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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东海诗人鲁克,我们不过是 一座座行走的坟丘

头条诗人136期|江苏东海诗人鲁克,我们不过是 一座座行走的坟丘

鲁克,本名鲁文咏,祖籍山东,1969年10月生于江苏东海。曾服兵役,退役后做了十年银行职员,后为理想和自由选择辞职,南下、北漂十一年,做过记者、编辑,现居北京,从事长篇小说、社会纪实、影视剧本等职业写作。诗歌作品散见于《诗刊》、《人民文学》等期刊,入选多种选本,曾参加诗刊社第24届青春诗会。

任何死亡都与我有关

他们死了,不呼吸了,不思考了,不争执也不仇恨了

如果我们认识,我会为他伤悲、流泪

我会想起他所有的好;如果有仇,我还怎么记?

如果有恩,我还怎么报?

如果我们陌生,我们又到哪里去相识、相逢?

我确信我们总有相爱的可能,真的,只要不死

我们总有机会。可是你们死了,陌生人

这陌生的世界,尽是你们留下的巨大的虚空——

有时酒后,行走在趔趄的人间,我歌,我哭

绊倒我的不是石头不是风,是你们调皮的陌生的鬼魂

任何死亡都与我有关:一头牛,我吃它的肉

吃它被劳役时种下的庄稼、打下的稻米

吃到它眼泪的时候,多么无耻啊!我竟发出了笑声。

任何死亡都与我有关:一条狗、一只猫、一条毛毛虫

一朵花或一棵树、一只深爱着他们的蝴蝶

他们活着,亦如我活着:人间多些苦难,也必多些快乐;

它们死去,皆如我死去:地球少些颜色,也必少些重量。

我想我是来过的

我想我是来过的,暮色里的都城

闪烁的灯火,些微的暖

我想我是来过的,高树上的乌鸦

它们不出声,它们的眼神也是黑色的

我想我是来过的,灌木上的雪

这尘世间仅存的清白,正在被暮色笼罩

我想我是来过的,那个卖烤肉串的汉子

新疆的帽檐下,一口东北方言

我想我是来过的,那声汽笛没有表情

时间晃动,飞驰,你的眸子在窗外一闪……

羊一生低头

羊一生低头

低头吃草,低头饮水,低头走路,低头

亲自己的儿女

羊偶尔抬头,也不是看过去,更不是看未来

只是看看突然走近的你,是不是坏人

好人坏人都比羊高

好人坏人不看羊的时候全都仰着脸,看羊的时候

也都低着头,像羊

行走的坟丘

我们不过是一座座行走的坟丘

在安定下来之前,在亘古的沉寂到来之前

对着另外的坟墓,做着各种,可笑的诉求

母亲的打谷场

确实不大:勉强够一头毛驴和一只碌碡

转过圈来。阳光铺在地上,有些晃眼

那些麦子就要从大田里,向这里集结

一年里,也只用那么次把两次

但母亲的打谷场,始终平得出奇。她总是

把细小的石子儿拣出来,扔到场外——

站在母亲的打谷场上,我感到了时间的空旷

仰起头看看天,还没转圈我就晕了

其实此生我还不如一头驴子,或一只碌碡

能够以母亲为圆心,那么忠诚地围着故土转

当我退到场边,仿佛一个局外人;仿佛一粒石子儿

被母亲拣起并扔出来;看着打谷场,我无辜

而又羞愧:一年又一年,离打谷场越来越远

离母亲越来越远,我始终没能成为她收获的一部分

那些樱花开着开着就落了

落花铺满小径,有风吹过

更多的花瓣雪花一样飘零——

那些樱花怎么开着开着就落了?

我们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

石板路上的两朵野花

石板路的缝隙里,两朵娇黄娇黄的野花

小小而突兀的美,在晨风里,战战兢兢

它们离得那么近,却无法牵手

它们默默地看着对方,泪光里,总是笑容

它们沉默一生,灿烂一生,也枯萎一生

——到死,也不说爱情

吻你

吻你的渴,你的想,你的迷离

吻你的冰,你的火,你的颤栗

吻你的爱,你的痛,你的哭泣

我的唇连着我的心,我的灵魂连着

我的肉体

亲爱的,在这辽阔的孤独的尘世,我

连着你

带你去草原

带你去草原,去草原的最深处

除了彼此,除了青草、野花、蓝天、白云

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微风、虫鸣和心跳

什么也听不见——

我可以好好爱你了,一寸一寸地爱你

一秒一秒地爱你,直到日落西山

直到繁星满天,直到来生来世,直到泪水

流满今生的脸……

寂静如此苍茫

雨后的夜空藏满干净的星星

连心灵也是洗过的。草木散发着雨水

和泥土的味道;风把一盏灯火吹向遥远

虫鸣和蛙鼓,向俗世讲述天堂

哦,人间,总是卑微得如此真实可信

女儿熟睡在黑暗里;闹表滴答

在一首诗的第二节,我把心口那粒

比针尖还小的疼,悄悄掩藏

有谁看见一棵树,在黑夜里开满花朵?

