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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唐天下》轻杖胜马一壶醋

第一百一十节 得将大喜更胜得地

华洪之冤,成都市井况无人不晓。王宗播乃是蜀中官场上层,对此更是心知肚明,不管是谁在其中捣鬼,如不是王建心中猜忌,怕华洪威名太盛,不利于自家权位,华洪又岂会惨遭横死?

当初华洪任东川节度使,也恐职权太过,为了自保,屡屡上书分镇,自削权柄,但仍因王建疑忌,不得不称病告辞,归成都闲居许久。待大军北征汉中,才重新被召出山,统领大军征战。彼此共事,深知华洪清正刚廉,一心公事,令人敬佩。一战而定汉中。功为诸将第一。

王宗播与华洪乃是君子之交,当日得知华洪遭祸,也是心中惴惴,暗地里更是牢骚满腹。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明哲保身而已。今日华安对王建以此相责,王宗播自然无言以对。

华安看王宗播默然不语,扫一眼院中众人,道:“世叔身上有伤,还是到屋中安置静养吧。”

这家人亲卫,从刚才出战退回,已知今日早已没了出去之路。所以呆在院中,是为了对方攻进来,便于厮杀抵抗而已,不过外面大军围困,自家这点人,就算是拼命,也不过是聊尽人事而已。华安相劝,众人都看王宗播,王宗播大门之外,侍卫中军的军士,正在救治自家伤员,清理战场,不由叹口气,点头同意。亲卫们一起动手,将王宗播抬回正房,由家人随侍在侧,只留下亲吏柳修业,都尉秦成厚,其余亲卫全退到房外值守。

华安在榻旁坐定,轻声言道:“许世叔,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四起,正是英雄用命之时,王建自守之贼,不过一时风云际会,方才窃得三蜀之地,嫉贤妒能,岂是豪杰效命之主?”

“世叔为王宗诘所忌,名为副帅,实不过一营之将。而今王宗诘兵败身死,世叔即便归蜀,王建又岂能放得过世叔?”

“纵然世叔甘愿束手就戮,难道就忍心抛下这妻儿老小,颠沛流离,受人欺凌不成?”

王宗播看看华安,再看看旁边侍立的家小,一家人都是忧心忡忡,夫人、女儿、幼子都是泪流不止。王宗播张张口,却没说出一句话,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柳修业在后,悄声问道:“华公子,不知贵主公何等人也?”

华安拱手问道:“敢问可是柳修业,柳兄?”

柳修业在王宗播身边,不过一小小的亲吏,虽得王宗播亲重,视如子侄,但府外之人,莫说他处,就是兴元府内诸将佐,也少有人知其名,更不知此人乃是王宗播的智囊。柳修业见华安开口就问出姓名,也是略吃一惊:“正是柳某,华公子何以知晓柳某?”

华安笑道:“华某临来之时,我家主公曾言,许世叔身边,有一信重之人,名唤柳修业,此人心有珠玑,非比常人,如有缘相见,当代为致意!华某今日得见阁下,荣幸之至!”

一番话,柳修业心中大震,自己隐姓埋名,托身于王宗播身边,虽偶有襄助,但府内之人都不知自家实际轻重,敌军主帅,如何这等明白?

华安又道:“我家主公,乃是当今天子嫡亲皇侄,原封嗣吉郡王之位,天子蒙尘凤翔,我家主公机缘巧合,来在汉中,潜居山野演武讲文,不忍天下分崩,百姓蒙难,方倡举大旗,保社稷,救百姓!”

“某观主公,格局阔达,立意宏远,学究天人,才不下于太宗,德仍胜于高祖,实为天下英雄之主!”

“出山两月,南取三泉,西征风阶,收韩染董贤、灭郑鼎符积,巧降王继昭,力击王宗诘,而今一战而定兴元,实不愧英明神武之谓也!”

柳修业默然许久,又问:“主公为人如何?”

“睿智、仁厚!”

柳修业拱拱手,退后一步,闭口不语。

王宗播睁开眼,对华安道:“既然汉王仁厚,某愿携家退居山野,聊度余生,此区区之心,望贤侄转达汉王殿下。”说话之时,嗓音沙哑,满是疲惫。

华安知其心动,只是不好当即转口应允,笑道:“世叔何必如此!且安心静养,小侄这就回见主公!”说罢,对众人拱拱手,转身往府外而去。

柳修业对王宗播轻声道:“副帅,此间料无风险,可否让亲卫下去休整养伤?”

王宗播道:“也好,无需值守,让兄弟们都下去吧!”

华安来到府外,侍卫中军,已经将府外清理完毕,驻守在府门之外,华安见了李煜,禀明一切经过,罗隐在旁听闭,喜道:“此人心动,恭喜主公又得一员大将!”

李煜也是高兴,笑道:“心动是心动,只是为势所驱,并非甘心诚服。也罢,华卿再辛苦一趟,陪孤去会会这许存”

李煜刚要走,周灿在旁,忙点拨随身侍卫,李煜摆摆手“不必,孤和华卿足以,你等在府外等候!”

周灿却道:“不可,许存乃是虎将,主公万金之躯,岂能孤身冒险!”罗隐也是劝阻,李煜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将?尔等不需阻拦,孤心中有数!”

