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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唐天下》轻杖胜马一壶醋

第十节 团勇军法

李煜等到三更天,空自着急,却没什么办法。里里外外的来回转悠。不知道转了多少趟,心中不由后悔让周宝出山。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脚步声响,李煜两步就窜到门口。看时,一个人已经进了院子。手里拎着东西,脚步沉重,甚至有点踉跄。

李煜上前去接,那人却把手里的东西,顺手往院里一扔,道:“可算到家了,累死我了。”

李煜听叮叮当当的响,又听见周宝说话,忙道:“那是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宝摆摆手,径自往屋里来,两人到了屋里,周宝一屁股坐在床上,解下身上的包袱,丢给李煜,道:“都在这里了。”

松明照耀之下,李煜看周宝满头的大汗,脸上满是疲惫,也顾的打开包袱,忙道:“怎么这么晚,路上不顺利吗?”

周宝喘两口气,用袖子擦擦脸,才将一天的经过给李煜说了一遍,听到惊险处,饶是周宝已经坐在面前,李煜仍是心惊胆战。待周宝说完,李煜心中满是愧疚:“谢天谢地,总算平安。你要出了事,我李煜可是大罪人了。”

周宝却道:“兄弟这说的什么话,俺周宝一个粗人,平时打猎,比这个凶险的也有,这不算什么,只要没白跑一趟,俺就对得起兴地的信任。别说这个了,快看看满来的东西吧。”

李煜打开包袱,看到纸墨,那纸虽是粗糙,却是厚实,厚厚的一叠,足足有八寸。旁边散放着几块墨盒几支笔,包袱下面是两张皮子。李煜取过纸、墨和笔,将皮子依旧包好。周宝实在累了,也不多说,拿了包袱,回去自睡。

李煜取出一些纸来,用刀裁成十六开大小,又将外面的刀枪收拾进来,才去安歇。

第二天,李煜早早爬起来,看了那几杆刀枪,心里很是高兴:这才要办团练,周宝就搞来了这些兵器,虽然不够,却是好开头。

吃过早饭,孩子们开始来上课,个个都兴高采烈,将自己采的鸡翎献宝一样交给李煜。等孩子们到齐,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堆各色鸡翎。李煜仍是先给奥数班讲课,重点班复习。然后安排周辉给小师弟们教新字。自己跑回屋里,将墨研开,又用刀将鸡翎削尖,沾了墨,试着在纸上写字。虽然鸡翎太细,不好把握,但写出来的字小巧别致,李煜看了,得意半天,心道:“不会毛笔,咱用鸡翎,大唐第一硬笔书法,咱是开派宗师,嘿嘿”

有了纸笔,李煜自己寻思,这个山庄,除了自己,也就是刚教的孩子,略识了几个字,这以后山庄的事务,都是按自己的打算来,那不管是保甲团练,还是公仓出入,田地划分,少不得都是自己掌总,目前人少事简,还应付的来,将来山庄人多了,还少不得几个协理账目文书的助手,看来自己的这些弟子们,还是要快些培养起来,到时自己将这些文字庶务,交给他们,自己才能专心练兵,规划发展,才可能闯出一片天地。

这随后的几日,李煜一面教书,一面带了几个大些的弟子跟着,和了几位家主,先是统计各家人口数目,编写造册,计点全庄老住户,周、王、陈、李四大族,合计四十七户,另有单户五家,共计332人,新来村民,合计十七户,83人。

李煜和几位家主,根据丁壮的人数,将全庄分为六甲,其中,王、陈、李三位家主和周二叔、周三叔,那新来的黄姓汉子,名叫黄海,分任六甲的甲长。各家人口丁壮,男女岁数一一登记明白。然后按册丈量分配田土,记录在案。

这公仓,以后是山庄的钱粮大事所在,大家一致,推了周大叔掌总,李煜管了账目,新来的钱粮救济,由那新来的张江,协同周大叔和李煜一块办理。

这钱粮出入,本就是繁琐,加上各家各户的统计缴纳,田土丈量造册,新地划分。足足忙活了十余天才算完成。

这新来的村民,新房虽是简陋,但遮风挡雨不成问题,又有粮食救济。人心大定。等新田地分了下来,早就是迫不及待,每家都是早出晚归,按照地界,开荒垦种。整个村里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李煜又告知各甲,新来的村民,不管家中条件如何,凡是11岁以下的,一律送入学堂学习。那些新来的村民,早就听说了这一番谋划,都是李煜的手笔,本就既是感恩,又是佩服,这个要求又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有不情愿的道理。于是这学堂又是增了七八个孩子。看着这不断增大的队伍,李煜虽是又累了一些,但看着孩子们每日刻苦,在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求知旺盛,极为好学,心里也很是舒坦。

眼见一个多月过去,这保甲和公租、公田之法,由于村民淳朴,各家主又是极力襄助,中间虽有不便和简陋之处,李煜和众甲长,齐心协力,一一完善了,现在三法运行渐入正规,都已是条文规矩完备。山庄之中,无论是新开的荒地,还是旧有的良田,庄稼长势,都是极好。村民看着,心里也是高兴,想必再过两三个月,就会有一个好的收获。山中生活,该是无忧。

这一日,李煜放学以后,让周辉他们几个,通知了几位甲长,晚饭后到学堂议事。几位甲长,知道李煜有事招呼,都不敢怠慢,吃过晚饭,前后来到学堂。李煜和周报两个,将学堂中点了松明,招呼众人坐了。

周二叔刚刚坐下,早就忍不住,道:“夫子,你当初说的四个法子,这前三个法子,都行了下去,怎么这团练之法,至今还不见动静?”

李煜笑道:“二叔何必心急,今天可不就是让大家来商议此事。”

王叔和黄海,也是笑着点头,道:“这三个法子实行下来,咱这村民,不管是新来旧住,都是信服,人心安定,还真是等着看夫子的团练法是怎么个章程。”

李煜道:“这团练之法,也是为了保护咱这庄园田土,煜已拟定了一些规条,今日就是请大家来商定一下。”

原来李煜,虽然知道团练这个词,却也不知道这团练是怎么个组织法,苦思冥想之下,只好将自己所了解的一星半点的练兵知识和宋朝王安石的乡兵组织和过去看电影、电视里的民兵,游击队的组织方式揉到一块,搞了这么一套四不像的规制。

这团练分为三级:第一级是团勇,凡是村里18到35岁的青壮,必须参加,团勇按保甲归属,每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班,置班正、班副各一人,操练分管一个伍,排阵战斗则班为一个整体,班正、班副各自分居两侧,押领全班。四个班为一都,置都正、都副各一人,都勇两人,负责护卫都正和都副。四都为一哨,其上三哨为一营,三营为一团,目前人员还少,哨和以上的编制暂时不定,以后再说。

这团勇,农闲时,每日操练三个时辰,农忙时,除了大忙的几日,由团练首领决定可以暂停操练外,均为每日操练一个时辰。

团勇操练,均按军法管理,执行军纪,凡有违抗军令,操练不到的,执行军法。军法分为罚操,禁闭,军棍,斩首四种,但凡有被斩首示众的,其家均要没收财物田产,撵出山庄,不得在山庄居住。

第二级为团练,由35到45岁的丁壮组成,也按伍、班、都、哨、营、团编制组成,人数则不确定,按照保甲归属组织,甲长即为班长,甲长不在团练里的,由甲长指定。农闲时两日一操,农忙时10日一操,每操练为两个时辰,团练操练,除了战阵武艺,主要是行军运输,扎营救伤。

