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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紫陌《年少天纵1931》

第三卷50章唇枪舌剑

更新时间:2008-10-622:12:28本章字数:3295

辰一言不发,只是同子卿撕扯推打,用喷头淋着子卿

子卿借着几分醉意,挥拳反击,同汉辰在浴室中扭打在一处,直战到各自精疲力竭,浑身水淋淋滴淌。互望一眼,都不由被对方的狼狈样子逗得哑然失笑。

子卿缩靠在浴室的一角,打了两个喷嚏;汉辰的发髻滴落着水珠,坐在浴池边,擦了把脸上的水迹,问了句:“醒了?”

冷不防子卿蹿过去一拳头打在他胸上,汉辰一个翻滚跌落在浴缸里,着底的一霎那汉辰双臂撑垫了一下,险些磕到头。爬起身甩甩湿漉漉的头骂了句:“你小子还有些气力,还不算东亚病夫呢。”

“再扯淡老子真揍你了!老虎不发威,拿爷当病猫了!”胡子卿扯过架子上叠得方整的毛巾擦头,伸手拉起了汉辰。

“我带了几身衣服来,换上!小心着凉。”汉辰吩咐说。

胡子卿傲然挑眉不忿道:“你能不能不用教训小汉威的口气对我说话?我怎么听着这么难受?”

“我这已经是很客气了。真若是对汉威……”汉辰咬牙攥紧拳头说:“怕你早趴下了!”

胡子卿被汉辰那副认真样子逗笑道:“还不伺候你男人我更衣?”

“胡副司令长官,你有些正经的形色不好吗?”

“亏得老天长眼生得你是个男娃子。若真是个妹子,按了娃娃亲嫁给我胡孝彦当老婆。那可真是河东狮吼。”

一句话说罢,子卿料定汉辰不肯罢休,倏然闪出浴室跑到厅里,汉辰几步追出骂:“你不必躲我,有本领你就这副落水狗的样子提着你地酒瓶子出去,我只需给小荀打电话让他的报社抢这个头条新闻。”

汉辰拉开衣柜,扔出几身衣服在沙发吩咐说:“换上吧!去我卧室换去。”

子卿擦着头,看了眼那身浅青色的长衫和白色的绸衬短衣。又看了汉辰那认真的样子笑了摇头。

汉辰向浴室走去说:“我去浴室。你换吧。”

子卿嘲弄的啧啧道:“看你还真羞得个小媳妇似的。不就是换个衣服,一个被窝都睡过,你躲哪里去?”

“胡副司令长官,你这口舌轻薄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这回多少谣言不是从你平日这放浪形骸口舌轻薄惹出来地?”汉辰一本正经地责怪说。

子卿不服地同汉辰辩驳,门却开了,推门进来的人让二人都大吃一惊。

走进来的是一身灰色长衫,外罩黑绒马褂提着文明棍进来的何文厚。摘下礼帽。露出光亮的脑袋,沉着脸,眉峰微骤。跟在他身后的侍从室长官毛兴邦近前一步刚要张嘴,何文厚一抬手,示意他退下。

何文厚脸色带着笑,那笑意僵硬中又含了长辈对晚辈的恨铁不成钢地忿意。

汉辰躬身喊了句:“不知总座到来,汉辰未能远迎,失礼了。”

子卿却慌得垂手立在了一边。偷眼看了何文厚生气的面容。低声问:“大哥,您怎么亲自来了?孝彦不是打回去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住。”胡子卿讪讪的目光如个做错事的孩子。

何文厚踱了两步。看看胡子卿,又冷冷地望了一眼杨汉辰,吩咐说:“都去换了衣服,已经是十月仲秋,就不知道爱惜身体?”

汉辰给子卿递了眼色,望了一眼沙发上的衣衫,示意他去卧室换衣服,自己也从衣架上取下军装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子卿和汉辰都不由低头垂眼,只是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还带着刚才嬉闹的痕迹。

“都多大年纪了?都是年过而立,身负军国重任,还做出些小儿的把戏,成何体统!”何文厚忿然训道。

他平日对子卿这个小兄弟管束起来是毫不留情,但对汉辰从来未敢申斥。一来汉辰不比子卿单纯无它心直口快,骂几句也不大会往心里去,子卿从心里就拿他当大哥般敬重依赖,这也让何文厚有种督导他地责无旁贷;而汉辰,自从几年前归顺中央,当年这个龙城少主就显得异乎同龄人地精明冷静,那份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谋深算,寡言慎行,令何文厚不得不处处严加提防。论亲属远近,子卿如他的臂膀,汉辰却如一匹座骑。驾驭得号是助手脚力,驾驭不得当,会摔踩到自己。

可叹地是,汉辰竟然同他的小兄弟子卿是挚友。汉辰归顺中央,多少是子卿左右周旋的功劳,而子卿对汉辰的处处维护,也是人所共知。更令何文厚不安的是,这些年子卿人大了,心也大了,说出的一些话一些观点,总带了些烈马难驯的阴影,这不由令何文厚怀疑子卿幕后有人。就如这次沈阳事变前子卿的一些话语举动,就如子卿忽然提出要中央电文表明不抵抗态度,而不要次次是口头训示,这些明明是有人在后面作怪。如今沈阳事变一发,各界舆论四起。他要求助于国联来周旋此事,而一贯不愿意动兵打仗,主张休兵养民的子卿竟然跳出来要请缨宣战。被他呵斥几句,就夜不归宿,还这么巧出现在杨汉辰的住处。

“哦,晚上螃蟹吃得有些油心,让毛三儿陪我出来走走。他说子卿在这里,就上来看看。怕子卿没个克制,又喝酒闹事。”何文厚笑呵呵地说,目光却一直在留意汉辰的表情。

副官进来拖地,打扫去地上的积水,又有副官端茶倒水送来些瓜果。

何文厚呵呵笑了两声,问道:“明瀚,你是稀客。虽说龙城离西京很近,你是无事不登西京的。见到你,高兴呀!”

“多是汉辰疏忽了。”汉辰自责说。

何文厚拿起一个果子,在手中玩弄着说:“我还记得。当年子卿同我在上海百乐门见到。他是蓝帮洪爷的朋友,我同洪帮也算是门中弟子,那是为了革命需要。子卿那时候是微服去上海见朋友,我见到他时,他握了一杯酒,醉意朦胧。”

何文厚望着子卿,目光中满是怜惜。

“子卿,还记得对大哥说了些什么吗?那是东北易帜之前。你还身服热孝。”不等子卿回答。何文厚怅然地自问自答道:“你说。你心里烧得像是在火燎,你说你心里难受。我说,‘谢谢你子卿,撤军时没有炸毁黄河铁桥,没有烧那粮仓’。”

子卿神色愕然,咬了拳头低头不说话。汉辰望着何文厚,听他的下文。

何文厚坐到了子卿的身边。拍拍他的肩,目视前方怅忆道:“你对大哥说,你不是不能取胜,你未必会输给谁,东北军正是鼎盛的时候。是你路过驻马店铁路站时,看到因战争蒙难无家可归的遍地饿琈,看到爬在铁路边讨饭的老人,你说觉得军人打仗是在作孽。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你不想踩着尸骨去成就什么大业。你说,打仗打仗,打来打去。奋勇向前冲锋的优秀人才战死了,贪生怕死退后地活下来领功。中国地将来能靠这些懦夫吗?你说你反对战争,想四海生平,国泰民安,所以你依然决定撤兵。胡老帅反对,你就跪下痛哭流涕地去求他,他不听,你甚至想过要~~想过要‘兵谏’”

何文厚说到这里,子卿已经哽咽难言。

何文厚仰视天花板,叹息说:“你对我说,老帅还是发现了,但是老帅没有责罚你,甚至没有舍得骂你,只是摸了你的头说‘这个傻小子,不想打,就不打,听你的,撤军吧’。老帅不赞成你的主张,他想称霸中原的决心为了你这个儿子任性的决定放弃了。他放弃了中原江山,率兵出关,就死在了回奉天的路上,被日本人炸死了。如果他老人家坚决不撤兵,或许就不会有皇姑屯被炸之劫。他老人家用自己地性命,成就了儿子盼望国内和平统一的梦想。所以东北军并不是打不过北伐军,而是你一心想止戈息武,才促成了东北易帜。”

汉辰望着何文厚的目光都充满了慧黠的苦笑,他听出了何文厚的话锋,当然也明白何文厚的喻意。子卿的性格如他那张姣好的容貌,温润如玉。他不喜欢斗狠,讲究公平和平。他厌恶战争,也厌恶战争带来地苦难。何文厚在暗示子卿,他无非是成全子卿和平为上地想法,才暂时觉得不该同日本宣战。

“子卿呀,你看看当前的局势,这战事一开,东北大地又将变成焦土。但是不打这一仗,民意难平,国体何在?”何文厚一句话,汉辰拊掌起身道:“总座所言甚是。中日沈阳事变冲突,原本和国内军阀混战不同。以往各派军阀征战,无非是‘兄弟阋于墙’,而对日本,那是外辱,是侵略,是‘外御其侮’。”

何文厚一愣,望向汉辰的目光游弋开,又呵呵笑了说:“好!好!明瀚说得好!”

第三卷51章渺渺征途

更新时间:2008-10-722:55:39本章字数:3009

城剧场,汉威和露露带着亮儿、萧萧在包厢观看魏云演的新戏《千忠戮.惨睹》。

露露揉着香帕慢条斯理地讲:“这出《千忠戮》又名《八阳》。讲的是明朝初年,燕王朱棣夺嫡篡位,带兵破南京,建文帝朱允文兵败,逃亡云南。一路见百姓因为战乱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臣子们变节叛逃,悲从中来时一段感人的唱段。”

“小魏老板平日都是演英俊的武生,今天怎么反串小生了呢?”萧萧好奇地问。

露露打断她纠正:“如今没了什么小魏老板,只有侯老板,不要忘记了。”

萧萧缩缩头,抱歉的一笑。

就见魏云寒清癯的容貌玉骨临秋一般,出场时眉宇间带了股萧瑟之气,弱不胜衣的样子,扮相就压了场。

当唱到

“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

四大皆空相,

历尽了渺渺征途,

漠漠平林,

垒垒高山,

滚滚长江。

但见那寒云惨雾和愁织,

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

雄城壮,

看江山无恙,

谁识我一瓢一笠到襄阳。”

悲歌慷慨,荡气回肠,催人泪下。

尤其在九一八事变的大背景下,更引人愁绪满怀,悲从中来。

当唱到“恨少个绿衣使,鼓骂渔阳”时,魏云寒声音哽咽发涩。听来声泪俱下,满场哑然。沉郁苍凉的唱词引得人潸然泪下。

汉威忍了泪,抬头就见那剧场上醒目地白底黑字的横幅“为九一八前线抗日军队捐款募捐义演”

剧场里学生们跑成一片,脖子上挂着募捐箱,遇到捐款的观众就恭敬的九十度鞠躬,感激地说一声:“谢谢同胞!”