说着,迈步走向府门,周灿无奈,只得独自仗剑护卫,走到府门,李煜连周灿都不许跟随,只和华安施施然走进府中。

到了正堂门口,李煜看守卫尽去,心中更是淡定。华安刚要通报,李煜摆手止住,自己快走两步,来在屋内,扫了一眼,许存随听到脚步声,犹自闭目静躺,不言不语,柳修业和秦成厚侍立床边,李煜直趋床边,温言问道:“许将军伤势如何?可否睁目一见?”

王宗播闻言,睁开双眼,见面前一人,丰神俊朗,满面和洵华安跟随在后,心中料知**,却仍不敢确定,开口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李煜在床边圆凳上坐下,微笑道:“孤乃汉王李煜!”

屋内三人都是身躯一震,王宗播细看李煜,头上无盔,用一个银冠束住长发,银冠上扎一朵红绒球,随着身懂,突突来回颤动。身着一身银色鳞甲,外披大红的战袍。细听动静,这屋外屋内,只有自己等五人。

王宗播眼视李煜,问道:“殿下轻身而来,难道不怕某家暴起发难,害了殿下!”

李煜哈哈大笑,道:“许将军大名,孤闻之久矣,将军光明磊落,又岂是行暗算之人?”

王宗播摇摇头,道:“某走投无路,如能劫得殿下,自可全身而退,回到成都,也是大功一件!”

李煜安坐不动,摇摇头笑道:“孤料将军定不如此!若真如这般,那也是孤见识短浅,不辨英愚,那又怨得谁来?”

王宗播深看李煜几眼,这才改口说道:“得主如此,夫复何求。许存愿降!” 同时双手回撑,挣扎起身,要行礼参见。

李煜赶紧上前拦住,笑道:“将军有伤在身,不可轻动!”

许存挣动,牵了腿上伤口,着实疼痛,也不勉强,只得依旧躺倒,拱手道:“主公如此宽仁,许某心悦诚服!修业,成厚,还不赶紧拜见主公!”

柳修业和秦成厚,当即拜倒在地,口称主公。李煜大喜,一一扶起,笑道:“孤不喜兴元,喜得三位英雄也!”

许存三人谢了主公,又叫出妻儿拜见,李煜一一温言安抚,尤其是对长公子更是喜爱,问了姓名年岁,所学如何,当即收为弟子,叫他日后,虽周灿等人入学堂读书。许存虽不知李煜的学堂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既然投靠,自家儿子能得主公青睐,随在身边习学,那也是难得的机遇,也是高兴的很,赶紧的拜谢。

几人笑谈未几,这外面,又传来隐隐一阵厮杀之声,许存甚是疑惑,问道:“主公,别营一举而定,难道北营尚在厮杀?”

李煜嘿嘿一笑:“北营将士,都是许将军一手操练,甚是精锐,孤早有心收降,故而只是围困,并未攻击,这定是将军属下还想突围,才会搏战!”

说着,传了周灿、罗隐等人进来,详细询问,果然王继昭送信来,北营之军,虽然被团团围住,只是仍不时有小股部队,意图外冲,我军奉令围困,只是固守,并未进击,只等主公号令。

这支部队,许存管领多年,乃是心血所在,很是爱惜。当即说道:“主公,此军精锐,很是难得,某愿出马招降,为主公效力!”

李煜很是高兴,道:“如此当然甚善,只是将军有伤,恐出行不便!”

许存沉声回道:“区区小伤,又怎敢误了主公大事,让小的们扶我上马就是。”

李煜摇头不允,生怕加重了许存伤势,让自己空欢喜一场。还是柳修业主意多,吩咐府中亲卫,将许存用软榻抬了,李煜这才放心,传下军令,让秦成厚带了侍卫亲军,护送许存进北营招降。

看看天色即将放亮,一夜征战,兴元落在自己之手,这白天来到,怕是又有众多杂务需要处理。李煜暗叹一声:“奶奶的,别人穿越,轻松自在,享福泡妞,就万事成功,咋自己这般命苦,只是如此劳碌,也才不过得这区区数城,就是这样操心,如得了天下,那岂不是要过劳死?”

李煜又抚慰了陈氏几句,嘱咐好好照顾家小,如有难处,尽可上书明言。然后带了柳修业等人,又侍卫中军护着,赶奔兴元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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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节 信息不对称的苦恼

北营之军,不亏是许存**多年的精锐。今晚一战,北营攻防最为激烈。

值守北营正门的校尉,姓洪名杉,在许存帐下效力近十年,此人性格机敏,待下亲和,乃是许存的最信重的亲信。

洪杉作为许存的心腹,对许存和王宗诘之间的心结,知道的一清二楚。王宗诘大兵出动之后,许存和洪杉等人多次研讨,虽然觉得以王宗诘的实力,击败山匪,夺回勉县应该没有问题,但兵凶战危,不可不防,对万一事情有变,如何掌控兴元大权,确保城防做了不少的预案。

知道王继昭回来,洪杉和许存的感觉是一样的:兴元的城防守卫应该是不用自己操心了,不管怎么说,王宗诘能把王继昭派回来,说明勉县山匪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兴元又驻扎上万的大军,这汉中一地,还真没什么力量能对兴元造成什么威胁。

只是,洪杉的心里对王继昭的大发雄威,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王继昭不是郑鼎,郑鼎那厮鲁莽,或许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来这么一下子,耍耍威风。王继昭乃是聪明人,一贯圆滑的很,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平白无故开罪将佐的蠢事?

