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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美《快食慢爱》

 

第19章 便利社交为王(1)

爱情渠道紊乱

美发店里,邻座女孩化着熊猫妆,一头金长,边玩手机边和小师傅扯淡:“我朋友正在摇号呢,她说微信是破鞋网……唉,我上哪找男朋友呢?”小师傅:“你不是有一个吗?但你不满意,你想找个再高十公分,大八岁的。”小女孩:“我不是处着吗?快一个月了。”“我打赌你们不出一个月得分,感觉就这两天的事。”“我也觉得差不多够了。”

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给我做头发的师傅问:“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他俩都是90后,我是80后,你呢?”我说:“70后……”我没好往下说,其实女孩们和女人们的困境都差不多,我们不缺临时男朋友,但很难找到靠谱的。用我一个哥们儿的话说:现在的人有很多渠道,但渠道乱了。

可不是吗?一度很火的婚恋网站都因为诚信危机出现年度亏损了,一个女孩应会员之约外出游玩发生车祸,索赔遭拒,起诉之后,才发现他的认证资料全是伪造的,并骗过多名女子。而有些在交友网站上速配成功的情侣,跟亲朋好友介绍时,会说:我们是在星巴克认识的。我们是在英语培训班认识的。我们是在公益活动上认识的……请原谅不能实话实说,为了证明某种正当,他们不得不制造一个“传统”答案,至少在婚礼上听起来神圣些。

我有个朋友,婚前交往过很多女网友,其中一个相当合适:她举手投足都让人很舒服,说话也非常幽默,我们交往了大半年,期间也停止了与其他异性的交际,但是说到见父母,她就打住了,她说:“如果我们不是在网上认识的就好了。”后来他放弃了这种渠道,周末去打羽毛球,并认识了现在的太太。双方都很认可:我们是打羽毛球认识的。在运动场馆,看到彼此矫健的身姿,切磋技艺,发展感情,合乎规范。

这是有趣的心理,现代人热衷便利的交友方式,但到了深层次发展,就会产生不信任感和排斥性,“你是我通过这个渠道认识的第十个,第一百个人,如何证明我们的唯一?”比如酒吧,我最初被称为烛光少女,也曾遇到真爱的男朋友,但不久之后,认识我的人都认为我去酒吧是找一夜情的。同样,刚加入户外圈的女驴友很受欢迎,男队友争相邀请她搭顺风车,照顾有加,时间长了就成了“混账”的。还有那些到大理和丽江寻找自由的男女,在小旅馆一住,在老街上一转,等到的全是饥渴的“艳遇”,一天一段,你好再见。

我们热情地攻占每个渠道,痛快地释放多巴胺,之后,爱情变得无关。这大概是和森林砍伐水土流失一样的罪有应得。当我想去新渠道开始“初恋”,学着打羽毛球认识一个,那里也被征用过度了。你听,那个表妹说:“哥,什么男人都可以,就是不找喜欢打羽毛球的,表姐最近几年认识的男朋友都是在羽毛球馆认识的,第一个骗吃骗喝。第二个骗财骗色。第三个莫名失踪。”谁能告诉我一个新大陆?

实名的烦恼

新闻说,奥巴马禁止两个女儿上facebook,理由是:“为什么要让一堆闲杂人等知道我们的动态?没什么意义。”为此他自己可以通过网络拉选票和募集经费,被誉为“第一社交媒体总统”,也可以在facebook上发布全家福吸引海量关注,他的女儿却要到十八岁才能玩网络社交。为了对付这个专制父亲,她们大概只能匿名注册,当个“不加v”用户。

而如果在中国,她们想享受“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的乐趣,又会被新出台的“微博实名制”打破。这个被很多人上升到言论自由和人权高度讨论的话题,到底带来多大的困扰?以我为例,我并不想当什么意见领袖,也不想做公益扬善,只是觉得“这样我就没法约会了!”当名人的这些年,我最怕约会对象问我的一个问题是:你叫什么名字?这属于我的高度隐私,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回答完这个问题就会引发一系列猜测,甚至恐慌。