那股爱国的热情令人肺腑温暖。汉威想到前些天因为和这些学生去街上游行,去闹领事馆被大哥一番非人的折磨辱打,伤心悲痛在魏云寒那感人至深的唱腔打动中眼泪直流。褪下腕子上那块儿胡大哥送他的生日礼物名表放进了捐款箱。学生吃惊地抬头望着他。汉威说了句:“为军队多卖些子弹打小鬼子吧!”

学生感激得热泪盈眶。三个学生退后一步,饱含敬意地深深鞠躬。

后台里,魏云寒正在卸妆,见了露露笑了迎上去说:“表姐,你来了。”

“小寒弟,你明天当真要去东北义演?”露露问。

魏云寒点头说:“是,云寒无力去持枪去战场同日本鬼子拼命。却还有力气口诛笔伐,去唤醒民众地抗日热情。听说东北到热河一带吃紧,有些东北军弟兄自行抵抗,我要去看他们,去劳军,给他们唱。”

“胡司令知道你要去东北吗?”露露问,而魏云寒这位昔日同胡子卿交好地朋友却沉默不语。

汉威明白,怕是小魏老板同他一样。对胡子卿满心地失望变成了怨恨。也恨自己这些年不带眼识人,佩服这样一个窝囊废。再想到因为胡子卿,大哥那顿不留脸面的狠打。汉威更是恨意满腹。

依依惜别后,汉威等人回到家,才进楼门就听到屋里尖厉的叫声:“有什么了不得的?当少奶奶就了不起了?还是给杨家生儿子就委屈你了?当年亮儿她娘当杨家的长媳,那如何的恪守本份,对家中长辈孝顺,对兄弟姐妹和善体贴。这也就是爹死的早,容了龙官儿自作主张娶了这么个泼落货。”

不用说,大姐来了,这兴风作浪地除去她没旁人。

汉威拄着拐进了楼。

大姐的眼睛溜溜的上下打量他们几个,阴阳怪气地问:“疯野回来了?看看你们男男女女的出去成何体统!不要带坏了亮儿。”

边招呼亮儿说:“亮儿,到姑姑身边来。别跟你小叔学不正经的。听说姑姑不在这些天,有些人被扒光了裤子被你阿爸满楼的追了打。啧啧,真有脸,可惜大姑没看到这出好

大姐来到汉威跟前,捏着汉威的脸嘲弄说:“这个小东西,也不是两岁孩子在爹床上光屁股爬尿床的时候了,这都十六岁了,要不要脸呀?”

说着手较了力,汉威愤怒地一把打落她地手。

边拄着拐上楼,边问胡伯:“太太的安神汤可喝了?”

玉凝姐独自坐在卧室窗前,望着茫茫夜色一脸愁容不展。

汉威堆起笑,拄着拐挪过去问:“姐姐,在想大哥了?”

玉凝回过身,看看汉威关切说:“小弟,腿断了都不妨你出去玩?还是在家里陪陪姐姐吧。”

汉威懂事地说:“知道了,明天汉威就在家多陪陪姐姐。放心吧。”

清晨,汉威朦胧中就听到楼道里一阵高声的叫嚷喧哗,留声机发出震耳欲聋地京剧锣鼓响。

“小黑子!”汉威大叫,黑子进门,来到汉威身边,不等汉威发问就无奈地说:“是姑奶奶她又….”

汉威摆摆手示意黑子下去。

两天过去,没有大哥的任何消息,大哥也没往家里打电话。

玉凝开始对汉威抱怨说:“肯定是你大姐给你大哥去电话,胡说了些什么。”

汉威笑了,觉得玉凝姐变得多疑,反是安慰玉凝姐说:“听说大哥最近在西京要封闭式开会,不能打电话外出。”

玉凝将信将疑地望了汉威问:“是为东北的局势吗?”

“或许吧。”汉威答了说。

正说着,小黑子匆忙跑进来嚷了说:“小爷,电话,快去接,电话。”

“是司令打回来的?”玉凝忙追问。

小黑子摇摇头说:“是小爷军校打来的。”

汉威出去接电话,玉凝满心的失落,再回来时,汉威说:“姐姐,军校可以返校了。军校请示何总理,何总理说特殊时期,可以结束实习都返校。同学们都在请缨去开赴前线。”

玉凝反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试探问:“小弟,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很盼望离开这个家,离开你大哥?”

见汉威沉吟不语,玉凝动情地落泪:“小弟,你跟姐姐说,你是不是这一走,再也不想回来?”

汉威垂下头,吸了口泪说:“姐姐,走到哪里,你都是汉威的好姐姐。其实姐姐有时候比嫂子更直接,姐姐是自己的,嫂子是哥哥的。我这些天都在想,我在大哥眼里算是什么?”

玉凝恋恋不舍的拉了汉威的手揉弄,抱歉说:“小弟,都是姐姐无能,不能拦住你大哥,让你那天受了那么大委屈。等你大哥回来,姐姐好好劝他。你在他眼里,还是十二岁时候那个顽皮的孩子。他要是意识到你长大了,他不会那么打你的,小弟。”

“那可难说!”凤荣晃荡进房间,没有敲门:“爹当年在世的时候,打龙官儿可是打到他老人家闭眼那一刻。龙官儿的毛病怕跟爹学来的,爹当年就是那么管他,打得那个狠,所以他就这么管小弟。再说,这个小东西是欠打,生来一副挨打的脑袋,看看长得这副样子。”

凤荣掐着汉威的脸奚落,被汉威打落手,嘲讽地说:“谁家嫁出去的闺女还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有你什么事?爹在世都不哄我,你算老几?小老婆生的个鸟蛋,一个玩意儿!”

“小弟!”玉凝制止着要张嘴反驳的汉威,推搡他说:“去厨房帮姐姐要碗开胃汤来。”

“不好了!不好了!”小黑子又冲进来,慌张地说:“出事了!刚才何莉莉打来电话,说是杨司令去广州被扣留了。司令部上下都传遍了,现在一片大乱!”

汉威慌忙问:“什么时候的事?”“何莉莉风风火火来了个电话说的。”

第三卷52章小鬼当家I

更新时间:2008-10-820:12:56本章字数:4296

凝双腿一软,坐在了椅子上,眼泪倏然落下,张张嘴话。

凤荣急得跺了脚嚷:“这个龙官儿,不是去西京开会吗?好端端的怎么去了广州,我说他这两天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往家里打。”

“何莉莉还说,怕是广州政府要扣了杨司令要挟西京讲条件呢。还有人说,何总理似乎对咱们司令一直就提防,不会答应广州的条件救司令大爷回龙城的。何莉莉怕司令那个脾气一犯,该不会和广州那个‘枉为人’的黄为仁主席顶起来,被杀了吧?”小黑子竹筒倒豆般的渲泄话语,玉凝更是脸色惨白,许久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怨怪道:“我劝他不要逞能,他到底还是去了。他说只有这样才能为子卿解围,为中央解围。”

凤荣恼怒地斥道:“你傻呀,早知道龙官儿有这个心思,为什么不早说。自己没那个本事劝住你男人,也不说出来让家里人拿个主意。”

看着大姐气急败坏的样子,玉凝姐惊慌失措,就连闻讯进来的露露和亮儿都一脸惶然,汉威双臂一撑向后坐到了玉凝姐的梳妆台上,顺手捏起一个精巧的葫芦形歪脖香水瓶玩弄着凑到鼻边嗅了嗅,若无其事地说:“要我说,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我大哥精明得比猴子都灵,连何莉莉这种猪脑子都能看出危险的事,他能楞头楞脑的去铤而走险?”

一句话果然奏效,起码凤荣停住了大呼小叫。玉凝也止住哭声,半信半疑地望着汉威。

汉威笑了安慰:“姐姐别信何莉莉的,她从来就是一惊一诈,没头没脑。上次风风火火打电话告诉我说,大哥去视察防洪工程,掉到黄龙河里去了。后来再一打听,是大哥地衣服被风吹落到黄龙河里;还有那次,我奉命查个走私的案子去城东的‘醉龙棋院’。她大小姐生生的记成了‘醉红妓院’。害得大哥险些没打断我的腿。信她的话还有完了?”

众人这才坦然舒了口气。纷纷散去,玉凝揉着肚子对未出世的宝宝说:“看你爹,总这么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吓咱们母子。”

汉威宽慰了两句,拄着拐杖出门,轻声吩咐小黑子说:“帮我找出衣服,下午我去省厅一躺,找雷夫子看实习鉴定。”

小黑子打哈哈说:“杀鸡焉用宰牛刀。有事黑子图其劳!小爷,黑子帮你跑个腿儿就是了,还用劳小爷大驾?”

汉威试着甩开拐杖挪着步说:“我自己去一趟,好歹跟雷夫子道个谢。”

“小爷你又不嫌寒碜了?不是说不再去司令部和省厅了吗?”黑子不解地问。小爷平日最好仪表,都不说司令部和省厅地人见了他会好奇地追问是如何断地腿,就是拄着拐杖这狼狈地样子,小爷也不肯去示人的。

但汉威还是坚持说:“少废话,去收拾!”

汉威换了身中山装。他觉得穿军装拄着拐的形象就活脱脱一个伤兵。就差头上包裹层层白色的绷带歪扣帽子了。

由于龙城军政一体,所以省厅和司令部在同一座大院里。

汉威拄着拐踏进省厅的门,无数诧异的目光投向他。有惊恐的,有奇怪地,伴随着窃窃私语。

从人们惶惶不安的表情中,汉威能知道何莉莉的话怕是没错。

汉威来到机要秘书处,平日沉稳持重的雷夫子正气急败坏的骂手下,似乎是发错了一份文件。

那个手下不服地顶嘴,声音让汉威在门口都听得清楚:“杨司令的规矩,那是杨司令在的时候。不是听说杨司令被扣,西京中央马上就要派新省主席来龙城了吗?”