所以,当北营的蜀军将佐,都因为王继昭的归来而变得懈怠,不少的将佐宿在家中,并未归营的时候。洪杉却是嘱咐下面的兄弟,一切小心,不可大意。北营日常的警卫还是一丝不苟的照样安排。

所以,周宝所部刚刚运动到北营附近,还未发起攻击,就被北营的哨兵发现了。

当哨兵报告,发现这大营之外有军异动的时候,这洪杉的第一反应就是:王继昭回来有诈,说不定是王宗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要对自家上司来个突袭,谋夺兵权。

所以,洪杉当机立断,传告全营各部校尉,整军待变,并派人立刻探查许存的行踪和情况。自己则率领所部严守营门,防敌冲击。

许存不在,北营各部校尉虽是平级,但惯例上都是以洪杉为首,后门驻扎的部队不敢怠慢,当即派出去一百多人的小部队,直出后门,直奔府邸。

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出营快,回来的更是不慢,不到半支香的时间,就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无他,被黄石所部给堵住了,一阵冲杀,这小部队就被放躺下几十个,后面人见机的甚快,敌势浩大,硬冲等于找死,当即扭头就奔了回来。

后门校尉得了消息,立刻知道不好,这前后都被人堵上了,定有大事发生,策马来在前门,和洪杉商议。

洪杉正在头痛不已,这一营之中,分为五部,每部一员校尉,下面其他将佐若干,自家这部还好,基本都在,可其他各部,可就有点乱套,有两部的校尉不在营中,将佐也少了差不多一半上下。而平日作为许存中军的那一部,虽然校尉在营,但这厮更是可恨,竟然是耐不住下属的要求,自己留营看守,将下面的将佐全都给放了大假。

后门校尉来的时候,那个校尉正苦着脸,在那里哀声叹气。

听说后面也被堵上了,洪杉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三个人商量一下,当下决定,后门那里,一定要想法冲出去,一是寻找许存,将主帅接进营中,大家也好有个主心骨。而来或许能为本营在外的将佐归建打开通道。

正门这里,不管来军是谁、意图如何,哪怕是王宗诘亲到,都要拒之营外,不放一人一马入营。如来军硬闯,这边也不客气。至于剩下那位,负责弹压营内三部,不可乱了阵脚,另外,整顿部队,作为前后的后备力量。

三人刚刚商定,就听见城南杀声大振。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要是王宗诘对着自家上司来,怎么那边也打了起来?那边可是王宗诘的直属部队,不是旁系呀?

洪杉看两人都看自己,略一转念,道:“两位兄弟,这不管怎么着,王帅不在营中,咱们总是心里无主,当下要紧的,一是接王帅进营主持大事,而是保住咱大营不乱。就依前议,当无大错。”两人想想也是,当下各自归位,洪杉这里,当下调集本部人马,在营门处布防。

周宝的任务,就是堵住许存的大营,控制这支精锐人马。待大队到齐,列好阵势,海涛当先,率一部攻击营门,洪杉也不出战,只是凭了营寨防守,黑夜之中,乱箭齐飞,防的很是严密。海涛试了两次,都攻不进去,只得退回。周宝也不在意,只是吩咐,严整队伍,不让敌军冲出来即可。

正门处事两军对峙,谁也不肯主动进攻。倒是后门这里,那校尉一心要进城寻找许存,当下整合所部,前面是长矛手,短刀手,后面是弓箭手掩护,大队人马蜂拥而出。

黄石这两营兵,自从成军,还没打过什么硬仗,不过这两营人马,原本就是以教导营的架子搭起来的,上下这些将佐,都是惯于宣导教化的精明人,吸收那些降卒之后,很快就融成了一个整体。只是一直没经过什么战阵考验而已。

此战,张江营在前,黄石营在后,刚赶到后门附近,就遇到了出来探查许存状况的小部队。对这种送上来的大礼,张江可不客气,两哨人马左右一夹,一阵乱箭,就赶了回去。张江为人慎重,并不追击,约束手下兄弟,布阵防守,堵住寨门。

后门校尉指挥大队人马冲突,只是这战场狭窄,就算你有万人,在这个地方,能真正临阵的,也不过数百人而已,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呐喊助威罢了。

所以两边都是轮调着上阵,在张江这,是有意为之,三哨人马轮流在前,既可避免有的哨损伤过重,伤了元气,也可磨练队伍。而蜀军校尉,则是迫不得已,北营队伍,要是没了王宗播(许存)那就是没家的孩子,只有吃苦受累的份。只要有王宗播这杆大旗在,凭咱这队伍的实力,不敢说横着走,那也是不用看人眼色的。

所以,不用别人催,这校尉就是要玩命的往外冲。一个建制打散了,再调上去一个,伤的过重的,送回营内,其他各部的军卒将佐,则是持续不断地补充。

不过,黄石所部的战力还真是不错。才轮调了四哨人马,蜀军后门的冲锋就断了。后门校尉所属的人马,已经伤亡太重,不敢再冲了。至于其他各部补充的人马,毕竟调度不灵,将佐又不全,稍触即溃,白白的添乱,根本没啥作用。

耳听东南两面,厮杀声渐渐平息,自己这边却是两眼一抹黑,啥情况也不知道,这校尉也有点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办,继续厮杀,打糊涂仗?如今自己的伤亡可是不轻。还是固守待变,等明白啥情况再定行止?大帅可是在城中,万一大帅有难不救,那还定什么行止,就等着倒霉吧!

