一有事,不可鲁莽,能逃一个是一个,不可让华家断了血脉!”

华安等人,虽说都是男子,毕竟年幼,长在富贵之中,没经过事,听母亲说明,虽然怒火万丈,但也无法可想,只能按母亲吩咐,走一步算一步,到时随机应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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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仗义每多屠狗辈

华家上下,加上押送的军兵,一行五十多人,离了利州界逶迤前行,两日才过了三泉城,又进了山间官道狭路。行走之间,华安看山势险恶,左近少有人烟,记得母亲嘱咐,暗自加了小心。

这押送的官兵头目,乃是一军中小校,昔日曾在华洪手下为卒,对华洪很是佩服,如今虽然身受上命,押解华家,但并不摆上差的架子,对华家上下很是敬重。这华安一路行来,看这小校为人粗豪,是个热心仗义的汉子。暗想这王宗弼等人,如要路上暗害自己一家,想必是乔装打扮,对华家上下定是要斩尽杀绝。自己兄弟三个,虽然自幼习武,但毕竟年幼力弱,自保都未必够,何况还有家中老弱。

这押解的军兵,虽然和王宗弼无仇无怨,但身处其中,想必杀手也不会轻易留下活口,自家事自家了,不必拖累旁人。因此华安寻个机会,暗地里告诉小校:“军爷,这前面都是山路,人烟稀少,我父王为人所害,仇家要斩草除根,想必会选在在这等荒郊野岭。各位上差与此事无干,军爷和各位上差打个招呼,一旦形势危急,可速速逃去,免得受了池鱼之灾。”

那小校听了,当即跳了起来,叫道:“华公子,你也特瞧不起人。莫说华王爷乃是我三蜀英雄,兄弟们都是极佩服的,如今冤死,我等身卑职小,那是无能为力。但要是别人在我们眼前残害华家老小,兄弟们要是不伸手挡住,撒腿就跑,岂不是要让人笑死!枉我等都是都是军中勇士!”

华安赔笑道:“军爷侠义,甚是佩服。只是这华家仇人,乃是高官大帅,如派来杀手,定是军中精锐好手。军爷虽然勇武,但这押送的兄弟们本就是军中老弱之人,如今又连日辛苦,哪里能有一搏之力,何必为了我们华家,白白松了性命?”

那小校摇摇头,道:“公子不亏是华郡王之后,自家性命难保,还顾着兄弟们。公子好意,我代兄弟们谢了。但张某也是堂堂汉子,做不出这藏头露尾的窝囊事。况且,张某职责所在,也当把你们好好的押到金州。任何人想打你华家的主意,这以后我管不着,但到金州之前,那还要看看张某能不能答应!”

华安看小校如此坚决,不忍拂了好意,况且这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自家也多一份希望,当即抱拳谢道:“如此,有劳军爷费心。”

小校点点头,也不客气。这小校虽然粗豪,但在军中多年,也知道兵凶战危,大意不得。当即唤过所有兄弟,当先声明,前途可能有险,自家堂堂五尺须眉,决不能弃责而逃,见死不救。但各位兄弟,如果想退步抽身,各凭自愿。

这些士卒,虽是老弱,但大都是厮杀出来的兵油子,要说怕死的还真不多,而且这小校待手下极好,他要前冲,兄弟一场,岂肯袖手旁观。因此上,除了几个有家有业的有些顾虑,其他人都是要去。小校吩咐那几个,转回三泉等待,回程时再和大队会合。自己将剩下的兄弟,分了前队,中军,后队,戒备前行。

看看将到中午,前军后队,都影影绰绰的发现有人窥测,待要上前看时,却又消失不见。小校和华安得知,华安心情越发沉重,那小校笑道:“公子何必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华王爷统兵作战,万马军中,那是何等英雄!公子可莫落了令尊一世英名!”

华安拱拱手道:“张军爷放心,华安虽是年幼,岂会贪生怕死,只是顾念老母幼弟而已。”

小校大声说道:“华公子敬请放心,但有兄弟们在,定要保华家周全。”

华安抱拳施礼,甚是恳切:“军爷义薄云天,大恩不言谢,华安若能留的命在,华某定有所报!”

那小校斜了华安一眼,笑道:“罢了,张某冒死前行,可不图你报答。华公子,我看你虽是年幼,又身为贵介公子,却很是看得起我们这些粗人,是个讲义气的汉子。若能过了这一关,如公子不弃嫌我粗笨,我们就交个朋友。”

华安是心思伶俐的人,又很喜欢小校的豪爽义气,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当即拜倒在地:“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张兄在上,小弟华安有礼!”

小校哈哈大笑,并不推辞,一把拉起华安,道:“哥哥乃是粗人,今日能与贵家公子结为兄弟,真乃三生有幸!”

华安和小校携手,来到张氏夫人面前,禀明此事。张氏夫人略一沉吟,笑道:“贤侄,华家冤枉虽是人人皆知,但毕竟是罪犯身份,一旦传了出去,将来怕对贤侄前程不利。贤侄既是张姓,恰好我母家乃是关中张姓大族,不如认做妾身娘家侄儿,你们乃是嫡表兄弟,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张氏夫人,毕竟看得远,这结义兄弟,若是都能过了这关,将来一旦回去,消息传开,这张小校将来还要在蜀军中厮混,和华家公子结盟兄弟,这华家身份,毕竟不同常人,万一碰在那个对头手里,怕是会遭人忌恨、排挤,对前途不利。如认作张氏娘家侄儿,那和华家兄弟是表亲,帮忙救命,在别人眼里是义不容辞,即使传了出去,别人对姻表亲还是少很多顾忌的。

这小校欢欢喜喜,拜见了姑母,又和几位表弟相互见过礼,报上自家名字,姓张,名果,今年三十一岁。华家两个小的兄弟,也欣欣喜喜的见过新表兄。

张果看天色不早,禀明了张氏夫人,赶紧督促众人,加紧前行,至于那些探子,反正离得远,又抓不到,索性只管提高警惕径自前行,那些烦恼暂不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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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亡命焉会怕强横

山势愈发的险,到了山谷深处,阳光已照不到。寒风吹来,叶飞树动,一片萧瑟。众人心里不免疑神疑鬼。正走之间,猛听到前面不远处一声大叫,随即就是几个人厉声喝骂叱问。张果略略一听,前队的几个兄弟已经遇到了对手。不由长出一口气,对华安道:“龟儿子的,可算出来了,让老子惦记着他们,还真累!”左右一看,正好路右侧有一块数丈的巨石,正好可做依靠,免的被人四面围攻。张果急打了一个呼哨,通知前后队的兄弟赶紧靠拢。

中军大队,将华家老小围在巨石一侧,挺刀持枪,准备厮杀。华安从兵卒手里,借了一把腰刀,同张果并肩站立。看时,前后山路,各涌出数十人,撵在前后队的的后面向这边赶过来。这些人虽然衣服不一,但都用青巾蒙了脸面。

蒙面人赶到跟前,将众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越众而出,手中长剑一摆,喊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之事,只取华家性命,无干人等,丢下兵器,闪到一旁,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张果哈哈大笑,道:“格老子的,当我等是三岁小孩不成!押送华家去金州,你奉奸人之命,一路藏头露尾,要灭了华家满门,我们亲眼看见,你岂肯留下活口!莫要废话,且看看你张老子的刀如何!”

那汉子嘿嘿冷笑,道:“姓张的,就这些个老弱残兵,还敢和我对阵!也罢,看你伶俐,给你一条生路。华家大小俱在,你们自己动手,斩尽杀绝,我在上峰面前保你等一个前程如何?”

这汉子既然是杀手的头目,也是想的明白,如果自己动手杀了华家老小,未免的以后走漏风声,对主上不利,这些押送的军兵,肯定是一个不拉,全部干掉。前面之所以让军兵让开,不过是少点麻烦好动手而已。不过这姓张的小校既然看的明白,那就干脆,让他们动手,这些人手上既然沾了华家的血,只能投奔自己主上,也就没必要灭口了。

张果睥睨一眼,骂道:“龟儿子打的好算盘,可惜你张老子不像你们这般丧心病狂。我还告诉你,那华夫人乃是张某的姑母,华家公子是我兄弟。只要张某无论在私在公,但有一口气在,你休想华家一根毫毛。”

那汉子见说不动,也不废话,当即一声大喝:“即使如此,那你就早些投胎去吧!兄弟们动手!”

说着,长剑一挥,当先冲了上来。

那些蒙面人,都是王宗弼手下亲兵精锐,都是惯厮杀的,虽然张果手下依着巨石,长枪短刀,阵列严整,那也没人在意,听首领号令,众杀手人吆喝一声,舞刀冲了上来。

张果虽然官不大,但毕竟是刀枪从中滚过来的。对阵厮杀很是内行,知道对方既然露头,就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将自己的小队依着巨石,密密麻麻的摆了一个半圆阵,前一排全部刀手,后一排则是刀手和枪手参半。后面两排,则是既有刀枪手,也有几位弓箭手。张果自己,则是手持腰刀,顶在阵外。

那汉子飞身扑上,手中长剑一挺,直刺张果面门,张果早已注意,怒吼一声,对长剑视而不见,腰刀抡园,对那汉子顶门猛劈。

那汉子心中的电转,自己这长剑刺上去,张果肯定是没命,不过看着家伙的刀也有二十多斤,这要是劈到顶门上,估计也是一分为二,这一对一的买卖还是没啥好做的。当即将长剑一撤,斜着一领,将张果的腰刀带到一侧,顺手长剑,削向张果的右臂。

张果刀在外门,无法招架,身子一侧,左手成拳,直冲那汉子的面门,那汉子听风辨形,知道这张果拳力甚猛,只得撤回长剑,转刺张果左臂。得此一缓,张果已经回左拳,抬右手,根本不管长剑,腰刀从右向左,斩向那汉子的腰肋。

那汉子暗骂一声:“奶奶的,咋都是这拼命地招数!”只得跳开。

这汉子还真的看准了,张果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就是靠了一身的力气,在战场上厮混了多年练出来的经验,一招一式,都是以命搏命,毫无花巧。对手要是敢和他拼命,那一两招下来,还真不知道是谁死谁活。这汉子惜命,被张果气势逼住,不过这汉子心里想的明白,反正自己这边人多,只要缠住,破阵之后,张果也逃不了好去。

这个小圆阵的正面就那么宽,张果顶住了中间,那些蒙面杀手虽然人多,但也只能涌到阵前两侧,但真正能使上力厮杀的,也就是前排的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都是腰刀短兵,或跃或窜,手中兵刃直击前排的军士,那些军士虽然年纪稍长,不及杀手精壮,但都是战场上的悍不畏死老油条,看那些杀手冲来,丝毫不惧,站定队形,手中兵刃只管抵挡招架,后排的枪手,则是不断抽冷子刺出长枪,几招下来,张果的军士不过轻伤四五个,冲上来的杀手除了躺下的七八个,其余几个或轻或重,都挂了彩。

这些杀手,都是军中精锐,一不小心吃了个亏,在几个小头目的约束下,当即退后几步,略一整队,三五成组,又冲了过来。

这下杀手有了防备,三五个人,相互照应着冲杀,小军阵的压力顿时增加了许多,虽然又干倒了几个杀手,前排的刀手,也连损了好几个,幸亏内圈的弓箭手,不时看杀手亲切,用弓箭点名,让那些杀手颇为顾忌,才勉强维持军阵不破。

张果和那汉子斗了十几个回合,张果固然悍勇,无奈那汉子身手实在是高,一味游斗,两人又对了二十多个照面,那汉子毫发无损,张果身上没什么大伤,却添了不少的小口子。挥舞跳动之间,手脚渐渐的慢了下来。

那汉子看见便宜,手中长剑舞的更快,正斗之间,那汉子豪笑一声,长剑斩向张果的右腿,张果此时,刀在外门,无法招架砍杀,勉强跳开时,剑已入肉,幸亏华安在阵中,早已看到张果渐渐不支,夺过一杆长枪,对那汉子投了过来,那汉子暗叫可惜,只好放过张果,闪避长枪。

张果虽然免了断腿之祸,可这一剑,已经在腿上砍了一条深深伤口,张果惨叫一声,站立不住,往后便倒。身后军士眼疾手快,将他托住,拉进阵中。华安赶忙扶住,张果定定神,顾不得客气,扯下一幅衣袖,将伤口扎住,抬眼看时,那汉子已经冲到阵前,连斩了几名军士。

张果眉头一皱,伸手夺过一张弓,三支箭,略一用力,将弓开园,一连三箭,射向那汉子,那汉子虽是厮杀,却是眼观六路,三支箭连环射来,顾不得冲阵,连躲带敲,虽然手忙脚乱,却逃过了三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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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天无绝福人之路

此时那些杀手已冲杀多时,虽然折了二十多个,那些押解的军士,虽然经验丰富,有军阵相助,但毕竟气力上吃亏,前排的十几位刀手,已经伤亡殆尽,后面带伤的,也是十有六七。不过是勉强支撑而已。

那汉子看的明白,正要发令,让众人一鼓作气,拿下军阵,华家来路之上,忽然转出二十多人,一声呐喊,奔了过来。看这些人时,虽然是刀枪齐全,但俱都是老弱,两方都是心中纳闷:“这穿的破破烂烂的,都是什么人?”

虽然如此,华安张果等人也知道来的肯定不是对手的增援,心中有了希望,阵中诸人都不又添了几分气力,鼓足余勇,将杀手又赶开了一次。

那些人奔到附近,领头的一个高声叫着:“王八羔子的,害了华大帅还不算,还要灭了华家满门,俺焦勇跟你们拼了”一边叫着,一边领了众人冲了过来。那些杀手后队,看打扮就知道来者不是自己人,也不废话,挥刀就砍。两队人马顿时杀在一处。

焦勇等人,从华家一行自成都起身,就远远的缀在后面,准备找机会救人,不过一路行来,虽然吃了不少苦,但看来看去,都是寡不敌众,没啥成算,仓促行动,打草惊蛇反而不美,因此上只能远远的吊着,一行二十多人,又不敢过了明路,风餐露宿,着实吃苦不少。

而今这帮贼子围杀华家等人,眼看押送的军士已经落了下风,焦勇顾不得在考虑其他,先救人再说,一柄腰刀,横砍树剁,往巨石这边闯过来。那些追随而来的华洪亲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面对杀手的封堵,径直冲了上去,刀来枪往,斗在一起。

这些人虽然都是老军伍,但毕竟年纪大了些,体力远比不上当年,行路又辛苦,即便是个个拼命,也不是那帮杀手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砍翻了好几个。虽然如此,这些人都像疯子一样,全是只求前冲,不顾自身的招数,杀手们都是惯会厮杀的,自不肯轻易送了命,闪躲之间,让这些人逼近了军阵。

焦勇杀到核心,左右偷眼看时,连自己在内,也只有七八个兄弟闯了进来,还个个带伤,眼看将到军阵前,焦勇大喝一声,腰刀直上直下,向对面杀手砍了过去,那杀手往后一跳,右侧一个杀手,挺刀直刺焦勇左肋,焦勇既不招架,也不躲避,将刀一带,顺斩杀手的左臂,那杀手招式用老,无法格挡,虽然一刀刺进焦勇左胸,但被焦勇一刀,将左臂砍了下来,那杀手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焦勇喷出一口血,往前踉跄两步,身后几位兄弟已经跟了上来,为他挡开左右砍来的两把刀。弓弦声一响,几只箭连珠飞来,已经将身前的几个杀手射翻。前面既无堵截,七人边斗边走,瞬息之间,冲进了军阵。

那些杀手,看这些人已经和到一处,也暂时退了下去。焦勇看到华安,咧嘴苦笑,道:“大公子,还记得小人么?”

华安扶住焦勇,急道:“怎么不记得,你是父帅身边的焦勇,你怎么来了?”

焦勇用手捂住胸前的伤口,道:“公子好记性,正是小人。可惜没法给公子行礼了。这几位和我一样,都是大帅属下老兄弟,我们从成都就跟上了,本想找机会搭救公子夫人,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事,虽折了不少兄弟,怕也与事无补。”

华安抱住焦勇,道:“各位高义,华家上下铭记在心!”

