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说 / 《汉唐天下》轻杖胜马一壶醋

《汉唐天下》轻杖胜马一壶醋

第七十五节 王宗诘的烦恼

李煜出征风州,一路顺风顺水,勉县这边可也没闲着。

支应风州的粮草,打理勉县行政,督促教导一营二营的宣导、操练,罗隐很忙。可最让罗隐费心思的,还是要应付王宗诘。

为此,罗隐身兼三职,这三个职务,没人给发工资。因为他服务的这三个人,一个不自由,王继昭被软禁在县衙内。两个很自由,符积和郑鼎已经彻底获得了灵魂的自由。所以这三个师爷当的那是大权在握。

每隔两三日,罗隐都要造出各地的军情公文,选派可靠的团勇,分别以三人的名义,送往兴元府。这活可不轻松,不但要稳住王宗诘,还要为后面的诱敌留下伏笔。

所以,王宗诘每次接到三地的战报,这心里都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高兴?不行!派出去两员大将,带走两千多精兵,结果是一个地方都没干干净净的吃下来。按照他看到的战报,三泉已经是拿下了,不过符积和董贤拼了个两败俱伤,如今董贤已经跑上了山,占山为王,而符积则因损耗过大,暂时无力清剿,所以王继昭已经亲自领兵支援符积去了。

而郑鼎则是偷袭失败,目前和韩染交手几次,虽然有胜无败,但是却是无力攻城。只是郑鼎信心很足,信誓旦旦,要吃掉韩染,拿下风州。只是恳求,一定要勉县保证粮草供应。否则屯兵坚城之下,要是断了粮草,那可是要大祸临头的。

但是,毕竟这件事,王宗诘是擅自用兵,没有经过蜀王的批准,需要快刀斩乱麻的。三泉这里,虽然控制住了局势,依然有麻烦,这只要不干掉董贤,蜀王那里可是没法交代,无法把私劫囚犯,窝藏华洪一家的事做到铁证如山。

而郑鼎这僵持之局,则更是祸事。一旦韩染的信使公文,从它路转送到成都府,那自己这擅自调兵,逼反属将的罪过可就昭彰三蜀,别说现在还有好几个兄弟盯着自己的位置权势,就是没有别人拱火,蜀王也不会容忍自己如此的擅权吧?

所以,王宗诘越琢磨,也就越窝心。看见啥都想踢两脚,出出这口闷气!

这属下的亲兵护卫,不少人都因为王宗诘的不痛快而挨了莫名其妙的军棍。

看看将到七月十五,王宗诘这些日子都不曾出城打猎,这一天突然想动动,正要吩咐人下去准备。突然,一个亲兵跑进了帅厅。

王宗诘正没地方撒气,顿时恼了上来,破口大骂:“龟儿子的,有没有规矩,老子的帅厅你也敢跑!左右,给老子拉出去,打四十军棍再说!”

那亲兵赶忙跪倒,一边行礼,一边喊道:“大帅,大帅,小的有紧急军情禀报,可不是乱跑,大帅饶命呀!”

“军情?老子的帅厅,来的不是军情还能是**不成?龟儿子的,哪里来的军情”

“是风州郑将军大营来的,再三说了,情况紧急!”亲兵说着,将公文捧了上来。

旁边的师爷,赶紧伸手接了过来,还要交给王宗诘。王宗诘很是不耐:“老子又不识字,还不是你念,直接给老子读就是了,递来递去的搞什么幺蛾子!”

师爷不敢顶嘴,赶紧撕开,拿出公文,自己先浏览一边,不看还好,这一看,师爷脸色顿时一变,哎呀了一声。

王宗诘骂道:“乱叫唤什么,让你给老子念!”

师爷挨了骂,赶紧定定神,念道:“。。。。。。末将与韩染大战两日,杀敌颇重。不意韩贼竟暗使奸计,火攻我营,又分兵埋伏,意欲全歼我军回援之兵,赖将士用命,溃其重围。然我军伤亡近半,末将亦身中四箭。无法再战,只得兵退四十里,固守待援。而今兵少粮绝。万请大帅早派大军救援,稍延时日,恐末将残躯,再无为大帅效力之日。。。。。”

“气死我了,郑鼎你这个笨蛋!气死我了!”