他这边迟疑,洪杉那边可是待不住了,眼见对面的敌军不急不慌,只是围困,心知其中必然有所图谋,因此洪杉嘱咐好手下,自己悄然来在后面打探情况,听后门校尉一说,洪杉略略思量,道:“即使这样,我看对手之意,必然是在大帅身上,打的就是围住我们,先对付大帅的主意。”

“大帅在,我等兄弟都有所依仗,没了大帅,咱们几个,谁也讨不了好去,董贤、韩染就是现成的例子,以某看来,不惜代价,只要能接应大帅归营就好!”

后门校尉想想也是,两人又议了一番,除了据守正门的,将营中几个建制尚好的队伍,全都拉了过来。准备决死冲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正在这时,大营正门哪里,一阵声喊。洪杉赶过去一看,只见对面的队伍,打起了火把,后面人喊马嘶,显然是来了援兵。远远望去,火把星星点点,密如繁星。阵列之前数十步,几个大火堆,正烧的旺,照见对面大旗,在夜风中招展。盔明甲亮部伍严整,虽然衣甲和蜀军无异,旗号则大不相同。刀枪偶尔闪动,晃着火堆的亮光。

洪杉倒吸一口凉气,好严整的队伍,看旗号不是王宗诘部下的蜀军呀,这汉中之地,四处要塞,哪里冒出来的这样一股强军?居然还有大队的马军,莫非是关中的岐王大军?

不可能呀!李茂贞被朱温老小子压的气都喘不过来,哪里顾得上这山南之地,况且,岐王手下的军队,哪有如此严整!

洪杉百思不得其解,见敌军依然不动,心里一转,有了主意,暗暗嘱咐几句,手下军卒放开嗓子大叫:“对面来军,休得藏头露尾,可有胆量,与我家将军一战!”

连喊几声,只见对面队伍一动,闪出一条路来,后面一位少年将军,挺枪跃马而出,高声大喝:“某韩庆在此!那个不怕死的,出来与某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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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二节 张师爷的谦逊

洪杉知道韩染有子二人,长为韩典,次为韩庆,看此人相貌,虽然天黑,火光之下看不清楚,但远远望去,和韩染颇有相似之处。洪杉心里大为震动,莫非是韩家父子投了关中,引领岐王之军来犯?可这大军行进,就算是在隐秘,也不可能瞒的如此密不透风呀!况且这突然之间,在城内发难,那就更不可能了。

洪杉还在琢磨,韩庆哪里等的不耐烦,高声喝骂:“无胆鼠辈,既敢叫阵,如何不出马一战!”

洪杉手下,都瞄着自家上司,洪杉冷冷一笑,喝道:“无知小辈,休要猖狂,待你家洪爷会你一会!”喝罢,吩咐手下,拉来战马,拎了长矛,翻身上马,开门而出。

来到切近,洪杉打量一下韩庆,喝道:“韩庆,你可是凤州韩染之子?”

韩庆骂道:“正是你家韩爷!要战边战!少说废话!”说着,双腿一磕战马,那马长嘶一声,已经窜了过来。韩庆接着马势,长枪一抖,三朵枪花,扎向洪杉。

洪杉看的分明,催动战马,快速迎上,长矛横扫,隔开韩庆的长枪,两人在阵前,来往盘旋,斗在一处。

两人大战二十多合,不分胜败。正斗的兴起,后面蜀军营中,锣声响亮。洪杉将马一提,跳出圈外,喝道:“爷爷有事,来日再战!”

说着,飞马去了,韩庆有心追上前去,怕洪杉有诈,只是笑骂了两句,也是拉马而回,汉王之军,见自家将军英勇,都是欢呼。

洪杉回到寨内,大声问道:“何人扫老子的兴致下令鸣金?”

一群黑影之中,一人笑道:“你这厮。不好好的守营,自己出去打什么糊涂仗!”

洪杉一听大喜,道:“是秦兄弟?你如何在这里?大帅怎么样?”

秦成厚越众而出,笑道:“大帅无妨,正在营中,要不是大帅催的紧,我还要看看你的威风。”

洪杉看秦成厚,用娟帕吊着胳膊,大惊道:“秦兄弟,你受伤了?”

秦成厚毫不在乎,笑道:“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咱们快去见大帅。这几位兄弟,要借路一用。洪兄行个方便。”

洪杉迷惑不解,问道:“秦兄弟,对面可是敌军,这几位是?”

秦成厚道:“莫问莫问,见了大帅,自然分晓!你莫非还信不过我?”

洪杉知道秦成厚是大帅身边的人,该不会有什么差池,虽然心中不解,并不迟疑,当即让手下打开寨门,放几人出去,吩咐手下好好守卫,自己随了秦成厚,直奔中军。

待到了中军大帐,看到许存躺在软榻上,很是吃惊,忙上前见过,问询伤势。许存微笑道:“无妨,无妨。受点皮肉之苦而已,将养几日也就罢了。”

接着,又将外面局势,给大家说了一遍,三个校尉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局面,个个哑然无语。许存安抚宽慰几句,又将自己如何受伤,如何投效汉王之事说了一遍,极力称赞汉王仁厚,气度宽宏,实乃明主,劝三人共为汉王效力。三人迟疑半晌,洪杉道:“大人,我等追随大人十余年,既然大人已然投效,属下并无异议,只是我等和汉王之军厮杀半夜,杀伤甚重,怕是有了仇怨,日后同僚之间难于相处,况且,我等毕竟是追随大人而来,并非汉王殿下嫡系,这军中的日子怕也难过!”