讲个有趣的故事吧。我曾经在社交网站上认识一些外国友人,他们不熟悉我的面孔,也不了解我的事迹。但是他们有个习惯,当他们热情洋溢狂蜂浪蝶地要求见面,抵达约会地点后,会出于安全考虑,和好朋友打电话,告诉朋友他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这时,会很严肃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职业的?好像自动生成一个认证系统。

有次我跟对方说,我是个作家,兴冲冲地拿出我被翻译成外文的作品和宣传册,指着上面的头像说:这就是我!然后那位澳大利亚人立刻让朋友上网搜索,了解大概后,语重心长地给我上了“树立正确人生观”一课。接着用过来人身份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的“千人斩大叔”人生历程,和不同国家各种肤色年龄美女的艳遇,骄傲地对我说:这个你可以写进书里。但是又很冒昧地问我:你做过健康检查吗?

哦,shit!他的头像比他的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并包装成有高尚职业的老混混,连名字都无从查证,而我成了一个没有隐私的透明人。这便是实名的烦恼,按照上海社科院的调查,有90.2%的人认为诚实守信存在不同程度上的吃亏,我当了一次“10%”的实验品。

要是我玩匿名游戏呢?最好玩的一个约会对象,我们保持了“不说我是谁”的默契。我们陆续约会了几次,从童年阴影谈到初恋,从过往情人谈到家庭生活,连他的孩子几岁,上什么小学都一清二楚,我真怕自己成了人贩子。有天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你是谁?话到嘴边,我吞了回去:我是我妈妈的孩子。他笑了笑。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没有名字的自由就像“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不要问我要到哪里去”。如果我是奥巴马的女儿,恐怕也恨他给了我一个不能轻易说出的名字。

临时租赁

在好友的宴会上,城东城西的宾客纷沓而至,有人带了自制点心,有人带了精致纸花灯,空手的也落落大方,因为说好了熟人坐一桌。相识的圈子不是久仰大名,也算口水儿女,插科打诨起来窃笑频频。热菜一道道上来了,气氛正当热闹,忽见一迟到的哥们带了素未谋面的女孩。

“这位是?”“我女朋友,小c。”哦,只见她矜持一笑,不多作自我介绍,也不与人寒暄。整晚像一株孤芳自赏的花朵,略略抬高尖巧的下巴,用细描眼线的眼角瞄一瞄众人,垂下眼帘时则轻抚手腕上的镯子,顺便亮一亮涂抹得娇艳的指甲。偶尔开口,是向哥们儿撒娇,和示恩爱不同的是,有种演技上的配合。

这下让人有些尴尬。因为大家知道这哥们儿虽然长相欠佳,但是个虚荣的家伙。他经常和人吹嘘,能泡到不同的漂亮美眉,而今晚也有点炫耀战利品的味道。早知要晒女朋友,旁边那位穿秋衣秋裤的胖子也会带上他家气质派夫人压压场啦,更不服是几位知识女精英,粗枝大叶惯了,没打扮得杨澜一样,而被不知名的小妞抢了风头。

“那不是他女朋友,是他租的。”有人捅了捅我的胳膊肘。我诧异:“啊,真有这事?”“嗯,他每次参加聚会都临时租一个,都是这种有风尘味的年轻女孩,只是花瓶一样坐着,然后没再出现过。”

我想起了另一个大胡子哥们儿的八卦。他一直恋爱不顺,经常在追女孩的阶段就被呛回去,好像谁也看不上他。但有一天他参加聚会,带了位同样陌生但出奇漂亮的女孩,成为全场亮点。她以“全天下男人就他最好”的崇拜眼神望着他,对他温顺如命。而他一改自卑风格,充满了大老爷们儿的威武,在聚会合影中,和她留下n个甜蜜镜头,秒杀了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姑娘们。但在旁人的试探中,这位漂亮女孩仿佛并不知道他的底细,既不了解他的社交圈,也说不出他家有几只猫,甚至做什么的也不清楚。