第三级为少年团,由13岁到17岁的少年组成,跟着团勇操练,时间减半,一样按军规管理,见习军事,作为将来团勇的补充和后备队,同时,一旦山庄有事,听团练首领调派,负责山庄妇女老幼的组织和镇抚管理。

同时,这李煜又规定,凡是团勇和少年团头目。均有李煜组织,学习兵法军规,一年之内最少要认500字,三年之内,识得2000字以上。

众人听李煜将团练之法解说了,众人似懂非懂,只是听操练的规定,不会误了农时,不耽误大家吃饭生活,几位甲长也就没啥意见。至于军法和团练组织,反正大家都是不懂的,不过几位家主也都信得过李煜,李煜说啥是啥,一致通过了就是。自己等人只要照办就是了。

李煜见大家都无异议,取出名册,计点人数,全庄合计有符合条件的团勇58人,团练42人,少年团24人。几个人商议着,58人分为六个班,暂归一个都,都正李煜自兼,都副定了周宝,其他人各入班伍,定了周灿,王通,黄海,张江,李大虎,李二虎为班正,又选了六人为相应班副。

团练42人,分为四个班,以周三叔、李叔和王叔,陈叔为班长,暂定周二叔为都正。

少年团24人,以周辉、陈坚、王河为班长,这三人虽是岁数不大,但都是李煜奥数班的弟子,又是周、陈、王三族子弟,自然大家也没有异议。

随后大家又商议,先由各甲长,明日组织人手,在山庄北面,平出4亩荒地,夯的实了,做为操场。大后日午后开始团练起操。李煜安排众人,各自通知自己甲内的村民,务必准时,不得不到,众人齐声应了,才各自散去。

众人散去,李煜却是发愁,这人组织来了,可该怎么练,自己还是茫无所知,什么阵法军规,自己也不清楚,想了又想,心道:“这山民强壮,也有几个懂的武艺,可练兵不是练武。这古代怎么练兵自己可不知道呀”转念一想,“我一堂堂穿越青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自己也参加过一个月的军训,就按那个章程,练上一段时间再说”

想得清楚了,赶紧回忆自己军训的过程,从左右、排队、立正军姿和行进,按次序编排了一个大纲,记在纸上。又想想这要练兵,先要有威才能震得住,于是粗定了军法,才自行睡去。

到了次日晚间,这众人都已得了甲长的通知,那周宝、周灿、王通、李家兄弟、周蓉和周辉陈坚王河几个人,相互约了,兴冲冲的跑到李煜这里。要先听听这团练到底该怎么练。李煜看这团勇和少年团的核心干部,也就缺黄海、张江二人,干脆就让王河去将二人也叫了来,拿出自己的拟定的训练纲要,和大家商量。

众人听李煜的讲解,都有点迷惑不解,周宝道:“李大哥,咱这团练,原是要抵抗散兵强盗,若不操练武艺,只是会些排队站立,到时如何厮杀?”

这些人都是农民猎户出身,未曾经过军事训练,哪里有什么军事见识,就算是平时打猎操练,也是以勇猛为主,听了周宝的话,都是点头。不过他们原是对李煜高看得很,对李煜的见识,那早已是心服口服。虽然不明白李煜的思路,但也知道李煜必有道理,周宝问出他们心中的疑惑,都齐齐看着李煜,等他解说。

李煜如何不明白大家的心思,自己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不会吧?可要讲这大道理,浅了说的不明白,深了别人未必听得懂,沉吟一下,扔下众人,径自出去找了几个树枝回来,取出其中一个,交给周宝,道:“周宝,你能不能把它折断。”

周报看那树枝,不过拇指粗细,笑道:“李大哥,这小小树枝,我要是折不断,岂不是笑话?”说着,双手轻轻一拗,树枝断为两截。抬头看着李煜,只顾笑。

李煜也不管他,自顾将几根树枝,合在一处,然后递给周宝,笑道:“一齐折断这些呢?”

周宝也不说话,笑着接过来,双手握了,用力一折,几根树枝仍是断了。李煜笑道:“这回不比刚才轻松了吧?”

周宝道:“那是自然。”

李煜将所有树枝,合为一束,双手刚刚握的过来,又递给周宝,道:“这些你再试试。”

周宝接过,用力握住,双手狠劲一拗,树枝虽然弯了一下,却随即弹回。周宝再次发力,仍是如此。周宝笑道:“李大哥,这可折不断。”

李煜笑道:“是呀,一个树枝,轻轻就断,几个树枝,用力才断,一大把树枝,以你的武艺,都无法折断。其实这军队战阵,个人武勇自也重要,但一人所及,不过最多两丈方圆,在千军万马当中,不过沧海一粟而已,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关键还是要众人齐心抗敌,人多才能力量大。”

“这人多力量大,不是人数的多少,光是人多了,有的向前,有的向后,那还是一堆散树枝,就算你这树枝粗点,也是不成,只有大家一个号令,生死不顾,同进同退,才能冲坚挫锐,破敌立功。咱这团勇,都是农民猎户,要是平时不练纪律规矩,养成习惯,到了对敌生死一刻之际,又如何能做的到?”

众人听了,虽还有些懵懂,但大致道理还是明白了一些。周灿笑道:“李大哥,我们都是粗人,那里经过这战阵的事,你咋说,我们咋办就是。”

那黄海张江,确实和溃兵厮杀过的,黄海点头道:“夫子说的,确实这个理,那日我们和溃兵厮杀,原本我们人多,就是心不齐,有的要跑,有的要拼,被人家几个打一个,就算有些勇力,也是抵挡不住。后来大家都拼了命,才杀了那些王八蛋”

李煜道:“那也就是溃兵,才让你们齐心砍了。要是对方队伍严整,同进同退,恐怕拼命也是没用。”

张江道:“想必也是。我们人多,纷纷冲了过去,几个围住一个,自然是沾光,要是不被我们冲散围住,还真不知道杀成啥样。”

李二虎道:“李大哥,反正你说我们就办,别的也不必扯,你那大文章我也听不懂,你就交代咋做就行了。”

李煜道:“也好,其中道理,大家日后自然明白。咱们明天开始操练,我可不会讲情面。”

接着,李煜念了几条军规:

一、队伍喧哗嬉笑,犯者5棍,班正3辊。

二、行为出错,扰乱队伍,犯者3棍,班正2棍。

三、队伍限时不齐,班正5棍。

四、抗拒军令,私自脱离,犯者10棍,再犯加倍。

五、集合迟到,犯者5棍。班正3辊。

李煜说完,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才当个小头头,还没咋地呢,军棍都惦记上了。周灿笑道:“李大哥,不必啥错都打军棍吧?”