张果一抱拳,道:“各位身上有伤,且先退后,待我等抵敌”

焦勇神倦力疲,也不客气,对张果点点头,由两位兄弟扶了,到里面裹伤。

那杀手中领头的汉子,点看手下时,差不多伤亡近半。这也就是围杀这些人,自己这方人多势众,占了大上风,要是在战阵之中,伤亡到这地步,饶是精锐,怕也要溃散了。原以为绞杀华家一行是手到擒来的事。还真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如此扎手。不过事已至此,顾不得其他,咋也要给主上把事办了。当即将手一挥,领头冲了上来。

如今张果的手下,不过还有十几个人,阵型已经维持不住,这些杀手一冲,已经搅了进来,只能自以为战,片刻之间,又损了近半。华安张果,虽然砍翻了七八个杀手,也都是身负重伤,无力四外冲杀,只能和焦勇等人,围住华夫人站定,勉强抵挡而已。

正在危急之时,旁边山林中,一声口哨响,涌出四十多人,各执长枪,排成密密的四队冲了过来,到了近前,那为首的一青年喝道:“哪里来的贼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围杀人命!”说着,手一松,一箭飞出,已将一名杀手射翻。

杀手头领,眼看大功告成,居然又来人搅局,又气又急,当即大喝一声:“老赵,你领手下的兄弟,挡住来人,我先收拾了华家的崽子们再说。”

命令喊出来,那些杀手已经分出一半多,老赵带头,转身杀向来人,那执弓箭的青年,冷冷一笑,闪身跳到一旁,口里呼哨连连,四十多人,手执长枪,齐步迎了上来,看看到了距离,那人一声大喝:“突刺”

随这声喝,四队军士长枪轮番刺出,已将冲在前面四位杀手挑翻在地。那些人视若无物,只管听着哨声,不断进步突刺,这迎敌的杀手,面对好几杆长枪,不是被挑翻,就是连蹦带窜的后退,片刻之间,躺下了十几个。

为首的老赵,虽然没被刺倒,却也被这长枪阵吓的魂飞魄散,边退边叫:“妈的,这算什么玩意,老子可对付不了这刺猬阵。还是算了,赶紧撤吧”

那杀手头领,偷眼看时,长枪阵离自己这边不过还有数丈之地,众手下已是强弩之末,暗自叹息一声可惜,无可奈何,领了手下四散而去。

长枪阵虽然威力甚大,移动并不快,那为首的青年见杀手退去,也不贪功,胡哨一声,约束住阵脚。张果等人那边,此时还能站着的,都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人,除了张氏夫人,连两个小公子,都是伤的不轻,杀手这一退,张果松了这口气,眼前一黑,已经软倒在地,华夫人张氏,看着躺倒一地的众人,不由泪流满面,摇头不止。

那青年收了弓箭,缓步向众人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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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汉中之忧只在内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几个月,虽然还是学堂、团练和山庄的事务都要费心劳力的去统筹谋划,但在周大叔夫妇的强力供养下,新婚的李煜还是足足长了八斤以上。每每在岳父家蹭完了饭,挺着塞得满满的肚子,和周蓉一道儿懒懒散散的往家走的时候,都是李煜觉得最满足最自在的时候。没有前世的那种浮躁不堪的都市奢华,没有那种整日奔波,四海为家的劳碌和匆忙,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和温馨。呵护备至的长辈,娇憨可人的新婚佳人,尊崇有加的村民和孩子,所有的这些,都让李煜觉得上天真的很公平,一场莫名的穿越,这得到的似乎不比失去的少呀。或许这样下去,不要什么权贵尊荣,不要什么钱财珠宝,能安安静静平平淡淡,衣食无忧的在山谷过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温柔乡是英雄冢呀!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李煜都会暗自发这一句的感慨。征战出猛将,乱世出英雄。平静无忧的生活,还真是容易让人松懈和丧失斗志。幸好自己清醒的知道,这样世外桃源的小日子,不过是暂时的假象而已。

周宝哨探带回来的华家一行的惨状,着实让李煜等人吃了一惊,除了张氏夫人没伤,两个丫鬟轻伤之外,其余人等,无论是华家仆人还是押送的军士个个都是伤痕累累。华家三公子中,华安左臂被齐肘而断,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五处伤口,迄今为止昏迷不醒。两个小公子华平、华定伤的虽然没哥哥那么重,不至于落下残疾,但毕竟岁数小,两个孩子疼的也是屡屡晕厥。至于张果和焦勇,能否保住命,则还在未定之天。

山庄的郎中,手忙脚乱的救治着众人,华夫人张氏,一边对李煜等人道谢,一边看到自家人的惨状,眼泪流个不住。周蓉儿哽咽言道:“夫人,公子等伤的虽重,只要救治的好,保住性命应无问题,事已至此,伤悲无益,还是好好调养,保重为上!”

华夫人边泣边道:“华家不幸,遭奸人所害,若无各位高义援手,妾等势必无一能逃的活命。唯我等众人,乃是发配罪犯,就怕日后牵连诸位恩公,如是那样,则妾身万死莫辞!”

说着,已经对众人拜了下去。

周蓉儿赶忙拉住,道:“夫人切莫如此。山庄孤处山谷,外人难至,但在山庄一日,定无风险。况此处山高林深,又多有良药,各位安心养伤就好。”

李煜等也安慰几句,看这些人伤的太重,除了从公仓调来粮食等物,又调用三五个庄中健妇,协助华家打理吃住,疗伤,华夫人再三的拜谢。

安顿好华家诸人,李煜留下周蓉儿陪着华夫人,领人退了出来。

罗隐跟在身侧,不由叹息一声,李煜道:“罗先生叹息何来?”

罗隐道:“华洪功盖三蜀,竟祸及全家,天理不公,岂不是令人扼腕?”

周宝怒道:“王建老儿何其糊涂!天下未定,居然自折膀臂,真真是可恨!”

李煜扭头看着周宝,笑道:“周宝,你以为天下未定,可在王建,得了三蜀,怕是已心满意足了”

黄石道:“如此心胸,不过一自守之奴尔。三蜀险峻天国,足为英雄基业,可惜了!可惜了!”

罗隐跟上一步,问道:“长官,王建此人如何?”

李煜略为沉吟,回道:“王建此人,从一小小军头,风云际会,夺利州,进西川,东据三峡,北占汉中,征伐十几年,一统三蜀,亦是枭雄!”

“然则,三蜀大势如何?”

“两川之地,已是平定日久,且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但不会有变故。汉中新定,民且观望。华洪功高,又深的军心民望,而今汉中之将,多有华洪得用之人,王建冤杀华洪,诸将未免心存怨望,以目前之势,如能徐徐抚之,渐笼军心,稳定民情,当可无事。然王宗诘为人贪鄙,处事燥急,况一向自恃勇力,目中无人,必不会如此行事。由此观之,汉中怕是要激起事来。”

罗隐点点头,接口说道:“虽然如此,但诸将分镇各地未久,民心不附,人情不熟根基不稳,手下主力军兵,家眷都在西川,虽然都是惯带的军兵,但做反大事,可靠之人也不会太多,诸将即有二心,怕也是不会轻举妄动。况且华洪已去,诸将群龙无首,王宗诘虽无大才,毕竟是西蜀大将,积威之下,汉中当无大变。”

李煜点点头,并不接言,暗思道:“朱全忠,李克用全力争霸中原,无意西顾,李茂贞虽吃了大亏,但眼下地小兵弱,苟延残喘,并无南进之力,这汉中之忧,只在内,不在外,或许我们山庄,才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想罢,李煜对众人道:“我山庄地处汉中腹地,外面局势稍有变故,对我等也是关系甚大,不可不慎。”

一边走着,一边着人,到庄中传周二叔等长老、团勇各主要首领,晚间到学堂议事。又想机会难得,随再传周辉、陈坚、王河、张山、黄湖五位弟子,列席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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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原来谁都想发达

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这是李煜在听大家讨论的时候,得出的最大的结论。

李煜在没开会之前,觉得年轻人或许更喜欢冒险闯荡,如果要抓住十几年间唯一的可趁之机,用兵汉中之地,建立争霸大业的基地,周宝、黄石等少壮派应该会非常踊跃,而几位老家主,毕竟岁数大了,现在的日子也算过得去,可能保守一些,没啥大的追求,更希望保持现状。但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厉害。

他低估了那藏在每个人骨子里,希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渴望。这几位老家主,当听完李煜对局势的分析和自己的想法之后,不但没有一个人反对,而且那种踊跃和激动根本就不次于年轻人。陈叔这回没有谦让,抢先说道:“长官,你说的这些朝廷大事,我是不懂的,但眼看耳听的,也知道现在天下大乱,整天打来打去的,咱百姓没有好日子过。咱这山庄咋来的,还不是嫌外面世道太乱,才搬来躲个清静?这真要是咱山庄齐心协力,能打出一个太平天下来,我老陈可是举双手赞成!”

李叔笑道:“可不是光你老陈赞成!这说实在的,咱这做一家之主的,谁不望着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能光宗耀祖?那过去是没办法,从老辈起,就是干这土里刨食的营生,就是想发达,哪有什么路子呀?如今咱山庄兴旺,又有长官这样的惊天动地的大才领头,咱这些孩子们算是有了一条明路,说不定将来个个都是开国定天下的功臣。那将来见了老祖宗,我也能挺着胸脯说,我可给咱老李家换了门风行市!”

王叔在旁边,呸了李叔一口,笑道:“这老家伙可会说嘴,你一不能文,二不能武,就算是孩子们去东征西讨,将来功成名就,那李家的门风行市也是孩子们换的,你可是那最后一个没出息的。”

李叔也笑呵呵的回道:“咱没出息不要紧,可是咱大虎二虎能跟着长官做事,那将来有了功名,这不论怎样,也是我教导有方不是?难道大虎二虎还敢抢他爹的功劳不成”

陈叔乐道:“那肯定是不敢抢的,起码没你,他俩也生不出来!”

周三叔点点头,道:“那是那是,所以怎么说,你也是李家的首功!”

一句话说完,大家全都乐了。

周二叔没说话,但周二叔的心里更热。这李家,王家还是陈家,虽然都是原来庄里的大家,但将来能成事的,不过也就是有数的那几个子侄。咱老周家可就不一样了,这几家的孩子,不论那一个,论文论武能比得上我的灿儿?还有辉儿,那可是长官的得意大弟子呀,就这俩孩子,这一旦得了天下,出将入相,都是平常事。况且,长官是谁?那是咱周门的女婿,女婿打天下,咱周家那还有什么说的,全力以赴就是了!

这里面,可能就周大叔有点其他的想法,周大叔这一辈子,都是随遇而安,不挣不夺与人为善的性子,现在这个样子,在周叔眼里,那已经是相当相当的好了:吃穿不愁,身体壮实,女儿乖巧,女婿恭顺,旁人敬重。这不就够了吗?还往大的折腾干啥呀?

不过,周大叔又想了,自己不过一山农而已,这不论是眼光见识,和女婿比起来那可是天上地下。既然女婿说要做,那肯定是做了比不做好,自己搞不懂,就不要搞了,孩子说啥就是啥不就行了?养儿防老,这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孩子们大了,这主意也改他们拿不是?想通了这个,周叔道:“这大事我是不懂的,你们说干,那就干吧!只是这出兵的大事,你们还是好好琢磨,除了煜儿,咱这里都是山农子弟,这行军布阵的,毕竟不熟,凡事慎重些,毕竟伤了那个都不好,建功立业,也要平平安安的才是!”

周叔话虽不多,但每一句都是实实在在,一片慈父心肠,李煜听了热乎乎的,忙应道:“煜定当诸事小心,谨慎从事,这各家子侄,都是我交好的兄弟,不论何时,都要相扶相助,福祸与共,岳父放心就是。”

周叔点点头,只是笑着,不再言语。

罗隐老夫子一直没吭声。

虽然山庄的人都把罗隐看成是李煜的头号军师和谋士,但罗隐自己,可不认为自己就是山庄的第二号人物,在他看来,眼下山庄,武事上,周宝、周灿、黄石、王通,那是李煜团勇系统手握实权的四大金刚,和李煜的关系,除了上下级之外,还是常常不分彼此好友和哥们。行政杂务上,周二叔、三叔那是李煜的岳家一族,本人精明强干,子弟和李煜更是亲近,这亲戚、亲近加能干,那地位自然要排在自己的前面。

所以,这议事的时候,除非到了自己该管的这块,或者别人问到,罗隐一般开始的时候都不会说什么。而且,在罗隐心里,自己的地位或许不那么靠前,可要是论眼光和才学,李煜排头号不用比,这罗隐做老三,可也没人敢当老二。这份认识,也让罗隐多了一份慎重。毕竟自己能得到李煜的看重,靠的就是别人没有见识,所以别人可以说错,自己不能说错。不言则已,言则必中,一锤定音才合乎自己的身份。

既然大家都赞成用兵谷外,那自己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一个有见识的人,应该是在别人纷纷反对的时候,看到希望和可能性,在别人统统赞成和高兴的时候,看到困难和危险。所以,罗隐已经不再考虑该不该行动的问题,而是开始考虑如何行动和行动困难如何解决的问题。

这些问题,在如此热烈的会议气氛中,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让长官以为自己反对这用兵的行动,况且,大家这么兴奋,巴望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自己何必大泼冷水,让大家讨厌。何况,这些问题还是先底下和长官议出个一二三来之后,再让别人讨论通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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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这就是核心班底

既然没人反对,大家都住了口,看向李煜。李煜对大家笑笑,道:“既然大家都赞成用兵,那自然是好。岳父大人说了,诸事要慎重,此言甚是。我山庄毕竟只是一谷之地,户不过上千,口不过半万。钱粮甚少不说,我山庄团勇,也不过操练的严谨,这真刀实枪的战场,大部分人还没见过,况且,兵甲马匹,都是稀缺,远比不得蜀王之军丰裕,这用兵谷外,对阵蜀军久战之士,稍有不慎,则会万劫不复。况且就算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诺大的汉中,单是镇守行政,就是千头万绪。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故虽要出兵,但怎么出,何时出,如何出,还要细细商议规划,确保万无一失方可。此事待有了一定之规,在讨论决定不迟!”

“为便于筹划大事,提议由我、周宝、黄石、周二叔、罗隐老夫子组成军政联合小组,专人、专责、专项办理预备规划事宜,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这个名单提出来,很多在场的人,尤其是几位家主,因为名单里没有自己,不免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但看看入选的人,那确实在山庄系统里,都是各系统首要人物,论威望,论才干,只有周二叔,或许自己还有可能比上一比,可再论亲近,周二叔既是长官的叔岳丈,两子又是嫡系中的嫡系,一门三人,都是李长官爱将,这一点自己可是要稍逊了不知几筹,有贤用贤,都贤用亲,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所以,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李煜的提议还是无异议一致通过。

决定了大事,大家杂议了一回,各自散去,李煜只留下军政联合小组的五个人和五个弟子,李煜想法很简单,五位弟子,都是下一波人里面的佼佼者,要做大事,先要有人,事业越大,越是要人才源源不断,这五位弟子,都是自己这一年来自己一个一个挑出来的,无论资质还是出身,都是上上之选,好好培养,假以时日,都是栋梁之材,现在虽然还小,也要让他们参与进来,这决策研究的过程可是长见识最好的时机。

五个孩子大是兴奋,这五个孩子家中的长辈,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李煜留下,那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说明啥?说明咱得孩子好,被长官看重,那要是将来大业成就,自家岂不也是。。。。。。呵呵,咱不行不要紧,咱家有人争气呀。所以出门前都偷个机会,把自家子侄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

五个人首先议的,还是形势。

现在的大唐天下,虽然天子仍在,但政令不出京城,威仪扫地。天子朝廷已经成了朱温手里的大傀儡。不管年号是天昭还是天复,这大唐天下是既不昭也不复,离寿终正寝也就还有一步之遥。

群雄割据之中,这具备争夺天下实力的藩镇,首推四家:淮南杨行密,中原朱温,河东李克用,西蜀王建四人。杨行密擒杀孙儒,东和钱缪,北败朱温,已经坐拥杨州、庐州、黄州、苏州、常州等淮南江东数十州郡,又是江南赋税丰裕之地。只是和汉中之地相隔千里,并不搭界,况且,在李煜的印象中,杨行密也就是在这一两年呜呼哀哉。杨行密死后,杨吴自家局势不稳,屡有内乱,割据虽是有余,进取却还是不足。对汉中事变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河东李克用,那是沙陀胡儿,行军作战那是末唐一等一的战将,况且河东诸将都是一等一的凶猛,但李克用是个猛将,但政治头脑似乎很是弱智,虽然兵强马壮,但这仗打了几十年,地盘还不过是区区河东一地,这当初李克用领大军穷追皇朝的时候,朱温手下,兵不过数千老弱,地不过汴州残破之地,可到了现在,朱温不论是地盘还是兵力,都已经远在李克用之上。

朱温现在已经是占了关中,中原之地,对河北诸镇也降服了大半,但朱温南有杨吴,北有李克用,自家还要经营青徐之地。虽然看王建不是很顺眼,但无奈鞭长莫及,这汉中有事,朱温吆喝几句是可能的,但说动兵干涉,怕是不可能,况且,岐王李茂贞,虽然现在已经成不了大气候,但毕竟凤翔还是在他手里,这也隔断了朱温的进川之路。

所以说,王建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折腾了十几年,总算拿下了三蜀之地。而今东边的三峡,那是天下之险,况且三峡之外,并不邻接强藩。东川之地,这多年来都可说是安枕无忧。这汉中北面,是被打的威风扫地,已经少了半条命的岐王李茂贞。虽说汉中是王建从李茂贞手里抢来的,李茂贞即便不甘心又如何?毕竟兵少力微,现在这世道,可是要有实力才能说话的。

不过,李茂贞虽说自家独抢汉中是不可能的,但要是有点啥事,给王建添点堵,那肯定是乐的一蹦三尺高。这中间该是有可趁之机。说不定啥时候就可成为自家的助力。

再看汉中,蜀军新定,兵力虽是不少,但基础不牢,大多要分兵驻守,况且北面的防务也放松不得。兴元府主城,主帅是王宗诘,统领蜀军一万五千驻守,这是蜀军汉中的主力部队,兴元城高沟深,乃是汉中首府,轻易碰不得,其余各地驻防的,以原来华洪的部将居多,多是受华洪提携之恩上来的,华洪死的冤屈,这些人不满和心冷是一定会的,但会不会为了华洪就要造王建的反,那可能性该是微乎其微,毕竟王建统领蜀军这多年,这点恩德和威令还是有的。但要是他们自家再受了委屈,产生了自身不保的危机,华洪的先例在前,这些人为了自保,可是啥也干的出来。

罗隐对此,倒是很干脆的八个字:“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没危机也要给他造危机,不造反,逼着他造反。只要乱兵一起,山庄才可以小搏大,乱中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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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大军未动谍报先行

要想以小搏大,就绝对不能去硬碰硬,山庄的团勇训练虽然严格,但毕竟没打过大仗,真要是到了伤亡惨重的地步,能不能顶的住,军心士气能否稳住,几个人心里还真是没把握。况且,山庄的人,都是奔着安逸平安的生活来的,虽然前一阵子的几个小胜和山庄的兴旺,让大家很是有了建功立业的念头,可真要是有了大伤亡,不说山庄的人心里能否承受的住,就是李煜自己也不忍心为了自己的功业,让山庄的乡亲受丧亲之痛。

