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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执浩:余秀华是特别像海子那样的天才

诗家争鸣209期|张执浩:余秀华是特别像海子那样的天才

张执浩,1965年秋生于湖北荆门,1988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历史系。现为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汉诗》执行主编。主要作品有诗集《苦于赞美》、《动物之心》、《撞身取暖》、《宽阔》和《欢迎来到岩子河》,另著有长、中短篇小说集多部。先后获得过人民文学奖、十月年度诗歌奖、第12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诗人奖等奖项。

张执浩:同质化时代里的异质写作

东北二人转,广场舞等,全球化时代对人们生活的侵蚀。(起兴,跟不上节奏。)

过于便捷的媒体传播改变了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写作者要清醒地面对所处的时代,个体与群体面临的生存困境。(将自身放至历史洪流中思索。)

专业编辑看稿会出现的问题:

互联网时代最大可能的发挥个人才华,如果是金子绝不会被埋没。比如余秀华,特别像海子那样的天才——(如果有互联网,他应该不会求死)。最早推荐余秀华的是我和刘年。很多人在质疑余秀华的诗歌及其本人是好还是不好,她是一种文化现象,很难从纯粹诗歌的角度来谈论她,必须将其置身于时代背景、大众审美趣味来考量。走红对于诗人到底好不好?杜甫是典型的不走红,直到宋代才被拎出来。(杜甫活着的时候多么苦逼,整个就是跟在李白、孟浩然、王维身后默默点赞、转发的屌丝,但他坚持一輩子,鼓捣出了“诗史”!)应该说,余秀华有一定抗拒时代庸众的能力。之前有“梨花体”,赵丽华走红事件之后,我曾经见过她,真是很不错的诗人。同学们,当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述自我,往往是精神出问题了,整个人不真实了。又譬如“羊羔体”,车延高老师都有点扛不住了,在长沙跟我打一个小时电话,当然他仍然牛逼大,扛住了挺过来了。总之,写作者相对沉寂,应该是好事。(所以嘛,年轻人你焦虑啥呢,写作就要革自己的命,而革命者永远年轻!)

诗家争鸣209期|张执浩:余秀华是特别像海子那样的天才

余秀华

今年是中国新诗出现一百年。为什么有的人只要求诗歌回到格律诗?而不要求写小说、散文的用古文写呢?中国是诗教的国度。自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开始才提高了小说地位。(以至于现在小说好像成了文学正统的王冠。)

诗歌一定是在诗人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对过往情感的追忆,小说是对过往事件的重现。前者通过语言塑造诗人自身形象,后者通过叙述描画他人形象,二者皆可照亮现世与生活。(干货来也,这段话应该体悟一年。)

词语未抵达处就是黑暗之地。不写,不想才是黑暗的,写作是对记忆的反抗。必须通过写作来重拾记忆,诗歌是一种情怀,初心消失了,你奋斗的意义何存?写爱情诗就是探讨为什么爱,为何相爱相杀?人之为人的根本在哪里?(听懂这段话的人,文学的段位肯定不会低。)

畅销小说的难度系数对我国作家是个挑战。《廊桥遗梦》《泰坦尼克号》,多么感人,多么惊心动魄!中国小说家、电影把爱情普遍写(拍)得很猥琐,不过呢——写通奸很在行,这是个问题啊!

下面举实例,不是说这些诗歌有多么好,而是可以拿来解剖:

谈骁《追土豆》,我像一个土豆终生惯性地滚动着。与童年生活有关,又不至于此。现实经验和人生情感相融合。“不费力气的生活没有,费尽力气的生活算什么?”(这首歌被改编成民谣,课堂上放出来了,每个人都听得很入神,原文、歌谣请自觉百度脑补。)

从太行山返回,我写了一段话,写作者不是真理在握的,一定是犹疑的,不确定性的,应该是,可能是。造物主能给予,也能拿去。上了我这个年纪,你明明想到什么,却又想不起来。我写了对健忘的反抗。

写作是否能够唤醒自己情感的功能?

如何在同质化时代写出异质化感觉。写得看上去很圆满,但找不到自己特色。(不仅写的人沮丧,看的人也很崩溃。)

诗歌是一种声音,一定是由词语、节奏、语音和语速构成的。写作语气是按照自己的呼吸和节奏来写作的。如音乐定调。诗歌也有音高。比如说:祖国、人民、国家等宏大词语,中国诗人不会处理,而俄罗斯、以色列诗人写来却能感动人。词语自有情感的力量,与我们的教育、血液也许没有关系,真正的问题在于,作为诗人的你与词语没有产生摩擦。

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词语,与词语发生水乳交融的关系。从自己的定调,第一个词开始,诗歌就是说话,好像就是说话一样。用日常生活的词汇,说出你最想说的话,也许是最遥远的距离。(诗歌也是说人话,可是,让自己不那么蹩脚,真的不容易!)