“一切没结果前,还是要照章办事!”雷夫子咆哮,真是一反常态。

汉威的出现,令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堆起笑,汉威同大家打趣:“怎么,这会儿子都跟我学了,老猫不在家,耗子上墙啦!”

挪到自己地桌子前,小黑子眼明手快地在汉威放下拐杖要坐到凳子上的瞬间,用衣袖为汉威象征性的擦了把椅子上地浮土,那伺候小爷的周到也让秘书处见识到杨家小爷的排场。

“你昨天给我家打电话啦?有谱没谱的就去吓唬我大姐那只母老虎。好在我哥临走撂下话,不然还真让你给妖言惑众了。”

汉威的话是对了何莉莉说,何莉莉却被汉威的意外到来唬得满脸懵懂,半天没恍悟过来。

“汉威,杨司令走之前可留下话了?”雷夫子紧张的过来追问,秘书处的人都围过来了。

汉威点点头指着何莉莉说:“还不是她,没事找事逼我给大哥去电话,不让大哥去广州。害得我被大哥事后打来电话痛骂一顿。大哥说他是和何总理商量……”汉威忽然扫视了一下众人,忙咽回话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你们都别瞎操心了,我大哥精得跟孙猴子一样,除去了何总理这如来佛,谁还能镇得住他?我过几天就要回军校了,他一回来我就闪,懒得在他眼皮下挨骂。”

汉威说话的神情没了往日在秘书处的小心谨慎,毕恭毕敬,反多了几分富家子弟的轻狂。

何莉莉抿嘴笑了,上下的翻看汉威,坏笑了问:“怎么?还怕挨打,打断了腿还敢胡说八道。若是杨司令回来再满楼道追打你,可被忘记叫上我去看这出大戏。”

汉威只顾了和何莉莉逗骂,最后说了句:“凭你胡言乱语罢了,反正也没几天同你斗嘴了。”

“那杨司令可说到什么时候回来?”雷夫子不甘心的又问。

“十天半个月吧。毕竟是大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本来胡副司令长官也要去。却因

时局动弹不得。”汉威说地坦然,众人才舒了口气。

见汉威是回来工作,雷夫子关切地问:“汉威呀,你若是身子不大好,就不必来了。”

“来,一定要来!我大哥是不让我再来,怕给他丢人现眼,我不怕。我不来谁陪何小姐斗嘴给大家解闷呀?”

说罢向何莉莉挤挤眼。

吃饭的时候。黑子混去了侍从室和大家打成一片。汉威也端了饭盆去侍从室同大家逗闹。

“真羡慕小昭哥,跟我大哥去广州,有多少‘亡国果子’可以吃呢!”汉威玩笑道。

众人不解问:“什么是‘亡国果子’?”

“芒果呀,没听说吗?夏季里胡子卿司令就是在西京吃了广州送去的芒果,吃得拉肚子转成了伤寒,一病不起,才把东北大局放了出去。就被小日本钻空子了。这芒果不是‘亡国果子’是什么?”

一句话逗笑了进来的雷夫子,指了汉威笑骂:“汉威就是这张嘴了得,只听说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险些亡了唐朝,你又闹出个芒果亡东北。”

“一筐芒果美男笑,这怎么了?”汉威不服气地顶着说,心想胡子卿在千里之外不定如何狂打喷嚏呢。

何莉莉更是笑得打迭说:“芒果不见得让美男笑,反是有些美男见了山绣果就联想到什么笑不出来。”

汉威做了个将饭盆扣到何莉莉头上的姿势吓唬得何莉莉向后跳了两步。逗闹中中午就过去。

下工时。汉威出门没找到他征用的大哥的专车,副官一头大汗的跑来解释说:“今天赵军长来司令部坐镇了,晚上要见外宾。所以用了杨司令地车。”

汉威心里一怔,面色却还从容笑了说:“我还想趁大哥不在好好坐坐那辆车呢,没关系了,我去搭何莉莉地车。”

上了何莉莉地车,汉威拐弯抹角地套问是谁让赵军长来司令部坐镇的。何莉莉瞥了眼汉威说:“我说汉威小弟,你有话就直说。你以为我真傻看不出,你这点小心眼,学得越来越像杨司令了。你心里着火了吧?我也是。过去司令出远门,都是赵军长暂时代理军部的事务,这回司令从去广州前打回电话让赵军长临时照管龙城军务,赵军长执意搬进司令部大楼来坐镇,也没有什么不妥;再说,我堂叔他老人家听说杨司令广州被扣,确实已经安排西京的朱委员来龙城代理省厅事宜。”

汉威心头一沉,心想这个何总理做事也太毒了,简直是不给大哥留退路。大哥被扣,他先派了自己人过来,谁不知道那个朱委员就是头猪,是何总理的亲戚,除去听话没旁的。

“你也别怪何总理,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与其等了龙城内乱,让广州政府趁乱策反,还不如自己派人抢先稳住大局。你看看那个赵军长,不就是例子。杨司令在地时候还能震得住他,杨司令这才一出事,他就找借口进了司令部,要坐进杨司令的办公室。”何莉莉的话,让汉威心里如大江波涛翻涌。难道大哥真的回不来了?大哥真是遇险了?

“现在就烧高香保佑杨司令能平安回来吧。杨司令也是,何总理不让他去广州去单枪匹马劝说黄为仁放弃广州政府,他偏一意孤行去当这个说客,劝黄为仁回归。你想想,黄为仁凭什么回归,不给他一个合适的位子名份他能回来?西京老头子手里还有什么位置能给黄为仁?老头子不割肉扔出些实权,那黄为仁能回来吗?杨司令这是两头不讨好。”

汉威满脸忧愁的回到杨公馆,大门口乞丐那五爷又拖着那断腿爬到他面前陪笑道:“小爷吉祥,小爷这腿可还没大好呢?”

汉威俯视着地下这个可怜鬼,看了他一脸的褶皱,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真想不到当初那王府是如何的辉煌,那时候那五是不是也和他今日一般地风光八面,前呼后拥。如今却成了低三下四乞讨地叫花子,为了讨些食物还要给他这个半大的孩子陪笑脸。汉威心里生出些难过,想到了大哥斥骂他的那些鄙夷地话语,心里更是反感。往常,他会慷慨的吩咐黑子去厨房取些新鲜食物赏给那五爷,而今天,他拄着拐扬长而去。

第三卷53章小鬼当家II

更新时间:2008-10-822:16:16本章字数:4364

进小楼的那一刻,汉威在门口调整了心情,堆出一脸笑意,先对了楼门边的穿衣镜扮出个迷人的笑,却看到露露一脸愁容的面孔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小弟,有你大哥的消息了吗?杨司令安危如何?”露露问。

汉威转身笑道:“不清楚,总之,大哥定然有他的分寸,我们不要瞎操心。”

汉威在楼道见到大姐,大姐啃着一个苹果在楼道里闲晃,那副慵懒的样子哪里像是杨府的大家闺秀,简直就是村野悍妇。汉威心里厌恶,表面却极大容忍着恭敬地喊了声:“大姐,汉威回来了。”

“呵,你大哥不在家,装来给谁看?”大姐没好气地说:“啊,这个苹果是你床头的,我看了红得可爱,就拿来吃了。”

汉威这才发现,难怪他看了这个苹果眼熟呢,这还是昨天罗嫂特地留给他的。因为看了红得可爱没舍得吃,只放在床头留给亮儿画铅笔画当模子用,不想被大姐不客气地“征用”了!

才上楼,玉凝姐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在楼道口,拉了他到一旁追问:“小弟,可有你大哥的电话和消息?”

汉威安抚说:“大哥这回是机密行动,当然不便联系,消息是有些,但是不便给姐姐说。大家总不想让大哥回来知道我徇私透露了消息,再打断汉威一条腿吧?”

玉凝这才不甘心的作罢。

汉威长舒一口气,回到自己地房里。

阳光洒入窗格是金黄的颜色。被树影摇散斑驳地散落在桌案上。

一只小蚂蚁在空阔光亮的桌案上飞跑,漫无目的地停停走走。汉威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怎么误闯入到这台面上,这么小小的个子,当然看不到桌子的尽头,怕是眼前也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茫然,此刻定然是提心吊胆的心情吧?

汉威伸出手指,那小蚂蚁爬到他地指尖,姜黄色地身子头尾发黑。缘着汉威地指尖爬到指肚。汉威将它弹落到窗台上。看着他爬走。

“小叔!”

汉威回头,亮儿背着书包一脸惶然地立在身后,一身学生装,满头大汗,要开口,话未出声,眼泪却先落下:“小叔。我阿爸是出大事了吗?”

“胡说!哭什么?你阿爸知道又要打你。”汉威责怪着,帮亮儿揩着额头的汗。

“小叔,我们班的同学家长有几个都是省厅的,有人说阿爸叛逃了,投奔了广州黄为仁,龙城就要易帜。何总理要派大军来剿灭叛匪;还有人说,阿爸是被广州给扣了,要何总理拿重金去赎。”小亮儿哽咽难言。抽噎一阵又说:“还有人~~还有人说阿爸已经死了。是被广州那边杀了,说是祭旗了。所以何总理要派新的省主席过来龙城。”

汉威周身一颤,且不说这些事情真假。但这谣言既然被学生们都知道,怕是已经满城风雨了。这消息传得好快呀,异乎寻常的快。

汉威定了定神,板起脸训斥亮儿说:“亮儿,也不是小孩子,也听信那些鬼话。你阿爸同小叔通过电报的,只是事关机密,谁也不能透露。你只好好读书,小心你阿爸在广州办完差事回来考你地窗课答不上来,又要打你屁股。小叔如今腿残着,可是不能再替你扛打。”

小亮一听汉威说同阿爸有着联络,兴奋得眼睛冒了光,追问:“我阿爸果然没事?”

“谁去骗你!”汉威一本正经说:“小孩子别乱打听,趁了他这些天不在家打人,你也好好玩玩。就是别出格。记住,小叔的话不许让你大姑和母亲知道,不然女人家又要唧唧哝哝的烦人。”

打发走小亮,汉威靠在椅子上犯了寻思。

如今真是大兵压境呀。

大哥果然只身到了广州就身陷,空留了龙城偌大一摊家业群龙无首。按说大哥不是这种做事不留后手的人,如何这回如此仓惶狼狈?