这就要打巧仗,打谋略,才能避免大的损失。现在的山庄对外界的了解,除了巡哨得来的情报,几乎是隔绝的。原有的胜利,还主要李煜了解原本历史上的事实的基础上采取了对策而来的。可历史记得再清楚,也不过是粗略的和宏观的,真要是到了某一地,某一仗,还有多少用处,还真不好说。况且,原本的历史上,可是没有李煜现在这个角色的。如今穿越者不仅煽动了翅膀,而且还要搞风搞雨,历史的进程会改变成什么样子,上天也搞不清楚。反正会有很多的不同就是了,起码从汉中开始肯定和树上的记载大不相同。当然,如果还和原本树上的记载相同,那才是李煜最大的不幸。因为那说明,他的出现,对历史没起到任何的作用,山庄如同沧海中的一个小沙粒,存在与否都不值得去关注。

要掌握时局,首要的就是要建立山庄对外的触角。所以,李煜提出,兵马未动,情报先行。必须建立遍布汉中各要点的潜伏侦查体系。

罗隐深以为然,这用计也好,用谋也罢,前提是了解对手才行,这不了解对手,自己闭门瞎琢磨,那才是自己想当然的找死。尤其是现在,到底各地镇守的兵力、将领的行动如何,那必须是要摸的清除,才能对症下药。

李煜想了想,这搞情报的人,一要精细,二要机灵,三要可靠。尤其是负责的人选,这忠诚是第一位的,毕竟情报工作的成果,都是要保密的,不如领军对阵的功劳来的显眼。必须是毫不计较得失,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人才行。

这三个条件开出来,那就只有一个人才最是合适:周灿。在这帮兄弟当中,周灿机灵还在其次,为人精细这一点可是周宝王通等人比不上的,更别说大虎二虎兄弟和黄海张江等人了。何况,周灿不仅原本就和李煜亲近,还兼了李煜嫡堂大舅哥的身份,有这个身份在,任谁都知道,周灿将来不论是封赏还是官位,只要不出大的篓子,那就绝对亏不了。所以坐在这个位置上,应该不会眼红别人的功劳。更能耐得住寂寞。

定了主将,还要配上几个助手,李煜请罗隐举荐两个头脑灵活夫子,一个专管机密,协助周灿文书,专责料理各地各分支的文书往来,一个专管组织、人事和发展。

黄石原盐寨的手下,大多是惯走江湖的,毕竟比起一般的山民来,见过的世面要多得多,所以,这外派的人选,多从盐寨的来人中抽调几个作为骨干。至于其他人选,则由周灿为主,自行去挑选。反正这是山庄刚刚开始外派潜伏,十天半月,马上就必须要起到作用。打入对手的核心,一时半会做不到,主要的行动方式,还只能是市井的酒楼茶肆中搜集外围情报。是否能碰巧搞点核心的东西,那还真是看天意。

但以后,这个系统必须要超前发展,不但是东川西川,就是大江南北,中原北疆,那也要眼线密布,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才能成为决策行动时天聪地灵的耳目。

看大家对情报组织的人事,都很是赞同,李煜心里也是得意:这情报部门可是重中之重,要是这个部门对领导起了反心,那十有**,领导是要倒霉的。所以,即便周灿是自己的大舅哥,可权力改变人,环境改变人,让周灿把情报部门建成一个脱离自己掌控的独立王国,万一将来有了野心,起了冲突,伤了郎舅之情是小事,妨碍大局才是最可怕的。防范于未然,这情报部门一组建,就要掺点沙子进去。

李煜想到这些,也不禁疑惑,是不是这当头的都会变得这么思想龌龊,还是自己原本就有这驾驭权势的潜能。要说周灿和自己的关系,除了周蓉儿之外,也没有比他更亲近的了。这刚刚想做番事业,功业还没建立,没到天下太平、分赃封赏争权夺利的时候呢,咋这想法这么顺溜的就冒了出来?而且做得说的还是滴水不漏的,没人反对。难怪人家都说做领袖的最孤独,这连几乎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暗自提防着,那人不孤独才怪。

看大家一时也没啥补充的,李煜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这个部门就叫山庄侦查处,周灿为处长”

李煜说完,别人还没发话,罗隐已经大摇其头,道:“不妥,不妥。”

李煜奇道:“不过是一个名称而已,名副其实,干的就是这活,叫的就是这名,有何不妥?”

罗隐微微一笑,说出一番大道理来。

原来罗隐的意思,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原先大家都是避居山谷,只是保个平安而已,所以,凡是称山庄自无不可。但如今图谋大事,所想所谋,近则汉中,远则天下,这以后再称山庄未免有点不伦不类了。而且以后要招降纳叛,对敌冲突,这双方阵营,讲的是响亮和气势,如果我们还是山庄山庄的,别说对手瞧不起来,就是有心投靠和帮忙的英雄,怕也是看不上眼。故此上,一定要重新立名,这名要响亮,要能显得出我们的凌云壮志,打响了名号,才能吸引豪杰英雄,才能有名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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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长官竟然是龙孙

众人想想,确实有理,周二叔问道:“以老夫子之见,该当如何?”

罗隐抚着长须,闭目想了一想,说道:“虽然朝廷暗弱,已成为傀儡,但毕竟天下,还是奉的是大唐的正朔,就算是藩镇再强横,也不敢冒天下大不韪公开称帝。我们欲扫平天下,既要名正言顺,兴兵振武,也要彰显忠义。当初东汉末年,群雄争霸,刘备以汉帝元裔,中山靖王之后,献帝皇叔之名,招纳英雄,抗衡孙曹,终成帝业。长官姓李,和当今同姓,不如假托为太宗后人,皇室别枝,一旦出山,即称王爵,领兵行政,则以定国长官府之名,如何?”

李煜和周宝对视一眼,都不由暗笑,李煜问道“我方实力弱小,若称大唐宗室,岂不是更让天下藩镇疑忌?”

罗隐傲然道:“既做大事,自是孤注一掷,一往无前,怕什么藩镇疑忌!况且我军一动,无论打何名号,抢的都是王建的地盘,这王建的敌对是免不了的,至于别人,我军不出汉中,他人只管争夺中原江南,何人又管我等闲事?待我军出了汉中,那自然是根基牢固,要争霸天下,又何怕别人猜忌?”

周宝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只是假托太宗之后,既是假托,也就不必了”

罗隐微怒,问道:“既是有理,怎么又不必了?”

李煜笑而不答,道:“老夫子莫急,稍后便知。”说着,唤过周辉,低声吩咐几句,周辉点点头,飞奔着去了。

不多时,周辉手提一小包裹进来,李煜放在桌上,打开包裹,露出印鉴等物。罗隐看到包中的服侍器物,早已惊诧莫名,拿起印鉴看时,罗隐在各地幕府多年,又是朝廷命官,虽然不过是一小小的主薄,但朝廷官制印鉴还是认得的,但看外形,就知道是一颗郡王印,待看道印文:“嗣吉郡王之宝。”已然明白这是第二代吉郡王的大印。检看其他物品,无一不是皇室式样,罗隐是个心思伶俐的人,心里已猜了个**分,只是不敢确定,望向李煜。

李煜知道他想什么,微微笑道:“老夫子所想不错,正是李煜!”

罗隐听了,一股喜悦之上心头。这罗隐原先,虽然觉得李煜学究天人,乃是见识深远的人物,值得辅佐一番成就霸业,但罗隐毕竟是读书多年的士人,心里不免还是有一点点的疙瘩,觉得自己是有点对不起朝廷和大唐的栽培。这冒充皇室的主意,除了能抢一个大义名分之外,也是有点自我安慰的念头在里面。

而今李煜不但是太祖太宗之后的真正皇室子孙,还是当今天子的亲侄,那自己效忠李煜,就是效忠太祖太宗,就是效忠大唐,虽说现在不过是一庄之地,可按李煜的英明神武,,龙子风孙的身份摆着,再有自己的辅佐,那争天下不但是绝对有望,还是绝对的希望大大的。

李煜可不知道罗隐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念头,更不知道自己在罗隐心里,已经像火箭般上升到了英明神武的地步。看罗隐面带笑容,人都有点痴了,随道:“老夫子莫怪,原先生怕泄露身份,惹火烧身,况且山庄之中,也用不到,故而李煜的身份,一直秘而不宣,这庄中也只有崔夫人和周宝等少数几位兄弟知晓。要不是你刚才一番话,怕是还要隐瞒下去”

罗隐连连摆手,喜道:“吉王千岁,切莫如此说。如今天下大乱,吉王千岁白龙鱼服,避难山庄,小心为上,隐姓埋名那是该当的,倒是我罗隐,生性倨傲,多有失礼之处,请主公海涵。”说着,已经是大礼参拜了。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罗隐知道了李煜的身份,这称呼当即改了口,先是吉王千岁,那是尊称,这主公两字,可是一改过去半宾半友的姿态,直接表明,我就是完完全全的投靠效忠了。

周宝是早就知道李煜身份的,自然不会有啥更多的想法,至于二叔、黄石和几个弟子,只不过惊奇而已,看惯了李煜那种亲和随便的样子,倒也没觉得一个王爷有啥大不了的。只待看到罗隐大礼参拜,周二叔和黄石才猛然警觉,当即立刻跟在后头,口称主公,大礼参拜李煜。

李煜不意如此,赶紧跳起来,一一拉起罗隐、黄石和周二叔,怪道:“何必如此,大家都是日常亲近的人,二叔是我的长辈,黄石乃是曾经同吃同睡好兄弟。这样多礼,岂不是生分。还是如常的好!”

罗隐却回道:“主公此言差矣!礼者,国之大也。无礼仪,则无上下,无上下,则无纲常,纲常不存,天下不乱而何?”

李煜默然无对,这别的李煜不在乎,要说引经据典,三个李煜也不是罗隐的对手,况且,李煜原先好歹是做过销售经理,大大小小也管过几十号人,这现代虽然没有把礼仪上升到这个高度,可李煜也知道,越是管理规范的公司,这上下之间,分际也就越清,尤其是那些国际性的跨国公司,这对上司的称呼,同事的称呼,相互的招呼,那是规定的一清二楚。到底是什么道理,自己并没搞不清楚,但自己亲身体会,自己和手下的员工,打成一片,亲近是亲近了,但关系近了,有时候说话,这手下还真的不太当回事。倒是自己公司的那个副总,平时都是绷着脸,别人都是张总张总的叫着,人家还爱答不理,虽说大家都不愿意跟他,可他要说出话来,发个指令啥的,这公司的员工还真没人敢有令不行的。

自己要领着大家走出山庄,创一番世界,难免会有挫折,光凭这学问和见识,怕是还不够,这领袖的权势威严确实该有。只是自己懒散惯了,从没想过怎么做才行。罗隐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既然这么坚持,肯定是有他一番道理在,那等有空的时候,看来还真的要好好研究一番这个问题才行,

周二叔道:“老夫子言之有理。不愧是才高九斗!”

罗隐看李煜低头不语,不知李煜想什么,虽借着周二叔的话,笑道:“周二哥,你也太高抬老夫了,我连仅有的半升都煮着吃了,还九斗呢!”

众人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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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老夫子的大论

不过,李煜还是对罗隐张口主公,闭口千岁的称呼,觉得很不习惯,毕竟李煜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老青年,这骨子里,还是吸收了不少那种民主平等的观念。但看罗隐振振有辞,李煜其实也搞不清楚,是像大革命初期那样,搞个贫穷共产主义平等制好呢,还是建立一个上下尊卑有序的结构更利于将来的发展。

只是这事要讨论起缘由来,未免太耽误时间,既然自己没搞明白,还是暂时存疑,待有空时再和罗隐好好讨论就是。

李煜抬头笑道:“夫子所言亦有道理,礼既为大,不宜仓促,且放后议,如何?”

罗隐乃是读书人出身,对这些礼仪关防之类,很是了解,也深知其中颇为繁杂琐碎,不是几句话能说的清楚,只要主公承认这是大事,不可疏忽,自然有的是时机来确立。所以罗隐答道:“主公所言,甚善。此时当以急务为先。”

李煜看看大家,道:“如此,先议军制、钱粮”

这山庄的团练是按伍、班、都、哨、营、团次序,全员征召组成,原本是为了保卫山庄的目的而组建的,即便是征战出外,不过数日,还大多是农闲时节,况且初期的山庄也没啥军械辎重,因此上,训练一体化,每人都是战斗兵、长枪兵。虽然也有部分后来练习弓箭,并没有单独编组。如今要出外行动,时间不会太短,当然不能将山庄精壮全部抽空,只留下老弱妇幼。这就有个如何抽调的问题。

同时,这出外行动,还有后勤辎重,行军扎营等各项杂事,也须有相应的编组,同时,将来如何收编降兵降将,也要未雨绸缪。

只是时间仓促,诺大的问题,涉及到方方面面,这在座的人,李煜对现下时代的军伍编制,不过是模模糊糊的史书印象,具体细节那是一点不通,周宝、黄石、周二叔,更是两眼一抹黑,只有罗隐原先在神策军的将军幕府待过一段时间,算是有一点印象,这一下子要从零开始,定下一军规制,也是茫然不知如何说起。李煜这几位都是大眼对小眼的彼此对视,心道:“唉,没办法,自己的手下,要说苗子,那还真是不少,当拿来就用的,实在是一个也没有。看来还要自己多操心,连抄带琢磨吧”

李煜对周宝黄石说道:“此事虽急,却不可仓促,需多加揣摩。我提几条主旨,你们看看”

按李煜的意思,这山庄现有的人力,无论如何抽调,这放到外面,都是一条小鱼。既然这样,还不如留下大部力量护卫山庄,一边耕作,一边集训,打造一个足以喘息避难的以防万一的基地。出山人马不需太多,但要精干,挑选的人选,既要忠诚敢战,也要有相当的提升能力,将来只要有一个差不多的立脚点,就可以竖起大旗,这些人为骨架,招收流民散兵,快速扩张队伍。

当然,刚扩充起来的队伍,战斗力可能会弱一些,但只要严加训练,再以这些骨干为支撑,打上几个胜仗,新兵见了血,又有了信心,自然会越打越强。

至于钱粮等事,山庄自有账簿,其实不用翻看,也知道家底不多,除了刚开始的出动,以后以战养战,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周宝等人听了,觉得目前的状态下,既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种方法也算是下策中的上策,既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再好的上策,也算是妥当。也都点头同意,李煜吩咐,各自回去,好好参详。

周宝等人,各自辞去。

罗隐却是没走,这一是因为他的住处就在旁边,二来是罗隐老夫子,还在琢磨这礼教大义的问题。既然急务讨论不成,反正看李煜也没有什么立刻要办的大事,他还真的要找李煜好好讨论一番。只是摸不透李煜心思,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李煜看罗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叫住还没离开的周辉一同留下,笑道:“老夫子,先时你我二人,也曾秉灯夜谈,无拘无束纵论天下,老夫子慷慨激昂,那是何等的痛快!李煜还是李煜,老夫子如此拘谨。怕与大业无益!”

罗隐沉吟一下,道:“主公,不是罗隐拘谨,只是诸多言语,不知从何谈起。”

李煜笑道:“你我二人,也算是知己,老夫子胸罗万象,李煜正要请教,何言礼为国之大者?”

罗隐正色道:“主公,孔圣人曰:。。。。。”

李煜听罗隐要引经据典,那可是他最头痛的,忙截口道:“且慢,老夫子。李煜深知,老夫子心中自有韬略,这孔夫子所言,自是至理。但李煜所要听着,乃是老夫子之言,之想。”

罗隐饶是对李煜尊为主公,可好不容易开了口,长篇大论只说了四个字,就被李煜给堵了一下,也不禁对李煜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以前和李煜聊天时,知道李煜只重实务,对于经典上怎么说,还真的不感兴趣。没办法,他是主公,他说了算,只得定定神,从新开头。

按罗隐理解,这礼对于安邦定国的作用,丝毫不亚于大军和武力。甚至还要超过许多。

罗隐最大的一个例子,就是秦!

秦朝自春秋崛起,经战国争霸,历数百年而席卷天下,一统华夏,国力不为不强,何至于始皇帝去世不过两年,就天下大乱,基业丧失?那就是因为:大秦帝国只有武功,没有礼教。

秦国崛起于周王朝的西部边陲,虽然继承的是周天子发源之地,但不论从历史渊源,还是和周天子的关系,那都是诸侯中的疏枝,无论是礼教文化还是发达程度,都比不上齐、燕和三晋,被这些中原诸侯视为戎狄之属。也就是说,你秦国虽然也是诸侯,还是不是掺和一下诸侯争霸,但不管怎样,你也是属于落后的野蛮人。

在这战国七雄的争霸战中,秦国商鞅变法最为彻底,其中以首级论军功,以军功得封赏,只要你的命足够硬,运气足够好,在战场是杀人砍头而不是被别人砍,那你除了不能成为秦王,就有无限的可能,爵位,田产,美女,官位,因此上,这么大个萝卜垂在面前,那秦人到了战场,那是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那是极度的亢奋,没一个重生畏死的。

从孝公到始皇帝,秦军百年间天下无敌,进而席卷六合,一统天下。南逐百越,北驱匈奴,兵锋所指,莫可阻挡。不可谓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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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刚柔相济谓之道

然天下之道,一阴一阳,刚不可久,柔不可持,刚柔相济,方是正道。

军功爵制,自然是激发了秦民昂扬向上的奋发,练就了天下无敌的秦军。但同样也养成了秦民上下无畏,凡事皆可力强者胜之念。无论是陈涉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还是项羽“彼可取而代之”和刘邦的“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从好的说,表现的是此等英雄的雄心壮志,但大而观之,大秦上下,上至朝廷百官,下至贩夫走卒,重威不重德,重威不重礼之风早已深植人心。

公子扶苏,贵为始皇长子,为人贤德,但始皇帝,既不封太子以崇其位,又无柄朝政以重其功。平常所待,与诸公子无异。

自丞相李斯以下,朝廷中枢,郡县百官,都是严苛律令之辈,图仗着,不过是皇家的律法的尊严。以李斯身份,受始皇帝知遇之恩,为相十几年,爵位之高,受恩之重,功名之盛,天下第一。然始皇帝尸骨未寒,李斯即通同赵高,矫诏废立者,固然是李斯贪图功名利禄所致,恐其心中,也不免有天下一统,自己出力甚多,天下权位,有力者居之,废立当由我所欲之想。

如此,天下之人,均视权位利禄为自家可图当图之物。所思所想,毫无礼法忠义,只有身家利害,在野者固然失无所失,揭竿而起。在朝者却依然是争权夺利,不死不休。高官大将,战胜则有功取赏,败则降敌以保富贵,秦二世而亡,也是当然之事!