王宗诘一蹦三尺高,大骂郑鼎。堂上堂下,个个都是低头垂目,仅仅闭着嘴,生怕一不小心,自己闹出动静,被王宗诘的怒火烧着。

王宗诘骂了一阵,自觉无趣,正要传人,一眼看到那个报信的亲兵,这火顿时又高升了三丈。抡起一脚,将那亲兵踢翻在地,连声大喝:“来人,来人,将这厮给我拉出去,重打八十。”

左右的人不敢怠慢,直接扑上来五六个,抓住那亲兵就往外拖。那亲兵听说是重打八十,这不是要命嘛,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大帅饶命呀!大帅饶命呀!小的冤枉呀!冤枉呀!”

王宗诘充耳不闻,只顾瞪着眼睛喘粗气,堂中的左右人等,虽然都同情这倒霉的小子,可眼下大帅正在气头上,谁敢解劝,万一被大帅迁怒,岂不是自找倒霉?

亲兵被拉出厅外,片刻功夫,乒乒乓乓的军棍声就响了起来。那军兵前面还在哀求大叫,等打到了六十多棍,这声息渐渐低了下去。等八十棍打完,这亲兵的后背和双腿,早已经是血肉模糊,声息皆无。眼见是不活了。

王宗诘听着军棍及肉的声音,这心里总算舒坦了点。转念却是又愁又怒。怒的是郑鼎无能,损兵折将,愁的是这事恐怕是压不住了,保不定哪天,蜀王令旨下来,自己可就惨到家了。

关键是眼下怎么办,增兵助阵?上次出兵,说是巡视防务,好不容易,才瞒过王宗播,这次可怎么办?这要是不想个好点的名目,这王宗播不论怎样,到底是副帅。绕也绕不过去呀!

不出兵?开玩笑,不管咋说,这郑鼎还是自己的心腹勇将,就算是个笨蛋,也不能白白的丢给别人割脑袋!况且,凤州已经是开战,那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自己倒霉不说,那韩染还要翻到上面来呢,以后怕是要防备人家报复自己呢

王宗诘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名堂,不由开始怀念,王继昭这小王八蛋,跑到三泉干什么?就董贤那一号,还值得占住自己两员大将?有符积凑合着对付就行了。这凤州才是重中之重呀。如今老子还需要你给出招呢,道找不到你龟儿子了!
————

第七十六节 正中谁的下怀?

不过,王宗诘没法愁多久,就有人来帮忙了。

帮忙的还是三家将军总师爷—–罗隐。这次送来的分别是符积和王继昭的战报。符积战报说,已经将董贤所部,围困在一处绝地,此绝地虽然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己是没法攻上去。但那山光秃秃的,四面壁立,既无树木,当也无水源。只需困上几日,就是一个残废人,可将董贤一干人等全部擒拿归案。另据俘虏交代,确有有华家一年轻人在其中,名叫华安。据说乃是华洪公子。至于是否还有华家其他人,则不得而知。

另一封则是王继昭来的,说是自从董贤从三泉撤走,不少军士,溃散山野,竟然纠集山民盗匪,四出劫掠,勉县和三泉各处,都是民情骚动,自己坐镇三泉,督导抓捕董贤,不敢轻动,恳请大帅,速派一两千精兵,增援勉县,趁现在不过是星火之乱,以雷霆之势,剿灭此等不法之徒。

这才叫刚瞌睡就有枕头用。符积、王继昭,这俩小子真不错,办事得力。很好,很好!虽然有了盗匪不是好事,可这出兵的借口可是有了。

王宗诘琢磨一下,当即令亲兵去请副帅王宗播。

王宗播这段时间,不是在家醇酒美人的享受,就是到军营之中,操练自家管带的士卒。除非王宗诘有事传唤相请,否则绝不来掺和兴元府的事务。而王宗诘看他知趣,也懒得找麻烦见他。