听说大哥临行前曾密电副省长邹先生代理龙城省厅事务,只是西京有意派朱专员来龙城就任代省长的消息传来,邹先生忽然拖病不出了。每次大哥外出,都是邹先生主持政务,赵军长代理军务,雷先生辅助邹先生,赵军长那边总有西京派来的两位参谋长共同主持大局。平日里大哥也往返于西京龙城北平之间,走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出事,如何这回才走了几天,忽然间翻天覆地了。

露露敲门进来,递给汉威一个信封。眼神里满是不安和诡秘。

汉威好奇地拆开信封,露露说:“这是去美国学空军的手续、船票、推荐信、资产保证和移民资料。还有助学金是你小盟哥生前留下的一些财产。你小盟哥在世时就在帮你操办,只是有些拖延,国外地朋友才给办好。小弟,我本想扣下不给你,尤其近来龙城是多事之秋。可是一想,杨家能保全一支根脉就是不易。小弟你走吧,总不能眼睁睁看了杨家全军覆没,你大哥和表哥对你都抱以期望。”

汉威揉弄着这些迟来地资料,摊开在桌子上贪婪的仔细把玩。就在他被大哥打得痛不欲生的那天夜里,他一直以为是露露姐为了骗他活下去,才又提起出国学空军来诱惑他鼓起生地勇气。

“我本不想让你离开,可是那天见你裸露着在厅里被你大哥打得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我就责怪自己的自私,没能早日让你离开这里。在杨司令身边,真不知道你何时又会被他毒打,姐姐看得伤心。就像看到姨父责打小寒弟,那种心痛你不懂。”

汉威仔细收好那些手续资料放进信封,道了声谢。看了看那张船票说:“我想走,但不是现在,我还要返校去结束我的这学期,不然太可惜。半个月后好吗?这个票时间太紧张,三天后怕来不及。”

点头,宽慰汉威说:“姐姐为你去换车船票。”

汉威连着两天去了机要秘书处上班,何莉莉总在诧异地打量他,而汉威却是若无其事。扮出一脸镇定。耳朵和眼睛却不放走周围丝毫地动静。

雷夫子隔着那厚厚的镜片看汉威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

这天汉威正在整理机要电文。赵军长大着嗓门喊着来到秘书处:“怎么那个给西京的通电还没搞出来?”

雷夫子站起身,谨慎地说:“赵军长,眼下东北局势吃紧,赵军长请求西京调动飞机去轰炸广州救杨司令,杨司令可是在广州城里,就不怕伤到杨司令?”

“你们读书人那咬文嚼字的话是什么来着?‘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啊~杨司令为了大局也会赞成兵发广州城的。再说。我们一发兵,广州那边看到了厉害,自然会放了杨司令。”赵军长大言不惭地说。

汉威知道这位满嘴大胡子的赵军长是昔日老帅生前的旧部,大哥上台时他多有不服。但是被大哥继位时刚柔并济地一阵修理,一直老实本份不敢毛头刺毛,谁想到这回大哥广州之行前脚刚去,后面这赵军长就跳了起来。这也是让汉威大惑不解地事情。

无数目光偷偷望向汉威,赵军长也发现了汉威。不由呵呵笑了自我解嘲说:“小乖儿呀。急眼了吧?就是你大哥永远回不来,你也不用担心,好歹有赵老叔在给你杨家撑腰。想我老赵。当年是追随了杨大帅鞍前马后打出来地龙城在北洋时代的局面。”

汉威陪了笑说:“这是当然,有赵叔父在自然不会亏待汉威。况且家父在地下看着呢,杨家在龙城几百年的祖先魂魄都是离地三尺的萦绕庇护,怎么会?”

赵军长尴尬地笑笑称是,要出门时又对汉威说:“乖儿,你还是个孩子,司令部省厅这些累人的杂事,你不做也罢,听老叔的话,回家玩去吧。”

“可别~”汉威笑道:“老叔心疼侄儿这份心,汉威心领,只是我大哥回来若知道汉威又在偷懒,怕真是又要打断汉威一条腿。”

赵军长打着哈哈离去,汉威却喊住他说:“赵军长,炸广州的方法汉威赞成,确实是好办法,威吓广州放了大哥。”

“不行呀!”雷夫子制止道,恨不得捶汉威这不懂轻重地小毛头。

汉威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不行了?不过西京方面何总理的飞机都派去了剿灭赤匪,那也是大事不好耽搁。倒是东北军有些飞机在北平南苑机场,我曾在那里实习。既然赵军长发话了,等下汉威凭了自己的薄面求胡司令派几架飞机来龙城帮忙。”

赵军长目光中闪过狡黠的光,张张嘴说:“东北局势吃紧,这个,这个就不必了吧?”

汉威说:“那汉威就求求何总理了,看在汉威和杨家的薄面上来帮这个忙。”

赵军长神色尴尬,笑了笑说:“再议,再议。”

待赵军长走了,有人将茶杯一蹲,发出无声抗议。

何莉莉玩弄着指甲笑道:“这才是人走茶凉,人还没走呢,茶都要倒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收工,汉威搭了何莉莉的车回家。

何莉莉斜睨了汉威说:“真想不到,没了你大哥在身边,你也不是永远那么奶娃子样。还真有点小男人当家的味道了。那点鬼心眼,还挺逗人。”

汉威也斜睨了何莉莉坏笑,摔了车门下了车。

不等进楼门,就听到了大姐凤荣在楼道里的叫骂:“什么玩意,还真到杨家要完蛋了呢?还敢闯到杨公馆来看房子,当他是谁?想当年老爷子在世对他老赵不薄,若不是老爷子提携,他一个杀猪地屠户能有今天地荣耀,如今杨家有难,他落井下石呀!”

汉威大步走进厅里,看大姐的面色气得猪肝色的难看,再一打听,才知道赵军长派人带了将要新来龙城地朱专员的太太先行一步来看杨公馆的环境,说是朱家有意购买这个宅子当朱省长的官邸。似乎真觉得大哥汉辰死在了广州永无回头之日了一般。

汉威发出一串冷笑,一步几级台阶的跳上楼梯跑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

大姐在身后骂着:“你什么时候长大些,啊!看你这毛糙样子,你大哥像你这么大,可是能顶家了。你大哥十二岁就能智擒来劫持杨家家眷的强盗,你看看你十六岁了,就知道玩!”

汉威停了步子回身,正声对大姐说:“你说这些废话可有用?人只能靠自救,谁也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杨家!你只会骂,骂到底那些人就良心发现去救大哥了?说点实际的,不然就闭嘴省些吐沫和气力。”

一句话噎得凤荣哑口无言。

等在楼道里的玉凝姐一脸的张皇失措,拉了汉威问:“小弟,你有消息吗?今天我二弟尔杰去打听,说是有人说明瀚他在广州凶多吉少。”

“不会不会!”汉威安慰说,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看来局势越来越不妙。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亮闪,划破天际,紧跟了一声霹雷,震得窗户乱颤。

晚饭时,没有人有胃口,玉凝不停的抱怨,露露无声的啜泣,罗嫂下来说:“姑太太,太太怕是要早产,不舒服呢。”

“听她诈呼,她都闹了几次了,哪次是真的?”凤荣把弄着筷子,不厌烦道。

胡伯接了说:“怕是太太受了惊吓了,这些天都没睡好。”

“谁睡得踏实?还不都是一样?”凤荣吩咐罗嫂去喊大夫来家里准备接生,烦躁地在原地踱步。厅里鸦雀无声,除去凤荣来回逡巡的脚步声。

第三卷54章小鬼当家III

更新时间:2008-10-922:31:59本章字数:3114

大姐,过些天是七叔去世五周年的忌辰。汉威曾听给七叔办场法事,再请戏班来唱场堂会,大办一场。”汉威把弄着手中的玻璃杯说,凤荣纳罕地问:“我怎么没听你哥提起?”

“不信,你问我哥去。”汉威漫不经心地说,凤荣气得掐了他一把骂:“问,我去哪里问?说这没有用的废话。”

隔了一会儿,又问:“你哥可说了怎么办?”

“大办呗。请家里的亲朋好友,七叔当年的挚友部下,都凑来热闹一下。场面越大七叔就越有面子。听说七叔七七那天,爹给七叔风光的办过一场,当场很多七叔当年的部下哭得昏死过去,还有人磕头头都破了。”

汉威说笑着如质疑这些话一般,凤荣敲了他的脑袋骂:“你,你呀!你七叔这些光彩事都是真的。若是他和咱们爹一样活到终老而去,也怕没这么惨烈。就是七叔英年早逝,去得太早了才…..”

凤荣说到这里,忽然如猫恼了一样目露凶光,要了唇拉住汉威的胳膊,一手在汉威的后背屁股大腿上狠掐猛拧。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汉威恼羞着挣扎,大骂着:“你变态呀!少动手动脚的!”

“掐你,掐你是应该的,你欠杨家的!”

萧萧和亮儿本来还笑看着汉威和大姐逗闷子,忽见大姑太太翻脸同汉威扭打起来,都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姐。大姐不要再打小弟了。小弟,小弟,你不能和大姐动手,你哥哥要是在家,你敢吗?”玉凝出现在楼道上,对了楼下沙哑嘶厉的声音叫嚷道。

果然,二人都停了手。

凤荣冲楼上撇撇嘴奚落说:“呦,这司令太太不是要生了吗?一日三惊地光叫窝不见下蛋。怎么又出来了?”

汉威也不服气的边走上楼边对玉凝说:“姐姐你回屋去。谁知道她有发什么疯。好端端说着话她就掐我。我欠杨家的关她什么相干,她姓储又不姓杨。”

汉威一句话,话音未落,大姐发疯般嚷着:“反你了!你个小兔崽子!掐不死你!”

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追打汉威,不小心高跟鞋一脚踩空,磕坐在楼梯上,捶了腿大哭。

玉凝嗔怪地拖长声音喊:“小~弟~还不去扶大姐起来。”

汉威不请愿的一瘸一拐走过去伸手拉姐姐起来。大姐却气急败坏的抓了他狠狠地掐着汉威的大腿骂:“你个小混蛋,养出个冤家!”