李煜晕了,被罗老夫子的长篇大论彻底绕晕了。不过,等老夫子终于闭了嘴,李煜笑道:“老夫子,秦朝苛政,百姓苦之,即便辅以礼法,恐也难保长久吧?”

罗隐不以为然,到:“秦朝苛政?呵呵,请问长官,秦自孝公到始皇帝,政未变,法不移,即为苛政,为何可传百年,尚越战越强?长平之战,秦男子十五以上,六十以下,俱征而为兵,秦民之苦,远超二世之时,何故境内安定,反能大胜赵国?”

对呀?这又是为什么呢?为啥同样的施政,前面百年是越来越强,后面却轰然崩溃呢?罗隐的反问,李煜还真答不上来。李煜只得回道:“李煜愚钝,实不明所以!”

罗隐道:“其实无他,不在政,而在时”

以罗隐的观点,当天下纷纷之时,秦与六国征战不休,对于秦人,虽然上了战场,不免会有杀身之祸,但也意味着功名利禄。有本事,有抱负,好,你上战场,立战功。那一切大大的有。对于草莽百姓,既然能在战场上得到功名利禄,成为王侯将相,一样的都是打打杀杀,又何必造反呢,毕竟造反并不容易。

但天下已定,时势大变,不管是戍边还是服役,苦仍然是苦,凶仍然是凶,但只有苦凶,却没了发达的机会。苦凶而无报,无奈之下,自然是要另想出路了。

李煜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但这和礼法教化好像没啥关系呀?虽追问罗隐:“即是时势变异,又和礼法何干?”

罗隐呵呵一乐,道:“自然干系甚重,天下大定,自当轻徭薄赋以安其身,礼法教化以安其心,身心俱安,何人会反?”

“呵呵,夫子未免迂腐了吧?纵然轻徭薄赋,礼法教化大行天下,但何时无有逞凶之徒?”

罗隐并不在意,道:“非也非也,主公差矣。主公细观秦末大战,乱军所至之处,无论官、民、吏,举城而降者,多。附和而反着,众。死战尽忠者,少。若教化大行天下,百官思忠,百姓心定。纵有陈涉作乱,不过千人不到,如无这多贪图之辈,又能成何气候?”

“呵呵,老夫子难道忘了,其时六国灭亡未久,旧人俱在,如张良等辈,还不是要应声而起!纵然礼法教化大行,但此等都是秦之宿仇,恐也难服。如此,怕秦仍是不保吧?”

罗隐哈哈大笑:“六国旧人!六国旧人!当时六国俱在,有兵有土,尚且不堪一击,几个遗老遗少,难道还真成了啥气候不成?”

罗隐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抹抹嘴,继续说道:“天地分阴阳,做事有刚柔,缺刚不成事,少柔不能久。刚柔之变,则在时,在势。齐大行文教,不备武略,故亡于秦。秦独崇功名,整军尚武,故灭六国而不久。”

李煜笑道:“如夫子所言,我等正待争雄天下之时,固当崇武尚勇,何故老夫子又如此执着名义礼法?”

“呵呵,非是罗隐执着于名义礼法,只是当今天下,无礼法不足以成大事也!”

在罗隐看来,当今天下,和东周战国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相似的是,虽然朝廷天子尚在,但已是权威尽丧,天下纷乱,强者为尊,武力强盛自可开疆拓土,武力衰弱,就是别人口里的菜。但不同的是,战国诸侯,虽有三家分晋,有卿大夫而成诸侯者,但就是韩、赵、魏,也是传承上百年的世家贵族,故战国之时,虽然各家君主未必尊崇周天子,但各国臣子对自家君主,还是要讲究忠勇尽职的。现在则不同,各藩镇诸侯,原本或为武夫,或为流贼。只是因缘际会,成了一方霸主,虽然威风赫赫,但并无根脚。只是力强者为尊而已。崇武尚勇,固然兵威胜于一时,但兴盛的同时,又带起了一帮大大小小的兵霸权贼。这些诸侯,差不多如同是一边给自己建大厦,一边给子孙挖墙脚。定然是纷纷攘攘,此起彼伏,乱世不休。

李煜深感兴趣,追问道:“以先生之意,如此则天下不能定乎?”

罗隐很是淡定,道:“以隐观之,目今各方诸侯,所行所为,并无安定天下之人。非有大英雄,大豪杰,高瞻远瞩,更弦改张,天下必纷乱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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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今日先封草头王

李煜心里很是感慨,这古人智慧当真是非同小可。看罗隐,不过就是博览群书的书生,平生经历,也不过是将军幕府和一县主薄而已,可就这,人家把天下大势可是看得准准的。可不是吗,五代十国,五个朝代,也不过五十年而已,你方唱罢,我登场,被人灭国者是有,倒在自家人手里的,那可是更多。别的不说,就以这两个地盘最大的来说,先是这淮南江东,这杨行密承继的,是高骈地盘,徐温则是吃的老杨家烙好的大饼。而徐温做好的饭,则同样被义子给全锅端了。这被史书标为正统的五代,朱全忠被自家儿子给捅死了,李存勖的位置被自家干哥哥给夺了。后唐明宗李嗣源还好,号称小中兴,可到他儿子们手里,这皇帝大印则被自家姐夫给抄走了。后来则更干脆,不管是刘知远还是郭威、赵匡胤,那都是给老子卖命,夺儿子江山。

别管这罗隐的观点是否正确,重礼法教化的方法是否行得通,但就这一判断,那说明此人实在是不简单。还真是胸有天下的奇才。

李煜有了这个认识,更是郑重,道:“夫子所言,甚是!甚是!然如目前诸侯藩镇,已在上位者,重礼法,倡教化,可安天下否?”

罗隐摇摇头,回道:“非不愿也,实不能尔”

“礼法教化,非长久不能见其功,已然上位者,数十年拼杀,才争得这笔富贵,那个不想传于子孙万年。但已成基业,手下诸将权臣,也羽翼已成,雄心已在,所畏者不过老主一人尔,礼法教化,对此等人又有何用?如未成基业,四周群敌环伺,正当尚勇鼓力之时,只要手下能斩将立功,开疆拓土,无不是推衣衣之,推食食之,赏以金银,封以官爵,又何能顾得及礼法教化?况自身做贼,能导其下为贤乎?故现下诸侯,下着报在自身,其上者,不过可一世二世,一旦主少国乱,富贵不必提,能全性命者已是万幸”

“于主公则不然!主公即为当今天子皇侄,振身而起,为朝廷解忧,当然事尔!朝廷有变,则主公乃凤子龙孙,承高祖之余荫,奋太宗之遗烈,廓清环宇,造福大唐百姓,乃当仁不让之事。况观我山庄,诸家主精明强干,周宝等人沉勇智略,此周辉小儿辈聪明伶俐,虽都有热烈之心,然心地纯朴良善。在崇武尚勇之时,亦能明礼法,定上下,教化百姓军民,基业有成之日,既是教化显功之时。不但主公毕生无内乱之忧,即主公子孙,亦可拱手而治天下!”

这罗隐看的还真是透彻!目前山庄的人,都不过一山民匹夫,虽是盼着建功立业,但野心毕竟有限,只要名分一定,以李煜这不过20来岁的年龄,几十年的教化感染,数十载的恩威并施,这些人还怕不都是李家忠心耿耿的名臣重将?名义礼法,作用还真的巨大呀!当然,这礼法教化是一方面,将来这制度上的防范那也是绝不能少。

李煜当即鼓掌大笑,道:“老夫子所言,大善!大善!这名分礼法之事,当非老夫子莫属。望老夫子切莫辞其劳”

罗隐当即大喜,道:“主公有命,罗隐自当效力!”

李煜又道:“只是如今百事待兴,凡事易简不易繁,易亲不易远,其中取舍,老夫子还需留意。”

罗隐笑道:“主公不劳多虑,罗隐自有把握。”看李煜再无其他要嘱咐的,罗隐兴冲冲的,告辞而去。

李煜看看周辉,笑道:“老夫子所言,你可明白?”

周辉恭恭敬敬,回道:“弟子愚钝,虽然夫子讲的清楚,然其中道理太深,弟子不过也仅明白一二。”

李煜拍拍周辉的肩膀,呵呵笑道:“小小年纪,能明白一二,已是不凡。你以后在我身边,多听多看多思,自会长进,切莫懈怠,让我失望。”

周辉虽然年幼,但人很聪慧,况且李煜不但是他的先生,更是堂姐夫,这姐夫自家孤身一人,欲成大事,当然希望能借重自家的子弟兵。虽道:“辉只恨幼小,不能替先生分忧。然辉虽年幼,也知轻重,先生放心就是,辉自当努力!”

李煜很是欣慰,道:“如此,甚好。天已经很晚,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周辉答应一声,告辞而去。李煜也自去安歇。

上司动动嘴,下属跑断腿。不过,能得到上司的肯定,很多人还是心甘情愿跑断腿的。罗隐领了李煜的吩咐,心里像三伏天喝冰水那样痛快。主公的吩咐,除了对自己的重视,那还是对自己的重视,有这个做基础,只要自己能跟上主公的发展,那自己将来的前途,就算赶不上太宗的房玄龄、杜如晦,那也相去不远。

这名分礼法,无非是先定名分,礼法自然是随之而来,现在李煜的身份,不过是外来孤子,又是大族周家之婿,虽然对山庄大有贡献,受人敬重,但要是做大事,这点资源可是差的太远。幸亏,李煜是真龙孙,要不这假借身份,虽然也可大张旗鼓的宣扬,鼓舞士气,但毕竟心里没底不是。

这当今皇侄的身份,对天子而言,够亲,但贵还不够分量,毕竟郡王还是嗣的。而今异性诸侯,还纷纷封为一字王,又岂能委屈了这真正的凤子龙孙?这汉中,乃大汉朝始兴之地,称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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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有官有职待人填

汉王为爵,还当有官职才是,否则以空头王爷又能镇得住谁。

只是而今这世道,官不值钱。像原来,侍中乃是门下省之首,中书令为中书省之首,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乃是尚书省的长官,即便是同中书门下三品等职,那也是入了政事堂,乃一等一权贵。但现在成已经成遍地皆是的加官了,至于在外统兵的藩镇,除了临时的各道行营都统,兵马都统外,无非都是节度使而已。甚至还有朱全忠那样官无可加,只好身兼四镇节度使的怪态官职。

罗隐想起,当初秦王未登位时,高祖皇帝以现有官位无足以重其权,曾封为秦王、尚书令、天策上将,并开天策上将府以统兵理政。这尚书令因是太宗皇帝做过的官,后世的尚书省仅设左右仆射。既然如此,干脆为汉王,天赐定国长官,开天赐定国长官府以平章军国重事、总督诸道兵马。

这汉王名分一定,当自重身份,自称为孤,书令称制,凡为下属,自称名,称臣,对汉王,则一律称主公。汉王称其下,可称字、职或称卿。至于礼节,则有分了常礼、大礼、官礼。

主公名分定了,下面就好办了,开府理事,下面自然也要征聘府属僚佐。这府中设置,当然要面面俱到,即便目前初创,不一定如数补齐,但也要有其位,暂虚其职好了。

这天赐定国长官府内,设长史、参军、司马、主薄等职,并分管各司曹。

内府长史:为昭文馆之首,掌参谋、文学、书记

外府长史:为通政司之首,掌庶政、传达

户司参军:为户政司之首,掌钱粮

兵司参军:为兵政司之首,掌军功、军籍、军人配属

吏司参军:为吏政司之首,掌官员征辟、审核、升迁

法曹参军:为律法司之首,掌刑狱

行军司马:为行军司之首,掌军事参赞

罗隐拟完,自家看看,觉得没啥遗漏,工工整整抄写一遍,方安心睡去。

到了次日,罗隐早早起来,拿了自己所拟,来寻李煜。这一日,李煜和周蓉儿两个,倒是没去老人哪里蹭饭,还是周蓉儿熬了米粥,切了些腊肉菜蔬,两人正要吃时,可巧罗隐来了。

这周蓉儿和罗隐还有师徒之分,见了罗隐,已笑吟吟的迎了过来,问道:“先生倒是早,还没用饭吧?快请坐下,一块用好了。”

罗隐既然视李煜为主公,心中礼法所限,忙道:“罗某来的不巧,我先告退,等稍后再来。”

李煜手里端着饭碗,笑道:“老夫子忒也着相了,礼法重在人心,何必如此拘谨,况且你乃是蓉儿之师,即便是名分已定,那你也是水涨船高,这尊师重道,当也是礼法,还是一块吃吧。”

罗隐一早起来,这肚里自然空空,米粥腊肉的香味,早就勾起了独立的馋虫,只是心中拘于名分,才要告退。这李煜说的实在,况且也是个豁达的性子,当即笑着谢了,也不再客气,端饭就吃。

周蓉儿的手艺秉承崔氏夫人,倒是调的一手的好菜,罗隐连吃三碗,才觉得饱了上来,这下倒让周蓉儿无饭可吃,李煜看他吃的香甜,笑道:“老夫子看着瘦弱,这饭量还真不小。”

罗隐这才醒过味来,这两人的饭,即便多做,又能多出多少,自己这一顿狂灌,怕是吃了一半还多,当即拍拍肚子,赫然回道:“不是罗隐嘴馋,还是这饭实在好吃,呵呵。”

周蓉儿笑道:“粗茶淡饭,不值得什么。夫子用得好就好。”边说,边收拾了桌子碗筷。

罗隐拿出自己拟的初稿,递给李煜,道:此乃罗隐初拟,请主公你过目。”

李煜接过书稿,从头细细看下去,看到中间,不仅略略皱眉,待看到后面,心中了然。这罗隐基本上也就是有点照搬唐初三省六部制的样子,虽然名称变了,实质仍是相同,除了没有工部和礼部的影子,其他的基本都在,只是长官府注重军事,多了一个专职的行军司马而已。这个结构,目前看是多余的不少,而真要是发展,怕又是前瞻不足。

罗隐看李煜未表赞同,问道:“主公,可是有所不妥?”

李煜想了想,道:“仓促一夜之间,夫子所虑,已远超所盼,只是其中,确有遗漏不妥之处。”

罗隐笑道:“主公何必客气,一人智短,众人智长,请主公明示,完善即可。”

李煜道:“好,既如此,李煜逐条和老夫子商榷就是!”

首先这称呼,夺汉中之地,称汉王,甚当。

这天赐定国长官府,则未免过于罗嗦,既然效法太宗,干脆就学个**,直接就叫天策长官,开天策长官府,总理军国重事兼统天下兵马。

至于这称呼,称孤道寡,实在是有点难为李煜这现代老青年,不过这是古人习惯,罗隐对这点可是死活不让,这争论半天,李煜也不好一下子推翻,所以这称呼,也就随了罗隐所拟,不过这礼节,李煜却坚决反对,认为不论是这常礼,还是官礼,仍然是传统的拜礼,至于大礼,更是繁琐。所以李煜提出,如今是一切草创,当以简易为则,这军队营中,如手无兵刃,则行举手齐眉礼,手持刀枪,怎行竖持兵刃注目礼。

这日常官礼,常礼,则法定为抱拳拱手礼,如祭祀等隆重大礼,则除拱手外,还需低头,曲半身,加拱手。如手中有细物,怎细物置于右手,以左手抱右手。如手中物品体量巨大的,可行注目礼,或略加弯腰礼即可。

罗隐总觉得这过于简单,但李煜坚持,所谓礼者,是以礼之形式,表心中之敬重,只要有此形式,虽是简单,但教化熏陶之功,并无不同。罗隐想想,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

至于这天策长官府的设置,李煜觉得,罗隐的想法实在是过于传统,自己的很多设想,他并不知道,故而李煜也不客气,直接拿过一张纸和独创的鸡翎笔,一边写一边和罗隐解释。

第一、设枢密司,下分:

军籍处,主导兵员和各地方团勇登记、征集、后备兵员的调发。

军功处:负责军功考核、登记、及官兵年资,核转,封赏。

勤务处:负责钱粮装备的征集、调发和供应。

训练司:主管新兵编练和老兵操训。

监军处:随军督战,掌军中教化宣传。

办公处:掌管本司文书进出分发和本司庶务

枢密司长官为枢密长史,枢密参军为辅

第二、设参军司,下分:

参谋处,主导各地山川图集,汇总敌我军情,拟定作战计划的确定。

军令处,主导军队调动和监督指导作战军团的执行。

军情处:负责军情侦缉和各地山川图形的绘制。

办公处:掌管本司文书进出和本司庶务

参军司长官为参军长史,参军司马为辅

第三、设庶政司,下分:

户曹:协理天下钱粮和图籍人口

工曹:主管各地工程、土木建设。

农曹:主管各地农桑水利。

刑曹:主管刑案复核侦破。

吏曹:主管官员调配、征辟、考核。

商曹:主管商务发展、管理和税务。

学曹:主管学校教育和科研发展。

办公处:掌管本司文书进出和本司庶务

庶政司长官为庶政长史,庶政司马为副,各曹长官为郎中。

第四、设元老院

元老院乃征召各地元老组建,负责审核决议庶政司各项庶务。并对庶务司各司曹长官进行监察,并提出弹劾。同设办公处。

第五、设昭文院

昭文院乃征召各地文学之士,内分:

内书房:为天策长官的随身书记,负责制令拟定,记录长官言行。

通政房:封驳副署内书房发出的制令,传递各地庶政章表。

文学院:掌管礼法教化,倡导文学

第六、设侍卫司 掌管长官府和长官本人的侍卫和长官庶务,

设侍卫司马、侍卫郎中为首,并管带、操训侍卫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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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写字虽丑意深远

每次看李煜写字,罗隐觉得很是抱屈,这李煜也算是一个才华绝代的人了,怎么会用这怪模怪样的鸡翎笔,还一手实在是惨不忍睹的书法呢?