李煜笑道:“我可不想打你们的军棍,只是咱这团勇,都是沾亲带故的乡亲,要没有严刑酷法,怕是你们也不好管着手下。”

李大虎道:“李大哥,是不是酷法我不知道,不过,谁要犯错让我屁股挨了打,我可饶不了他。”

李煜道:“正是如此,咱们齐心协力,才可练出队伍。”

事已至此,大家也无更多意见,随即散了,各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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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军棍之威

到了起操之日,刚吃过午饭,各甲长人等,已经开始招呼丁壮,纷纷往庄北操场而来。李煜早就到了,见众人到来,不时点头招呼。不多时,百多号人已是齐了。

李煜拿着名册,先将团勇点了,又点了团练、少年团。俱都一个不少。李煜吩咐,团练和少年团,今日主要是观摩学习,操练以团勇为主。随后,李煜将几个班正班副点了出来,站在一边,随即让各团勇,按身材高矮,排成一队。

众人哪里排过这个,李煜跑前跑后,乱了半天,七扭八歪的总算站了一排,李煜上去,先是每隔5个,点出一个,抽出八个人交给周灿,随后每隔4个,抽出了八个人,交给王通。依次点完,将人分成了六个班。分配完毕,人成了六堆,散散的站着。李煜连喊带轰,好不容易,才让众人以班为单位,站成了一个的方块模样。

李煜也知万事开头难,倒是不急,站在队前,一脸的严肃,板板整整的站着,看着众人,先时,队伍中还是不断有说笑之声,到了后来,慢慢的静了,李煜才开口说道:“诸位,为啥要办这团练,大家想必清楚。我只告诉大家,既然要办团练,不是玩耍,要就有练兵的规矩,不管你辈分高低,年龄大小,在这操场之上,你就只是一个团勇,就要遵守团练的规矩。”

随后,李煜逐条将军规和称呼规矩细细讲解了一遍,讲完之后,又问了大家,是否清楚,大家七口八舌,道是清楚了。李煜也不深究,开始讲军姿站立,先是立正,然后是稍息,边讲边做示范,连续讲了两遍,又自己喊着口号,连续做了几遍,让众人看了。然后问大家是否清楚,众人纷纷应了,李煜道:“好,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全体听着,立正!”

李煜一声大喝,有的听了赶紧有样学样,占了立正,虽然不标准,却也有了模样。有那么几个,本就没反应过来,见众人立正模样,颇觉得好笑,顾不上自己站好,已是笑了起来。这一笑,本来站好了的,也松懈了下来。

李煜大声道:“队伍之中,严禁嬉笑喧哗,这是咱们军规的第一条,看来大家还没有记住军规,这是我做的不周,我再给大家讲一遍。”

李煜又将军规,从头至尾,细细解说一遍,讲解完了,又让几个班正,挨个问了,都说明白了,李煜又将立正稍息的口令和动作说了两遍,自己做了示范,然后高声道:“我们继续开始操练,全体听着,立正!”

大家听了,一阵纷纷乱,按样立了,虽然都是立了,还是有几个后排的人,自觉可笑,轻声笑了出来。身旁受其感染,也都跟着笑了。

李煜把脸一黑,高声喝道:“闭嘴,刚才军规讲的明白,严禁嬉笑喧哗,各班班正,让嬉笑着出列。

这后面的两个班,分别是黄海和李大虎的班,刚才两人只顾自己做立正,哪里知道是谁笑了,听李煜说让嬉笑着出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黄海看看自己的班里,只有一个是自己带来的青壮,其余都是老庄民,却不好去逼问,迟疑一下,自己向前几步,站了出来。李大虎也不好揪别人出来,也跟着站了出来。

李煜喝道:“你二人都是班正,居然带头扰乱操练,违反军规,周宝,行军法!每人8军棍”

周宝自开始排队,就手持军棍,站在队伍一侧,此时听了李煜号令,疾步上前,喝道:“趴下”

李大虎还要闪躲,周宝伸手一扯,脚下一拌,已将李大虎放倒在地,棍子轮开,连续打下,李大虎疼的呲牙裂嘴,却不愿出声,强行受了军法。

那黄海见李大虎挨打,早乖乖的趴下,咬住了牙等着挨打,那周宝过来,照样8军棍打了。才退在一旁。

两人咬咬牙,挣扎起来,李煜喝道:“军法无情,如有再犯,必不轻饶,归队入列。”

众人见两人挨打,眼见号令之下,军棍无情,无不心中凛然,那刚才带头笑的人,知道班正是受了自己连累,更是惭愧,心中惴惴。

李煜见众人个个严肃,知道行刑有了效果,心道:“孙子练兵,先杀两个王妃,我练兵,先打两个班正,异曲同工,看来俺还有大将遗风呀。”一边自恋,一边趁热打铁,开始下一步的操练,不到一个时辰,又有几个人被行了军棍,这队伍之中,眼见军法无情,哪个还敢轻忽?都是一心操练,越练越熟,这伙从来散漫的农民,无论站立还是解散集合排列队伍,渐渐有了模样。

李煜让各班分开,自行操练,自己带了周宝,来回巡视检查,这军姿站立和队伍排列的操练,本就是极为枯燥,久练之下,也有心中不满的,但看到李煜黑脸,周宝的军棍,却没一个人敢吭声,都是专心致志,乖乖的练习。那些班正,生怕自己被别人比了下去,更是用心,高声呼喝操练不已。

旁边那些团练和少年团的人,先时看团勇操练,还是指指点点,嘻嘻笑笑。几个甲长看李煜操练,用军棍行军法,还不以为然,尤其是那李家家主,自己的儿子挨了棍子,更是心疼的要命。但眼见仅一个时辰,军法威力之下,这队伍已经是令行禁止,和先前的散乱已是大不相同,早已惊服。

周辉三人,更是见猎心喜,早已集合自己的少年团,在场地的一头,自行开始排队,分班,学着操练,虽然年幼,也没人打他们的军棍,但要论认真,一点不比团勇差。

那些团练,本是这些人的父兄之辈,眼见兄弟子侄都是积极,自己一边站着,倒觉得无趣的很,周二叔忙请了李煜过来,如法分班操训,有团勇军棍行刑在先,这些团练,虽然岁数大了,未免学的慢些,多费了李煜不少口舌,但个个严肃认真,学的倒是一丝不苟。

虽然众人衣着不齐,五花八门,但这两三个时辰下来,动作也是有模有样。看看天晚,李煜集合了众人,点了几个做的好好的,一一表扬了一番,鼓励几句,才宣布解散。

这些人,早就累得腿酸,待听的解散,欢呼一声,纷纷去了。

如此半月过去,不论是团练团勇,还是少年团,都已是队列整齐,集合解散颇为迅速。那帮团练团勇,本就是干体力的出身,一旦适应了,并不以为苦,虽然不过就是枯燥的动作,一旦到了操场,几个班相互较劲,谁也不甘落在别人后面,倒是个个练的起劲。

这一日晚间,周宝兴冲冲的来到李煜的住处,笑道:“李大哥,这几天,咱们团勇脸的越发规矩了,我这军棍可是好几天没打人了。”

李煜嘿嘿一笑,道:“怎么,打军棍打出瘾来了?”

周宝哈哈笑着,说道:“哪里呀,我是高兴,这才十几天的功夫,队伍排的,那人站的,都是有模有样,整整齐齐,很有点样子了呀。”

李煜摇摇头,笑道:“行啦,这才到哪呀,差的远呢,这是自己操练,和对阵可不一样,后面马上就要加花样了,到时候有你这军棍忙活的。”

周宝听说后面要加花样,很是兴奋,赶紧追着李煜问。这李煜自从开始练兵,就开始琢磨着后面该咋办,每当想到这事,李煜就很佩服一句话说的太对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原先在网上,光顾看故事了,可不像别穿越的大神,好像啥都会,更佩服人家那还带着电脑资料穿越的,想用啥查查电脑,自己却是啥都只看个大概,啥也没记得住。而且别人,一穿过来就是有大将名人的拿下,自己不会的别人都会,哪像自己呀,就沦落到这山谷里,手下都是一般猎户农民,全靠自己挣扎。

埋怨归埋怨,不过李煜也有点印象,好像这冷兵器时代,只要军阵规整,军士悍不畏死,那长枪兵阵,陌刀兵阵是威力最好的兵种,陌刀兵是别想了,这破山沟,那找那么多陌刀去呀。没奈何,还是凑合着练长枪兵吧,起码竹竿木棍,这山里是没问题的。

李煜印象中,这长枪兵,只要一招突刺就够,也不知道真假,自己想不通,正要找人讨论,这周宝就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放过,拉着周宝,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透彻。

这周宝听了李煜的讲说,却是吃惊不小。虽然他对李煜很是佩服,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上阵搏杀怎么会只要一招,那自己这从小练武,岂不是白费功夫?再说,上次到山外买东西,要不是自己武艺高,怎么可能从那几个兵士手里逃生?