“你有没个完!”汉威急躁的要翻脸。

玉凝喊了声:“别闹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姐弟还要打?”

一句话汉威停了手坐在楼梯上,大姐却毫不松手地掐拧着汉威。那双手如钳子一样,按住汉威就朝大腿内侧狠掐,嘴里还不停喊:“我掐不死你!”

掐拧了一阵,看了小弟不还手,一手护着那条伤腿。任她在另一条腿上掐拧着。凤荣也觉得无趣,自我解嘲地说:“算你知趣,再敢顶嘴放肆。下次跟你大哥一样打断你地腿!”

“掐够了?”汉威奚落道,又伸了手说:“拿钱来吧。不能白掐,掐一下一千,你算算你掐了多少下了。多了不跟你要,这回七叔忌辰办事地费用,储家出了。”

“咳,你个小混蛋,你这是抢钱呢!”大姐戳着汉威的头骂道。

“给七叔抢钱,当然抢大户。杨家没有储家和倪家有钱。大姐出大头,再不够的凝姐姐掏私房钱吧。不服气跟我大哥要去。我大哥只嘱咐我办事,没给留钱。”

大姐噗哧笑了,又不怒了,拍拍身上的土起身说:“你说你哥办事,什么时候也这么没头没脑了。巧妇难为无米炊,让你办事还不给留钱。”

玉凝为难地说:“你哥别提到,怕是担心我怀孕累到。只是小弟,怕是姐姐也是那几天临产,帮不上你。家里还乱。”

汉威坐在楼梯上说:“凝姐姐你别多虑,办那种事要在老宅子办,这楼里又不比冯姑爹家,哪里有地方唱大戏开舞会。有露露姐姐陪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那边跑腿受

有我。大姐出钱。”

“你个小混蛋,倒会指使人。行,我就信你一回,要多少钱告诉我。不过,你大哥回来要是发现你扯谎,看不扒光你裤子吊在楼道里打。”

汉威瞟了凤荣一眼说:“大姐帮忙给云城姑母去个电话,家里没个长辈,三叔公近来身体不好,请大姑母一家过来吧。还有,借架飞机过来,飞机来运些新疆瓜果过来。”

“馋死你!”凤荣骂着,戳着汉威的额头。

————————————————–

汉威带了胡伯来到老宅。

花园里的花木依然繁茂,但是很久没有修枝减桠。

青石地板上长着青苔,湿漉漉地。

汉威来到父亲生前的那间暖阁里,这里的一切依然,仿佛父亲还躺靠在床边,他依旧是依偎在父亲怀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乖儿。

屋内有架高高的西洋穿衣镜,边框的白漆已经发黄,雕刻着光身子的西洋小天使,胖胖的栩栩如生很可爱。

那镜子里,汉威看到自己,仿佛也看到那一身灰色长衫头发抿得一丝不芶地大哥汉辰。

汉威记事起,见到大哥最多地时候就是在父亲的这间房子里。

父亲总爱靠在床上哄逗他玩耍,而大哥总是垂手立在屋里向父亲回话,汇报着年少就扛在肩头的一切担子。当然,汉威还记得父亲地咆哮,笑得他大哭;父亲发怒时责打大哥,吓得他骇然。

大哥挨打是那年龄可是比他现在还要大几岁,但是大哥那不屈又愤然的目光令他至今还隐约记起。

如今,大哥生死未卜,他却要粉墨登场来唱这出大戏《空城计》。

汉威的手指划过床塌边那张炕桌,手指上沾上灰尘。汉威回头对胡伯吩咐:“胡伯,派些人,把老宅清理干净。尤其是这间房子,我想请姑爹姑母住进来。喔,还有七叔的醉风阁,小九哥来了或许会住那里,汉威想去陪九表哥。”

汉威抬头看看房梁,大娘住过的那东厢房清理出来。冯姑爹虽然在龙城有宅子,但是如果他老要想留宿,就住那里吧。”

“小爷,要来多少人呀?七爷的忌辰,大爷怎么想到要做这么隆重?”胡伯疑惑地问。

汉威笑了说:“我大哥是高人,高人的主意就是高深莫测。我七叔呢,号称‘人中美玉’,当年他的去世是杨家的遗憾,祭奠他也是众望所归不是?”

“小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胡伯呢?啊?小爷,你可不能胡来,有什么事你要说出来,不要像大少爷那样憋闷自己。”

“咳,我有什么事瞒你?我是那个肚子里盛得住事的人吗?”汉威扔了拐走了几步说:“胡伯,看汉威的腿是不是好多了?走路不疼了,就是不敢着力。”

胡伯劝了说:“小爷,听话,不能丢了拐。这伤筋动骨要一百天,要养彻底了。”

“我当然不会丢了拐,我得让大姑来看看我被大哥打残的惨样,再去爹爹坟头大哭一场寻死觅活,让大姑给汉威做主。听说大哥小时候也是怕大姑和大姑爹的。听说大哥都有了亮儿了,大姑恼了还拿鸡毛掸子打他屁股呢。”

胡伯被逗笑了,摸着汉威的头说:“小爷,乖儿,你可怎么让胡伯夸你?”

胡伯笑得揉着肚子,汉威这点鬼心思呀。

“汉威,汉威~”

“小叔~”

外面传来萧萧和亮儿的声音。

汉威几步出门,萧萧迎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快去,快去!司令部来电话,说得到消息,司令他出事了。广州那边开出了价钱要何总理拿十架飞机去赎杨司令。”

“小叔,怎么办?”亮儿哭了起来。

“走!去看看!”汉威扔了拐杖,迈大了步子向新楼走去。

第三卷55章小鬼当家IV

更新时间:2008-10-1021:15:17本章字数:4623

威听到是何莉莉的电话,心里就有气,何莉莉肯定的是她从西京哪里费了气力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何总理知道此事后左右为难,不答应条件怕落人口实不好交代,也怕逼急了杨家就狗急跳墙投靠了广州政府。

“你才是狗呢!”汉威听了何莉莉提到“狗急跳墙”一词气得骂道。

“好了好了,我是狗。你倒是听我说。”何莉莉认真地说:“答应广州的条件,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杨司令白跑一趟广州,还送去十架飞机。”

汉威更是气了骂:“何莉莉,你除去狗就是鸡,就是肚子里少些墨水也不好这么说话。”

“好好,我就这么粗俗了。汉威,你想好了,局势就是这样。我可是和你一条船,|总理原本就欣赏拉拢你大哥,这回杨司令去广州怕是因势利导,看了九一八事变何总理和西京政府被胡子卿牵连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就改弦易张的换新主子了。”

“何莉莉,你们家是不是开万牲园的?”汉威问。

何莉莉笑了答:“万牲园?我好久没去过了。”

汉威无奈,何莉莉几句话,从狗到鸡到老鼠,都牵出来遛了一遍。

不过汉威还是被何莉莉的话吓到,何总理会不会也怀疑大哥此行的目的和对西京的衷心?而他更担心地是,或许何总理此举就是为了除去大哥。过去有子卿哥挡在前面。何总理不敢动大哥,如今子卿哥摇摇欲坠,大哥就暴露在何总理面前。

“汉威,你大哥出事了?”

身后猛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汉威战栗,回头时玉凝姐泪光盈盈立在身后。

“何莉莉的话,没个谱。”汉威解嘲说,但心里也知道事情不妙。

汉威回到房里,露露过来神色不安略带犹豫地说:“汉威。我要去躺西京。能送送我吗?魏云舒到了西京病倒。我~我想去看望他。”

汉威陪笑,心想露露同魏云舒到底有一段未了情愿,不说到底二人如今如何,就是有什么旧情复燃,小盟哥如今已经入土,也该还露露一个下半生的自由。

见汉威笑了点点头,露露解释说:“我在西京还有些朋友。你知道我过去是做那个行业的,也好托朋友打听些杨司令的消息。”

“哎,家中有我,露露姐不必费心去奔波此事。”汉威听露露说要去为大哥奔波,忙阻止道。若是露露纯属为了大哥去西京,这才是徒劳。

露露扶着头上的一朵紫色郁金香犹豫说:“再过几天,是杨七爷的忌辰。杨家来的人多,我在这里身份尴尬。”

看了眼汉威。露露又避讳地说:“况且。冯暮老也要来,我还是回避一下妥当些。”

汉威这才恍悟到这一点,也只有应了送露露走。

车开在路上。露露问:“汉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杨司令真有危险,你怎么办?”

汉威望着她笑笑说:“好办,露露姐不是给汉威弄了出国手续了,汉威过了这阵子一定走,不管大哥是否回来,都远走高飞,大不了带了玉凝姐一起出国。而且大姐一家在海外有资产,娟儿还在那边。”

露露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说:“你能这么想,姐姐再高兴不过。”

火车晚点,风很劲,汉威拥了风衣陪露露在车站坐着。

露露说为汉威翻立起高高地风衣领子遮挡风寒,劝他说:“小弟,你先回吧。也不知道这火车什么时候进站。最近兵荒马乱,四处是逃难地难民,听说有些铁路有日本人的股份在,被百姓给毁坏了。不知道龙西铁路是不是也遭殃了。可惜你小盟哥不在了,若是他在,活动一下弄架飞机就过去了。”

汉威听得黯然,安慰露露姐说:“别急,汉威陪你。”

身边一位妇女带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哭,不停地喊着:“妈妈,饿~”

露露摸着随身的包裹,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点心盒,将一些形态各异的饼干递到两个孩子面前说:“孩子,吃吧。”

一个孩子刚伸手去拿,一脸憔悴的母亲打了她的手说:“没规矩!”

又陪笑着对露露说:“这位太太,谢谢了。不用理小孩子,饿一两顿没关系。出门在外,有点口粮都不容易。”

露露眼眶湿润,安慰着落泪地母亲说:“没关系,这不过是我随身带的零食,给孩子们充饥吧。”

两个孩子空洞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母亲,又贪婪地望着盒子里的饼干,终于在母亲对露露千恩万谢的首肯下,接过那个精致漂亮的点心盒,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汉威看得心疼,随口问:“大嫂,听口音不是龙城人?”

“我们从东北过来逃难地。‘九一八’北大营那枪打响前,我们就到了河南了。日本小鬼子搅合得我们实在不太平,孩子他爹因为在小鬼子地火车上吐了口痰,被小鬼子用铁锨拍晕扔进锅炉给活活烧死了。我们没处讲理,当官的不敢得罪日本人,让我们克制。我们哪里讲理去,不就是吐口痰吗?这是我们中国的土地,那大街上吐痰地不满地是呀?”