大唐朝是在华夏几千年的帝国传承中,是一个最为开放、兴盛的朝代。在这一朝代,强生的国家,发达的经济,开放的胸怀,促进了文化的高度发达,诗歌如此,书法也是如此。这是一个书法名家辈出的朝代。即便到了唐末,社会动荡,只要是读书人,十几年的毛笔字写下来,即便说不上是书法多好,起码也是清秀端正。可看看李煜写的,虽然看得清楚,写的也快,可从书法的角度看起来,这也是在太丑陋了吧!

不过今天罗隐可顾不上腹诽李煜的字了。

李煜写完,看罗隐在那里拧着眉头琢磨,笑道:“老夫子以为如何?”

罗隐拿过李煜写的方案,仔仔细细看了半天,道:“主公所写,与朝廷体制大不相同,罗隐试言之,可否?“

李煜点点头,道:“正要老夫子高论!”

罗隐道:“文武分治?”

“对”

“领军不管军,管军不领军?”

“然”

罗隐又问道:“设元老院以处功勋、重臣、元老,议事、监律、监人而不管细务?权在庶政司之上?”

李煜摇摇头,道:““是行使的权力不同,元老院为否决权,监督权。庶政司为执行权和制定权。并无上下之分。”

罗隐继续追问“如元老院决议,否决长官制令,或长官所任庶政长官被元老院罢免,该当依制令还是依元老院决议?“

李煜回道“自当依元老院决议。”

罗隐很是惊诧,道:“如此,岂不是元老院位在长官之上乎?”

李煜哈哈大笑道:“不然,元老院之决议权,仅在庶政,不涉及其他各司院。况且,元老院由长官征召。”

罗隐想了想,也点点头,道:“长官所写,罗隐明白了,至于各曹、房的设置,罗隐大部看的明白,即便不明白的,也能猜个一二,长官此案果然立意深远,远非罗隐拾人牙慧可比!”说话之间,竟然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

李煜心想:“拾人牙慧?这事不能告诉你,我也是拾人牙慧,不过你不知道是拾的后人世界的罢了。”看罗隐有点消沉,忙对罗隐道:“老夫子切莫自谦,若无夫子大案,李煜一时也难以拟出。况且,此案也不过设想,是否可行,还要试了才知道。夫子仔细收着,如有闲暇,还烦细细推敲才行。至于实施,一切待有了基业再说。”

罗隐点点头,收拾起所有方案。李煜又道:“关于名分,事关重大,不知大家心意,贸然开会决议,万一有异议,恐伤了和气,还需老夫子辛苦,暗中询问大家心意如何。”

其实李煜心里知道,这事要是拿到会上,那百分之百是多数同意。如今大业就要开始,李煜所需要的,不是多数,而是要百分之百的赞同和支持,自己才好放开手脚。这私下里有什么意见,罗隐即可暗中通融消解。因为在这种拥立的关键时刻,任何的异议,不仅对被拥立者名声大义有所伤害,其更令人害怕的,则是异议者的深深不安并进而离心敌对倾向。

这事是罗隐提出来的,这工作自然该是他做,况且,要是安排别人做,他还不乐意呢,毕竟这是推举的首功呀。当即也高兴起来,和李煜告了别,快步的去了。

李煜看天色不早,忙让周蓉儿,代表自己到华家去看看,那些伤员的伤势是否有所好转,是否还需要什么,也好帮助调拨,同时,顺路把周宝、黄石和周灿、王通都给叫过来。

周蓉儿昨日看了华家的惨状,心中甚是不忍,这从华家回来,心里就没断了惦记,李煜的话,正合心意,当即从自家拿了一些腊肉之类,用篮子装了,去看视伤员。

黄石里的最近,自然是来的最快的,进了门,口称主公,就要行礼。李煜一把抓住,笑道:“得啦,还是先自在几天吧,这礼多了可烦。”

黄石也是个洒脱的性子,当即也就不拜,道:“既然主公有令,咱听着就是,哈哈”

李煜笑骂道:“哈哈,你个滑头,原来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两人正笑着,周宝、王通、周灿一齐走了进来。这三人,原本就知道李煜的郡王身份,对李煜虽然敬重,但那是亦师亦友的佩服和尊敬,至于彼此身份的差别,反正这大家都不过是窝在山谷里操劳度日,还真没人放在眼里。随着山庄越发的兴旺,在别人眼里,李煜确实高大的很,很英明甚至有点神秘,逐步的开始有所敬畏。但在这三人眼里,李煜的英明也好,神武也好,那除了是自己的长官之外,还是自家的兄弟,反而越发的亲近。

昨日这屋里人随着罗隐行大礼,反应最慢的,就是周宝了,就算大家都起来了,周宝还觉得这事来的有点突然,别人敬重李煜是令他高兴,可称为主公,自己也要大礼参拜,这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不是抗拒,觉得不对,是觉得有点怪怪的。看着别人行礼,他甚至有点滑稽的感觉。

不过,罗隐的话,他很赞同。况且,李煜也是他交情最好,才华最高的兄弟,原本就是他挑头做事,这除了他做主公,别人想抢,还要问问我周宝的拳头才行。

所以,他下定决心,再见面时,也要和其他人一样,称李煜为主公,行大礼。决不能再落在别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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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这就是特务组织

这周宝生长在这山庄,还真是少见别人行大礼,况且他自幼成孤,又无亲族,从来没人教过他大礼怎么行法。这昨天夜里睡觉前,可是照着罗隐行礼的样子联系了好几遍,知道确认无误,才去睡觉。

这来的路上,三个人也私下商量了几句,王通笑嘻嘻的,满口的赞同,倒是周灿,摸摸后脑勺,嘀咕道:“好好的妹夫,变成主公了,岂不是我比他小了?有点亏呀,嘿嘿”

王通给他一拳,笑骂道:“你还嘀咕啥,你就算是舅哥,他不做主公做长官,还不是管的你死死的,没见少打你军棍呀。倒是以后,你水涨船高,成了主公的舅爷,我们岂不是还要给你这国舅老爷行礼。”

周灿哈哈笑着,道:“我看行,你乐意行,我就敢接。”

三人说笑着,到了李煜门外,正要称呼,李煜当头拦住,笑道:“且住,今日谁也不可拿老夫子的礼法名分出来。且让我宽松几日,要是过了这日子,想和你们兄弟这么自在,怕是老夫子要说话了。”

周灿笑道:“妹夫长官,你这话说的呀,还真是让人高兴,就是,趁还没定下来,先自在几日。”说着,进门径自找地方坐下。周宝和王通,看李煜说了,也就顺坡下驴,省了这一节

几个人团团坐下,周灿已经知道自己将要负责对外的侦缉,对这个从没见过,更没干过的活,还真不知道该去怎么做。当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李煜知道在座的几位,对这个都是大外行,当即从情报工作的定义讲起,从派人潜伏、收买内线,临时潜入、公开信息的收集,机密的盗取,零碎情报的综合分析,包括抓获知情者等等,情报形式和内容,甚至包括简单的密语制作和用处,那些身份能更便于获得情报,等等,凡是知道的,一一解说一遍。

周灿不过是一个山民青年,这一下子讲这么多,听起来差不多和天书一样。但他心思确实很是伶俐。虽然情报工作包括这么多东西,但山庄行动在即,要的是速度和外面大概形式变化的了解。这样,在最开始,工作并不复杂。主要还是汉中各地公开信息的搜集和敌情分析。当然,这次是仓促,但下一步,下一站的安排就要提前展开了。

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所想应该也差不多,笑道:“这事还真是复杂,既然妹夫不嫌我愚钝,我就努力去做就是了。这刚开始,还是要妹夫多指点才行。我听你刚才讲了这么多,是不是可以这么看,咱们行动要开始了,从这个时间往外派人,什么长期潜伏啥的,都晚了好几年了。别的也顾不上,只能是派些机灵能干脑子活的,到各地待下来,像什么酒楼、青楼、官府兵营附近。多听多看,一则是听从哪些当官、当兵的人讲的话是什么,有什么意思在里面,进而看是否能看出这当地将领官长的动向和兵马钱粮的调动。另外也了解当地的向背民心。”

李煜大喜:道:“正是,正是,说的不错,正好抓住要点”

周灿收了鼓励,脑子更是转的快,继续道:“若是如此,一地应派数人,挑一人为首。这些人无需强壮,只要脑子机灵即可,如能有手艺当是更佳,便于谋生掩护。若是手艺精通,所不定还能结识哪些官人或者家眷,这样,打探的东西会更多”

“这为首的人,除了善听善看之外,还要能琢磨,这一人在外,能听到多少东西,几个人对照,能知道有用的东西,不善于琢磨可不行。这为了传信,最好还要会写字,哎呀,这机灵的,见过世面的已经不容易,会写字的可是难找。”

“这盯着汉中,咱们要是成了事,那西川东川也不能给老小子留着,这要是早作准备,大战一起,安排人随着败军,办成逃难的百姓或军兵进入两川,嘿嘿,这该是长期潜伏了吧?不过,这要是能找几个行商,四处贩卖,岂不是连打探待传递消息都方便!”

李煜已经是吃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这周灿简直是天才,一个搞情报的天才。自己不过是讲了讲这些基本的概念和任务,这才多大的功夫,周灿居然能结合形势,对自己的工作,想出这么多的步骤和具体做法来。看来自己这不是任人唯亲,绝对的的任人为贤呀。

周灿正说得兴起,突然看到大家都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知所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赶紧住了口,低声道:“嘿嘿,这说的是不是错了?”

李煜一拍桌子,大叫道:“没错,没错,说的太对了。就是要这样!”

王通地下,捅捅周灿,道:“灿哥,真看不出来,你也不过听了一遍,还懂了这么多。厉害呀,你知道不?我现在连他讲的那些还没搞得清楚呢!”

周宝、黄石只是个笑,并不说话,但两个人心中都想,这郎舅至亲就是不一样,这主公肯定是周灿兄弟早就讨论过这些东西。看来谁理主公近,谁见识长的快呀。

周灿呵呵笑着,道:“这不是刚听的吗?也是瞎琢磨。”

李煜当即道:“琢磨就对了,这样,我给你们说,刚才和罗老夫子已经商议过了,咱们以后,要设天策长官府统管军政。天策府内,根据需要,陆续添设各司、院,你管的这块,乃是参军司军情处。有了你这个处长,今日就算成立了,你也别耽搁,几个人赶紧在一块,挑些人出来,有了人,才好安排。”

这几个都是团勇的大首领,别的不知道,这团勇里,那个机灵,那个朴实还是知道的,当即,你一个我一个,陆陆续续提出了四十多个。这里面,尤其是一些力小体弱,但为人还算伶俐的,更是被大家一致推荐给周灿。周灿最后想想,不由苦笑道:“你们几个,这给的人还算机灵,不过,咋没一个壮实顶用的?”

黄石拍拍周灿,道:“兄弟,我们这边,是要抡刀动枪的,当然要身强力壮,你哪的人,不是动嘴,就是用耳朵,用眼睛,动心思,机灵就行啦,身强力壮也是浪费。”

周灿道:“这就和我分家了,实在不够意思,这不够意思。”

众人嘻嘻笑着,也不理他。

这些人,如今都让李煜给扫了半年多的盲,虽然不一定能写多少字,也都认识了不少,李煜将刚才体的人名,都一一写出来,又挑了原先盐寨的骨干和两个夫子,拨给周灿,作为骨干和头目,然后笑道:“行啦,军情处正式宣告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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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要整军先定制

搞定了周灿的军情处,李煜转向周宝,问道:“周宝,关于兵制,可想了一些?”

周宝呵呵笑着,道:“主公吩咐,周报岂敢偷懒?只是想的粗略,怕兄弟们笑话。”

黄石一拍周宝,嚷道:“好歹也是要带兵的将军,哪来的这等不爽快,赶紧说说,让我也开开窍。”

周宝笑着回道:“我带兵,你就不带兵?你偷懒还有道理呀?”

李煜止住二人斗嘴,道:“还是说正事,这兵制所关甚大。想到哪里,咱就说到哪里,边说边议。”

二人连连称是,周宝随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想法都讲了出来。

这随着山庄的扩张,目前山庄的团勇人数,已经有了九百多人,团练则有六百多,至于少年团,也差不多有四百。

如今要出山作战,这人少则力薄,但抽调的人太多了,留在山庄的都是妇孺,不但山庄的农事要大受影响,而且,战士出征在外,这根据地不稳,怕是要影响军心士气。

两方面综合想来,周宝认为,抽调的团勇人数,当在半数左右。众人听了,也都点头。

按照山庄的编制,一班十人,四班为都,四都为哨,三哨为营,三营为团。

这以后要在外行军,扎营结阵,和单纯的保卫山庄内线的守卫战,伏击战的作战形式不同,这编制组成,在都以上,应稍加调整。

一班两伍,每班仍为十人。四班组成一都。

将直属都正和都副的都勇增加到八人:两个护卫,一个旗手,一个护旗手,四个游弋斥侯。

一都将士总数合计五十人。

四都为一哨,计二百人。

哨督,哨付之下,直辖 火头兵两个班,旗手、护旗手一个班,护卫和游弋斥侯两个班。

一哨将士总计为二百五十人。

哨以上,均为三三编制

营,营所含各哨七百五十人,加营直属火头兵一个班,旗手护旗手一个班,护卫和斥侯五个班。每营合计八百二十五人。

团,所辖各营二千四百七十五人,团部直属共计一百二十五人。

军,辖三团七千八百人。军部配属勤务、辎重、护卫、斥侯、选锋等大小将校军士,其中,非战斗人员三百人,战斗人员九百人。

全军合计九千人。作为一个战略单位,即可单独作战镇守,也可临时编组两个以上的军,形成战略作战集团。

九千人,李煜想了想,倒也是一个还算合适的数字。

在他的记忆中,这唐末的藩镇之间的作战,在史书的记载,虽然动辄是几万十来万的兵力,但实际上看,还包含了很多负责押粮运草,安营扎寨的辅兵民夫,这些人,说缺乏训练还是好听的,大多是临时抓来征召的农夫,里面老弱俱在,也不懂啥战阵厮杀。最多也就是拿把刀壮壮声势,打打顺风战,收拾个战利品啥的,没啥战斗力。真正用于会战的主力,最多也不过是五六万人的样子。不过相当于自己这样的六到七个军。

至于那些时常号称数十万,百万大军的,不过是裹挟了大量流民妇孺的流贼草寇,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心而论,其战斗力最多也不过相当数万军队的样子,不值一提。

对于面对一个战略方向行军作战的统帅部来说,六到七个战略单位,分为前后或左右翼,每部三到四个,这数量从控制管理上来说恰是正好,力量也是足够。

李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以后编制就按这个定”

总体编制虽是如此规定,但此次作战抽调还是大有讲究。

首先,拣选性格纯朴、悍勇敢战的团勇二百五十名,所有班、都,哨的军官,均选平素忠诚守纪性格坚韧之人,每四人为一班,上面编制不变,组成一基干营。

其次,连选口舌便捷、善于督导,训练优良的团勇二百名,军官,除作战勇猛之外,均须善于训练指挥,每两人为一班,上面编制不变,组成教导营。

再次,选为人机智,行动敏捷团勇五十名,组成一都,为中军侍卫。

初始作战,以两营为骨干,中军侍卫为预备队。

一旦有精壮可以征召收纳,则首先练选上过战场,有过拼杀经验的,基干营每班补入六人,形成满编营。以老领新,迅速形成战斗力。作为后续作战的基干精锐。

其余精壮,则按每班补入8人,扩编为教导一营,教导二营。凡遇作战,以基干营为中坚,负责突击攻坚,教导两营为辅助,负责协防或追击。如此,只要胜上两三仗,则教导两个营,则可以催炼成钢,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一旦三个营均成规模,则可从三个营的部队中,练选有功战士,和基层军官,新组教导营骨干,预备在次扩编。

如此循环往复,当可越战越强。

同时,留守的团勇,亦可按照劳绩才能,逐步抽调,分派各地,组建当地保甲团练,维护治安,即可协防要地,又能为主力部队训练储备优良兵员。

当然,这些以后还要涉及到团练保甲制度的推行等问题,需要和行政方面相衔接。

对于以后招纳的降军降将,分不同情况处理,凡是建制打散的,军士均按新收精装处理。大小将校,纳入教导营整训。

全编制投降收服的,除抽调五分之一的精锐,补入基干营或教导营外,暂时保持其原建制不变,单独授予哨、营、团序号,自行整训,作为辅助部队,以后逐步按我军操典整编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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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几个人一边商议,李煜一边记录,这心中也是高兴,心想,千万可别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几千年的中国文明史可真不是盖的,就说这新旧搭配的法子,按说也是古往今来兵家最常用的快速扩编部队的绝招,可就这几个军事菜鸟,虽说平时和自己也没少讨论行军作战,营伍编成,可是这初次出手,就能把这搭配变出不同的花样来,而且还比较切合实际,虽说还略有粗糙,很多的细节根本还没有说,可作为一个人员调配的大纲,已经是相当的实用。

看都没啥补充的,李煜边写,边说道:“这个思路基本可行,但还要注意几点,一是弓箭手如何编组,如何使用,弓箭手如何装备。至于行军、扎营、随军辎重运输、配属等细节,你们还要好好商量,和罗老夫子你们商议着,定成条例,以便完善。当然,此次编组主要考虑运动,伏击,袭击等战法,不用考虑攻城攻坚战,也要逐步形成条例,以便调整修改”

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哨的主官,改称都督,副主管为左右都督。营主官称指挥使,副指挥使。团主官为统制。军级主官暂定为将军总兵官。”

说着,扫了几人一眼,笑道:“既然都在这,那就直接定了算了,周宝担任基干营指挥使,黄石担任教导营指挥使,王通任留守团练使,总管留守团练团勇。中军侍卫,由周灿以天策长官府侍卫司侍卫司马的身份统领。至于其他将校调配,你们下去,商量着挑选,将来统一任用。”

黄石周宝两人大喜,大声称是,王通却脸已涨的通红,跳了起来,叫道:“这可不行,我王通又不是贪生怕死,怎么这冲锋陷阵的事要把我丢在家里?”