李煜看周宝一脸的不解,心里叫苦:“这是搬来的方法,老子自己都是搞不清楚,咋能给你说的明白,算了,还是做做实验,验证一下再说,可别被那帮写穿越的大神给蒙了,要是他们本来就是胡说八道,自己照着干,那不是自找倒霉呀,这是练兵,不是谈恋爱,恋爱谈崩了,还可以换一个,练兵练错了,那是要掉很多脑袋的。圣人说过的,实践出真知,先实践一下再说”

李煜拉着周宝,道:“兄弟,别自个琢磨了,我也给你讲不明白,你去把那几个班正还有周辉三个叫来,咱们操练一下就行啦。”

周宝也不吭声,扭头出去喊人。不多时,周灿先来,李煜又让周灿,按长枪和腰刀的长度,去准备木棍竹竿。

没多久,陆陆续续人都到齐,东西也准备的齐全。众人听说是要较量,都跃跃欲试。李煜将人分为两拨,一拨是自己、黄海、张江、李大虎和三个大弟子。另一拨,则是周宝、周辉、王通、李二虎。然后告诉周宝,让他们按自己的习惯,自行选择兵器。自己却只选了七根长竿,充作长枪。

到了院外,周宝他们几个,自去操练武艺,李煜把自己这队人聚在一块,先按自己记忆中的突刺要领,讲了一遍,然后领大家练习,这几个人虽然不解李煜的用意,但这动作简单,无非是进步发力而已,倒也不难学,习练几遍,也就有了样子,李煜又纠正了出枪的高低,列了队列,自己喊着口号,练习左半转刺,右半转刺,这些人操练队伍,已经半个多月,后面军棍盯着,这左右分的倒是清楚无误。不过就是转的幅度大小不同而已。练了半个时辰,已经熟了。李煜又嘱咐大家,只能听令突刺,不许挡格。

周宝等人,先是自己习练武艺,后来看到李煜操练整队突刺,也是好奇,看了半天。那周灿脑子最活,低声对周宝道:“宝哥,李大哥这个队列长枪,有点门道,咱们都是惯用腰刀,还够不着人家,就被人家刺穿了。”

周宝点点头,王通笑笑,说道:“咱又不是死人,你不会挡呀,就算不挡,也可砍下去,撩上来,只要钻的近了,长枪没用。”

周宝道:“他这是队列,你砍也好,撩也好,对付了一杆枪,可还有其他的枪呢,要是有先有后还好说,但我看李大哥可是按号子出枪,几人一齐,怕不是你说的那么好对付。”

李大虎在旁边,懒得动这脑筋,嚷道:“这有啥琢磨的,一会试试不就行了,要是咱们几个对付不了这老老少少,那不正说明李大哥的法子确实不错?”

李煜听的大虎在那嚷嚷,笑道:“别看我们老老少少,还不一定是谁输。”

周辉对李煜,那是无条件的崇拜,也就差觉得李煜放屁都是香的了,听的李煜说话,一边刺杀,早一边喊道:“哪能不一定谁输,一定是他们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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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未来之惑

两队人较量几次,李煜他们这队人,毕竟训练未久,虽然李煜一再提醒,开始总有人下意识的挡格,或是乱了队列,或是挡了自己人的突刺,都让周宝他们几个占了上风,王通不免得意,忍不住嘴里要刺周辉他们几句。但继续较量下来,黄海等人渐渐明白,自己武艺不若对方,若要挡格,还真挡不住,一旦被人家近身,长枪并无大用,只有败退,反不如不管不顾,只是听从号令,只管突刺,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人心渐齐,突刺配合也越来越熟,虽然仍不免被周宝近了身,但效果越来越好,到了最后一次对练,李煜一声号令之下,四人全被长竿戳中。

周宝扔了短棍,不由哈哈大笑,道:“不比了,李大哥,这个突刺阵法要是正面对敌,只要队列不乱,还真是威力无穷。”

王通上前,拍了王河脑袋一下,骂道:“你个臭小子,使那么大劲干啥,戳的我这么痛。

王河一歪脑袋,道:“你还说,刚才你那棍子,不是也敲的我肩膀好疼。”

黄海张江他们几个,很是兴奋,自己这边,要论武功,可是比不上周宝他们几个,可仗着这长枪阵法,居然最后占了上风,可见李煜这法子着实不错。

李煜招呼大家进了屋,笑道:“这法可用,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周报说的对,这个法子,最重要的是队伍不乱,每人一心,只管突刺攻击,只要心不齐,对手就有空隙可钻。”

周灿接口道:“你们几个,才练了半个时辰,要是咱们团勇,狠狠的操练一个月,那必然更加厉害。”

李煜道:“没错,我们前面,都是自练队列,自然熟能生巧。这以后的练习,可不能这么轻松,必须要在攻击干扰之下,操练队列。等什么时候,大家不管身前是刀山火海,雷电风雨,都能漠然无视,一动不动。那就成了。”

王通道:“李大哥,你这就放心,咱们庄户子弟,别的不成,那吃苦是没啥说的,从明起咱就一班捣乱,一班练习,旁边军棍看着,那个经不住捣乱,就是军棍伺候,这样有个一月,总要大家养成了习惯。只要没命令,天上下刀子,也是一动也不能动。”

大家都是赞成,李煜和周宝几个,又研究者突刺的用劲和身法,这周宝武艺最好,自然对使枪用劲之道并不陌生,大家一边讨论,一边操练,归纳了用劲动手的法门,李煜一一记了下来,当即决定,这周宝就是这团勇的的枪术教官,所有的班都由周宝统一教授突刺枪法。

众人看看夜已深了,各自散去安歇。

果然,从次日起,这些团勇,每人一杆长竿,开始练习突刺和干扰下的队列。看了大家练习,李煜不由感慨:“群众的智慧果然无穷”,这个干扰,果然是五花八门,越练花样越多,先时大喊大叫,逗乐而已,到了后来扔土块,抽树枝全都使了出来。

这干扰的人,倒是过了瘾,可操练的人,那种下意识的反应,可是很难改的过来,这一个时辰下来,一半的人倒挨了军棍。到这一天结束,操练的人是狼狈不堪不说,就是周宝这打军棍的,都累了个够呛。

要说这几个班正,那还真是用心,要不是开始训练之前,都和自己班里的人,好好的讲过为啥要这么练,大家都知道了这现在流汗吃苦,将来不流血的道理。说不定,这帮人最后能合起来给李煜一顿老拳。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农活渐忙,这团勇的队伍,已经是操练精熟,在军棍的威严之下,屁股被打教训,早就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团勇们习惯成自然只要站在队伍之中,除了命令,任你是啥,都不能让他动上一动。李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单论这精气神,比那现世的国旗仪仗队可能差点,但要放在这五代时节,那绝对是第一等的强军风范。