见母亲哭起来,两个孩子也哇哇大哭,围观的人也感叹摇头,不少人开始大骂小日本在中国的猖狂。

随即骂当局的无能懦弱。

汉威义愤填膺,真是感慨如今在中国的地盘上,为什么还要一忍再忍贻误战机误国。

杂乱中,露露忽然拉了汉威嚷道:“我的钱袋,我地钱袋不见了?”

四周人面面相觑。都提示露露再仔细找找。

露露拉了汉威的手说:“我就拎在手里,是一些零钱,不多,可是里面有我一副钻石耳钉。你看,珠子链还握在我手上,被人挑断了把钱袋偷去了。我只股了听大家骂小日本,没曾留意。”

汉威的目光四处搜寻,也没个结果。

周围一个人提醒说:“这位太太。刚才你身

那位带眼镜的先生。一直在附和你骂小日本的。不呀?他一直贴在你身后。”

哪里还有那个眼镜先生,汉威急得跺脚,露露安慰说:“也罢了,破财免灾吧。还好丢得不多。”

“兵荒马乱,上路都要多个小心。”周围人提示说,露露尴尬地点点头。

“太太,太太要票吗?去西京的火车票。你们这次车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有两张从黄口开来的过路车,很多人都在买这票呢。您把票给我,补我五十二元地差价,不多吧?”

一个毛头小子机灵地兜售车票。露露显出些犹豫,看了看票说:“普通车位,很拥挤吧?”

“有座位地啦。”毛头小子认真地说:“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哎,小孩子,卖给我吧。我要。只有两张吗?”

忽然间围过几个人,都争了要抢买这过站车地票。

“我要了,我要了!”露露喊道。紧紧抢握着两张车票说:“我只要一张。”

另一张则立刻被人抢走。

汉威担忧地问:“姐姐,安全吗?是过路车。”

露露笑笑说:“当年吃苦的时候,闷罐车我都搭过,没关系。”

汉威送露露去站台,已经开始检票,候车室里十分拥挤,秩序全无,不知道为了什么,人拥人,人踩人乱做一团。周围人的口音多是北方人,像是逃难来投亲靠友的。

汉威提着露露的柳条箱子,却被人群冲散,远远望着露露在人群中被挤得摇摆不定的身影,汉威推开一条路费尽气力冲到露露面前,那条刚愈的腿隐隐做痛。

出来送露露姐,他自己没敢开车,怕伤腿吃不上气力。他让小黑子开车送他们来到车站,在外面等,他则进来送露露。汉威平素在乎形象,出门当然不想拄着拐杖,早就扔了拐,虽然脚下有些微瘸,但是还是一潇洒迷人地模样。尤其是穿上玉凝姐从伦敦给他买的那件名牌风衣,挂上一条丝围巾,敞穿在身上,走起来襟带飘飘的样子很是潇洒。

“小弟,你回去吧。”露露的话音才停,就被一阵人流涌动推靠到站台柱子上。

“姐姐,别说了,我送你上车。”汉威挎着露露,在人流中推开一条路,总算拉了露露上了火车,寻到露露的座位。

露露紧紧抱着箱子,有了丢钱袋的经历,变得谨慎了。

身边十分拥挤,臭汗味四处都是,哭嚷声一片。

露露身边是个满脸肥肉的汉子,露露有意向汉威靠靠,汉威也感觉到隔了露露都能闻到那个汉子打哈欠时满嘴的臭气。

别看生在杨家总挨打,但这种平民生活汉威还没怎么尝试过,车厢内气味十分难闻,露露贴靠在汉威肩头。

“小弟,你走吧。”露露目光中流露着善解人意地关切,但拥挤地人群根本不给汉威起身的机会。

不等汉威想好,车已经开动,汽笛声,铁轨压轧发出的震荡声令露露惊慌地喊:“啊,还有人没下车呢。”

“补票好咯,能上车就是福分。”旁边地汉子说。

“小弟,怎么办?连累你也下不去,这下站是哪里了?”露露探着脖子左右巡视问。

“姐姐不急,我下站下就好了。再坐回龙城。”汉威安慰道,心里也焦燥不安,如何遇到这种烦心事。去跑一趟西京无所谓,只是家里一定为他担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归家,尤其在如今多事之秋。

车开得很慢,噶噔噶噔地前行,也不见中间有停站。既然已经如此,汉威平静地想,听天由命吧。

拂晓时分,车终于停靠在北服站,汉威大致知道快到西京了。

北服站一到,车厢里下去了很多人,立刻空了许多。汉威同露露告别说要下去换搭车回龙城,露露也随了汉威下车,将行李托付给身边一位太太照看一下,说是要去站台买花娘们卖的那一串串白香玉花手链。

站台上,露露同汉威依依惜别,叮嘱汉威说:“小弟不急,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

汉威点点头,请露露代他向魏云舒和毛三哥问好。

露露腼腆地笑笑,情不自禁地用手背摸摸汉威润洁的脸颊说:“小弟,亏得有你。”

忽然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猛跑过来,一把抢了露露挎在肩头的一个针织的包,拔腿就跑。

汉威眼疾手快,大喊一声:“抓贼!”

拔脚猛追。

那贼见汉威追来,吹了声口哨,将包扔给了不远处铁道对面的一个同伴。

汉威不顾一切跳过铁道,赶在呼啸的火车从身边飞过前,冲到了铁道对面。

那个贼没想到汉威能追过来,将包扔给汉威飞速逃跑。

汉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力,忘记了腿伤追到这里。拾起包也没再追那贼,害怕自己的腿再追也不占上风。

汉威回去找露露,露露在一群围观的人中傻呆呆站在站台上,见到汉威挥舞着包得胜归来,激动得扑过来。

“小弟,谢谢!”露露搂着汉威,贴贴他的脸。

汉威得意地笑,能感觉到露露身上那淡淡的香水气息,甜蜜醉人。

“车开了!”汉威大喊一声,他发现那火车已经启动,发出一声汽笛长鸣。

汉威扯了露露就向车厢冲去。

露露却抻着他的手说:“汉威,算了,追不上了,车启动了。”

“快走!”汉威拉着露露追到那已经开动的火车旁,就近找了个门二话不说将露露托起扔上火车。太险了!露露吓得花容变色,汉威追着火车边跑了两步,将臂上背的那个抢回的包扔进了车门,扔到露露脚下说:“路上小心!”

火车加快了速度开出站台。

汉威躬身喘息粗气,太惊险了,这时才觉得腿还是有些疼,汉威坐在了站台上。

第三卷56章小鬼当家VI

更新时间:2008-10-1122:51:16本章字数:4818

阵忙乱伴随欣喜,薛妈揉着眼睛说:“大少爷若是在高兴了。”

汉威想到了已经是上午,他必须要去趟司令部,于是回房洗澡,吩咐小黑子为他准备军装。

冲洗一番,围上条松软的大浴巾,虽然一夜未眠十分疲倦,冲洗过后也去了几分倦意,添了些清醒。

浴室三面都是落地的镜子墙,汉威涂抹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上,显得眼睛格外大,灯光下眸子发出熠熠光彩。平直的肩头有道浅浅的伤疤,还是大哥打他时逢上他挣扎,藤条走偏打在了肩上扒出一条深深的伤。那年他十四岁。

汉威垂下眼睫,忍了泪又坚强地抬起头,扯过条毛巾胡乱擦了几把头发,出去换衣裳。

黑子捧了汉威的换洗衣裳在外面候着,伺候着汉威更衣,边触摸着汉威腰间几道新愈的伤痕落泪说:“小爷,黑子说句不该说的话,小爷还是走了吧。司令大爷怎么对你的?凭什么小爷还要留在这里。若是司令真投靠了广州政府平安无事,小爷留下日后还难免被打,若是司令大爷出了事,小爷一个人的力量也救不下杨家,小爷!”

汉威回头望着黑子,敲了他一个暴栗骂:“欠打了?”

系好皮带整理衣衫出了门,当然那条不敢过分吃力的断腿还是有些颠簸。

汉威对胡伯解释说他必须去军部一趟,玉凝姐姐疲倦后已经睡下。小宝宝在她身边睡得正香。

汉威凑过去情不自禁的亲亲宝宝地笑脸,又伸出一只手指头塞如小宝宝的掌心,果然宝宝那袖珍般的小手紧紧握住汉威的手指,那是个蠢蠢欲动的小生命,那微弱的气力都令人兴奋不已。

汉威露出笑,这个宝宝出生竟然没见到爹爹的面,他生在了杨家危难的时刻。

汉威轻轻抽出手指,退出房外。却不见大姐凤荣。

“胡伯。见到我大姐了吗?”汉威问。

胡伯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去亮儿少爷房里了。”

汉威应了一声拔脚去亮儿房里。胡伯却拦住他:“小爷,不用去了,你去忙自己地。”

汉威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胡伯有什么瞒着他。

汉威看了看胡伯,沉着脸去了亮儿房里。

在门外,汉威就听了屋里大姐撒泼般地嚷叫:“她是后娘,后娘没一个好东西!”

听了这话。汉威心头地火顿时如浇油一般腾起,都什么时候了,竟然凤荣大姐还在对亮儿讲这些,更不要说凝姐姐才死里逃生。

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亮儿的哭声,凤荣大姐的骂声:“是后娘你就可以这么对付她啦?你不怕你爹知道了打死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气死姑姑了!”

几声抽打声伴随亮儿的哭声,汉威呆愣了。

平日家里大姐凤荣是亮儿的保护神。谁敢说亮儿半个不字。谁敢欺负亮儿,大姐都会像疯狗一样蹿上来。

汉威推开门,声音很轻。屋里的场景更是令他愕然。

亮儿趴在床边,裤子退到了膝盖,大姐凤荣提着刚才打他的那根家法藤条指着亮儿训斥,边骂边打上两下。

亮儿很瘦,裸露地臀上几乎没肉,趴在那里委屈的哭着,不时转身耍赖般抱住大姐的腿想起身,又被大姐按爬在床上骂:“不许起来!等你阿爸回来要是知道了,看不打烂你屁股。”

这是怎么了?亮儿可是大姐的宝贝,难道因为有了新侄儿,大姐也喜新厌旧了?