李煜呵呵笑道:“谁说你贪生怕死啦,虽然咱要夺取汉中,但这山谷,乃是我军根基,重中之重,不容有失,无主将镇守怎行?你做事稳重,又不乏权变,况且庄中各家主,都与你熟悉,这重任可是非你莫属。”

这带兵出山,肯定是战阵不断,对于统兵将领,是立功树威的最好机会,留在后方,虽说安全,可天天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建功立业,自己却庸庸碌碌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王通是一万个不乐意的。所以李煜说的虽好听,王通可不领情,赶忙哀求道:“大哥呀,我的好主公呀,你千万别呀,咱这山庄自然重要,我家在这里岂能不知道,但这留守毕竟事少,你好歹换一个旁人管着,我随兄弟们去,我就做你一个侍卫也行呀!千万别让我留下。”

李煜拉住王通,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兄弟你也别急,我知道你想立功,不愿意落在兄弟们的后面。不过,这山庄留守还真是非你不可。你们四个,都是大将之才,团勇中其他人则要弱了些。有你在,不仅我放心,他们几个也放心。况且,这不过是一时安排,咱们局面越来越大,仗还不有的是?到时你就是想留在家里,怕也是不行。”

其他几个人也都安慰劝解,王通无可奈何,只得答应留下。

自此以后这几日,几个人一边点拨人员,一方面和罗隐、周二叔拟定了出外各种人员的家眷安置,眼下的操训安排、行军辎重运输,钱粮划拨出纳等各项办法,一一定了条例。这一日,看看各项基本齐备,李煜发下通知,大会山庄文武两系统,即团练班正以上,保甲保长以上大小人员二百人,决议各项事务。

这几日,随着罗隐的串联和吹风,李煜的郡王身份已经成了议论的热点。

很多人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难怪人家统军行政,无所不能。

难怪人家风度翩翩,与众不同。

原来,这竟然是当今皇侄,真正的凤子龙孙。

虽说如今世道乱了,但在普通百姓的心里,皇上和皇家,仍然是一个神圣高不可攀的存在。

周家居然是救回来了一个王爷做女婿,居然煞那间就成了皇亲国戚,真是好运气,好的都不知道多好了。

在很多山庄的新居民的心中,李煜本来就是大家的恩主,能来到这里安家,再有一个相对平安,可以温饱的生活,这都是李煜领导的山庄给与赏赐的。这恩主居然是个皇家的王爷,那简直太好了,有王爷护佑着,那咱以后还用发愁吗?

王爷要出山?没问题,咱可要跟紧了,王爷是凤子龙孙,那还不是无往不利,这跟着王爷,才能有更大的荣华富贵,咱是没法变成王爷的亲戚了,可咱跟着王爷定江山,冲锋陷阵,那将来也是有功之臣,是一开始就追随王爷的元老,说不定还能混上个重臣呢!

至于奉王爷为主公,那还用说吗?这古往今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人,莫非王臣。咱守着一个真真的郡王,难道还要叫别人做主公呀?

这种热潮,让罗隐这个点火者都有点吃惊,甚至是庆幸,自己当初的提议,是一个多么英明,不,不能是英明,英明是属于主公的,自己也只能称之为精明的举动。

二百多人的大会,只能放到校场。

五十名团勇,手执长枪,在校场周围站岗警戒,很多充满好奇心的村民,因为身份不够,只能远远的站在十几丈外,羡慕的瞭望着校场,那些有资格进入会场的人,尤其是前不久刚刚升任保长,班正的,在众人的注目中走进会场时,虽然脸上有意的不漏喜色,甚至还要装出一份庄重,但心中的骄傲仍然让他们高昂着头,挺着胸。如果不是这一百多斤体重压着,估计个个都会是飘着进去的。

校场里是没有座位的,只有校场的北头,有一个指挥团勇操练的五尺高台,所有的人都按系统排队站好,山庄元老和周宝黄石的人,站在最前。周灿领着十名身高力壮的团勇,侍卫在高台之下。

所有的人,都在热切的期待着,期待着大会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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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大风欲起云飞扬

李煜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李煜知道,会议的规模越大,其象征性意义越大。真正的决策,往往是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做出的。就像他在做一个销售公司总经理时候的年初会,所有的销售目标已经定下,所有的人事安排已经沟通完毕,起草好文件,所有的预算,已经全部落实到位,这个大会,就是宣布,就是发出一个信号。年过完了!开始干吧!

在这种会议上,最高的领导反而是傀儡,文件已经写好,照本宣科就是,会议的程序,自然由办公人员一手操办,领导什么时候出场,怎样出场,那是需要别人安排的。

当周蓉儿捧出那身密密收藏在家的王服衣冠,服侍李煜穿戴的时候,李煜的心里,并没有多么的欢欣和雀跃,反而是有一点点的失落。一会,自己穿上这身衣服,走到众人前面的时候,这山谷的宁静将一去而不凡,外面的那些熟悉的邻居和兄弟,将跟着自愿或非自愿的走向那充满杀戮的征途。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了潇洒山野,悠闲度日的时光。争霸天下,血流千里,从此,自己的人生,将充满铁血与烈火。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条不知结局的路。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么?

看着在身边整理衣衫的蓉儿,李煜眼里有些湿润,一个聪颖贤良而又美丽的女孩,或许是上天给与自己的穿越最大最好的补偿。李煜低声说道:“蓉儿,或许以后,就不能天天陪你了。。。。。”

蓉儿停了手,黑黑的,明亮的眼睛看着李煜,柔声道:“煜哥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做大事业,怎么能天天陪着我。蓉儿是个山村丫头,笨的很,帮不上你什么,但不管你做什么,蓉儿都支持你。你出去,我会好好等你回来,你在家,我会给你洗衣做饭。”

李煜一把抱住蓉儿,在脸上亲了一下,道:“好蓉儿,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女人!就是为了我的蓉儿,也要打下一片江山,让我的蓉儿安享富贵。”

蓉儿红了脸,闭着眼睛,眼泪却沁了出来,喃喃说道:“我不要富贵,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李煜心中一热,道:“好蓉儿,我会的,我一定平平安安的”说着,深深地吻了下去。

大会的主角是李煜,按大会主持的周二叔安排,最先上台的却是罗老夫子。

今天的罗老夫子,青衫,黑靴和乌纱,几缕长须也是梳理的整整齐齐。加上颇为清癯的面容,还真不愧是一个胸怀万卷,饱读诗书的硕儒。

罗隐上台,开宗明义,就是朗读给当今皇上的的表文。其实这个表文,也和民国时期那些通电差不多,至于到底谁收,谁听并不重要,关键是里面所做的表态。

这篇骈体四六的文章,可是费了几个老夫子半天功夫不断参详琢磨,由罗隐亲自捉刀而成。引经据典,堂堂皇皇。随着罗老夫子抑扬顿挫的高声宣读,虽然下面人听懂的不多,但越是不懂,越觉得真好。个个屏声静气不敢出声,这心中却越来越是热。待听到罗老夫子高声颂道:“今臣侄李煜,伏念我皇祚危殆,不敢独善其身,大起义兵,统诸道忠义之士,率天下虎狼之师,剑斩不臣之奸雄,军灭不敬之反贼。昭我大唐朝廷赫赫之威于天下。

唯名不正,则言不顺。臣不以卑鄙,愿暂假汉中之地,权汉王,领尚书令、天策长官,开天策上将府,纳天下英杰,彰定国之志。。。。。。。”

但罗隐念道权汉王,领尚书令、天策长官的时候,这别的不理解,但汉王这两个字是罗隐着重又着重的砸出来的。在场的都是听的真真切切。周宝当即一声大呼:“汉王千岁!大唐万岁!!”

下面的众人,心中的热烈的盼望已经压了这么久,周宝的一声大喝,让所有人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不由而同的,不由自主的,所有人都是大呼“汉王千岁!大唐万岁!!”

众人的欢呼声中,罗隐念的什么,已经没人听得到,也没人再听了。罗隐听着众人欢呼,心中激荡,也在台上,合着众人,奋臂高呼“汉王千岁!大唐万岁!!”

随着众人的欢呼,李煜身着王服冠带,缓步走入场内,身侧周辉等几个弟子捧着金印,紧紧跟定,走到高台之上,众人看到李煜冠冕堂皇,俊秀威严,远非往日书生模样,呼声更高。就连校场外的村民,都是喊声不断。

李煜站到台前,看着台下激动地人群,心中原有的一点迷茫一扫而空,豪气油然而生。这些人,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从此以后,我的血与肉将和他们连在一起,同呼吸,共患难,共同迎接那未知的命运。

将来,我们会受伤,会流血,会牺牲,但是,我们决不会流泪,绝不会后退一步,我们要依靠我们的双手,打开一个新天地。

李煜抬起手,往下按了按,会场欢呼渐渐停息,所有人都一眼不眨的看着李煜。

李煜沉声说道:“天下板荡,万岁蒙尘。孤身为高祖子孙,安能苟延保命,坐视百姓涂炭。今不惜残命,奋身而起,愿与诸位,同患难,共富贵,使天下安居,万民乐业,还我大唐乾坤朗朗。”

李煜声音,越喝越高,到朗朗乾坤之时,已是双手高举,仰天高喝。

周宝黄石王通周灿等人,率先屈身拱手,朗声回道:“拜见主公,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余的人,不由自主,也都是屈身拱手,高声呼喝:“拜见主公,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煜坦然受礼,双手虚虚一托,笑道:“诸位免礼平身,孤王天幸,开府此人杰地灵之地,赐此谷为天策谷,此庄为天策庄,着罗隐暂署天策长官府枢密长史,周宝署天策长官府参军长史,周仲署庶政长史。”

周二叔等人,原本都是农家,这长辈当初,也没什么名字,也就周大、周二、周三的叫着,这要封赏,自不能如此粗率,还是罗隐灵机一动,借名取意,取了大号,称为周伯、周仲、周季。

罗隐等人,再次躬身受命。

当下,周仲请李煜旁边坐下,罗隐再次站到台子中间,将这几天所拟定的各项章程,逐一宣读。每一项,都是鼓掌通过。

没错,确实是鼓掌通过,在这个时候,罗隐站在台上,已经不是一个管着钱粮账目的教书夫子身份,而是天策长官府的枢密长史。在这种大众兴奋的场合,即便少数的人可能会有点不同的意见,但现在这个会,是个动员会,是个团结一致的,众心成城的大会,是不会、不允许、不需要任何的不和谐声音出现的。每宣读完一份,罗隐都是高呼一声:“赞成者请鼓掌!”这现场不管听明白的,还是没听明白的,都随了众人,纷纷鼓掌。

最后才是人事的调整,行政体系和军事体系彻底分离,所有团勇中的大小将校,均不再兼任保甲长,李煜如今已经是汉王,再担任山庄的保正,未免有点滑稽。趁着调整,委任李大叔为天策庄保正。

随着大会的结束,山庄的所有人,都卷入了兴奋而又紧张准备之中,不论是团勇的重新编组,还是保甲长的调整,钱粮的划拨,都在快速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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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反手先收华家帮

当然,也有几个人除外,那就是刚来的华家。

经过十几日的医治调养,华家受伤的人,也都渐渐好转,除了华安,其他的人虽然身子还都很虚弱,但也渐能下床走动。这日,华夫人看郎中给众人换了药出来,忙随了出来,问道:“先生辛苦,不知小儿等人伤势如何?”

郎中手捻胡须,满脸笑着道:“夫人勿忧,虽然公子还要躺上几日,但已无大碍,只要好好将息,有个一旬半月,即可安好。”

华夫人忙拜了下去:“都是先生不辞劳苦,小儿等方有今日,妾身多谢先生。”

郎中赶忙避过,不敢受了全礼,说道:“夫人切莫多礼,医家父母心,原是该当的,况且几位乃是山庄贵客,些许微劳,不值一提。”

华夫人双目滚出泪来,哽咽说道:“先生大德,只恨妾身等人,乃是罪犯,身无长物,无从答谢先生。实在是愧疚莫名”

郎中看华夫人流泪,已经是慌了,急急说道:“夫人切莫如此,切莫如此。还是诸位公子福缘深厚,才能遇难呈祥,至于答谢,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山庄自有规制。”

两人正说着,李煜、罗隐和周蓉儿已经走了进来。

华夫人来了这多天,虽然不出门,但周蓉儿是常来的,其他的邻居也都时常过来探望,送些衣食用物,对山庄的事也知晓一二。见三人进来,当即行礼拜见。

李煜笑道:“免礼,免礼。几位公子可是好些。”

华夫人恭恭敬敬,低首回道:“多谢汉王挂念,小儿等人俱都大好,适才先生说了,再将息一段时间,也就无事。”

李煜道:“甚好甚好,先生辛苦了。”

那郎中满脸堆笑,道:“草民不敢当,原是份内的事。”

看李煜并无吩咐,那郎中接着道“此间已无事,草民告退”李煜点点头,那郎中退了出去。

这处院子,是五间正屋,虽然也是草房,却甚是宽敞,张果焦勇和华家三个公子,住了西头两间,东面一间是华夫人居住,中间权作客厅,也不过是三五个木墩,板凳而已。灶间还有刚熬好的药,散出浓浓的药味。

华夫人将三人让道屋里坐下,张果等人,都晓得李煜的身份,都出来见礼。李煜知道几位都是大伤未愈,一一扶起,都让坐了说话。

华夫人道:“犬子华安,伤重未复,不能给汉王行礼,还请王爷见谅。”

李煜摆摆手,笑道:“夫人不必介意,大公子伤重,还需静养为是!”说着,打量一下众人,华平、华安虽因伤刚好,略显憔悴,但举止大度,眉目之中颇有英气,李煜点点头,暗道:虎父无犬子,此二人不凡。随对华夫人说道:“山庄粗陋,如有不周之处,还要夫人见谅,我看二位公子,机灵敏秀,将来必定不凡,不知两位公子,可愿入学堂读书?”

华夫人早听说了李煜的诸多故事,张氏出身世家,华洪又是川中名将,见过的英雄豪杰不知有多少,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初来时,看山庄接人待物,各项布置举措,就深知主事之人很是不凡。待李煜称王开府,欲图大举。心中更是震动。

而今自家两个幼子,竟然入了汉王法眼,华夫人顿觉欣喜非常。李煜现在虽然是人少势弱,但王建不过一武夫而已,尚能靠了数百心腹,割据三蜀,称王称霸,以李煜气度见识,假以时日,成就又岂是王建所能比拟?

这入了学堂,就是汉王嫡传弟子,自家孩子有此根基,将来建功立业,定不会弱了乃父名头,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场呀。想到这里,崔夫人忙拉了儿子,拜倒在地,道:“犬子顽劣,能得主公教诲,乃犬子之幸,妾身之幸,亡夫地下有灵,亦当感念主公恩德!”

两个孩子也甚是机灵,跟着说道:“弟子见过恩师!”

李煜呵呵一笑,和周蓉儿一道,扶起三人,笑道:“夫人客气了,也是有缘,夫人请安坐说话。”

华夫人站起身来,对李煜说道:“主公,妾身还有一事需禀明主公。”

李煜道:“夫人有事,尽管直言。”

华夫人拉过张果,说道:“妾身一家远配金州,张贤侄乃是押送的官校,本是莫不相识之人,但张贤侄义薄云天,妾身一家能保全性命,全赖张贤侄拼命相护,所率军兵,十不存一。妾身因是同姓,已认他为本家侄儿。此等义士,正是主公得用之人,望主公留意!”

李煜击掌赞道:“好一条好汉,真乃义士也!”

随又叹道:“此等忠义之士,居然屈居小小军校,王建何不识人至此!也罢,英雄自有出头之日,孤身边正缺得用之人,张义士可愿共图大业?”