许存微微一笑,道:“当不止于此,我所见汉王帐下,俱都是忠正磊落之辈。我辈都是军伍汉子,这点恩怨又算不得什么!汉王所图甚大,正是广纳英雄之时,岂肯拘于门户之见,歧视你等后来之人。”

洪杉道:“我等本是无知粗鄙之人,自追随大人,受大人提携,方有今日富贵。既是大人如此说,我等降了就是。”

许存大喜,道:“如此甚好,你我共奉明主,正是共建大业之时!”

当下,许存颁下军令,全军解甲归营,各自救护伤患,全营将佐,俱都随自己到府衙去拜见李煜。

营外的周宝、黄石等各部,均已得到李煜军令,见蜀军都是解甲进营,许存躺了软榻,领着将佐出营,当下也也各率部伍,进驻南营、东营驻扎,收拢检点俘虏。

到了府衙,值守的侍卫中军,早已报了进去,罗隐、周灿奉令迎出府门之外,接众人进去。到了大堂,众人拜见已毕,排列而坐。李煜看许存的部下,一个个执礼甚恭,一举一动很是拘谨,知道众人心中还有疑虑,遂问道:“许将军,这些将佐,如你不在大营,以哪位为首?”

许存道:“这些将佐,都是校尉,这洪杉功劳甚多,平日乃是以洪杉为首。”

“那今日一战,可是洪杉指挥调度?”

洪杉听了,心里一紧,赶紧拜伏在地:“正是末将指挥,末将不识时务,妄抗大军雄威,望大王恕罪!”

李煜哈哈大笑,起身扶起洪杉,上下打量几眼,赞道:“好一位英武将军!”

“将军受令许将军,镇守大营,防守营门,忠于职守,对阵冲突,是顾念主帅安危,彼时各为其主,正该如此行事,何罪之有?”

“将军且安心,孤不是糊涂之人!”

又道:“昨日一战,大家俱都辛苦一夜,许将军受伤不轻,暂授天策府参军司参军长史,且请回府休养,洪将军,暂授团统制,其余将佐,许将军明列表章,由枢密司依次按能授职。”

众将佐见汉王不计前嫌,授了洪杉官职,都彻底放下心来。洪杉更是感动,拜道:“主公仁厚,末将拜服,日后主公但有所令,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煜笑道:“天下板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我观将军品貌不凡,将来定是定国名将!”

洪杉又是逊谢,李煜吩咐,在大堂下摆上酒宴,要与众人共饮。许存知道大局初定,李煜事情正多,连忙代众将推辞,李煜看许存很是诚恳,也就罢了,令周灿送众人回去。

送走了这一干将佐,此时天已大亮,又将张师爷请到大堂上,李煜看张师爷虽然并非朝廷职官出身,但一举一动,都是落落大方,全然是饱学宿儒的风范,言谈之中,对钱粮民政,颇为熟悉,当即大喜,笑道:“张先生为我天策府通报消息,方能使我军料敌机先,战无不胜,实是奇功。又熟悉民政要务,这兴元府尹一职,还需借重先生。”

张师爷却摇手道:“主公,万万不可,此事还望主公熟虑!”

李煜奇道:“这有何不可?以先生之才、以先生之功,非先生何人能当此大任!”

张师爷正色道:“主公欲成大事乎?”

“那是自然”

“既然主公要成大事,有一事不可不虑,当今天下,武夫乱政,这州县亲民之职,大多成偏裨将佐酬功之位。士子文官,不过是佐贰下僚,大唐官制,已是败坏一空。主公要成就大事,就当改弦更张,这战阵厮杀,器重勇武,这理民料政,则需重用胸有才学,熟知律法教化之人。这兴元府上下官员,不乏此等可用之人。”

“以张某之见,主公可从其中,选取佼佼者,暂属府尹一职,代主公亲民抚政,再选取其他士子文官,充为佐贰。”

“主公起军数月,兵锋所向,无不披靡,帐下自不缺勇武之士。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这治民理政之人,还需多多招纳贤士才行。”

“古人有千金市骨,主公如能重用兴元现有的文吏职官,天下贤士闻知,自会千里来投。如此,主公大业可如虎添翼也!”

“张某原不过一师爷,人人熟知,如骤然到府尹之位,则那些上下官员,未免不服,山野贤士,也会也为主公不过酬功私人而已。请主公详思!”

李煜听张师爷说了,大为感动,拱手行了一礼,道:“张先生果然大贤,思虑详远,一心为公。只是委屈了先生。况且,招纳贤士,更当不拘一格,就请先生屈居枢密司天策府庶政司户曹参军一职,望先生再勿推辞!”