李煜根据家长们的要求,将这团勇团练的训练,改为按农忙的节奏安排,同时,除了队列枪术,李煜又让周宝挑选,抽一半时间,操练弓箭和短刀的刀术。务求每个人的军事素质能全面提高。

这段时间,公仓里的粮食,也渐渐见了底,不过十几天,地里稻谷成熟,全庄上下全都投入到抢收之中。

随着粮食的收获,李煜和周大叔等人,也是跟着大家一块忙活,各家各户,交上来的共租要入库,前时借的公粮要折抵,也是忙得不亦乐乎,等忙活完了,点点公仓里面,足足有粮一百五十多石。

家里有了足够粮食,不管是新来的村民,还是原来的住户,都是松了口气,一连几天,每个人都是眉开眼笑,这团用的操练,更是干劲十足,队列刺杀练习,喊声一队比一队高,好像就凭喊声也能杀死对手似得。

这一天,李煜正要去操场上督练,周二叔和王叔在路上拦住了他。如今这庄里,除了上学的孩子依然叫先生,其他人已经是既不叫李煜夫子,也不叫李煜主任、都正,而是自然而然的统一了口径,按团勇训练时的规矩,叫李煜长官。

周二叔将李煜拉到一边,悄悄的告诉他,这粮食收成不错,大家高兴不假,但是有个事,已经让很多人家发愁,那就是没盐了。自从上次周宝出山以后,大家都知道外面兵乱,社会也没出过山,别的可以凑合,唯独这盐是必吃,虽然有存的多些的,可以相互调剂,但几个月下来,可是基本都见底了。

王叔也猛点头,说是自己甲里,已经有人找过他,说是家里断了盐,想让庄里给想想办法。所以两人才来找李煜,看这事咋办?

盐!盐!李煜一阵头痛。没粮食还可以用别的凑合一下,这没盐可是大问题。沉吟半晌,一时也没啥好主意,李煜随道:“既然这样,晚上叫上几个甲长班正,一起到我那里,大家合计一下再说吧,总要想办法搞盐进来”

二人点点头,分头去通知。

李煜训练完毕,看看天晚,估计那些自学的孩子,早已放学回家,也不着急,慢慢的往家里逛。快到家门,见自己家冒出炊烟,李煜心里一暖,情知又是周蓉,在帮自己做晚饭。

这李煜自从开始教孩子们上课,有了这几石大家凑得口粮,自己是不好像受伤时那样,四处蹭饭的。但这各家各户,知道李煜一个大小伙子,未必会做什么好饭,就算是会,也未必愿意动手做,因此多有让自己孩子,给先生带下顿饭来的,还真让李煜省了不少的事,他也懒,经常不热就直接吃了,仗着年轻力壮,倒也没觉得啥不好。

一次李煜正在吃这冷饭,恰好周蓉儿过来。周蓉儿见李煜着饭菜都是凉冰冰的,还吃的挺高兴,顿时沉了脸,上去劈手夺了,径自拿到灶间去热。李煜没奈何,跟着到灶间,讪讪地解释,说是凉着吃的快,好吃,被周蓉儿白了几眼,才住了口。周蓉儿热好饭菜,也不让李煜帮忙,自己又端回屋里。

李煜跟到屋里,接过周蓉儿洗干净的筷子,也不好意思看周蓉儿。周蓉儿气鼓鼓的,这才开口,好是一顿数落,说是咋就这么懒,这要是整天这样,吃坏了身体,自己病了不要紧,可怜那些孩子,刚有个学上,就摊上个上不了课的病秧子老师,那该多倒霉。又说这一村之人,当初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养伤一个月,处得又好,都当李煜子侄一样看待,这要是病了,岂不是又让大家操心?

李煜边吃边听,一句不敢回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听周蓉儿住了嘴,才敢偷看周蓉儿一眼,不成想,正碰上周蓉儿的目光,赶忙低头扒拉饭。周蓉儿看李煜的窘样,扑哧一声笑了。李煜才松了口气。

自此以后,周蓉儿时常过来,赶上李煜上课,也跟着听他讲课,看看快到饭时,就悄悄出去,或是新作,或是热学生的带饭。自从开始团练操练,那周蓉儿来的更是勤了,除了做饭,还帮李煜缝补浆洗衣服。李煜有时在屋里,看周蓉儿忙前忙后,颇有一种居家的安逸之感。

李煜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也知道周蓉儿的这种关心和照顾意味着什么,但他却有点胆怯,不敢痛痛快快的将这温暖据为己有。这是最黑暗的五代时节呀,人命最是卑贱,,那种军阀把老弱百姓捆了,缺了粮食,就宰杀活人充做军粮,制作“肉脯”悲惨,让他对未来不可预知的命运有着很大的惧怕。他生怕有朝一日,那种悲惨落到自己,落到这对他有着救命之恩的村民,落到这对他情傃暗生的周蓉儿身上。因为这惧怕,他不敢接受这温馨的美好,因为这惧怕,让他不甘,让他有一种要把握自己命运的决心。

这一心一意办团练也好,规划山庄的发展也好,教育孩子也好,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吸取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点滴之力,能让这历史改变它原来的轨迹,哪怕就是在这里拐个小弯也行,只要自己和这平静的山庄,能够平安。当他还没有这个把握的时候,李煜实在不敢接受周蓉儿的那份情意。

周蓉儿那传自崔氏夫人的那份沉静和清丽,那一举一动中的自然流露出来的娇憨和淳朴,都让他沉醉,让他的视线无法转移。让他怦然心动。可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却让他不敢去接近,去得到那份美好,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让这个完美被打碎。每每想到这些,李煜都是茫然心痛。

冉冉飘散的炊烟,仍在不断地升起,李煜好像闻到了新米初熟的那股清香,他停下脚步,四处望去,夕阳已经不见,天际那一抹的微红,顽强的透过遮挡的云彩,给这山谷留下最后的光亮。四外青山隐隐,已经变的模糊,谷中那条溪流,借着那光亮,仍是弯弯曲曲,快快乐乐的流淌。各家各户冒出的炊烟,笼在山庄的上空,那偶尔传来的孩子的嬉笑声,鸡犬的扰乱,反衬这山庄是那么的静怡。

李煜贪婪的闻着,贪婪的看着,这一切,让他觉得很是安逸和畅快。心里一动,突然笑了,自己好傻呀,那虚无的未来,难道就真的会发生吗?就算是会发生,难道就在这恐惧中忽略这实实存在的现在吗?现在的美好,是为了现在的享有,如果现在不去享有,那现在的美好,不也就白白的流失了吗?那现在的美好,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况且,自己来到这里,本就是历史出了差错,未来,那未来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吗?说不定,自己就是这历史的主宰,这新的未来就是在自己的手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现在是我的,未来也是我的。

李煜心里狂吼一声。向自己的家,向着那份美好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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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少女情思

灶火一跳一跳的烧着,忽明忽暗的照在周蓉儿的脸上,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灶火出神。

周蓉儿最初对李煜的印象那就是好玩,这个人很好玩。

周蓉儿长在山庄,本就是清丽脱俗,又是大族周家的长女,从小在崔氏夫人的教导下,自有一种沉静大度的大家风范。在周蓉儿的面前,任何一个山庄的姑娘少妇都会自惭形秽,退避三舍。任何一个小伙子,无论是王家,还是李家,抑或是陈家的,甚至是周蓉儿的那些堂哥堂弟,都不会放过展现自己作为男子汉的坚强和勇敢的机会。更不可能会在周蓉儿面前流泪哭泣。

当周蓉儿第一次看到李煜时,看到李煜躺在床上,满脸淌泪的样子,第一是吓了一跳,第二就是觉得好玩,她还真没看到过一个大小伙子,居然会有这样满脸泪水的时候。怎么可能呢?一个大男人,也会这样的流泪?这个男人真是太好玩了。而且,这眼泪好像还是因为饿留下来的。一个大小伙子,因为饿而流泪痛苦,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玩的的事吗?