见汉威过来,大姐更是有气,不等汉威开口,一把扯了汉威举鞭子就要打。汉威一把抓住她的腕子说:“我穿着军装呢,

军人是十分神圣的,大哥打他的时候都极力注意这点。

凤荣这才哭了说:“滚,你进来做什么?”

“小叔~”亮儿如遇到了救星,抽噎的期盼汉威救他。

地上放着一个浑身扎满下针地小布人,上面还有些墨笔地字,这是蛊惑之物,曾经家里发现过,掀起轩然大波,但是不了了之了。

汉威惶然大悟,坐到床边拉过亮儿问:“亮儿,你干的?”

亮儿只是哭,点点头说:“后娘是坏人!”

汉威气得火向上撞,平日规矩老实的亮儿,这怎么可能!

亮儿按住亮儿在他腿上,打了两巴掌,自己手心也生疼,亮儿哇哇地哭起来,念道:“有了小弟弟,你们打死我好了,亮儿是多余的。”

大姐凤荣反是噗哧笑了,瞪了眼汉威说:“都是你带坏的!若是追根溯源,就该打你。”

“于我什么相关?”汉威气恼道,这亮儿太不像话了。

“谁让你做的?”汉威捏着那个布偶质问。

亮儿抽噎说:“在泉州家里,神妈妈就用这些办法去赶走讨厌的小人。”

凤荣抢过布偶骂:“要不是看你爹不在眼前,姑母非打烂你,这事不许再提!”

汉威拉起亮儿在眼前厉声说:“亮儿,这种鬼鬼樂樂的事情若再让小叔见到,小叔先不饶你。男儿大丈夫,你就不能光明正大些。背地里搞这些,有用吗!”

凤荣气恼的喝道:“害得我还冤枉了玉凝,以为是她设计害亮儿,谁想我今天进屋就撞击了亮儿在扎布偶。”

汉威叮嘱亮儿不许乱跑,等回来同他算账,出门时大姐追上他嘱咐:“你一个男娃娃别长舌妇一般,不许说给你嫂子听到。”

汉威瞥了大姐一眼,嗯了一声离开,心想大姐虽然讨厌。但是还有个是非。她疼爱亮儿,却不包容,今天的事,大姐还是有个是非心地。

汉威刚迈出亮儿的门,罗嫂就匆匆冲进来对凤荣哭道:“大小姐,不好了,太太生奶疮了,她不下奶。憋得不行在那里哭呢。”

汉威没等明白。大姐如一阵风一般从身边跑过。一把推了他到一边。

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汉威追了大姐来到玉凝姐姐的房子,玉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位大夫在旁边说:“若是还出不了奶,就要开口动手术。”

玉凝实在忍不住接二连三的折磨,终于崩溃的边缘“哇”的一声痛哭出来,喊

让我去死吧!”

身边的宝宝也被吓得大哭起来。

汉威咬咬唇。女人生孩子喂奶还真麻烦,他帮不上忙呀。

见到汉威来到司令部,赵军长的副官卓子陪了笑问:“汉威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了,我哥地保险柜钥匙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呢。”

汉威若无其事地进了司令办公室,赵军长正在看报,看了汉威板了脸问:“怎么不喊报告就进来?”

汉威却奚落地说:“报告?喊给谁?司令不在办公室,你我都是客。汉威见了长官敬礼是应该地,报告就免了吧。”

边说边大摇大摆走向贴墙的书柜。打开下面的抽屉。拉开一个小抽屉,打开盒子拿出一串钥匙。余光扫在窗台上一盆菊花上,大惊小怪的嚷道:“赵军长。你坐在我哥办公室里也动把手呀,这绿菊花是我哥最喜欢的,是何总理送他的,怎么都干得叶子黄了。过两天我哥回来,还不急眼!”

说到这里,汉威忽然说错话般咽了话,忙端来脸盆,向窗台上的花盆浇水,根本无视赵军长地存在。

赵军长傲慢的神情由生气变得犹豫,又变得纳罕,审视汉威的表情都很奇怪。

陪了笑脸问汉威:“汉威,是不是有你大哥的消息了?”

“没,没~我有什么消息。”汉威欲盖弥彰般慌张解释,又嘟囓说:“我什么都没说。”

放下脸盆撒腿跑了。

汉威回到秘书处,不久赵军长就追进来。

雷夫子起身递去一份文件说:“西京急电,冯暮老回立刻返回龙城,掌管杨司令不在期间龙城政务,那位朱专员暂时不再来龙城。”

赵军长张大嘴巴,汉威得意地看了眼何莉莉,其实这都是他的安排,他给冯暮非打过电话,一口一句五姑爹,求五姑爹回来看看碧盟哥生前的遗物如何处理,顺便还有七叔的五周年祭奠。毕竟七叔养过碧盟表哥,五姑爹总要记情的。冯暮非如果回龙城,那是名正言顺。当年何总理派了冯暮非这眼线来龙城,汉威曾恨不得赶走他,后来小盟哥出事后,冯暮非万念俱灰,打算出国隐居,就一直滞留在北平。如今他若是肯回龙城,西京派人来地计谋就必须破产。

“呦,汉威,冯暮老回西京,你可放心了,你五姑爹回来了。”何莉莉阴阳怪气地话,也是提醒了赵军长,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唧唧几句出去。

“赵军长!”雷夫子喊住赵军长说:“还有个电话,是机场打来的。云城许北征司令那边来了三架轰炸机,两架追逐机,暂停在龙城机场,说是运水果去西京,经停在龙城。”

汉威忙解释说:“赵军长收到请柬了吧?我大哥在操持给早逝地七叔办祭辰,云城的姑爹姑母回老家来看看。带来些特产散给亲朋,也是大哥安排的。赵军长如果有什么疑议,等我大哥回来再说吧。”

“杨司令快回来了吗?”立刻有人问,雷夫子也扶扶眼镜探寻的目光望着汉威。

汉威安然地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赵军长皮笑肉不笑地出门,汉威嘴角掠过得意的冷笑。

还想请西京派飞机去轰炸广州,你赵军长敢轻举妄动投靠广州倒戈当龙城王,守在龙城外云城的飞机就够震慑你的,不知道到时候是谁来炸谁!而且赵军长没有理由拒绝,云南龙主席能用飞机横穿中国运大烟土,云城的徐老司令当然能回老丈人的龙城送水果。

如今龙城的军政都能暂时稳定,就看西京方面如何表态和广州方面的进展了。大哥呀,你在做什么呢?平日里老成持重,怎么会自己送如虎狼窝呢?

回家时,汉威要去搭何莉莉的车,小卓子副官跑来找汉威说:“汉威,今天司令的车没用,你如果想看就让他们送你回去。”

汉威摇头说:“不用不用,让赵军长再坐几天过瘾,我搭何莉莉的车。”

上了车,何莉莉没有开车,托着腮望着汉威笑盈盈说:“汉威,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你,怎么办?”

汉威左右看看,又看看天,狠狠掐了何莉莉胳膊一下:“没做梦?”

何莉莉尖叫一声哭嚷:“你疯啦!”

“我对比我大的女人没兴趣。你知道我大哥吗?当年我大嫂就比他大五岁,姐弟情,最不靠谱。你免了吧,啊,不代表你可以去追我大哥。”汉威最无遮拦的胡说,何莉莉气得捶了他骂:“你就欺负我,等你大哥回来,看我不给你告状。”

“告什么状?说我拒绝了你何小姐的求爱?我大哥要夸奖我呢。”汉威玩世不恭的表情。

到了家,汉威满心欢喜,一切都入了他的囊中,大哥号称小诸葛,也不见比他高明到哪里去!

汉威跨进小楼,屋里人人愁眉不展。

萧萧一身学生服偷偷告诉汉威,太太没有奶喂小少爷,请来的奶妈们的奶小少爷都不肯吃。

现在大人孩子一道哭。

汉威上了楼,轰走了门口叽叽喳喳的下人们。

玉凝姐的屋里穿来嘤嘤哭丧和大姐的骂声:“哭什么?忍着!”

汉威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惊羞不已。

玉凝姐姐靠坐在大姐凤荣身上,大姐凤荣的双臂从玉凝姐姐的双腋下环过,不停得为她揉搓着肿胀的乳房。

汉威看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玉凝姐姐雪白的肌肤,那一对饱满的乳房在大姐的爪子下抓揉得变形。

大姐也看到了他,气恼得吼骂:“滚出去!看你们一个个小叔子不像小叔子,嫂子不像嫂子,是你进来的?”

刚骂过,就听玉凝哇的哭起来,哽咽道:“出奶了,出来了!”

汉威顿在门外,如过惶然无助的孩子,大姐出来擦着一头的汗喊着:“罗嫂,快来给我揉揉胳膊,我这胳膊都要断了,真是体力活儿。”

“辛苦大小姐了,为太太揉了一个白天,总算没白费力气。”

“大小姐,小爷,快去,云城的姑太太和姑老爷来了。”胡伯过来回禀。

第三卷57章小鬼当家VII

更新时间:2008-10-1322:23:41本章字数:3869

姑太太人到哪里了?”凤荣惊喜地问。

胡伯说:“说是飞机在滚州加油,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我去机场接!”汉威兴奋道。

薛妈妈端了一碗汤走过来,满脸愁容不展。

“这是怎么了?哪里去?”凤荣拦住薛妈妈问。

薛妈妈皱了眉头为难地说:“大小姐,太太她死活不肯喝这下奶的猪蹄汤,说是没有盐,腻心。”

汉威留意这碗汤,乳白色,白花花的漂了一层油花,别说是玉凝姐,就是他看了都觉得恶心。这不如直接喝猪油!

凤荣嘴一瞥,怪声怪气道:“她们倪家的孩子都是吹仙气出来的,这当娘的不喝下奶的汤,孩子吃什么去?”

边说边喊上薛妈妈气势汹汹往玉凝房里去兴师问罪,扭扭摆摆的背影活像一只摇着肥肥的尾部紧踱着细细的腿向前急趋的水鸭子。汉威一想不好,大姐又要抖威风生事了。

追到玉凝姐姐的房里,奶娘正拍哄着孩子。

宝宝在拼命地哭,奶娘试着去哄哄也是束手无策。

“没关系,他饿极了就会喝。”玉凝自我安慰般说。

凤荣几步上前骂道:“你还是当娘的?哪个娘不是为孩子着想,娃饿得哭得嗓子都哑了,你就狠心不肯喝汤下奶!”