“路上捡了个一见钟情的女孩就来参加聚会了?”“多半是租来的女朋友,用来撑门面的。”朋友私下七嘴八舌,如出一辙的是,这位来历不明的“女朋友”没再出现过。大家也心照不宣地不问后事如何。“但那天真的给他长足了面子,连他追过的姑娘都犯酸呢。”

不由阴暗地想想,社交场合昙花一现的“女朋友”有多少是援助交际,租赁业务原来还有这种市场。我等大龄剩女经常被调侃成黄瓜爱好者,是否要留心一下“日租”男朋友的渠道,上不上床倒其次,逢节假日或聚会,带上个时尚英俊的“男朋友”,享受一下身携宠物的威风。

“不划算的,女人带小白脸是花钱不讨好,如果真有上等货色,才貌俱全又懂公关的那种,我倒愿意租一个见见投资人,让他觉得我颇具实力。”我那现实的女友一下提高了门槛。“我想你还是先成为富婆,再挑个能傍上你的吧。”

你是婊子吗

以前在老外云集的酒吧拍照,为了配合颓废妖媚的造型,我半躺在沙发里,晃悠着双脚,抽烟,斜睨着看邻座的老外,而他没留意远处的镜头,问了我一句:“你是婊子吗?”“哦,不。”心想:我看起来像那种人吗?或者,在酒吧里一个女人抛抛媚眼就让人怀疑?所谓无事不送三温暖。

但这种问题不奇怪,老外在中国会碰到很多潜伏在酒吧,咖啡厅,甚至书吧的“单身女郎”,她们不是专职小姐,也不是无聊等艳遇的,而是提供有偿陪待。比如陪聊天、陪喝酒,或者进一步的交际。她们会说些英文,打扮也不粗俗,身旁的空位是留给特定的老外,比如留学生、外国游客、外籍职员、驻华代表之类。不识趣的女生或者中国男人过去搭讪,往往遭遇冷眼。

认识一个陌生女人,确定她的身份和动机,也算国际惯例吧。我曾有朋友到美国出差,两个大男人夜里去泡吧,坐在吧台,其中一个和旁边的性感尤物交谈起来,正当飘飘然,被另一个拽了拽胳膊:“差不多了,再聊就得给小费了。你以为人家看上你了?聊那么多不帮衬生意,会被砍的。”那哥们一听,背脊冒冷汗,环看有无彪形大汉,在“尤物”不甘的眼神中,慌忙撤离。

最近奥巴马特工涉嫌召妓的丑闻也和此类乌龙有关。奥巴马赴哥伦比亚开首脑会议,随行的特工去逛脱衣舞俱乐部,和两名女孩相遇,她们不知道他们是奥巴马的保镖。喝到酩酊大醉时,一名特工邀请其中二十四岁的女孩去他酒店过夜,在路上还停下来买避孕套。这时女孩告诉他,得给她一个礼物,特工问她要多少,她开出八百美元的价格。次日醒来,特工不记得谈价的事,用三十美元打发她,还羞辱她。结果大吵大闹叫来警察,上了电视报道,特工身份曝光。随行的十一名特工和十名军方人员全部涉案,接受调查。

当中有趣的是,这名女子非常不满媒体称她为妓女,她说八百美元的开价证明她是陪待,而非妓女,“陪侍就是那种可以带出去吃晚饭的人,她会穿得很得体,精心化妆,言谈举止和淑女无异,我就是那种人。”所以我想那个特工错在没有事先问一句:“你是婊子吗?”他以为自己在俱乐部泡了个妞,带回去一夜情,而“和淑女无异”的妞暗示得给礼物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吧。