写作姿势问题。你准备动笔了,你拉开架势一字千钧,你想要流芳百世……诗歌不是装模作样写出来的,她是自然流淌出来的。

我写过两首诗《娥眉豆》《花蝴蝶》,写出意境,一种游戏,这种不可模仿。有的好诗具有模仿性。(如果向度娘搜不到原文,请买张老师诗集查阅。)

发表一次不容易,一定要以最佳姿态出场。写作、发表就是献丑,要给别人看,你同时也要看别人的。平常心非常重要!

作为编辑,常见的诗人问题:你的语言没有带来新鲜感,你的情感也是相似的、廉价的,你总是在诗意中寻找诗意。(请注意,前方高能,阅读门槛陡升。)

诗意不是诗歌,诗意是诗歌产生的情境,而小说也可以具有诗意。诗歌就是一种确认,是用词语发现和指认,要尽可能的准确、细致,因为汉语有很多模糊的地方。因为古人的诗歌而使得月亮、鲜花产生诗意,不要在前人树立诗意的地方去附和,要在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中发现并确立诗意、写出好的诗歌,这才是文学给予人以活下去的希望,而不是沉陷绝望状态。(写出好作品,就是让自己扮演一次上帝,拯救和救赎自我。)

“看见——说出”,不与看不见的事物为敌,不与看不见的人玩,而要和我熟悉的生活、所能触摸到带着自己体温的词语为伍。如《墙边草》。“墙边草活在它去年死去的地方/和去年一样,那几缕绿/和去年一样,我蹲下来/查看墙缝,又站起来往前走/墙边草原地踏步/在光秃秃的角落强颜欢笑/和去年一样/它不会长得太高/也不会长得太久/如果太辛苦,它就去死/等来生再试试”

对日常生活要有强烈的好奇心。写诗是对趣味的发现,而不是对意义的寻找。(你只是个诗人,你能思考个什么鬼?你能拼得过孔子、老子,黑格尔、康德、叔本华吗?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人生不是为意义而活,而是为趣味而活。寻找文学本身的趣味性,要使自己的生活变得混沌。写作者笔下的人物不在于看破红尘,而是要敢于投身火热的生活,要在熙来攘往的名利场中提炼、萃取、升华。不要对生活有洁癖,不可对词汇有洁癖,词语是无辜的。如写性爱,美好还是丑陋的?要在抽象中,混沌中,找到美好的事物,写出好诗。

写作耐心不够的问题。把自己当一个望天收的农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要指望出现很大的奇迹。每一个词语,你都要反复琢磨。最好的诗歌是一字不易的!2003年,我在川西大香格里拉旅行,“我真的愿意做一个披头散发的老父亲”,咏叹调的现代诗,这首诗是我的,现在一个字都改不动了。

《高原上的野花》(张执浩)

我愿意为任何人生养如此众多的小美女

我愿意将我的祖国搬迁到

这里,在这里,我愿意

做一个永不愤世嫉俗的人

像那条来历不明的小溪

我愿意终日涕泪横流,以此表达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做一个披头散发的老父亲

(多读几遍,越读越觉得好。以诗歌为生命追求,从最俗之处入手,几达最脱俗之境。)

写作要在无数的沙子中淘金,败笔为生,败笔求生。淘金的动作本身就具有价值。

文学的根本使命在于处理各种关系,借助文学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生活、人与自然的关系。

言说的边界就是一片模糊和混沌。有没有汪伦?如果李白不写呢?小说中无中生有的人物会参与我们的生活。比如于连、贾宝玉。

主观世界、客观世界,还有文学艺术中的“世界三”,一直与我们共生共长,通过艺术作品呈现的。最好的诗歌是有声音、有画面的,让事物栩栩如生的,音画交响的。

诗歌本质上一定是抒情的,树立情感人物形象。“小兵”写诗,即便出版了,四个字:不过如此。人工智能只是词汇组合,用最好的词语来排列组合,乍一看是那么回事,细一看不咋地。

每个人都有成为别人的欲望,揣摩别人的心理。小说家会死掉,小说不会消亡。

没有被创造和指认出来的诗歌,急需我们去创造和指认。过往经验通过语言转化为诗歌。(面对众神之殿,不要绝望,不要焦虑,写出作品来才是王道。)

第一,最大限度呈现自我。第二,找到我与他人的不同之处,写出与别人的分歧。那个自我格局小一点,都不要紧。写作不是逃避生活的掩体,而是与自我并肩前行,写作是通向自我自由的路。