就是觉得好玩,这事也成了她和宝哥、灿哥他们几个和李煜斗嘴的第一利器,只要提起这个,李煜的脸绝对会红的比关公还关公,立马会闭口无言。看着李煜那红脸的窘样,除了好玩还有什么是更好的形容呢?

在那段时间呀,看着四处溜达蹭饭的李煜,周蓉儿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一个大玩具。看到李煜听别人说话时那一头雾水的样子,觉得好玩,听李煜说话的怪腔怪调,觉得好玩,看李煜那满不在乎的惫懒样子,觉得好玩,看李煜用双拐走路的狼狈,觉得好玩,甚至看李煜狼吞虎咽的吃饭,也觉得好玩。

那时的李大哥呀,可真是好玩呀。

后来呢?李大哥伤好了,原来他居然是一个王爷,难怪李大哥听不懂我们的土话,原来他从小说的是长安雅言。娘亲和李大哥说那种雅言,很好听呀,比我们的土话好听多了,娘亲怎么就没教我说呢?我要是会说长安雅言,那该多好呀,那样我就可以和李大哥什么都可以说了呀?

李大哥知道的真多呀,长安、洛阳、成都、扬州,那么多的地方,那么远的地方,他都知道。看李大哥的脑袋也不大呀,咋装了那么多的东西呀,原来王爷要会这么多东西呀!北边那么远的地方,全是雪,全是大树,几个月也走不到头,他知道。东面那么远的地方,全是水,无边无际的水,在水上一直坐船走,走一年,又是一个好大好大的地方,比我们这山谷要大好几万倍的地方,他也知道。一直向西走,哪里的人都是蓝眼珠,黄头发,白白的面皮,他居然也知道,他才多大呀,又不可能去过,他怎么知道的呀。

李大哥真的好厉害呀,才来了几个月,又是办学堂,又是办保甲,还要练兵。它的脑子里的东西好像永远用不完呀,娘亲说,外面都是用笔写字,李大哥用鸡尾巴的毛写字,还写的那么好看,可怜我们山庄的鸡呀,全成了秃尾巴了,李大哥可不知道,现在山庄的孩子,只要看那只鸡的尾巴刚长了一点,就被孩子们给拔个干净,好好的收起来,等着有一天,自己也要用这个在纸上写字呢。

李大哥练兵,真的很威风呀,他在场上喊一声,庄里的男人都是乖乖的,连二叔三叔他们,都会站的那么直,排的那么齐。以前,二叔多厉害呀,除了爹爹,他可是没怕过谁,呵呵,原来二叔也是怕宝哥用棍子打屁股吧?

宝哥的棍子,好像打了很多人了吧?庄里的婶子嫂子们可有意见了,叔叔哥哥们每天操练完,不光是一身的汗臭,还又是土,又是泥的,不管是新作的布鞋还是刚编的草鞋,穿不了几天,都破的不像样子了,这可都是李大哥的操练给闹的。可为啥没人埋怨李大哥,都唠叨叔叔哥哥们呢?那么多多的婶子嫂子们,怎么提起李大哥,都是恭恭敬敬的称他夫子呢?听二婶说,还有人想给李大哥说媒呢!

难怪李大哥招他们喜欢,李大哥好会说话呀,见了婶子嫂子们,总是笑嘻嘻的,不是说这个贤惠,就是夸那个漂亮,多会奉承人呀,那家婶子嫂子们,见了李大哥,“夫子夫子”的喊的多欢呀。

好像,李大哥也夸过自己吧?好像夸过的,养伤的时候,老说我漂亮呢!可后来,怎么就不夸了呢?好像越是后来,李大哥越是客气,不管帮他干点什么,都是“谢谢,谢谢”的不离口,怎么别人帮了他,没见他谢的那么多呀?怎么越是后来,好像离得越远呀?是不是我那次抢了他的冷饭,他生我的气了吧?

可我是为了他好呀,吃冷饭,吃多了会肚子疼的呀,李大哥懂的那么多,他肯定知道的呀!

要是他知道我是为他好,怕他得病。那怎么每次不管给他做饭还是热了饭,他总是那样客气的,除了谢谢,话也不多说几句呢?他在别人面前,可总是话都不停的呀,难道李大哥是讨厌我吗?

可为什么呀?因为我不识字?可庄里的姐妹们没一个识字的,全庄的人都不识字呀?而且,我还会学呢,他给辉弟弟他们上课,我都认了好多字了呢,辉弟弟学会的,我也都学会了,我就是没写给他看罢了。连他讲的加法,减法,我都会了呢,娘亲还夸我聪明,说我要是上学,也会是个女秀才呢!

可是,为什么李大哥见了别人就有说有笑,见了我就那么生分呢?最早,还叫我蓉儿妹妹呢,后来咋就是周姑娘了呢?除了我,谁会常常帮他做饭,洗衣服呀?娘亲都笑我,说我关心你,比关心爹爹都多。周姑娘?多难听呀,外人才这么叫呢!

莫非那家的婶子说了媒,李大哥要定亲了?要定亲,所以要和我避嫌疑?

没良心的李大哥,你醒了的第一顿饭,可是我帮你做的,我帮你盛的,我天天帮你做饭,洗衣服,可你要定亲了,和我生分了,你真没良心!

周蓉儿痴痴的坐在灶前,不知不觉中,两颗泪珠,从眼里流了下来。

灶火的映照中,坐着如玉般清丽的周蓉儿,李煜看在眼里,早也痴了,待看到哪一颗从眼角滚出来的泪珠儿,李煜心中一痛,轻道:“蓉儿妹妹,你怎么了?”

周蓉儿一惊,噌的站了起来,飞快的擦了一把脸,才转了过来,嗔道:“吓死人呀,进门也不打个招呼?”

李煜看周蓉儿微嗔不喜,忙道:“蓉儿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周蓉儿白了李煜一眼,道:“我可没那么胆小,别对不起了。饭好了,赶紧吃饭吧”

李煜嗯了一声,自去洗手洗脸,周蓉儿将饭菜碗筷,给李煜端到屋里安放了,李煜坐在桌前,闻着飘上来的饭菜香味,肚子不由一阵咕噜咕噜的叫,李煜很是不好意思,笑道:“好香呀,真是饿了。”

周蓉儿坐在一边,看着李煜,幽幽的道:“李大哥,那以后新嫂子做的饭,是不是更香呀?”

李煜呵呵笑了,道:“新嫂子?拿来的新嫂子?”

周蓉儿低声说道:“新嫂子,自然是你刚定亲的,我的新嫂子呀?”

李煜吃了一惊:“定亲?谁定亲啦?我啥时候定亲了?我咋不知道呢?”

周蓉儿忙道:“你不是定亲了?”

李煜也急了,指天画地,道:“蓉儿妹妹,可不敢瞎说呀,就咱这山庄,这么大,啥事能瞒的住呀,我天天不是教学,就是操练,谁见我定亲来着?谁说我定亲了呀?蓉儿妹妹,你告诉我,我问问他(她)去!”