在卖淫合法的哥伦比亚都会发生这种误会,“嫖资纠纷”把一众奥巴马特工拉下水。难怪男人要小心翼翼对付女人,“你不知道她上床前什么想法,上床后会有什么想法。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钱,什么时候不需要钱。就算一见钟情,你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的魅力使然,高潮过后,她还在你怀里就说到那个包包是谁送的,那双鞋是谁送的。”他们感到沮丧不只因没有免费的午餐,而是没有确定感。

为了省事,男人面对一个女人时,最想把她过一遍测谎仪吧:第一,你是小姐吗?第二,你是三陪吗?第三,你需要爱情吗?第四,你需要婚姻吗?第五,你什么都不需要,只想一夜情?第六,那么,你能答应保密吗?

社交软件与性革命

一位时尚圈的朋友问我:“同学,我很好奇,有没有女性适用的这一类社交软件?”他打出一堆软件名字,展示满是帅gay头像列表的手机界面,试图震撼我:这些软件随着iphone4席卷全球,彻底而革命性的改变了同志群体的爱与性,性变得唾手可得,爱随之危机四伏。很多年后,我们遇见一对情侣,很可能要加上这样的形容:噢,他们是xx出现之前的化石情侣!悲哀吗?

我很化石地表示不了解这些软件,和les接触的印象还停留在聊天室时代,然后就是形形色色的网络社交了。这位仁兄继续热情推荐:你一定要关注这几个软件,因为实在太革命性了,能搜到任何随时待搞的,可以聊天,按离你的距离依次排列,高矮胖瘦照片一切资料详尽,不管是在世贸的户外,或者是在出差的酒店……

我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革命性,不由反问:其实越方便越没有感觉不是吗?想象你在一个gay社区居住,在一个gay公司上班,出差住在gay酒店……并且像种菜游戏一样,随时知道谁家的菜可以收了。你还会兴致勃勃搞足十年吗?他略有所思地认同了我的观点:“是的,有一个凌晨,在台北的一个派对中,我和朋友说,现在,任何天菜也只是一团会跳舞的肉,瞬间成浮云。”

作为热衷性解放的我,其实已被“浮云感”所困。我曾大胆主动追求性的机会,也从中获得愉悦。但随着网络社交提供越来越多的便利,我对性趣产生怀疑。因为省略了复杂的过程,也没有了神秘感。每个人都可以公开发出需求信号,等待呼应和选择。不管你想要同性恋,异性恋,常态性,非常态性,交换性,群体性……简单到点击和确认便完成一桩性事。而且不再有归属感和控制欲,从一个人的床下来,便上了另一个人的床,一旦踏入那个空间,便是无休止的流水席。

如果性欲按满足程度分为性贫困,性小康和性富裕的话,科技和通讯手段所带来的“性革命”最大受益者可能是性贫困阶层。建立在“双向需求选择”平台上便利的性,可以让人以最低的社交成本获得性对象和性体验,也克服了“致富”道路上的自律和道德感,而脱离这个阶层后,你忽然发现,它不过是原始状态的性自由。

“那次我吆喝一声,弄来一百多个待搞组员后,禁欲至今。”我无奈地向那位仁兄现身说法,像个有钱不花的假穷鬼。所以社交软件的便利,在带来性解放之余,可能也对另一部分人产生“革命”,他们不想做爱了。“即使在原始社会,每个人都赤身裸体没有性禁忌,也并不纵欲过度不是吗?”

每一轮性解放潮流,都会在一个高点处,出现回落。人类的欲望之躯,大概是有自身调节器的。只是籍着新兴事物,手段和意识翻新着花样。避孕套让性交从生殖变为享受,网络和软件让性交进而成为社交。可也不必担心社交达人从此有性无爱了,只是可以高调宣布:我搞了三百个,他搞了六百个,都没兴趣滥交了,所以我们结婚了!

当航班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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