王宗诘有请,王宗播来的倒是快。只是这打扮却是不像个带兵的将军,博服宽带,罩一顶乌纱,连把剑都没带,就这么懒懒散散的,带着两个从人赶了过来。

王宗诘听了禀报,赶紧迎出大堂,远远见了王宗播,脸上早堆上笑来:“贤弟好自在,羡慕死愚兄了。”

王宗播心里诧异,如何这厮今日这么客气。但面上却是一脸的恭敬,施礼道:“宗播见过王兄。”

王宗诘一把拉住,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礼,来来来,堂上坐了叙话。”说着,挽了王宗播的手,一齐进大堂,分宾主坐下。

王宗播拱手问道:“王兄安坐,敢问王兄何事呼唤?”

王宗诘嗔道:“贤弟,看你说的,没事愚兄就不能请贤弟来坐坐?都是自家兄弟,焉能如此生分?”

王宗播淡淡一笑,道:“王兄盛情,宗播心感。只是王兄身负大任,公务繁忙,哪里能像宗播,可偷闲一二。”

王宗诘道:“贤弟有所不知,这汉中新定不久,诸事繁杂,愚兄想偷闲,又怕误了父王的公事。呵呵,却是无奈的很。这不,华洪余孽又给愚兄找事了!”说着,将符积和王继昭的公文递了过来。

王宗播接过公文,打开看时,不由大惊:“这符积可是奉王兄之令,才去捉拿董贤?”

王宗诘道:“正是,当初愚兄接到密报,生怕打草惊蛇,未敢声张,故令符积等人秘密行动。连贤弟都蒙在鼓里,还请贤弟莫怪!”

王宗播问道:“父王是否知情?”

“父王远在成都府,情势紧急,哪里来的及通报。况且华洪在军中多年,报到成都府,恐怕也要漏风,岂不是让贼子有所防备?”

王宗播心中百转,已知此事,乃是王宗诘自作主张,这里面不定有什么阴谋,自己还是少掺和的好,以免将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即说道:“即是如此,不知王兄要如何处置?”

王宗诘道:“为今之计,愚兄只有速派精兵,赶赴勉县剿贼,平定地方,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王宗播忙道:“正该如此,一切悉听王兄安排就是!如需小弟之处,王兄发令就是!”

王宗诘呵呵笑道:“小小匪盗,何须贤弟大驾,派一二偏裨领兵就是!”

说着,王宗诘传了师爷到来,发下军令,调自家营中四千兵丁,由原管将领带了,到勉县驻扎剿匪。王宗播副署了军令,这才告辞回府,当即就派手下心腹,带了表章,快马奔成都蜀王府投递。

王宗诘过了王宗播这一关,知道王宗播必然要报送成都,事态紧急,须在成都蜀王做出反应之前,生米煮成熟饭。迟疑不得。

当下吩咐人,连夜赶奔三泉,调王继昭回勉县,除分兵镇守勉县三泉外,即刻统兵支援郑鼎。十日内务必拿下风州,擒斩韩染。至于匪盗,只要不攻城掠地,可暂放以后镇压处置即可。

大军调拨,可不是说走就走,虽然王宗诘急的跳脚,但调运粮草,整备队伍也都需要时日。好歹这些人,都是自家用惯了的,没人敢故意拖延。一切急急忙忙,二日后,大军带了半月粮草,从兴元陆续调发。赶赴勉县。

调军令一下,这张师爷负责打理钱粮账目,当下已经知道,急忙暗自写了一个简帖,交代接头的团勇,即刻送到勉县罗隐哪里。

罗隐看了简帖,乐得合不上嘴,哈哈笑着道:“王宗诘真是听话,又送来数千兵丁。诸多粮草”

黄石在旁,嘿嘿笑着:“长史妙计,果然不凡。黄某正闲的手痒,该当我大发利市!”

罗隐道:“呵呵,你也莫高兴太早,人家来的可是足有四千大军,就凭咱这两个营的人马,要是硬拼,能守住城池就算不错,想要硬吃人家只怕是差的太远吧?”