最后,我推荐三本书:

《新五人诗选:臧棣、张执浩、陈先发、雷平阳、余怒》,五个人代表五个方向,都有大批拥趸。

《神的家里全是人》40个一线诗人,不是最主流、相对民间。

《跟诗人回家》。(来吧,等着我,来这片白桦林!与诗歌谈恋爱。)

记录人:程文敏。注:括号内乃是眉批。

诗家争鸣209期|张执浩:余秀华是特别像海子那样的天才

延伸阅读:

这世上不存在简单的生老病死,和爱恨情仇

张执浩

人类对思想的近乎病态的迷恋是人之为人的存在基石。对于任何人来讲,深邃的思想无疑都具有蛊惑性。吊诡的是,人类获取思想的路径往往多种多样,但传递思想的通道却显得单调而滞涩。我们很容易把思想堆放叠加在知识的记忆库中,任其没完没了地霉变,膨胀,自己也随之膨胀变形,变成了一个个面目浮肿之人,丧失了人之为人应有的对周遭世界、自然与生活的感受力。

正是出于对这种结果的后怕,几年前,我公开承认:我没有思想,我至多有点想法。在我看来,如果思想不能化为我自身对生活的预判和感受力,那么,我们对思想的吸纳和领受就是有害无益的。再说呐,我所拥有的那点思想,不过是前人的牙慧,只不过是我换了一种方式在表述罢了。

一首好诗打动人心的力量究竟是根源于它深刻的思想,还是其恰如其分、独特讶异的语言感染力?这真是一个令人困惑同时也让我们兴趣盎然的问题。我曾在一篇短文中这样推断过:人类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诗,因为惟有诗,才能传达出人类这个物种,初见这个奇异世界时的复杂而饱满的情感,那是一种哑口无言,欲言又止,终至喋喋不休的强烈的表达欲。

问题却在于,这“第一句话”究竟就是一句什么样的话?说出那句话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我们相信这个推断是合理的,那么,剩下来的工作原本应该非常简单,我们只需尽最大的努力把那句话尽量准确忠实地“复述”出来即可。可文学史的事实却一再证明,这几乎不能算是工作,因为它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因为谁也没有真正近距离地听见过那句话。因此,我们所有的“复述”,都不过是各种各样的幻听和幻觉,我们的每一次发声都有可能陷入自以为是的境地:你以为你听见了,其实那是幻听;你以为你复述出来了,其实那是你个人在一厢情愿的表述。

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能够通过上溯的方式,找到些许推动诗歌这种艺术经久不衰的动力源,譬如,人类历久弥新的那些情感之源,以及传导这些情感的材料;譬如,那种有能力一下子撕开眼前的迷障,并能迅速唤醒和激活我们内心世界的语言。只有找到了这些东西,我们才能最终克服幻听和盲从,才能在面对最高诗歌的准则时不至于失语,或黄腔走调。

在所有的艺术门类中,惟有“诗人”是被赋予了一种特殊形象的人,不是那种外在的符号化过的形象,而是与写作者个人的人生、阅历、志趣有关的血肉之躯,如此真切,却如此难以描摹。我们经常能从茫茫人海中把某一类人辨识出来,称之为“诗人”,尽管他(她)也许从不写诗,但我们愿意将这样一顶礼帽赠与他(她),因为他(她)具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丰富而生动的诗意情怀。

从这个角度来看,现代诗人的职业化其实是诗歌逐步走向囧途的标志之一。一方面我们已经警醒地认知到了这种趋势的危险性,另一方面又不断通过强化“写”诗的重要性,来彰显“诗人”应有那种特别的面貌——事实上,这也是我们想象和期待中的面貌。在这种焦灼的对峙中,诗歌的发生学反倒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在我看来,真正的诗歌并不是诗人能刻意写出来的。当一个写作者在产生写诗的冲动之前,那首诗歌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了,至少他的感知系统已经触抚到了冰山一角,现在,只需要一个词语,或一个句子,他就能把那种情感的幻像勾勒出来,然后用最饱满的情绪、最恰当的语言将之予以定型。

也就是说,当一首好诗降临的时候,诗人瞬间便由上帝的弃儿变成了上帝的宠儿——上帝给了他一个提示音,而一直警醒着的他正好听见了,又感受到这个声音所产生出的召唤的力量。