大地的静谧正被花开的声音打破

尘世啊,还有多少污浊不可以宽恕?

屏住呼吸,芬芳就溢满你的胸膛

深不可测的夜啊,寂静如此苍茫——

有谁知道我的泪水,来自热爱,还是忧伤?

桃花开得你心慌意乱

这些桃花,开得你心慌意乱

你说她们开就开吧,还翻过来——

不是蕊在颤,是心在颤

连春风这个淘气鬼,都有着红脸蛋

亲爱的,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时候

你最好不要跟我进桃园,进去了,准出不来

诗是我的药

鲁克

诗是人类语言所能达到的最美、最远的边界。

是的,我一直在试图触摸它。

一个真正的诗人必有着独立的人格,他不群、不怨、不自命清高,也不妄自菲薄;他有着海一样的胸襟和婴儿般的眼神;他站在那里,站在滚滚红尘之中,本身已是风景。

只要人类社会存在,诗歌就不会消亡,但诗歌不会也不必成为人们生活中的热点甚至沸点;诗歌从来都是少数人的精神反映和寄托,她的高贵正在于她的孤独。

一个普通人的一生将被世俗彻底笼罩并覆盖,但一个诗人却不同:在某些时刻,他会独立出来——成为他自己,成为诗歌的一部分——无须挣扎,只是跳脱;他还渴望将手中的火把举得高些,再高些,除了自己以外,也尽可能地照亮世界、照亮更多人的道路和生活。

从第一首诗《祭》在《诗神》发表开始,屈指算来,我的诗歌创作已有30年了——如果算上对格律诗词的研究和创作,那么这个时间还要更长一些。如果你问我,对我新诗创作影响最大的人是谁,我会告诉你是李白,更是杜甫,还有李清照、辛弃疾和苏东坡。是的,中国传统诗词给我新诗创作带来的影响,甚至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自从有了手机以后,我的大部分诗歌都是在手机上写的:乘公交写,挤地铁写,正在用餐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也会立马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写下来——特别是清晨醒来那第一个瞬间,肯定是属于诗歌的。

常常有朋友问我,诗,到底应该怎么写?我总是这样回答他们——

就用最朴素的语言,书写你最真实的疼痛和感动。这句话的关键词是疼痛、感动、朴素,但更是——真实。没有真实,就没有诗歌。

一个诗人的第一品质是什么?我觉得是诚实。这也是真实的前提。

诗是什么?诗是爱的代名词,是诗人思想的诗化,是诗人的本职乃至本能行为,是诗人主观能动性的第一体现。诗人的作品,本应忠于良善的心,然而现实情况却不容乐观,很多诗人言不由衷,抒假情,表假意,用虚饰的文字精心打造自己的象牙之塔,把火热的生活和现实世界拒之门外,让自己变成空心人,让作品变成塑料花。这都是不诚实的恶果。

诗歌有无限的可能性,所有的写法,只要通往心灵,也即通往诗歌。

我经历坎坷,所幸有诗歌一直陪伴,曾几何时,我的生活乃至生命都被诗歌充斥并充盈着。新世纪的近20年来,我坚持或者说习惯了在博客上写诗——后来又有了微博和微信——我的诗歌总是第一时间就到了读者那里,我也常常第一时间收获那些来自读者的最真实的反馈——我把这些视为生活和诗歌的最珍贵的馈赠。

是的,我的诗歌也见证了这伟大的变革时代,并跟她一起成长。

你究竟为什么写诗?亲爱的读者、亲爱的朋友,我现在可以回答您了:

诗是我的药——现在,我希望它也是你的,也是世界的。

我的诗歌,就是我献给世界、献给读者的一味药,希望它能给这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一缕光;希望它能在您的心田种下美,种下爱,种下坚强。

感谢每一位读者——你们是诗歌存在的理由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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