张师爷见李煜从善如流,也是高兴,当即应允,李煜又一一问起,这兴元府上下官员的人品、才干。张师爷乃是兴元老吏,在官场上也是熟的透透的,又是掌管的钱粮,对官员秉性才能颇为熟悉,当即逐个介绍,重点推荐了几个。李煜又请来了罗隐,商议一番,这才定下人选。

只是这昨夜一战,那些文官,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可这些人都知道,别看自己也算是朝廷命官,可如今有兵就是草头王,自己这一身的官袍,在那些粗鄙武夫眼里,也就是颜色鲜艳点,别的用处可是一点也没有,那些大兵的钢刀,可不认识自家的品级,反正现在不管谁掌权,也要自己帮着稳定地方,他们要打就打好了,等打完了,谁做主,自己再听谁的好了。故而昨夜战起,那些文官,一个个都是紧闭家门,谁也不肯出来看一眼。就算现在天亮了,在没确定安全之前,是谁也不会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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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节 登门拜贤拢人心

侍卫军士送上早饭,李煜招呼罗隐、张师爷等人一起早早用毕,就要出去拜请那些文吏。周灿看李煜满面憔悴,在旁劝道:“主公,昨日行军辛苦,又是一夜征战未休。所幸大局底定,身体要紧,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李煜呵呵一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一夜未休,也不觉得什么。城内战事刚息,百姓们心存疑虑,都不敢开门生理,赶紧让各级官吏出来办事,才好安抚民众。”

周灿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劳动主公大驾亲往?只管把名单给我,让手下的兄弟们跑一趟,谅那些官员,也不敢不来!”

李煜听周灿言语口气,对那些官员很是不屑,心中有些不喜,略略沉吟一下,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不懂,日后有空,我再与你分说!”

周灿本来也是关心李煜,李煜不仅是兄弟们的主公,希望的所在,更是他的妹夫,嫡系的亲人,生怕他过度劳累,身体顶不住,故有此一劝,见李煜神色郑重,心里惊疑,也不敢再说,赶紧招呼侍卫军士,簇拥着李煜出府上马。

此时天光大亮,一路走来,看大街左右,不管是高宅大院,还是买卖铺户,家家门板紧闭,偶有一家半户的有人探头,一见这大队人马刀枪出鞘杀气腾腾的往来,也都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马缩了回去,忙不迭的关门,生怕找了麻烦。整条大街,除了全副武装的巡逻军士,一个杂人也没有。李煜不由苦笑,看来昨夜一场城内厮杀,这百姓可是受惊不小。所谓兴,百姓苦,衰,百姓苦,乱世之中,或许是英雄辈出,各争风骚,演绎自己的精彩人生,但这热闹的背后,却都是普通百姓的苦难累累。

李煜心有所思,面上不由带出沉重,周灿在旁,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翼翼的随从护卫。庶政司户曹郎中张儒在本地做师爷多年,各家也都熟悉,骑马在侧指路。走了没多久,到了一户宅院,张儒笑道:“主公,这就是兴元长史古鑫的宅邸。”

李煜抬头看时,这宅子青砖白墙,看起来颇为古旧,规制也不大,不过二三进而已,里面树木葱茏,斗檐瓦顶隐约可见,宅门紧闭,不过六尺开阔,三级青石台阶,想是走的人多了,中间磨的已经隐现凹痕,光光亮亮。

李煜点点头,翻身下马,道:“叫门吧”

早有两个侍卫抢上前去,一边拍门,一边高叫:“有人吗?有人吗?快快开门!”

此时街上肃静,这大队人马到来,蹄声轰隆,古鑫一家虽避居在内室,如何不知?只是不知来意吉凶,不敢开门探视而已,听外面拍门,一家上下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古鑫想一想,示意家仆前去开门,古夫人忙拦道:“相公,外面兵荒马乱,谁知道来着凶善,还是小心为上!”

古鑫长叹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夫聊为兴元佐贰,好歹是朝廷命官,不能守土安民,也就罢了,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要做缩头乌龟不成?”

古夫人道:“如是来军官长相约,那自是无妨,就怕是乱军溃卒希图劫掠!”

古鑫摇摇头,道:“夫人何等不明!如是乱军,外面自然轰乱不堪,如今情形,必是有人来唤,只是不知来者是那方神圣!”

说罢,领了家仆出去开门,到了门下站定,示意家仆开门,那老家仆战战兢兢,先自从门缝张了一张,看外面来人果然军容严整,这才心定,一边应声,一边搬开四根顶门杠,抽开三道闭门闩,将两扇门板,一左一右分为两边。古鑫抬头看时,见门外上百军士,各执刀枪,团团拥定三位官长,左边一位文士,认得是兴元府师爷张儒,右边一位少年将军,朗眉细目,白面无须,着盔披甲,腰悬宝剑,甚是英挺,二人之间一位青年,身着五龙锦衣,金冠束发,负手而立,见古鑫出来,面上现出微笑。

古鑫为官二十多年,眼光自是精准,一看站位,就知此人乃是众人之首。

古鑫深知对方既然取了兴元城,自己一个书生,可是得罪不起,赶忙一拱手,对着张郎中笑道:“原来是张老夫子,不知这两位英雄是。。。?”

张儒拱手见过,笑道:“古长史无需疑惑,这位乃是当今圣上嫡亲皇侄,汉王千岁!”

汉王?没听说过呀!虽然没听说过,可既然张儒说了,古鑫也是官场老油条,可不会立刻深问,人在屋檐下,身家性命是最重要的,即便是假的也只能当真。赶紧撩衣拜倒:“古某不知汉王驾到,恕罪!恕罪!”

李煜哈哈一笑,快步走上来,伸手扶起:“快快请起,古长史何必客气,本王来的唐突,长史何罪之有?”