黄石安安稳稳,道:“硬吃?有长史在,咱家怕不会去硬碰硬吧?谁不知道这是主公何长史的连环计!我才不操这闲心,你们动脑子,我动手就行啦!”

“你倒是会偷懒!不过你说的也对,此事主公早有定计,眼下风州的大队人马,已经启程,两日后可到仓迷山。主公之意,是要在哪里打一场。咱们这边,怕还是要忍耐数日,好好打发这些人西去才是。”

黄石笑道:“我和张江,如今可都是王大人手下裨将。只管维护城池,这招待的重任,可就偏劳你这三家总师爷了!”

罗隐得意的捻着胡须,呵呵笑着:“三家总师爷?这位置真不错,可惜呀,当不了几天了!”

两人又议了一回,黄石回营操训团勇,罗隐想想,还有一事要办。当即去往前院,探视王继昭。
————

第七十七节 谁都想有个好领导

再有两天,王继昭软禁在前院,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段日子,王继昭自觉过的还是蛮不错的。不用操心什么军事,不用担心什么人的构陷污蔑。只是吃饱了睡,睡好了溜达,溜达好了再吃。简单却是省心。

他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因为如果汉王想要他的命,当时就可以除了他,没必要白白耗费一个月的粮食养着他。

自汉王以下,所有人见了他,都是要打个招呼,说不上亲切,却也不显得疏离。只是把他看成这县衙天然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

虽说研讨军机,布置行动,县衙内外,尤其是大堂左近要照例戒严,可也没人专门来盯防自己这个未降之将。

一个月,当初汉王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一个月,自己就可以自行决定行止。王继昭明白,汉王心里希望他能主动投效。这一个月下来,王继昭对汉王李煜,也确实很是有点认同。用兵尚计,用人以诚,为人处事,相当的和气温洵,除了武勇之外,哪一方面都比王宗诘要强上百倍。

看这架势,汉中之地,单凭王宗诘这点材料,肯定是扛不住汉王折腾的。至于汉王和蜀王相争,那就两说了,毕竟汉王初起,这根基和实力,比蜀王还差着好大一截。

不过谁说的准呢,当初蜀王起家,不过也是八百来人,就占了利州一个城池而已吗?

或许,投效汉王,或许真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自己乃是王宗诘的手下偏将,蜀王他老人家或许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但这又如何,人家光是号称勇武的干儿子可就一百来个,自己算个啥呢!就算没这丢城被俘这件事,自己一直跟着王宗诘大人,到最后也不过混个州镇的镇守之将,也就到头了,还能有什么大功可立!再说,如今的蜀王功成名就,颇为自得,进取之心早已差了许多,颇有守成基业,安传子孙的迹象。否则怎肯杀掉华洪这样智勇兼备的大将之才。要想让蜀王继续征战天下,怕是没啥指望的。

偶尔,王继昭又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决定走的话,汉王会是什么样?气急败坏的杀掉自己?应该不会,以他对李煜的观感,肯定不会。真放自己走?这倒很有可能,尽管汉王会很不高兴。

嘿嘿,不高兴,汉王不高兴是啥样子呢?

看到罗隐缓步踱了进来,王继昭赶紧让座。他看的明白,罗隐乃汉王手下掌管枢密的第一谋臣,此人之来,必有要事。

罗隐坐下,打量一下王继昭,笑道:“县衙简陋,无法给将军单辟院落安置,住这西厢,可是委屈将军了!”

王继昭呵呵一笑,淡然说道:“长史大人,此话过了,王某不过阶下之囚,能得如此,已经心满意足,哪里有委屈之说!”

罗隐摇摇头,“将军此言差矣,如此相待,以罗某看来,汉王心里可没把将军当囚犯看。否则,这远在数百里之外,怎会还惦记将军之事。”

王继昭顿时好奇,“汉王军务繁忙,不知王某何事还值得汉王记挂在心?”

罗隐笑道:“还能有何事!无非是一月之期将尽,汉王问将军可定了行止。”

王继昭沉思片刻,问道:“罗长史,王某有几句话问,不知长史可否实言相对?”