接下来,诗人的工作就是要凝神定气,将这种召唤之音变成复活之声。从这一刻起,他身心的所有通道都将全部打开,他一生积攒的词汇将携带着各种情感,从他脑海里呼啸而过,诗人对词语每一次看似漫不经意地攫取,其实都是对他内心修为的深刻考验,技巧,学识,情感的深度和浓度,以及人生的广度,等等,都将在写作的过程中纤毫毕现——这个过程其实是诗人献丑的过程,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缺陷和匮乏,并忠实于这样一种充满瑕疵的存在。

也是在这个过程,运气的成分将被彰显出来:那种一次次看似偶然的选择,其实都是一种命数——一种成败在此一举的命数——它对应着写作者那一刻的心境,能力和注意力的集中程度。而这些东西,只有在事后,在一首诗真正结束之后,才有追思的可能性,但已经无可更改。

高妙的写作者总是知道一首诗应该在何处停笔罢手,把更多空间余地留给阅读这首诗的人。我们常常把诗歌的傲慢与诗人的傲慢混为一团,事实上,这是两个不同的话题。诗人的傲慢源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洁癖”,他与现实的“不兼容”,以及那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但诗歌的傲慢,却常常发生在一个个看似谦卑甚而纯良的写作者那里,这是因为,这些写作者在很大程度上对读者抱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他们往往低估了读者对语言的领悟力,和对语境的再创造能力;他们不愿承认,写作者和读者在情感区域里具有高度地一致性。

我倾向于将每一首诗的写作视为生活经历和人生经验的综合。然而,经历越丰富并不意味着经验越丰富。如果一首诗完成之后,原本混沌的生活依然没有因此变得清澈,那就意味着,这首诗很有可能是无效的。

我们之所以反复强调写作之于心灵的重要性,根本原因在于,诗歌能对我们的内心起到“清零”的作用。在一次次的清理中,我们可以回望到我们的来历和出处。

无论是意犹未尽,还是空谷回响,都有可能产生一首诗。但真正好的诗歌必然是气韵绵长的,它不是一件事情的简单呈现,也不是一种情感的单纯宣泄,它应该是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地推送、叠加和涌荡,它让我们五味杂陈,也让我们惊讶地发现:这世上从来不存在简单的生老病死,和爱恨情仇。

张执浩诗选

◎生日诗

我用阴历计时,用这一天

来结束这一年

我用衰老来延缓衰老,我用心

体味肉体的善意

这在人世间穿行的皮囊

这囚车,牢狱,刑具

这膝盖,这手腕

我用你们认识的这个人

和我感到陌生的那个人交换

就像每年的这一天

我要用阳历换回阴历

用厌弃的换回亲爱的

亲爱的秋风吹着亲爱的石榴

亲爱的石榴炸裂出亲爱的籽粒

亲爱的灰在飞

◎听胎音的人

一个男人清晨把耳朵贴在妻子

的肚皮上听胎音,他说

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妻子问: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男人答不上来,他去了户外

夜晚回到家里,妻子为他掸落

身上的雪花,他转身又抱紧

她的肚皮把耳朵贴了上去

他还是说他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妻子又问他那是什么声音

男人笑而不答,顺手拿起笔

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笨拙地画着

这个从来没有画过画的男人

在妻子的注视下画出了

一幅让她热泪盈眶的画

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女儿

腆着肚皮站在这幅画框下

另外一个男人侧耳倾听着

他知道那是花开的声音

但他不会说,她也不会问

◎有些悲哀你不能克服

暴雨把蚯蚓冲出了泥土

无助地蠕动在地表

太阳暴晒的鱼塘里花鲢浮在水面上

你无法帮它们呼吸

被蚊子咬过脖颈的甲鱼半夜死了

发臭的空气中桐花自落

一个人记得回家的路却回不了家

雾霾如衣,穿上了就脱不下来

我看见了你永远看不清你

我看见我消逝在了

你渐渐变冷的心肠中

◎怀抱鲜花的少女

怀抱鲜花的少女走在马路上

昨天我在心里赞美了她

今天这赞美还未消逝,我还在回味

怀抱,鲜花,和少女

这几个越用越稀缺的词

今天雾霾依旧深重

少女依然无名无姓

但怀抱温暖,鲜花灿烂

被赞美过的光阴像一把石镰

在沉沉暗夜里敲打着一块火石

◎终结者

你之后我不会再爱别人。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之后我将安度晚年,重新学习平静

一条河在你脚踝处拐弯,你知道答案

在哪儿,你知道,所有的浪花必死无疑

曾经溃堤的我也会化成畚箕,铁锹,或

你脸颊上的汗水、热泪

我之后你将成为女人中的女人

多少儿女绕膝,多少星宿云集

而河水喧哗,死去的浪花将再度复活

死后如我者,在地底,也将踝骨轻轻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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