古鑫又客气一番,这才站起,道:“汉王大驾光临,寒舍自是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周灿在旁,一挥手,十个侍卫军士当先奔入院内,古鑫视若不见,陪了李煜进去,到了客厅,请李煜上座。又令家仆,到后进唤出妻儿老小,拜见李煜。李煜笑脸盈盈,一一抚慰一番。

待众人退下,古鑫这才拱手笑道:“汉王初到兴元,自然公务繁忙,汉王如有吩咐,但令一小卒传唤,古某自然飞马拜谒,如今劳动汉王亲来,古某哪里担待的起?”

古鑫说这话,一是客气,二也是实情。他自己自从进入官场,从一个八品参军,积年升转,二十来年,也不过熬到一个五品长史而已。这十来年,汉中之地,虽说面上还是大唐辖地,但实际上有兵就是大爷,谁占了谁就作威作福,今日姓李,明日姓王,不管那家来了,对这些州县佐贰,虽说收税纳粮的离不开,但指派起来,视若奴仆一般。别说是一个王爷,就是一个驻守将军,这些文吏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古鑫原本自负才干,还有心为朝廷效力做一番事业。但十几年蹉跎下来,深知自己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当今乱世,能平平安安的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万幸。有心退隐归家,但他也是朝廷命官,虽然没啥权力,比起普通百姓来消息还是灵通的多,这汉中虽然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可比起自己的老家来,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自己在这做官,只要圆滑一点随风倒,小心翼翼的熬着,只要不碰上乱兵,一般来说还是无碍的。但要说啥体面尊严,那也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小老百姓,自己安慰自己罢了。这汉王既然得了兴元府,真要是派人传唤,为了有口好饭吃,古鑫还真不敢拿大不去。而今居然王爷亲自登门,古鑫还真是有点张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煜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头,道:“古长史怕是还不知本王为谁吧?”

古鑫一拱手,道:“古某孤陋寡闻,确不晓得大王名讳!”

李煜道:“本王元封嗣吉郡王!”

古鑫为官多年,对朝廷封策自是了然在胸,当即问道:“大王名讳可是一个煜字?”

“正是,本王李煜”

古鑫默想一下历年封策,面前之人确实和封策上的年貌相当,但如今京中诸王,先是被李茂贞所拘,后又成了梁王的傀儡,各藩镇对于皇家宗室,都是严防压制,怎么可能出京掌兵呢?

当即拱手问道:“大王既是前来兴元,可是从关中而来?”

李煜摇摇头,周灿在侧,接过话头,将李煜如何流落天策谷,如何集聚兵马,如何倡举义旗,如何占勉县,取凤州,定三泉,收服王继昭,平灭王宗诘,巧取兴元府,一一解说一遍。古鑫听的精彩曲折处,不由呆了。

看古鑫不语,李煜肃然道:“本王虽然得了兴元,但兵微将寡,基业未就,须得天下忠义之士,齐心协力,方能挽狂澜于既倒,匡扶大唐社稷。不知长史意下如何?“

古鑫心中激荡:这汉王虽然是矫旨起兵,但不论如何,毕竟是高祖太宗之后,当今的嫡亲皇侄,天家血脉,如能在京外闯下一番天地,和群雄抗衡,即便不能扫平群雄,匡扶朝廷,皇家但有这一支外援存在,那也会让梁、岐、晋王等藩镇诸将心存顾忌,不敢轻举妄为。

况且这汉王年纪轻轻,居然用兵如神助,不下于太宗当年,此乃天不绝大唐也!

古鑫当即翻身拜倒在地,道:“大王有此雄心,臣虽粗疏不才,也当效犬马之劳”

李煜赶忙扶起,又道:“知卿精明干练,乃是行政长才,只是不得其时,受制于武夫,无从施展。这汉中乃天下形胜之地,足为根基,卿可任府尹一职,掌管民政生理,责任重大,勿失孤望!”

古鑫当即朗声道:“主公信重,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煜看古鑫答的果决,心中很是欣慰,笑道:“本王知道各官以前委屈多多,有职无权,这乱事一起,都是闭门不出,而今城中已定,百姓不明所以,还不敢开门生理,卿且辛苦一番,先行召集同僚,出来抚慰百姓,稍待一两日,再依才任用。”

古鑫笑道:“主公所说的是,众官也都是怕无辜丧命,安抚百姓,乃是臣的本分,哪里谈得上辛苦,臣马上就去!”

李煜又吩咐周灿,给古鑫拨一百侍卫军士听用。这才带了张郎中和周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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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节 大会文武

古鑫送走了汉王一行,当即穿了自己的五品长史袍服,领了一众侍卫,将一些平素相知得用的丞、薄、参军等兴元府僚属,挨家挨户的一一告知,每到一处,古鑫必言汉王仁厚宽宏,礼贤下士。一众僚属,闻听古鑫荣升府尹,都是忙不迭的道贺,至于办公安民等事自然是满口的答应。有道是人多好办事,不过两个时辰,各官在侍卫的护拥下,督促着衙门的上下人等,已经差不多跑遍了全城。