罗隐道:“将军但有所问,只要罗某知晓,必定决不隐瞒!”

“如王某决定走,汉王如何处置?王某决定留,汉王又如何?”

罗隐轻轻一笑,道:“汉王有言,如王将军要走,因我军目下刚刚灭了郑鼎,要利用时机,调兴元府部分兵力之勉县左近,争取一举歼灭,再吃掉王宗诘一股生力军。王将军沉勇有智,又熟知我军实力,须待我军吃掉这股部队后,才能放将军离开,至于违约之责,汉王自知有愧,只是无奈,只能日后定给将军赔罪,好好补偿,礼送出境就是。”

“当真如此?”

“呵呵,将军不信,这有汉王书信为证。”

王继昭看看罗隐放到几上的书信,并不伸手去取,又问道“长史所言,刚刚灭了郑鼎,到底情形如何?”

“主公用罗某之计,侍卫司马周灿,独身入郑鼎大营,里应外合,擒斩郑鼎以下将佐二十余人,其他军士,全部收降。”

“凤州韩染,已全城归顺,韩家儿郎,入大军效力,俱授指挥使重用。”

“就是你原先的亲卫海涛,如今也升了指挥使。颇受汉王喜爱!”

“那王某决定留,又如何?”

罗隐点点书信,道:“将军如决定留,汉王有令,暂授将军枢密参军之职,协同罗某,完成此战,待汉王回来,再以功受赏。”

王继昭仰头向天,口中呐呐道:“守一月之约,为信。为势所逼,虽心中有愧,也要暂违一月之约,此为不迂。对一不降之人,却是不欺不骗,坦然明言!”

“通达权变,汉王真乃绝妙之人!”

“一言投效,即委以腹心之任。豁达宽宏真真少见!”

王继昭默然片刻,当即翻身对着桌上书信跪倒,道:“有此明主,乃某之幸也!王继昭愿报效主公,为主公军前马前卒!”

罗隐在旁,喜笑颜开,赶紧过来,扶起王继昭,道:“将军此言,主公听了,定会大喜开怀。”

“将军速速请起。既已投效主公,则你我都是同僚,同心尽力为主公完此一战就是。”

王继昭站起来,对罗隐道:“罗长史,继昭已降,尚有一事,求长史体谅!”

“继昭全家老小,现在至兴元府居住,如继昭投效之事泄了出去,恐一家人性命难保,所以此事还需暂时守密才好。”

罗隐笑道:“那是当然,将军既降,你我就是一家人,我等自然要顾念老小安危。”

说着,罗隐拉了王继昭的手,两人一起回转大堂。到了堂上,罗隐将这十几日来,所有以王继昭、符积、郑鼎等人名义发的公文表章的底稿,一一交给王继昭过目。又将快马送来的王宗诘命令王继昭统带援军的命令,给王继昭看了,好让王继昭有所准备。

下午,罗隐又亲到营中,一则通报给黄石、张江等人知道,二来则精选五十名团勇,作为王继昭的亲兵,随身服侍护卫王继昭。
————

第七十八节 一桌好菜慢慢吃

因为对是否能招降王继昭没把握,所以,李煜原先的计划,是要假称王继昭尚未赶回勉县,用假军令,将兴元府的援军,分批调动,在仓迷山,利用有利地形,打一场伏击战,争取消灭援军前部,然后再和勉县的黄石、张江两个营,前后夹击,全歼援军主力。

这样,不但每次接战的军力上,自己都是以多打少,以暗打明。而且还能在有利己方的前提下,磨练一下队伍。毕竟这支队伍,虽然几经扩充,不断编练,但实战经验却是缺乏的很。

没想到,王继昭降了,彻底投效了,敌军主帅变成了自己人,这仗怕是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了吧?

看着罗隐的快马军报,李煜颇有些郁闷,很有点用尽全力却一拳打空的感觉。

这仗该怎么打?