张果是耿直粗豪的之人,听李煜赞他,心里已是欢喜,李煜话刚说完,张果当即回道:“张果粗鄙,愿追随主公,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罗隐呵呵笑道:“恭喜主公,又得忠勇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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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三泉勘察百命案

华家老小,在山谷上学的上学,养伤的养伤,安居无事。但谷外,却因华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华家遇袭的山谷,虽然偏僻,但毕竟是从三泉到兴元府的官道,近百人丧命于此,可不是个小事件,不到三日,三泉张县令就得了消息。

张县令已经年过五十,乃是一个官场的老油条,虽说没什么根基,但不管是做县丞,还是做主薄,既会察言观色,又巴结的用心,居然和每任上司都处的不错,十几年间,一步一步熬到了县令的位置上。在这汉中,甚有能吏之称。

汉中易手,张县令是最早归顺蜀军的县官之一,因此上,这三泉虽是大县,又居险要之地,但张县令投靠的早,办差也算用心,因此不但位置没动,还被华洪等人保举为卓异,在王建那里都挂了这么一小号。

张县令听衙役报来,说是官道上死伤近百人。张县令不由大惊。境内有如此大案,那还了得!当即请了县丞和主薄来衙,合计了一番,留下主薄坐镇县城,自己和县丞带了三十名衙门的捕头差役,连夜赶奔现场。

等赶到那山谷,天已大亮,张县令和众人都是又累又饿,看现场时,一块大石之旁,横七竖八,躺了不少的死尸。有几具尸体被野兽撕咬的不成样子。走的近了,一股腐臭味冲鼻而来,张县令当即被熏得晕头转向,一个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

这一夜未食,肚里空空,吐也吐不出什么,不够是呕几口酸水。那也捕头差役,一个个缩在后面,谁也不肯上前。张县令气急,抡起脚来,对着为首的捕头,踢了一脚,骂道:“该死的东西,没看老爷难受,赶紧上去仔细查看。”说着,又往后退了几步,找块石头坐下。

那捕头不敢说别的,只能点头称是,然后对着众差役喝道:“兄弟们,赶紧着,赶紧着,就他妈别躲了,这事也躲不过去呀。”

一个老差役,倒是有经验,从腰里解下一个葫芦,叫大家到点酒在粗布帕子上,掩了口鼻。免得尸体味道熏人。

捕头领着众人,细细看了尸体,看这些死人时,四十来个是军兵打扮,全是刀伤,大都躺在在大石头跟前,这外面的,则以黑衣人居多,基本和军兵人数相等,既有刀伤,也有枪伤箭伤,另外,这外面还有十几个是也是平民打扮,岁数比黑衣人偏大一些,服装也是杂七杂八。最靠近石头,还有几个是丫鬟家仆的装扮。

那捕头点好了人数,跑到县丞和张县令跟前,报道:“两位老爷,查清楚了,尸体一共是九十七具,计有军兵三十八人,平民五十九人。”

张县令皱着眉头,道:“奇怪,可看出来是为何杀伤?”

那捕头陪着笑脸道:“小的愚钝,这可是看不出来。”

张县令沉着脸,骂道:“没用的东西,连这个也看不出来,老爷我要你何用?”

那捕头只是陪笑,却不敢回嘴。张县令此时自觉好了一些,也从那老差役哪里,要点酒,倒在自己的手帕上,用手捂了口鼻,上前查看。前后走了一遍,也看不出眉目,张县令黑着脸,对众差役:“杀伤近百条性命,况又牵扯军兵,这可是通天的大案。如今汉中是蜀王掌管,可不比以往李帅好说话。老爷要是受了挂落,可也没你们啥好!”

众差役都顾自四处乱看,也没人敢回话,张县令正要发火,那捕头却叫了起来,喊道:“老爷,老爷,这几个人,小的见过!”

张县令赶忙问道:“哪几个你见过?”

那捕头指着哪几个家仆和丫鬟说道:“小的刚仔细看了,这几个人似乎面熟,好像是被押送去金州的华家的人。”

听捕头这么一说,几个差役赶紧围了过去,细细看了半天,都说:“没错,没错,还真是他们。”“这个丫鬟我记得真真的,长的水灵,就是嘴边长了一颗黑痣。”

张县令一听,面露喜色,道:“是吗?既然有根源,那就好好看看。”

捕头又前前后后看了,笑道:“老爷,小的看这样子,想必是官兵押送这华家,在这里遇到强盗,要抢华家的人,所以和官兵拼斗一场,死伤惨重!”

张县令哭笑不得,骂道:“放屁,华家的人又不是银子,强盗抢华家的人干啥,嫌命长呀?”

那县丞听了,伸手拉一下张县令,低声说道:“华郡王乃军中宿将,该不会是有军中部下,暗地乔装打扮,把华家人救走了吧?”

张县令点点头,道:“有理,有理。定是如此”

那老差役在旁,道:“两位老爷,以小的看,还是另有别情。”

县丞瞪一眼老差役,说道:“另有别情?什么别情?”

那老差役指点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小的刚才看了,这厮杀之时,这些军兵是守,黑衣人是攻,押送的军兵差不多是全军覆没,这几个丫鬟和家仆的伤口和军兵的伤口相似,无一例外,都是刀伤,乃是黑衣人所杀。另外这些人却是从黑衣人外面攻来,和黑衣人拼杀,一路冲了进来,死的比黑衣人还多,战力及不上黑衣人。那边的黑衣人,都是枪伤,倒是像还有一股人来了!”

县丞冷笑着道:“依你说来,这好几股人马,谁是救人的,谁是杀人的,华家其余的人哪里去了?”

那老差役却是不怵,肃声回道:“老爷见问,小的不敢不答,以小的看,这军兵显然是护着华家一行,固守大石头附近,这黑衣人乃是来杀人的,后来的这十几个,乃是为救援而来,至于这最后来的人,小人猜测不出,华家他人的去向,小的更是不知!”

张县令听他答的深有条理,挥手止住县丞,道:“说的有理,亏你看的分明,还有什么,赶紧说来,说的好,回去老爷自会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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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糊涂案子糊涂报

那老差役犹豫一下,说道:“看这些黑衣人,衣着兵刃甚是齐整,怕不是一般强盗山贼,况战力强劲,倒好象是军中精锐假扮而成。”

张县令做官十几年,心思转的甚快,老差役话刚出口,张县令不由打个冷战,心道:“军中精锐?祸事了,既然是来追杀,那必是华洪仇人。这能和华洪结仇,又能暗自派出这多军中精锐的,那身份可低不了,该当是方面大帅才行!这案子可怎么了结?这要是如实报上去,捅到蜀王哪里,坏了人家的大事,还不定得罪了谁,我一个小小的县官,被这些心黑手辣的人嫉恨,还不是自找死路?”

“况且这是好几股人,也说不清谁是谁呀!可要是不如实上报,又该如何说?山贼杀人掠货?这华家都是囚犯,又有军兵押送,山贼再笨,也不会干这种买卖,报上去也没人信,倒还招骂。”

张县令左右为难,忙拉了县丞到一边商量,那县丞听了,也是毫无办法,倒是张县令脑子一转,低声说道:“有了,你看这样如何?这些黑衣人既然都是军兵,咱就说是有军兵假扮平民,杀伤军兵和附近山民五十多人,救走华洪一家如何?既然这是无头案,咱也来个无头报,又不惹麻烦,反正华洪手下兵将那么多,未必就没有对华洪忠心不二的,这话别人也相信,况且,事涉军队,也就不是咱三泉县能管得了的,自有上司去查办处理。”

县丞也是个没主意的,当即笑道:“还是大人机智,如此甚好,既不让别人嫉恨咱们,也能摘了干系。只是上面将来定要细问,别漏了马脚才好”

张县令沉声道:“无妨,那老差役是稳当的人,不会瞎说,其他人都是饭桶,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要料理的干净,定无问题。”

县丞笑道:“一切听大人安排。”

张县令招招手,唤过那位老差役,低声道:“你办事可靠,老爷回去赏你,只是此事重大,切末对别人讲起。”

那老差役也是混了二十几年衙门的老人,自是精明,见老爷说的郑重,忙道:“多谢老爷,小的晓得轻重。”

张县令点点头,也不多言,叫过那捕头,吩咐道:“以老爷我看来,定是大股贼人精锐,假扮平民,将华家人救走,可怜这些军士,都是因公殒命,你带人挖个坑,深深的埋了,其余那些贼人死有余辜,将黑衣扒下来,和兵刃收好,尸骨垛一块烧了就是。”

那捕头却是实心眼,又问道:“老爷,那些家仆丫鬟和另外的人呢?”

张县令把眼一瞪,骂道:“蠢才,那些人勾结贼人,自然一块烧了,这还要问。”

那捕头这才明白,忙一溜烟去了,吆五喝六,指挥着众差役,挖坑的挖坑,扒衣服的扒衣服。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才算收拾利索。张县令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回到县衙,张县令顾不得两日辛苦,连夜起早公文,当真是妙笔生花,花团锦簇。既说了当场军兵和山民的惨状,表达了自己爱民之心,又详细各项物证、尸证,直接推断乃是华家旧将,暗自派军救走了华家老小。在充分表达了自己对凶手的义愤填膺之后,语气一转,也说明,事涉大军,自己不过区区县令,无法详细追究查办,只能恳请上峰,为无辜惨死的山民做主,为忠心职守的军兵申冤,将劫囚凶徒绳之以法。

详细看了两遍,自觉甚是满意,心想自己不但瞒下了那大人物派兵劫杀人犯的大罪,还指鹿为马,将罪过转嫁给他人,想必也暗中结个善缘,就算人家不领情,起码少惹了一个麻烦。当即用了印,又让县丞副签了,连同收集来的刀、衣等物,又搜罗了一些银两,令心腹人骑了快马,一起上送兴元府。

这末唐时代,有兵即有权,自从藩镇割据,除了朝廷之上,还是由文人世家撑着门面之外,但凡大城险郡,原本属于文职的一州刺史也都是武将担当,兵、马、钱、粮、民,全都要抓在手里,所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除了一些的县城,这各地做官的,差不多都是靠了手里或多或少的兵权。

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宗诘是没有捞到手,可兴元府尹,只要王宗诘在汉中一天,也轮不到别人手里。只是这王宗诘,实在是粗莽之人,除了钱粮,其余的政务,那是毫不上心的,径直交给几个手下贴身的小校去处理。

那些公文到了兴元府,那些小校虽然粗鄙,可看到杀伤近百条人命,事情涉及到华家,知道轻忽不得,当即赶到帅厅,报给王宗诘。

自从取华洪而代之,王宗诘手中大军在握,汉中各地官员的孝敬也是源源不断,金银财宝着实收了不少,小日子可说是过的很是滋润。虽说还是看不起王宗播,但王宗播毕竟也是蜀王义子,根基即便比不上自己深厚,手下好歹也有几千嫡系的兵马,又是勇武善战的,因此面子上还是很客气。

华洪的死,让王宗播心里有点冷,华洪怎么样,是不是有反心,成都不清楚,自己在军中,可说是看的很清楚,就这样一位根基深厚,功勋卓著的宿将,居然就这样被人陷害,活活屈死,那自己这后来之人,要是有个不对付,还不是会被别人想碾死个蚂蚁一样处置了?只是如今身在局中,进退无据,只能是委曲求全,得过且过吧。王宗诘既然对自己客气,自己也就虚与委蛇罢了。故而这段日子,两人都是不断你请我请,醇酒美人的潇洒享乐。

小校进了厅,将三泉公文交给侍立伺候的师爷,低声说了几句,那师爷打开看了,顿时大惊,看厅中交杯换盏正饮的热闹,又有王宗播在,寻思此事重大,还是待大帅闲了在讲是否更好。

王宗诘却是眼尖,看到小校,知道是自家看顾政务的心腹,而今师爷变颜变色,却不上前禀报,心里不喜,骂道:“那书呆子,什么事不赶紧给本帅报来,顾自在哪里迟疑,误了本帅的大事,小心你那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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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糊涂上峰糊涂当

这师爷在兴元府,也是一个积年的老吏,为人颇为厚道,刑名钱粮,甚是熟稔。这兴元府的历任府尹,虽然都会带自家心腹主导府务,但毕竟都是新手,一时间难以措手,况且而今武夫主政,这带来的人大多粗鄙无文,政务上更是一窍不通,只知道搜刮。故而这日常杂务,还真离不开这些熟手帮忙打点。老夫子虽不受重视,好歹也能混口饭吃。

王宗诘喝骂,那老夫子心里也是愤恨,暗骂:“粗鄙武夫,不知道好歹!”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上前禀报:“禀大帅,是三泉县呈文。”说着,将公文大声念了出来。

王宗诘还没听完,已经跳了起来,喝道:“什么,押送华家的军兵全军覆没?”

师爷回道:“三泉县是如此说的!”

“华家老小被人救了?”

“呈文说,现场不见华家老小踪迹,推断该是如此!”

“何人所为?”

师爷展开后页,恭声回道:“三泉县说,那救人的,服装整齐,兵刃皆同,战力凶悍,该当是军中精锐所扮!三泉县说,因职小力薄,又事涉大军,还望大帅给做主彻查。”

“好大的狗胆!”王宗诘气的暴跳怒骂,想起华洪手下那帮偏裨将校,当初对自己这个副帅可是不大看在眼里。除了华洪,别人说话,大都是阳奉阴违。而今竟然敢动用军士,劫了华家老小,这不但是不把蜀王放在眼里,不把自己这个当家大帅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公然对抗王法,迹近造反。

王宗诘暴走了两圈,连胜呼喝:“来人!左右何在?”

厅外侍卫的亲军,听大帅呼喝,顿时进来十几个,道:“请大帅吩咐!”

王宗播在旁边,听了师爷禀报,心里也是大惊不已,暗自琢磨,冷眼旁观。等王宗诘叫人进来,才慌忙说道:“且慢,大帅且慢。”

王宗诘正要吩咐,听王宗播阻拦,奇道:“贤弟又和话说?”

王宗播问道:“大帅呼叫左右,该是何意?”

王宗诘道:“何意?华家被救,此事甚大,既是军兵所为,本帅自然要派人彻查,所有嫌疑人等,一律拿问!岂能让贼子得逞!”

王宗播道:“大帅稍候片刻,末将有话要禀明大帅。”

王宗诘急道:“贤弟有话尽管说。”

王宗播扭头看看在座的人,却是低头拱手不语。王宗诘虽感不耐,但看王宗播恭敬,也就挥挥手,道:“左右俱都退下。”

手下人得令,都躬身退了出去,王宗诘径自坐下,道:“贤弟请讲”

王宗播沉吟一下,恭声问道:“大帅所言派人彻查,嫌疑人等一律拿问,不知要拿那些人?”

王宗诘不耐烦,答道:“贤弟明知故问,自然是华洪原先得用的那帮狗东西。”

王宗播急急说道:“大帅万万不可。华洪治军虽严,可对心腹将佐,却是待之甚厚,部将中,多有感念华洪的。如今华洪被斩,这帮人心中不服定是有的,而今大帅又无实据,就派人拿问,这帮人都是沙场里滚出来的悍将,岂肯束手就擒?他们各自手下军力单看并不多,合起来可不是小数。如真的逼反了,岂不是大麻烦?”

王宗诘不以为然,道:“本帅大军在手,这帮崽子没有华洪,不过乌合之众,岂是本帅在手。”

王宗播苦笑道:“大帅勇武,自然战无不胜,但大帅深思,我汉中比邻凤翔,又是新定,这些人虽不是大帅对手,但万一暗通凤翔,勾进外敌,大帅虽不惧,但汉中烽火不息,岂不是让大王失望?为了华家几个漏网之鱼,反害了大王基业,损了大帅英名,岂不是因小失大?”

王宗诘盯着王宗播,道:“依你之见,难道是放过此案?莫非此案和你也有什么勾连不成?”

王宗播连连拱手,道:“大帅明鉴,如末将有所勾连,躲之尚且不及,岂能惹火上身?末将一番苦心,无非是为了大帅和大王呀!”

王宗诘想了想,道:“大王对你不薄,谅你也不会如此,依你之见,此案该当如何?”

王宗播道:“此案关系甚大,当一面密报大王,请大王做主,一面不动声色,暗自派人,到各地探查,如能在诸将中发现蛛丝马迹,再明令查办不迟。”

王宗诘当即大喜,道:“贤弟果然心思慎密,就依贤弟”当即,王宗诘唤了人进来,吩咐下去,从中军抽调人手,乔装改扮了,到各军驻防之处,暗自查探。一面派了人,将三泉公文,密送成都。

王宗播暗自松口气,告辞出来,回转自家府邸,心道:“此事蹊跷,呈报公文定有不实。华洪部下,虽然心中不满,但毕竟是蜀王部下,对华洪也未必就忠心如此。诸将远驻各地,又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人物。如何能详细得知囚犯行踪?不知行踪,又何能一击必中?况且华家老小,又不是死罪,不过是流配金州,只要到了金州,多花点银钱,也能保的华家老小无忧,又何必冒诺大风险,去杀军救人?”