周蓉儿这次听的清楚,开心极了,刚才的那些烦恼,早已扔到了爪哇国那边去了,低着头,喃喃的自语道:“蓉儿妹妹,蓉儿妹妹!没定亲”

李煜看周蓉儿低声自语,也听不清说的什么,问道:“蓉儿妹妹你说什么呢?到底谁说我定亲了?”

周蓉儿脸一红,低声道:“没人说,你吃饭吧,我走了,李大哥。”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轻快的跑了出去。

李煜望着周蓉儿又蹦又跳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摇摇头,道:“这丫头,搞什么名堂,到底谁说我定亲了呀?”

周蓉儿回到家,天也黑的透了,周大叔早就吃完饭去找周二叔,看到坐在桌边的崔氏和饭桌上白的整齐的饭菜,周蓉儿很是不好意思,道:“娘,你还没吃呀。”

崔氏看看一脸兴奋的女儿,嗔道:“这么大了,还是跑来跑去的。你不回来,娘就等等你好了。”

周蓉儿吐吐舌头,给崔氏做个鬼脸,坐在桌边,开始吃饭,许是饿了,许是高兴,还是一样的饭菜,可是周蓉儿觉得今天娘亲做的饭实在是好吃,很好吃。

崔氏吃着饭,看着高高兴兴的女儿,心里也是一阵轻松。自己嫁到周家,就生了这么一个丫头,从小,不论是自己还是孩子的父亲,都是疼爱得很。山庄虽然穷僻,可是夫妻两个的呵护,让孩子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看着女儿一日大似一日,越来越想年轻的自己,崔氏夫人是满腹的骄傲,无论相貌,还是气度性格,这满山庄的女孩都算上,哪一个能赶得上这蓉儿的一半?

蓉儿眼看就要十七,到了该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这两年,不论是李家、王家还是陈家,暗地里都透露过想结亲的意思,要说这别人也还罢了,那王通,品行相貌不必说,人又伶俐,可是数的着的好孩子,周叔就很是看的上。只是这崔氏夫人,却一直是迟疑不定,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蓉儿,不是那土里刨食庄民村妇的命,自己的蓉儿,不应该终生就委屈在这偏僻山谷里生老病死,默默无闻。就是这份迟疑,让周叔夫妇对任何人的或明或暗的求亲都给与了婉拒。

这李煜在山庄,要是没有最初周家的帮衬和支持,是不可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的。看着李煜从一个落魄逃难的郡王,一步一步将山庄凝聚在自己的周围,成为山庄人人镜中的夫子,最大的主事人,崔氏得到的是一个接一个惊喜,她已经断定:李煜的将来肯定不会局限在这荒僻的山谷,山庄的未来也必然李煜的将来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个过来人,崔氏看到了女儿这些日子的情绪和变化,看着女儿那对李煜的关注,那对李煜的关心和体贴,崔氏比女儿自己更明白女儿的朦朦胧胧的小心思。她之所以从没和女儿挑明过,没有想办法去促成或者掐掉那还微弱的情苗,不过是因为崔氏还无法断定:真的将女儿许给李煜,那对女儿一生,到底是祸还是福。

看着女儿今天的高兴,崔氏暗想:“或许,已到了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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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山庄夜话

在这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唐朝五代时期,像山庄这样自成一体的小环境,其他的问题方面都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吃,可以种植、打猎。穿,可以种麻织布。药,可以上山采集。但只有一样必须外来,那就是盐。

食盐,除了调味以外,最重要的还是生活中一旦缺了盐,长时间不吃盐,会使人浑身无力,多病,这主要是盐里的钠离子是人体电解质平衡的必须物质,没有钠离子的摄入,会使人代理紊乱的缘故。

过去这山庄,虽然封闭,但毕竟没有完全隔绝,山庄的人也偶尔要出山,到县城市镇,去卖掉自己的出产皮货,淘换些食盐和其他物品回来。

自从上次众多山民来了山庄,人们都知道附近的外面已经成了战场,周宝去买纸墨,又险些被官兵抓走。人人知道这外面是去不得了。况且,又是安顿新人,又是操练团勇。就算是偶尔那一家没了食盐,一是没时间出去,二是也不愿意冒险。都是东邻西舍的借用一些凑合。这一来二去,很快很多家都出现了断盐的问题。

如今这山庄,尤其是新来的这些山民,那已经将山庄当成了靠山,山庄不仅仅是自己居住的地方,那还是自己的组织和依靠,是自家的主心骨,有问题那不找组织找谁呀?所以这事自然就开始反映给了周二叔,王叔这些甲长。

一听说这事,李煜很是挠头,他从没想过,这盐居然是大问题。这也难怪,在后世,这盐可是很不值钱的,他虽然在后世从没做过饭,但也知道不管是到超市,还是小卖店,随便就可以买几袋回来用。来到这山庄,自己更是东家蹭,西家吃的,哪里还记得这人要吃盐的事。

现在提起这事,李煜也隐然记得,这盐好像分好几种,一种是海盐,海水晒盐煮盐,具体怎么做并不清楚,一种是池盐,山西运城的盐池,那是池盐最出名的地方,当然,更记得青海有个盐湖,说是用盐来修公路,后来是很重要的化工基地。还有一种,四川有一种井盐,是从井里取卤水煮盐的。这汉中之地,四外险要,离海边又远,这盐,估计不是井盐就是池盐。

众人聚在李煜的屋子里,团团围了一圈,这几位甲长,个个苦着脸。大家议了半天,也没什么准主意。这关键是外面情况不明,不知道外面军队打成了啥样子,这要是一边胜了,不管是哪边,只要战线不在这一带,那这里的县城就会开放,路上也就不会那么危险,想法买点或淘换点盐回来还是能办到的。就怕还是想前时一样,这边正乱,那要是出去,好点的被抓去当炮灰打仗,要是运气差,说不定被人当做对方的探子,砍了头都有可能。

这李煜依稀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上,这场仗是属于四川的前蜀主王建,派了自己的几个干儿子,以东川节度使王宗弼为首,以迎接皇帝大驾借路的名义,来抢岐王李茂贞的地盘。打到最后,这王宗弼号称沉稳多智,这边的山南西道节度使开始好像还赢了几次,但到后来还真不是对手,兵败如山倒,地盘被王建给抢了。这仗打了时间好像不短,快一年了。

大家说来说去,也没啥准主意,周二叔道:“反正不管咋样,咱们也要想法搞到盐,这盐,又不是哪家哪户能有的东西,只能去县城或者大镇子去买,明天先派两个机灵活络的,到山外探探风声。只要能通了县城,自然也就好安排人买盐运盐了。”

李煜听了,点点头,不由又自语一句:“要是哪有私盐的,咱能搞点贩来就好了。”

众人听了这句,都是默然,黄海张了张口,正在迟疑,还没说话,周大叔轻声道:“夫子,这话可不敢说,这私盐哪能去贩,这可是砍头的罪过。”

李煜轻轻一笑,道:“周叔,你这话放在太平时节,那是没错,王法大如天嘛,现下这光景,可就是老皇历了。这外面都乱成啥了呀,你就说这外面的仗,那是谁和谁打?那一家不是大唐的臣子军将,可这抢地盘,还不是打的不可开交。别说是县官州府,就是皇上下旨,这两边那家会听呀?如今早是没了王法的天下,这点罪名又算得了什么”

张江应道:“长官这话说的对,这外面,你就是老老实实的种地,还不是说抓就抓?反正这边不抓你,那边军队来了也没好,逃灾为了活命,这运点私盐也是为了活命,有啥好怕的,该干就要干,总不能让一庄的人这么眼睁睁的没盐吃。”

王叔道:“话是没错,但是除了知道县城州府的大城里肯定有盐,那别处的盐也不知道在哪,还不是空口白说。”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就不知道哪里有盐能买来,说什么私盐不私盐的,还不是白搭?

