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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贾蓉借炕屏,瞅着凤姐抿嘴一笑,王熙凤为啥把脸一红?

红楼梦:贾蓉借炕屏,瞅着凤姐抿嘴一笑,王熙凤为啥把脸一红?

王熙凤和贾蓉论家族关系,她是贾蓉的堂婶子,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系。可是,总有人说王熙凤和贾蓉关系暧昧,甚至因为焦大的一句“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就将这盆脏水泼到凤姐头上,说她和贾蓉不干净。

为什么老有人对王熙凤的私德有质疑呢?因为程高续本发行量和影响力太大了。

《红楼梦》版本众多,影响力或者说发行量非常大的一个版本是程本系统(包括程甲本和程乙本,也就是程伟元、高鹗续书、删改、修订、发行的120回通行版本)。程本在早期和现代相当长的时间里,占据着绝对的市场。也就是近二三十年,因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以庚辰为底本(前八十回),才慢慢改变了原有的市场格局。

不同版本,差异巨大,程本系统不但对曹雪芹的原本愿意进行了大量的删改,甚至对红楼人物的人设都进行了大量的改动,改动比较大的甚至有王熙凤、尤三姐这样的重要人物。

那么程本对于王熙凤做了什么样的改动呢?我们仅举一例,就是《红楼梦》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贾蓉向凤姐借玻璃炕屏时,两人的对话以及动作,看看几个重要版本是怎么描述的:

红楼梦:贾蓉借炕屏,瞅着凤姐抿嘴一笑,王熙凤为啥把脸一红?

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共16回):

……这里凤姐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儿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蓉大爷快回来!”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何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神,方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有精神了。”贾蓉应了,方慢慢的退去。

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共78回):

……这里凤姐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哥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蓉大爷快回来!”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阿凤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神,又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有精神了。”贾蓉应了一声,方慢慢的退去。

程本《红楼梦》(120回):

……这凤姐忽然想起一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哥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蓉大爷回来呢!”贾蓉忙回来,满脸笑容地瞅着凤姐,听何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神,忽然把脸一红,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有精神了。”贾蓉答应个是,抿着嘴一笑,方慢慢退去。

甲戌本和庚辰本只有“听何指示”与“听阿凤指示”等微小差别,属手抄瑕误,基本意境不变。到了程本,这一段完全面目全非了,凤姐要叫贾蓉回来,从对仆从指示,变成自己对贾蓉的直接喊话,这个大家族、长辈的含蓄直接成了凤姐急吼吼的自己就向着窗外叫起来。贾蓉一个晚辈,回来后还“满脸笑容地瞅着凤姐”,这里显示出了一种二人相当亲密的关系。凤姐出神不说,还“把脸一红”,一股暧昧气氛蔓延开来,叫人不往歪处想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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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哪一个版本才符合曹雪芹的原笔原意呢?

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成书于乾隆19年即公元1754年,仅残存十六回,因为这一年是甲戌年,所以称其甲戌本。甲戌本每页版心下均有脂砚斋的署名,所以公认这是摩脂砚斋祖本而成,甲戌本成书时,曹雪芹仍然在世,种种原因,红学界公认甲戌本是最接近曹雪芹原笔原意的,是最为珍贵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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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本

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成书于乾隆26年即1761年,存世78回,即1-80回,中间缺64和67回,68回缺了有600多字。庚辰本有不同于甲戌本的2000多条脂砚斋等人的批语,相当珍贵。庚辰本保存相对完整,年代也很早,成书时曹雪芹还在世。庚辰本五至八册封面有“庚辰秋月定本”亦或“庚辰秋定本”,这也是庚辰本的由来。

脂评本约有十几种,成书最早、公认价值最大的就甲戌和庚辰本。所有脂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统统没有八十回后的内容。原因脂砚斋也给出来了,八十回后的稿本被借阅者迷失,曹雪芹增删五次、批阅十载的心血,怎么八十回后就被遗失的干干净净了呢?难道就只有一个孤本?不过在文字狱高压状态的乾隆一朝,后四十回稿的迷失学界公认应该和政治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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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本

曹雪芹尽管“真事隐假语存”,尽管借“通灵”说事,尽管以风花雪月为表象来表达作者真正想表达的内容。不可否认,《红楼梦》其书有相当重大的政治风险,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是禁书,不过凡看到此书者无不被其折服,有人抄录此书,一本可卖六十金,可想此书受追捧的程度,能有一本《红楼梦》,是许多人的梦想。在这样的历史和社会条件下,书商程伟元联合他的好友高鹗,编辑补续这部书,使其故事完整,并对曹雪芹的原文进行了大量的删改。对曹雪芹原本褒大于贬的王熙凤差不多写成了反面人物,对曹雪芹笔下淫奔无耻、可怜又可悲的尤三姐几乎要写成了贞洁烈女。

屏山个人理解,程高之所以做如此大的改动,原因有四:

一、尽量脱去一部分政治色彩,回归到单纯的小说层面上来。为小说付梓尽量减小政治上的风险;

二、将王熙凤、尤三姐的不符合封建普世价值的部分弱化,王熙凤的一夫一妻思想和她恋权贪财的本性绝对有悖于传统对女性的要求,这样的人物当然不能歌颂,而只能丑化和批评。尤三姐作为弱势群体,她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老辣人格,否则男权社会,让男人的脸面往哪儿搁,不如就让她是个烈女,程高处理起来也就得心应手的多了。

三、改《红楼梦》反传统到为统治阶级唱赞歌,比如兰桂齐芳,比如贾府中兴等等。这些仍然是为了降低小说的政治风险。

四、程高本是在思想上和曹雪芹也有巨大的距离。

程高续本《红楼梦》,大幅降低了小说的文学价值和思想价值,但是,程本《红楼梦》的现实意义仍然是巨大的,正是因为有了程高的修改,才使得这部小说实现了两次印刷出版,虽然数量不多,但仍然对于《红楼梦》的传播起到了划时代的意义。今天的人们,能看到这部书,程高的贡献不可磨灭。

知道了这个渊源,我们就明白了,什么贾蓉瞅着凤姐笑,什么凤姐脸一红,这些,不过是程高在修订这部书时,为了更加迎合当时的主流价值,做的或许主动或许不得已的更改罢了。

红楼梦:贾蓉借炕屏,瞅着凤姐抿嘴一笑,王熙凤为啥把脸一红?

人民文学出版社庚辰底本(前80回)120回通行本


我是屏山,欢迎点评、关注。为您研读《红楼梦》里的真故事。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20回通行本《红楼梦(上下册)》(庚辰底本前80回)

图片来源:清 孙温《绘全本<红楼梦>图》

来源:屏山品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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