按照罗隐的建议,是将全军调到勉县附近,待援军到齐,让王继昭将援军将佐调入城中一网打尽,然后再大军出动,逼降群龙无首的援军各部。

按这个建议,只要王继昭真心投降,成功吃掉援军的可能性,那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也有弊,那就是勉县毕竟临近兴元,四千大军,和己方不相上下,万一有人漏网,则天策府的实力和行动,将立刻被兴元府察知。肯定马上面临决战的局面。而自己的部队,却都是刚刚收编,未经大战的菜鸟将领统帅的菜鸟部队。是否具有相应的战斗力,还真不好说。

况且,其中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王继昭。万一王继昭捣鬼,暗通了消息,就算是王继昭没事,这等候上一两日,万一露出了什么破绽,让援军察知了实情,那自己这边措手不及,怕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呀。

不过,这个变数的顾虑,李煜也就是自己想想,当着别人那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招来随行众将,给大家读了罗隐的军报和计划,李煜让大家各抒己见,商议该如何取舍。

能参与军议的众将,周宝、周灿、张果乃是老部下,海涛和韩庆,就只能算是新人了。这心思可是各有不同。

周灿此次出征,深入敌营,孤身入凤州,功劳之大,无人能比。周宝为军中首将,办事当然是大处招眼,因此这想法,都是从如何能更好的获得胜利的角度去考虑。

海涛和韩庆则不同,海涛升职之后,还未战场立功,这心里很怕别人说自己是投机取巧才得汉王赏识,因此这心里,始终琢磨着是自己如何能杀敌立功,也让别人服气自己的武勇。

至于韩庆就更是希望能有机会冲锋陷阵,好在汉王帐下站稳脚根。

所以两人听到罗隐的计策,这心里,除了佩服汉王的布局和谋划之外,就都是失望了。

听汉王的意思,对这个计划并不是非常满意,两个人心里一下子热火起来,恨不得立刻建议,还是把援军放过来好好打一仗。

只是有周宝、周灿在前,两人却不好抢先,只是这眼睛都热切看着二人,希望两人能说出自己想要听的话。

周宝思索一会,道:“长史之策虽好,确有隐忧。以末将之见,还是双策并用的好。”

“细细说来听听,如何双策并用?”

“将敌援军,调为两拨,一拨就然原将佐统带,先行出发,我军一部,堵住进退之路,将其困在山中。然后集中大部军力,用长史之策,一举将后队吃掉。回头再收拾敌军前队”

李煜看看众人,问道:“你等以为如何?”

海涛、韩庆忙道:“周统制所言大是有理!”

周灿页点头赞同。李煜略想一想,拿出行军地图,细看了一会,笑道:“甚好,就如此办。索性让援军再走远些,只要在凤州界堵住,不让援军进入腹地骚扰,以免给凤州和黄海他们造成干扰就好。”

韩庆早忍不住,当即站起来道:“主公,末将出自凤州,熟悉地理,愿领本营兵马,拦阻援军前部!”

海涛赶紧抢说道:“主公,末将愿领本部,堵住敌军退路!”

李煜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知道这里有仗打,都是要抢功呀。”

周宝道:“二位兄弟,这援军人数不少,我军乃是新编,未经战阵,这仗可不好打。两位可别立功心切,误了大事!”

两人一起拱手道:“末将知道轻重,绝不敢轻忽!”

李煜道“也好,就依二位了。”拿过地图,对二人说道:“这里,乃是凤州界,援军必须止于此。这里距勉县四十里,海涛所部,不得放一人过此东去。”

两人凛然听令。李煜又嘱咐一番注意的要点,提点了几句方略,才让周宝张果等人,各去准备分兵启程,独留下周灿,暗自嘱咐一番,让周灿领一都侍卫中军,带了命令,即刻赶回勉县。

这兴元府的援兵,因各将并无统属,这行军启程有先后,走的有快慢,此时这走的快的,距勉县不过三十里,还有一天的行程。慢的,则需两天半才能到。

到了次日中午,援军前部一千五百多人,已经到了勉县城下。带队的偏将正在安置队伍,王继昭的亲兵已经来营传令。那偏将不敢怠慢,交代手下速速安营,自己带了亲兵,立刻进城拜见王继昭。

王继昭见了此人,当即笑着说道:“我说谁能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原来是焦校尉,当真是忠勇可嘉!”