黄海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迟疑半晌,才轻声道:“我倒认识一个人,倒是干过私盐的事。”

周灿立刻跳了起来,叫道:“你还有这个门路,赶紧说说看,咱们找他去!”

“是呀,是呀,有这个路子,咋不早说?”屋里众人,听黄海这么一说,立刻觉得有了希望,全都热切的看着黄海,唯有周叔,轻轻叹了口气,低头闭口无语。

原来这黄海,有一远方的族弟,自幼喜欢舞刀弄枪,好强斗狠,不务正业,倒也结交了几个朋友,到十八岁上,父母亡故以后,更是不耐烦在村里过活,就将家中田地,交给黄海他们照看,自己出去闯荡,这没到两年,倒是在三泉一带,有了一个“满山飞”的名号,他曾经和黄海说过,自己和一帮兄弟,就是靠贩卖私盐,立了一份小小的基业。

这黄海等人,世代都是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出了这么一号人,家族之中,都以为是奇耻大辱,从不对外人提起这事,虽然知道这人的落脚扎根之地,却也是宁可到外地逃灾避难,也没人想去投奔这族中的兄弟,寻一份过活。

只是今天,看到庄中为了盐的事发愁,山庄对自己这些人,那是恩重如山,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自家也很快就没盐吃了,才顾不得面皮,把这事说了出来。

李煜来自于后世,自然不会认为贩私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从历史上看,这盐铁专卖,从汉朝以来,本就是官府朝廷聚敛钱财的无上大法,说穿了,就是官府要挣这份垄断利润而已,贩买私盐,那是往国家的财政上捅窟窿,自然是受到官府的打击和压制。可要从本质上来说,和杀人放火,劫掠百姓相比,那算什么罪呀!

眼见除了周叔,众人都是赞成,李煜当即决定,让黄海带几个人,明日就出山,想方设法,一是打探外面消息,二是寻找道路,想法和他这族弟联系上,看能不能解决山庄用盐的问题。

几个年轻人见事情好像有了解决的希望,很是踊跃,都要跟黄海一块去,李煜当即派定,由黄海、周宝、周灿、王通四人前去,其他的人,留在山庄,该训练训练,该干活干活。李大虎、李二虎见不让他们去,很是不高兴,一齐嚷嚷,却被李叔给训斥一通,才不言语。

李煜和周二叔,又细细的嘱咐了一番,五个人齐齐应了,各自散去准备。

周大叔回到家中,崔氏夫人正在点了松明,在灯火亮中,做些女红。周叔坐在床上,只顾想自己的心事。崔氏夫人做完了活,见周叔不言不语,只是低头沉思,也觉得有些奇怪,轻声道:“他爹,你回来着半天,也不言语,这是琢磨什么呢?”

周叔叹了口气,道:“唉,也没什么,原本咱这山庄,不过是咱这些家子,互相有个照应,住在一起,无非是种田做活,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自从这夫子来了,先是办这学堂,我就觉得没啥用,可是老二和王家李家他们,都是赞成,那也就由了他们,可如今又办着团练保甲的。倒是折腾的越发大了,我总觉得,这事越闹越大,还真不知道对咱这山庄是福是祸呢?今天倒好,居然要去贩私盐,这是砍脑袋的事,怕是要给山庄招祸呀?”

崔氏听了,柔声说道:“他爹,虽然你一直没说,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你对李煜做的这些事并不赞成,只是碍于二弟他们,才随顺罢了。他爹,你倒说说,李煜这孩子怎么样?”

周叔闷声道:“要说李煜这个人,要论才学,那真是没人能比,这才多长功夫,这孩子们可都是长进了不少,为人也很是勤快热心。”

崔氏又道:“那咱家二弟,你觉得怎么样?”

周叔回道:“这还用说,我那二弟,自小在兄弟行里,都是一等一的角色,精明强干不说,那对兄弟子侄,也是全心全意。这原先山庄,人家为啥有啥大事小情,都要找咱挑个头,这说起来是咱来的最早,其实这大半还是因为二弟,三弟做事精明,又有担当,我这大哥,还真是沾了兄弟们的光呢!”

崔氏笑道:“他爹,你倒是看的明白。不过,也不光是靠二弟他们撑着,要不是你为人忠厚,做事又忠正,这光凭精明强干也未必能让别家的人信服,要知道王家、李家、陈家那几位,可也都是心高气傲的人。”

崔氏停一停,又接着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希望咱这山庄,最好一直像以前那样,大家和和气气、你谅我让的,永远过平安日子。”

周叔抬起头,看着崔氏道:“你说的没错,当初你嫁给我这庄户人家,就劝我搬到这山里,说是外面太乱,只有这荒山野谷,才又平静日子过,咱这十几年,不也过得很好,开个学堂也就算了,这搞的什么保甲团练的有什么用,难道咱还出去打仗不成?”

崔氏叹口气,说道:“他爹,这平静日子自然是好,要不我也不会好好的,丢了咱外面的田地房产,劝咱家都搬到这里来。可是这山谷,虽然荒僻,毕竟也不是和外面毫不连通。咱们能搬来,别人也能进来,那黄海张江他们,不就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

“这人少,自然也就心齐,啥事也好办。可要是人多了,要是几千人,上万人的进来了,光凭这和气,可是不成,谁知道谁是什么心思呀?还真是需要一套规矩管着。要说李煜这几个法子,虽然是繁琐了点,可也真是顶事不是?近百口子的灾民,这一下子安置的好好的,咱这山庄虽然增了那么多的人,可比以前还齐心,这不都是李煜那保甲呀,公田公租的功劳呀?”

周叔道:“我们说这保甲和公田啥的不好,我是觉得那团练团勇的,大家都是忙着做活,本就辛苦,还要常常操练,搞的像军队是的,那个没啥用。”

崔氏道:“他爹,这是你的短见了,这山庄越来越大,难免以后有啥不开眼的山泽盗匪的前来骚扰,或者啥散兵溃勇的,万一进来山谷,咱要是没个防备,那不成了待宰的鸡鱼。他爹,你不知道,这散兵溃勇最是可恶,虽然打仗不行,可要是祸害起咱老百姓来,那可个个胆大心狠,杀人不眨眼的”

周叔点点头,道:“这个理我也知道,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李煜搞这团练团勇,不像你说的就这么简单。”

崔氏笑道:“那是自然,李煜这孩子,出手格局,还真是阔大,依我看来,他这几个法子,只要好好的用,那放到一县,平定一县,放到一州,安宁一州,确实是治世安民的良方。说句实在的,到底是郡王爷,见识自是不凡。”

周叔道:“我怕的就是他忘不了他王爷的身份,一门心思的大搞,将来拖累了咱山庄。”

崔氏道:“这孩子,倒不是那种好高骛远,一心想建功立业的人。颇有点踏踏实实,到哪步做哪步的样子,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为咱这山庄做点事,出些力。要不是这样,二弟他们也不会他说啥就听啥。”

周叔点点头:“也是,二弟比我见识明白,他既然很是支持,想必也是没错,看来我是多虑了。”

崔氏见周叔心思转了过来,随熄了松明,夫妻自去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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