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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申:《诗经解读》

【原文】

伯兮

伯兮朅兮(1),邦之桀兮(2)。伯也执殳(3),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4)?谁适为容(5)!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6)。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7)?言树之背(8)。愿言思伯,使我心痗(9)。

【注释】

① 伯:女子称呼自己的丈夫。朅(qiè):英武高大。

② 桀(jié):同”杰”。

③ 殳():古兵器,杖类,似矛。前驱:前锋

④ 之:往,到。飞蓬:蓬草遇风四散,比喻不常梳洗的乱发。膏沐:妇女润发的油脂。

⑤ 适:悦。

⑥ 其:语助词,表示祈望。杲(ɡǎo):明亮的样子。

⑦ 愿言:念念不忘的样子。首疾:头痛。焉:何,哪里。谖(xuān)草:萱草,忘忧草,俗称黄花菜。

⑧ 树:种植。背:屋子北面。

⑨ 痗(mèi):忧思成病。

【经典原意】

哥哥英武高大,真是邦国的英雄。他手执长殳,做君王的前锋。自从哥哥往东出征之后,我的头发散乱像飞蓬。不是缺少胭脂发油。只是我为谁去打扮呢?

下雨吧,下雨吧,太阳却亮灿灿挂在天上。一心想着我大哥,想到头痛也心甘情愿。到哪儿去找忘忧草?我把它种在屋的北面。一心想着我大哥,使我心思成病。

【当代阐释】

女为悦己者容

战争会破坏很多东西,房屋建筑,经济财富。我们痛恨它,希望我们的生活能够平静安宁。我们会担心失去这些,我们更担心自己亲情的失去。《伯兮》中女子的丈夫作为君王的先锋出发了,要征战沙场,面临血风腥雨的洗礼。她无心梳妆打扮,头发蓬松,闷闷不乐,相思成疾。无休止地等待出征的丈夫回来,几乎成为她们生活中唯一有意义的内容。

我们悲叹女子的愁苦,更为男子找到如此爱怜自己的妻子而羡慕不已。

“女为悦己者容”,表现出女子将全部身心都融入了对丈夫深深的爱意中。它代表着思念,代表着坚贞,代表着浓浓的柔情。

女子天性爱美,画眉傅粉,贴额黄插花钿,细致入微,而且全神贯注,容不得丝毫马虎。就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花木兰,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是女儿态的一个标志。

然而一旦相恋,她们便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对方的爱中,对方的任何评价都是决定她们再次打扮的方向标。爱情的世界里,这种付出太多太多。她们甚至因此而丧失自我。在长久的别离后,她们没有了爱意付出对象,心情慵懒,甚至连女孩子的天性都摆在一边。梳妆已没有意义。冷热对比的强烈反差凸显出女主人公内心对男子爱意的投入程度,不留任何余地,如飞蛾扑火,生死容妆不再有任何重量。

丧失自我的爱情虽然令人钦佩,但着实不可取。爱情的稳固还有靠双方彼此的依靠。如同天平,需要两边的质量保持相等,否则,便会倾斜。

【文化常识】

飞蓬:菊科植物名,多为野生。花朵蓬松,秋天时经常被风吹起,旋转飘飞,所以称为“飞蓬”或“转蓬”。古代诗文多以“蓬飞”来比喻生活漂泊或孤独无常。蓬又是非常低贱普通的野草,所以古书也多以“蓬门”“蓬户”来称呼贫寒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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