焦校尉执礼甚恭,答道:“焦某不敢当大人夸奖,只是分内之事而已。”

“虽说是分内之事,但数军并进,焦校尉却早来这久,足以说明焦校尉治军有方!”

“焦某在大人面前,岂敢称治军有方,还望大人日后多多指点。大帅有令,一切但听大人吩咐。”

王继昭道:“我也接到大帅军令,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焦校尉带军多少?粮草几何?”

“回大人,末将管带兵马一千五百,粮草足够十二日之用。”

“焦校尉,郑大人那里,勉县刚送去粮草三千,足够三千人半月之用,后续还将随队调发。只是兵力薄弱,急需增援,勉县已经备下酒肉,今晚犒劳营中兄弟,安歇一晚,你带领本部,明日一早只带五日粮草,轻装速进,争取早日赶到凤州,救援郑大人。”

“末将遵令!”

王继昭又嘱托了一番,才让亲兵,送了焦校尉回营。刚到营中,县里已将酒肉送来,军士们辛苦一日,有酒有肉,也都是吃的高兴,当夜安歇不说,次日一早,这焦校尉果然依了军令,轻装出发,直奔凤州。

不过三个时辰,又有一军赶到,此军人数较少,只有九百不到。王继昭依然犒赏一顿,也未让扎营,直接就指令该部,急行军赶往凤州。
————

第七十九节 先收拾了当官的

到了晚间,后续两部援兵皆到了城外,守城的团勇将消息报到县衙,王继昭看着罗隐、周灿二人说道:“这两部兵马,来的如此迟缓,想必不是主力精锐,不若留下直接吃掉?罗长史、周司马以为如何?”

罗隐笑道:“有理,主公已率军潜到附近,正是要对付这后部援兵,都放行西去,岂不是让主公白跑一趟?”

周灿道:“主公白跑不要紧,怕是黄石他们要找你的麻烦。凤州之行没让去,援兵再捞不着打,大号的立功机会就这么没了,嘿嘿,这几个非跳起来不可。”

王继昭当即道:“派人到城上传令,天晚开城不便,来军城外安营驻扎,来日一早,两部大小将佐,俱到城内大营听令。”

充任亲兵的团勇,即刻出去传令,王继昭又道:“这些兵马,只要没了将佐,那就是乌合之众。不是王某说大话,只要王某亮出旗号,当即可悉数降服,哪里要主公大军出手。”

周灿嘿嘿笑着:“刚才不是说了吗,主公白跑不要紧,王参军既然有此把握,何不直接动手?”

王继昭眼睛一亮,道:“主公有令,是先拘将佐,再调四营兵马围了逼降,王某擅自更改,岂不是违了主公令旨。”

周灿正色道:“王参军不必担忧,战机瞬间万变,便是诸葛武侯,也没有料事如神,死按计策的道理。这临战之时,主帅只要抓住战机,自可当机立断,主公明见万里,自分得清是非轻重,绝不会误会参军!”

王继昭听了,站起来,对周灿一拱手:“司马之言,王继昭受教了!主公胸怀见识,真乃明主!”

罗隐派人,立刻将黄石、张江二人前来。几个人详细议了步骤、布置、分工之后,周灿突然一笑:“哈哈,主公不要紧,周宝可又是白跑一趟!”

黄石接口道:“周宝白跑?他好歹还练了行军呢,我们两个才是郁闷,蹲在勉县练兵二十多日,这好不容易有仗要打,又让王参军给搅黄了,只能站站阵,助助威而已。”

王继昭笑道:“黄大人、张大人不必烦恼,这仗打完,我请大人喝酒好了!”

张江摆摆手,道:“只要功成,哪里管是谁立功!自家人不必客气”

几个人都是点头,各自回去,精心准备。

次日早晨,城门轰然打开,一百多军士,担了酒肉,直奔援军的两个营寨。边走边喊:“奉前营指挥使,督勉县凤州诸军,王继昭将军之令,犒赏全营将士!”