城中百姓,天亮已经听到城中安静,没了厮杀声,也有些胆大的,早想出来看看,可惜家中老婆孩子,都是劝解:兵荒马乱的,何必早出头,万一惹祸上身,多不值得?就是一些没法生理的人家,也都是宁挨一顿饿,也不肯妄自出头的。待城中官吏,四出安抚,通知地保里正:城中平安无事,一众百姓各自出门生理,切勿擅自聚集,以免误会。百姓听到外面这些熟悉的街坊头面人物的呼喝,出门查看,果然是市面安静,不但没有乱兵,连平日的一些市井无赖,也因了城中大军来回的巡逻而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这才放心,纷纷开门生理,或是买卖,或是探访亲朋好友,道个平安。

李煜听侍卫来报:官吏衙役已经齐齐出动宣抚,买卖铺户,纷纷开门营业,这才放下这边,随后传令:着侍卫军士,到城中各处喝令:所有昨夜归家未回的将佐,限日落前各自回营报到。如逾期不归,视为逃卒,一旦抓获,军法从事。

又令周灿权兴元府镇守使,一应城门、街面关防,由周灿统管侍卫中军负责,王继昭襄助指挥,其余各营、各团,各自在营休整,无令不得外出。

安排完这些,看看日已过午,李煜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乏。实在坚持不住,这才转回后堂,自去安歇。亲随侍卫,也都在官佐指挥下,轮班值休。

一夜好睡!

李煜醒来,已经是次日,朝阳初起,李煜走出后堂,大大的伸个懒腰,侍卫军士见主公起来,端来清水洗漱了,又传来早饭,闻着小米粥的香气,李煜食欲大起,连吃了三碗,这才觉得肚子里不再那么空,突然想起,抬头问道:“周灿和罗长史何在?可曾用过早饭?”

侍卫笑答:“回主公,周统制和罗长史和兄弟们早已用过,这是周统制专门交代,给主公留的!”

李煜额了一声,又吃了一碗,这才满意的拂拂肚子,打个饱嗝,笑道:“饱了,饱了,三顿并为一顿,倒是省了粮食!”

“传令,着周统制,罗长史来见。”

侍卫答应一声,飞奔着去了,不多时,罗隐在前,周灿在后,随了侍卫前来参见,李煜看两人虽然也休息了半夜,精神还好,但面上还是略现疲惫,给两人道声辛苦,这才说道:“兄弟们虽然辛苦,但大胜之下,千头万绪还需料理,传令城中,所有各军营副指挥使以上将佐,文职八品以上,巳时两刻,到府衙大堂议事。”

周灿答应一声,当即派出侍卫马军,到各营传令。罗隐到前面,通知了早早就来官衙古鑫等一干文吏。

到的巳时,侍卫中军,将府衙大堂内外,一并戒严,各营将佐,纷纷来到,许存也乘了软榻,由侍卫抬进来安置。文吏们也纷纷放下或真或假的公务,从各自厢房来在大堂。

李煜看时辰已到,领着侍卫,从堂后转进大堂,周灿看见,高喝一声:“汉王千岁到!”

堂上众人听这一声喝,纷纷躬身行礼,口称:“卑职(末将)参见大王!”

李煜看时,堂上众人,左边一带,罗隐为首,下面是古鑫、张儒、华安和一干兴元府文职官佐,右面最上面是许存,半躺在软榻之上,下面则是周宝、黄石、王继昭等一干营中将佐,洪杉和昨日新投将领,则随在身后。李煜呵呵一笑,一伸手虚扶一下道:“众卿免礼!”

又对许存拱拱手道:“将军有伤在身,本不该打扰,只是今日之会,事关重大,卿且勉强为之!”

许存恭声答道:“主公无须客气,许某乃是战场厮杀汉子,这点小伤岂奈我何,况如今百事待兴,正要为主公出力!”

李煜满面笑容,道:“许卿真乃英雄本色!”转过身来,又向营中众兄弟问了劳苦,这才转身坐下。

看看堂下文武,倒有近一半并不认识,虽笑道:“今日之会,可谓群贤毕集,众卿中竟多有不识之人,也好趁此时机,也好见上一见!”

转头看看古鑫,笑道:“古卿,你先将府内各官品级、职位、资历给大家绍介一番!”

古鑫恭声应了。将官佐逐个请出,给大家介绍。

这些官佐,都还没见过李煜,只是昨日同僚间相互有所耳闻而已。今日见了真佛,果然温洵和婉,颇有气度,都是暗自心折,这些官中,大部分都是朝廷招用的文士,见今日李煜文质彬彬,全然没有横蛮武夫的样子,都是心中感奋,更不肯在人前落了下风。介绍到自己,都是眉彩飞扬,昂扬出列,施礼拜见。古鑫是兴元老人,和大家那是熟悉的很,将身份来历特长,一一介绍的清楚。

这少部分,乃是前任节度、府尹塞进来的亲吏下属,这些人要是论文论政,那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这些正途出身的官吏的,但因大都是主帅亲信,因此上做事粗鄙不说,就是和周围同僚交道,那也是傲横无礼,官不大,权不小,都指手划脚的惯了,连古鑫这个长史,一般都退避三舍。今日变天,古鑫荣升长史,这些人的处境不免尴尬,个个心里忐忑不安。看古鑫介绍到自己,这些人也都有样学样,拘着自己恭敬行礼。

虽然看他们不起,古鑫却也是宽厚之人,不愿平白无故的就敲了人家的饭碗,因此上只能是含含糊糊的说两句罢了。

倒是有些低级文吏,平日常受这些人欺凌的,见这些人仍然厚着脸皮来大堂参见,不免心中不平,面露愤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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