王宗播想来想去,也是想不通关节所在,又思:“今日如不是本将阻拦,定然会逼反诸将,搞得满城风雨,汉中大乱。王宗诘贪婪鲁莽之辈,长镇汉中,绝非汉中西蜀之福。可惜丧了华洪,蜀王自折一得力臂助。大错已成,无可挽回。”

王宗播又想起自家,也是得了华洪协助之人,虽是公事,但也算有恩于己,如今华洪屈死,自己无能为力,这华家老小,现有踪迹皆无。虽然自己出不上什么大力,但无论如何,无动于衷,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让王宗诘去乱咬人,总是有点对不起华洪。看来还要暗中着手,派几个心腹去探查一番,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如此想着,王宗播回到府里,暗自传了几个心腹军士,将此事一一说了,点明可以之处,让他们暗自去三泉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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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揣着明白装糊涂

此时虽然天下大乱,征战杀人,强盗越货那是常见的事,但那都是在征战不休,藩镇来回拉锯的地区居多,像这样已经平定的自家势力内部地区,杀伤近百人命,无论如何,都是极大地案子。兴元府和三原县的公文,快马密报到成都,可是没人敢耽搁,很快就呈到了蜀王手里。

王建是武夫不假,但王建也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打下如此基业。王建看了呈文,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可是明镜是的,王宗播看出来的,王建不但也看出来了,还看得更明白,根本就认为呈文都是嫁祸之词,心道:“什么华家被原来的部将救走,分明是王宗诘自己排挤了华洪不算,还私下派人斩草除根,杀了华洪一家。只是底下人办事不牢靠,没把手脚弄干净,才被三泉县给发现了。三泉县当然是不敢指派方面之帅,才胡编乱造,嫁祸给别人。这王宗诘顺水推舟,更想借机陷害几个部将,清了华洪的势力。”

王建心里暗骂:“王宗诘居然如此跋扈,混蛋至极,华洪手下的偏裨将佐,都是在本王军中的勇士,即便对华洪被斩不服,但都跟了本王多年,只要善加扶慰,定然不会做反。幸亏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拿问,否则岂不是要逼反这些军中骁勇?可你他妈的暗自去探查,那不是贼喊捉贼吗?,万一漏了马脚,肯定会弄出乱子来。”

“如今华家的人算是死绝了,再追究这事也没啥意义,真要搞得明白,已经死了一个华洪,这王宗诘虽然胆大妄为,但脑子简单,起码还是忠心的。再要把他搞翻了,又折一大将,未免得不偿失。还是另行处置,敲打一番!糊涂案糊涂了吧”

过了一两日,蜀王府发出明文,原先征战汉中诸将佐,劳苦功高,各进官一级,分赏白银钱帛若干,如今汉中新定,镇守艰苦,各军留在成都的家眷,俱都送到各地团聚,以使各军能安心镇守。

兴元府尹,汉中团练使王宗诘,治理不力,境内强盗横行,居然杀军劫囚,着人严加训斥,姑念征战劳苦,且免拿问,三泉县令办差不力,免职。另行派人接替。

消息一出,唐道袭心知,这是王宗弼干的好事,心道王宗弼果然心狠手辣,手段高超,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转嫁给了王宗诘。

王宗弼暗自心惊,不知华家人到底躲藏到了哪里,虽然此事给王宗诘上了点眼药,可毕竟华家人不死,还是会有遗患。

张县令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倒霉还是落到自家身上,看着传来的公文,和自家说法完全不同,知道这事定有蹊跷,可蜀王命令,木已成舟,自家一个小小的县令,就算委屈,也是无可奈何,所幸只是免职,还能保的身家性命,也算是万幸。只是可惜了那妙笔生花的文章,还有送出去打点的银两。

公文来回这多天,其实王宗播的心腹早就从三泉回来了,这几个心腹,还真花了不少的心思,从哪些差役哪里了解了不少的实情,因此上,等王宗播看到蜀王的处置,心里认为此事确实应是王宗诘干的,那天王宗诘定是给自己演戏而已。幸亏自己大公无私,否则说不定会有啥圈套给自己套上。此人如此狠毒,自己还是小心,不要招惹为上。而蜀王居然对百条人命,视为无物,对王宗诘如此袒护,实在是。。。。

汉中军的将佐,得了封赏,又有家眷前来团聚,自然是人人欣喜。只有兴元府尹王宗诘,接到蜀王处置,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可怎么也想不到,在蜀王心中,这事就是他干的,如此处置还不过只是敲打一下而已。

王宗诘气的在屋里直转圈,却也没啥办法辩解,这蜀王说是强盗所为,自己总不能对着干,再说这不是强盗所为吧?就算自己敢说,那也没人敢听呀!可恨那帮王八蛋,自家救走了华家老小,还让老子给顶个黑锅。不行,这事不能这么了了,咋也要想法,把那王八蛋给揪出来,出自己这口恶气。

王宗诘定下这个章程,当即加派自家探子,拿了兴元府的腰牌,分赴各军,严密探查,不揪出营救藏匿华家的恶徒誓不罢休。

原先派的那些探子,都是王宗诘的亲军侍卫,原是战场厮杀惯的汉子,哪里会什么探查办案,王宗诘是个暴躁的人,只管下令派人,令是下了,人也派了。这帮军汉可是抓瞎,又不敢去问王宗诘。幸亏一个小校,帮着王宗诘打理政务,知道那师爷熟知刑名,因此领了人找师爷请教。这师爷初看公文,虽然张县令费劲心思遮遮掩掩,可他是老刑名,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诸多的破绽,就知道其中真假参半。但事情如何,并不知道,张县令又打点在先,犯不着多事,只管听从王宗诘的吩咐,绝不多口。

小校来问,师爷知道去也白去,可不敢明说,别人既然问了,又是交情不错的,倒不好拨了面子,因此也指点一番,如何探查、探查哪些地方,需要注意哪些方面等等。

如今这又要派人,自然还有人来找师爷请教。师爷从蜀王公文,已经看出端倪,知道这王宗诘怕是给人背了黑锅,而蜀王不欲生事,只是糊涂了了就算。而王宗诘仍不醒悟,居然还要探查,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中不断地儿冷笑。这有人来问,那师爷强忍笑意,也故作热情的指点一番。倒被那些军汉称为真是厚道君子。

忙活完钱粮庶务,师爷回到自家,院门紧紧闭着,不由也是叹口气,都这般岁数,还是孤身一人,晚景凄凉,受那粗鄙武夫的窝囊气,真真是可叹。

师爷开了锁,正要推门而入,旁边小巷里,突然转出两个人来人,当先一人对着师爷一拱手,叫道:“张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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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书生偏成武夫患

张师爷扭身看时,见此人头挽青巾,青衫,面容清矍,甚是面熟,略微一怔,赶忙回礼,喜道:“原来是罗主薄,听说大人押运粮草被劫,一直不知所踪。天幸大人平安无事!不知今日大人何来?”

罗隐笑道:“多谢张兄挂念,罗某自那之后,早就弃官不做,张兄如不弃,你我兄弟就相称,否则老是大人大人的,罗某可是惭愧的紧。”

这罗隐的主薄虽然是官,师爷仅是府尹延请的幕僚,但毕竟这府尹高居在上,即便是县令,见了府尹幕僚,也不敢太拿大,这张师爷称罗隐为大人,固然是官场的规矩,但其中也多有客气的成分,见罗隐推辞,也就顺坡下驴。张师爷伸手相请,笑道:“贤弟说的也是,呵呵。请家里叙话”

罗隐知道张师爷孤身一人,一边走,唤过身后童子,道:“周辉,且去街上小店,点一壶酒,几个菜送来。”

张师爷赶紧阻拦:“使不得,到了我这,岂能让罗贤弟破费,还是我去。”

罗隐赶忙挽住张师爷,道:“张兄,你我正好说话,些许小事,不必见外推让,让童子跑趟就是了。”那童子得了令,飞奔去了。

两人进屋,互道别情,张师爷问罗隐时,罗隐称自己丢了粮草,怕上峰降罪,故弃官远避,隐居在一山庄,开馆教书,谋些酒肉粮米过活。此来一是出山散心,二是探望老友,顺便了解当初之事是否过去。

张师爷笑道:“呵呵,如今汉中已换了主,你那点事,谁还顾得上管他。这真要追究起来,你丢了粮草,在今天看来,怕还是有功无过呢!”

罗隐点头称是。

不多时,童子领了酒店的小二,提了食盒进来,点了灯火,在桌上摆布齐整。小二得了赏自去。

童子请两位先生坐了,自己在旁伺候。

罗隐张师爷两个,把酒论旧甚是相得,期间不免谈起张师爷幕府中事,张师爷忽然笑起来,道:“如今这个王宗诘,虽然号称大将,简直比猪还笨。”

罗隐故作不以为然,道:“张兄此言怕是过了,即为大将,总比常人强些。”

张师爷笑道:“你这样看,那是你没见过,见了你就知道了。”说着,就将华家后人一案,从头到尾,三泉怎么报,王宗诘怎么处置,最后王建如何发落,现在王宗诘怎么应对。自己又是怎么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罗隐听了,心中不禁惊喜不定。这华家之事,原本就是天策庄挑事的源头。没想到还没出手,这边就发了出来。

不过这王建还真是不简单,虽是糊涂了案,但这封赏诸将,赐家眷团圆的事,连打带削,不显山不漏水的就归拢了汉中将佐之心。

真是万幸,还有王宗诘不甘吃哑巴亏,在那里继续折腾。只要他肯折腾,稍加操弄,王建的一番苦心必然被王宗诘给废到姥姥家去不可,真是万幸。“主公当有汉中也。”

心里想着,口里还奉承着张师爷:“张兄不愧是老刑名,这眼光还真是毒,一眼就看出这多的破绽,这分析也是针针见血。定然不差,罗某当真是佩服。”

张师爷也觉得得意,道:“这倒不是张某夸口,这刑名之事,任他县令百般遮掩,也难逃老夫法眼。”

接着又道“这事想来,王宗诘是吃了点小亏不假,最可怜是华家,如今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要冤沉海底。真是天理不公呀。”说着,不由长叹一声

罗隐语含深意,笑道:“张兄,所谓天理昭昭,华家之事,也未可知。莫非张兄和华家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张师爷摇摇头笑道:“我哪里和华家有什么渊源。当初华洪拿下兴元府,执掌府事,张某也曾效力,那华洪虽也是武将,对我等却甚是客气。哪像如今这个武夫,只是一味的贪财,人又粗鄙,待我等读书人竟如仆役一般”

罗隐道:“张兄,既然主人如此之恶,何不挂冠而去?”

张师爷苦笑道:“贤弟你有所不知,你是胸藏万卷,诗词歌赋都能的大才,不做官,可坐馆。自然可以逍遥。愚兄除了刑名钱粮,其他实在是不通。总要找口饭吃。这不做幕又哪里去?”

罗隐探问道:“如此,难道张兄就这么忍着不成?”

张师爷冷冷地道:“忍,干嘛不忍,我看这王宗诘行事如此,必然惹出大祸,也不需忍多久!”

罗隐故作惊讶,问道:“张兄何出此言?”

张师爷道:“华洪被杀,部下将佐原本觉得不公,如今这王宗诘自己背着暗灭华家满门的罪过,却是大肆探查那些将佐。这人多嘴杂的,难免走漏风声。那些人定然以为王宗诘是要贼喊捉贼,借机构陷,定然不服,那王宗诘是个暴躁的,岂能相让,但有苗头,定然是强力镇压,此人无才,搞不好就是不可收拾。无论结局如何,王宗诘在汉中都呆不住。”

罗隐确认张师爷是乐意看王宗诘倒霉的,当即定了主意,也不多言,赶紧喝了几杯酒,让周辉一块吃了饭。假意要走,张师爷好不容易见到老朋友,说话又都骚到痒处,哪里肯放,定要留宿秉烛夜谈。罗隐顺水推舟,也就住下。

两人夜谈之中,罗隐瞧个时机,将自己身份告知了张师爷,张师爷大吃一惊,那罗隐却不在意,卯足了功力,从李煜才识气度、身份来历、山庄实力一直到将来建功立业的美好前景,摇动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张师爷愿为汉王效力。

张师爷既已投效汉王李煜,当下,就挑了灯,将知道的汉中蜀军的一些驻防分布情况,一一写了下来。别看张师爷不在王宗诘的帅府做事,可和小校们处的久了,那些小校哪有什么保密的意识,天天听那几个小校唠叨这个勇士,那个偏将的。对汉中各军还知道不少,况且钱粮师爷涉及到各军一些钱粮调拨。因此上,这情报只是各地总的军情,却是相当的准确。

罗隐如获至宝,心中大喜。当即满口称赞,张师爷未入天策庄,即立此大功,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当即嘱咐张师爷,小心在意,一切忍耐,只需注意变化就是。自己回山,一旦定计,会立刻派人联络,张师爷满口答应了,两人又探讨一番时局,方才睡去。

第二日,张师爷照常去点卯坐衙。罗隐领了周辉,径自回天策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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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义勇不仅是名号

山庄这一个多月,可是人人忙的脚不沾地,先是周灿,精选了六十余口舌便给机灵之人,李煜亲自训导五日,然后各给了盘缠银钱,分成八个组,指派了各地负责之人,派往兴元府、金州、阳平、三泉、勉县、西县、秦州、凤州,散入市井的茶楼酒肆潜伏。

周辉黄石王通三人,则按照要求,再选了五百团勇,组建了基干营和教导营、侍卫中军。这五百人,那是将来的命脉,实力的基础,况且,都是山庄子弟,一旦损伤大了,势必让山庄人心浮动,影响自家根基。必须训练精实,要成为精锐中精锐才行。李煜提出一个口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这团勇,过去都是半农半训,闲时操训多,忙时操训少。如今正是五月,将到收割时节,农活渐忙。但如今行动在即,这五百人,却是全日操训。这校场上,整日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周宝、黄石,除了议事,睡觉,都是和这些团勇泡在校场上。这饭都是由周二叔,调拨公仓存粮,指派了健妇团练,专门做了,送到校场。

这一下子抽出了五百精壮,这对山庄的劳作压力可是不轻,这些人都是有家有口,如果眼看着自家误了农事,那这些团勇的训练势必三心二意不可。对此,天策庄定出章程,凡是选拔出来的团勇之家,均发给木牌一块,上写“元从义勇”钉挂在门口。各保各甲,统一安排本甲本保留下的精壮,先给这些人家侍弄庄家,做完了,才能收拾自家的天地。散养在各甲的大牲畜,也是先归这些人家使用。凡“元从义勇”人家,今年一律免公租缴纳。如有婚嫁等事,依原来章程,需个人缴纳的部分,“元从义勇”一律由山庄拨付。此政策称为“拥军优属条例”。

相应这个条例,李煜还暗自指点少年团,常常组织孩子们,到这些人家,帮助扫扫院子,抬抬水啥的,这些孩子们也是爱热闹的,常常七八个一个小组,拿了扫帚之类工具,排了队,喊了号子,进出各家:“拥军优属,元从光荣。”

这个条例的实行,那些“元从义勇”人家,都是高兴万分,自家子弟被选入,本身就是说自家孩子比别人强,这跟着汉王,以后可是能改换门庭的,说不定咱这农户,以后就是勋爵高官。而今又有这多优惠。那些多嘴的媳妇婆娘,更是人前时常夸耀。这自家男人子弟的训练回来。这些人不免嘱咐:“好好训练,可别偷懒,要不退了回来,那这牌子摘了,咱可是要丢大人的。这家里家外比你在都好。”

那些团勇,家里人不断念叨,又看到这些实际的好处。虽然如今这训练,一天差不多要五个来时辰,跑步、刺杀、弓箭、队列。着实累人,军法之酷,远胜平时。稍有不合,就是二十军棍。但个个也都咬着牙硬硬的顶了下来。一个月下来,无论是军纪、队列、技术还是精气神,都逐渐和还是日常操训的其他团勇有了区别。

王通可是老大的不高兴,这最好的,都被别人挑了去。留下的人,还要在保证了农时的基础上,才能按原先的规制操练。就这,下面的人还是要时常找他磨叽。

这在原先挑选的时候,也不是每个人都乐意被选上。虽说大部分人立功心切,但人多了,心思也是各异。

黄福就是留下团勇中的一个,他是黄海的一个远房堂侄,是后来才跟着黄家其他人来山庄的。到了山庄,分了田地,自家很是用心。收成也不错。两个孩子,一个10岁,一个八岁,都上了学堂。在黄福的心里。觉得现在这山庄的日子已经是非常的好了,只要能守的住,何必去外面拼生打死。别人建功立业是别人的事,自家守着老婆孩子,虽然没啥大出息,但起码没啥风险,日子也算过的。选拔的时候,给老婆合计,这些心思自家婆娘原先也是赞同的,因此上比武的时候,未免也就不是很尽力。成了留守团用的一员。

可这一个月下来,这黄家婆娘的天天听别人老婆夸耀自家男人,看人家老婆那得意的模样,这话里话外,都是你家男人不行。一天两天无所谓,这时候长了,不断的受刺激。这心里未免就有点活动。

等政策颁布了,黄家婆娘一算计,这当了“元从义勇”,家里啥也不误,一年可是多有好几石粮食,还能人前显摆,挂了牌子,那是明显的高人一等。至于将来,或许还有诸多的好处。这心里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这回了家,可就不断的埋怨黄福。

黄福平时看见那些选上的兄弟,虽然操练辛苦自家,但在他们留下的人面前,一个个可是趾高气扬的很。而黄海、黄石是他堂叔,自觉都是汉王倚重的心腹,而这黄福作为黄家人,正当壮年,此次竟然落选,虽不说他什么,但觉得有点丢了自己的面子,竟然没被选上,对他也有点爱答不理的。这黄福又天天被老婆唠叨,心里这个后悔,别提有多大了。但没脸面去求自家叔叔,只能不断找个机会,在王通哪里磨叽,想进“元从义士”。

黄福这原本不愿意的,都后了悔。更别说那些本来就想进去,但没被选上的,看了元从义勇的操练和待遇,更是天天在王通耳边唠叨。王通这个别扭呀,心道:“你们好歹都是或多或少是差了点没选上,我这可是比谁都不差,还被硬按在庄里,别人都是日夜操练,我却只能管着你们庄稼地里干活,隔三差五才能集训一次,你们还嚷嚷,我找谁说理去呀。”

不过,抱怨归抱怨,王通可是不敢对着下属说出来,只能好言抚慰,告诉大家:“天策庄是根据地,将来前方打仗流血,后方生产流汗,一样的光荣。”

只是,说归说,慢慢的王通也有点压制不住了,这王通就开始动起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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