到了营前,军士们喊声越发的响亮,引得全营军士,都纷纷谈论,都觉王将军当真爽利,不过行军数日,即有酒肉犒赏,这下又有口福了。

两营主将,都是原来收编的汉中军将佐,在兴元的大营的调拨中,不论是粮草、兵器、盔甲等那项补充,都是往后排,要不也不会晚来这整整一日。昨日紧赶慢赶,晚间赶到城下,勉县不开城门,两将心里也是打鼓,都知道王继昭是王宗诘手下第一爱将,官职也高,远非自己可比。生怕自己来的迟缓,误了军机,被王继昭责罚。

因此这天都起的早早,一旦城门开放,立刻就领人进城,到王继昭帐前伺候。

没想到王继昭居然派人送来酒肉犒赏!

既然犒赏,就说明王将军没生气,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酒肉马上分下去,犒劳将士。自己则带领将佐,直奔城门。

守城的头目,令人领了两营将佐,直接奔县衙而来,到了门前,这衙左右,数十位亲兵护卫,全副武装值勤放哨。两营主将报过去身份,门卫倒不阻拦,直接将一行二十多人带到大堂之中。

这堂下,又是几十名亲兵,手执长枪在两廊站定,大堂上悄无一人,门卫道:“请诸位大人暂候,大人一会便来。小的告退了”

两位主将笑了笑,拱拱手道:“多些兄弟,我等静候大人,请兄弟自便”

将佐们站立多时,才听到堂后脚步声起,三十多位军士,数位将佐簇拥着王继昭从后面转了出来。

两人看到王继昭,这都认得清,当即恭声道:“大人安好!末将等前来听令!”

王继昭上下打量两人几眼,又看看身后诸人,突然道:“你二人就是带队校尉?”

两人恭声回道:“末将正是!”

王继昭脸色一变,喝道:“大胆,如此军情紧急,你二人如何行军如此迟缓,竟晚了整整一日,如此散漫,岂不要误了军机?”

“来人呀,给我捆了!”

两个校尉和手下将佐,顿时愣住,王继昭虽然受令节制诸军,但自己乃是一军主将,就算是来的晚些,也不能刚见面就要捆了?

错愕之间,王继昭身后,扑出八个膀大腰圆的军士,已经将二人按倒在地。取出绳索,开始捆绑。两人犹自挣扎,一人叫道:“王将军,我等冤枉呀,非是我等故意迟缓,这军粮调拨可是有先后的,将军明察呀!”

另一人更是大叫:“王继昭,我也是一军主将,你无权捆我!”

那八个军士,手疾眼快,片刻功夫已将二人捆了,抓住臂膀,就往堂下拖。

两营将佐,已反应过来,齐齐跪倒,求道:“将军,此事事出有因,还望将军明察,两位大人却是冤枉。”

王继昭冷笑一声,道:“明察?那是自然,本将受令督管援军,自然要严肃军纪,岂能任尔等如此散漫,目无军法?”

这些低级将佐,原本都是汉中军,自从被收编,可是受了不少歧视。这次出征,本就是盔甲刀枪的并不齐全,调拨费时。而今王继昭以此为因,就困了主将,自然心中不服。只是王继昭乃是蜀军大将,求情不准,众人不敢再言,却都伏地不起。

王继昭勃然大怒,低声斥道:“你等敢是不服?”

跪在最后的一员都将,倒是颇有胆色,挺腰叫道:“王将军,我等兵甲不齐,调拨又迟,来晚不是我等之过。将军以此加罪,杀我主将,此事不公!”

王继昭冷笑一声,道:“两校尉之罪,自由大帅处置。你等既是不服我令,那也只好留下。来人”

王继昭一声喊,堂上堂下涌上来几十位军士,长枪将这些将佐逼住。这些将佐,更是气愤,却是无奈,只好一个个束手就擒。那都将冷笑一声:“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分明是另有所图。”

王继昭看都捆上了,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倒有些胆色眼光。”说着,一摆手,军士们将这些人押了下去。
————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73107.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