玉凝可怜巴巴地望了眼大姑姐凤荣,商量的口吻说:“汤太油腻,看了就反胃。”

“那鲫鱼汤你为什么也不喝?”

“太腥了。”

“呵呵,大小姐,哪个生孩子的女人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当药你也得喝下去!宝宝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龙官儿?”凤荣端过薛妈手里的汤碗,递到玉凝跟前。

玉凝呲牙咧嘴的样子。商量说:“大姐,谢谢你救我。这两天亏是大姐在身边做主,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汤我实在喝不下,能放一放吗?”

凤荣将汤碗放去一边,接过孩子抱哄着说:“不用谢我,我哪里是帮你,是帮我杨家地苗儿。

边说边向怀里的婴儿努努嘴,小家伙不哭了,冲了凤荣笑。

“啊,小少爷不哭了。他笑了,他笑了。”奶娘激动地说。

“就你娇贵。当年亮儿的娘还不是大家闺秀。那是吃斋念佛的人,生下亮儿为了让孩子能吃上母乳,捏了鼻子开荤喝下奶汤,喝得直反胃。亮儿她娘哪里有半句怨言?”

汉威听大姐这么说,觉得有些为难玉凝姐姐,插话说:“大姐,凝姐姐不想喝,就别逼她了。”

不想大姐听了汉威这话白了他一眼骂:“结果娴如费心费力下了的奶,还都被乖儿这馋嘴的混帐给喝了去。都四岁了。还天天凑到他嫂子身上吃奶,饿得亮儿只有吃奶娘的奶,所以亮儿从小身子不好。”

大姐是老账重提,汉威曾听家里下人说笑时提到过这个趣闻。羞得双颊绯红,嘟囓说:“我哪里记得?”

玉凝皱了眉头接过汤碗,几乎是捏了鼻子灌下去。

擦着嘴诉出心里的忧虑:“天天这么喝,没多少日子那些衣裳还穿得下?”

凤荣一翻眼皮道:“你看看你姐姐我的这水桶腰。就是生娟儿落下的毛病。当年我做姑娘时,那腰才一尺七,咱爹什么时候不逢人就夸我那纤腰如柳。可生了孩子这腰就二尺七了。成了柳树腰了!”

汉威被逗笑。噗哧地笑出声。玉凝姐姐也一脸骇然的表情,僵持着笑在体味凤荣大姐的话。

汉威知道玉凝姐最注意身材。家里的几衣柜的旗袍真是巧夺天工的做工。玉凝姐姐去西京见过何夫人,何夫人也喜欢旗袍,对玉凝姐的衣服做工式样赞赏不已。听说为此,玉凝姐还把自己的裁缝介绍去了西京,留在了何夫人身边当上了御用裁缝。如果玉凝姐也长个二尺七的腰,怕什么旗袍也不好看了。

“所以我那些小姐妹都不肯生养孩子,生了孩子的女人身材就没个要了。人老珠黄,男人就会变心。”玉凝终于吐露了心声。

凤荣一瞪眼骂:“你是说龙官儿?他敢去外面拈花惹草,我拧掉他耳朵!”

大姐颇有河东狮吼地架势,汉威笑着偷偷离开,看来一场大难却是因祸得福,玉凝姐姐和凤荣大姐姑嫂矛盾似乎解了。

汉威趁机凑到玉凝姐床边,屋里很温暖,烧着炭火盆,玉凝姐穿了件粉色的睡衣,衣领处开了两颗钮扣,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凝脂般地肌肤,倚靠在松软的靠枕边,模样如工笔侍女画里般娇媚,显得性情也格外好。

“姐姐,求姐姐帮忙一个事。想办法把倪家存在龙城各家外资银行的资本撤出,不是真撤,就是出点动静,触动外商。”汉威没头没脑的话,玉凝奇怪地问:“小弟,你什么意思,姐姐不大懂,你想做什么?”

“就是让龙城地金融界震一震,知道杨家有动静,倪家就会动,整个龙城的金融商界就有影响。姐姐~”

玉凝是哈佛的高

女硕士,平日汉辰在家,金融方面地事情都要向玉凝

玉凝笑了说:“小弟,你没听说生孩子地女人多爱忘事,头脑像傻子,姐姐脑子里现在都是空地,只有你小侄儿。

见汉威沮丧的样子,玉凝拉了他地手说:“小弟,姐姐知道你心里急,姐姐比你还急,可你还小,不能乱来。”

汉威急迫地说:“汉威不小了,大姐说,大哥十二岁就曾为杨家解围救难。汉威跟在大哥身边多少听大哥讲过,龙城的经济命脉,很多资金都在几家大户。倪家为首,如果倪家撤出资产投资,怕是影响会很大。”

大姐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是呀,你大哥就这点眼光独到。娶了个好老婆。”

这个时候,大姐还说话如此刻薄,汉威想出口反驳,又强咽了气。

“你大哥就没说过,如果储家撤出商号银行里的钱,龙城会不会地动山摇?还不用说停了储氏和外商合作铁路煤矿项目的投资。”

汉威听了玉凝的话豁然开朗,转眼看大姐凤荣,凤荣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储家哪里有倪家势力大,倪二爷在龙城的财大气粗,谁人不知晓。”

玉凝笑了。对汉威说:“去求你大姐,等下你子杰哥过来,我对他说。”

大姐还在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地说:“为什么要撤资,那按了合同要赔钱地。你姐夫在上海,若龙官儿真有事,我让他回来。”

“哎,大姐,不要,千万不让姐夫回来,让他在上海。一定在上海。”

汉威的话,凤荣更是糊涂。汉威说:“大姐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知道这都是为了大哥,不是真撤。就是放出风声去。”

玉凝笑了,对凤荣解释说:“小弟的意思是,如果西京或龙城有人想内外勾结制明瀚于死地,龙城接管过来就是座空城。萧条得经济崩溃。灾民遍地。”

“断了对灾民的周济,断了铁路养的那些工人,怕是就有民变。”汉威说。

玉凝和凤荣都奇怪的目光打量汉威。玉凝忽然说:“你大哥说。成大事者要心狠手准。小弟这些年可是没白学。”

汉威都不想平日悲天悯人的他会有这种狠毒的想法,但是西京和赵军长这些人渐渐进了他的瓮中。

汉威下楼时。听了薛妈和罗嫂和一个下人在一旁议论。

一个说:“这些催奶伺候月子的活儿可以从外面请人来,怎么大小姐要自己做?她不是很有钱?”

薛妈说:“如今这么乱,大爷不在家,外面地人不如自家人可靠。大小姐是有心思的人。”

汉威要出门时,亮儿像只小老鼠一样缩在门边,偷窥着他,眼睛红红的,样子真可怜。

汉威无奈地招手让他过来,为他揉揉屁股说:“事情过去了,改了就是。你当年出生时,小叔也吃味,用勺子去敲你的头,把你从摇篮里摔出来。”

说着刮了亮儿的鼻子笑笑飘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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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着陆时飞速在机场跑道上疾驰而过的速度令汉威兴奋,每次在飞机着陆起飞时的助跑速度感都令汉威热血沸腾。

汉威几步跑上前,奇怪的是这架飞机不是云城的飞机,是架波音客机,汉威认识,是胡子卿大哥的专机。

随后在龙城机场降落地三架飞机也停了下来,那气势真是令人惊叹。

机舱门打开,汉威看到了被九表哥许凌傲搀扶着蹒跚下来的大姑母文贤,也看到了一身长袍对襟马褂的姑爹许北征。许姑爹向天上望了望,张嘴向身后感叹了些几句话,又伸手摸摸花白头发,信步稳稳地下了扶梯。

汉威忙跑上前,姑母已经张开了双臂,喊着:“乖儿,宝宝,都长这么大了。”

搂了汉威捏捏拍拍一番,像哄一个孩子。

汉威鼻头发酸,杨家风雨飘摇时看到了亲人,但汉威也知道此刻必须坚强,若无其事的把这出戏演下去。

美式凡立丁地空军制服,翻领镶毛的皮夹克质感细腻,小九哥许凌傲过来同汉威拥抱,贴在汉威耳边低声问:“龙城这边如何了?家父家母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汉威低声说:“放心,回头细说!”

凌傲拍拍汉威的肩头,汉威却奇怪地问:“九哥,你不是在东北~”

“我出来了,在联系西京航空大队,或者就回小盟那个军校,就是你们讲武堂。”凌傲地回答平缓自然,但汉威已经觉得这后面定然有什么隐情。九表哥离开了胡司令?

凌傲头上一顶崭新高耸的军帽,帽檐低压眉毛,露出刮得发青的两鬓,腰身勒得紧峭,裤带上系着太阳镜盒子。高挑身材,显得英气勃勃。

第三卷58章小鬼当家VIII

更新时间:2008-10-1322:23:52本章字数:2598

威安排车接了姑母一家来到杨公馆,全家人处在团聚

汉威没有去参与大姑母在玉凝姐姐房中抱了小宝宝同大姐凤荣叙旧,只陪了凌傲表哥去老宅子走动。

九一八事变后,汉威是头一次见到九表哥,迫不及待地问凌傲东北的情形。

许凌傲形容清癯消瘦,瘦得很是骨感,显得高高的眉骨深深的目光有着凌厉的神色。

汉威一直觉得最桀骜不驯的是小盟哥,小九哥一直被姑爹和大哥骂是同小盟哥“狼狈为奸”,但小九哥是那种平日贵人寡言的,不见他多说话,总是沉着脸。大哥平日做深沉状那是心里自有乾坤,令人骇然敬畏,而小九哥的沉默是种冷漠,淡然出世的冷漠。

入世容易,那是父母选择的;出世太难,除非死去,若是身处闹事的出世就是种超然,但小九哥绝对不是超然。

就见小九哥捶了墙忿忿骂:“去问胡司令吧,我同他无话可说!”

汉威沉默了,记得九一八那夜他们去找过胡司令,胡司令的怪异行为至今令他不解。

“东北空军彻底被日本人摧毁了,毁于一旦,毫无抵抗。子卿哥他不肯对我讲是为什么,只一味斥责我要服从命令。南苑的飞机也被强迫调去西京。还有,日本关东军派来12架飞机轰锦州,我去了前线指挥兄弟们用高架炮做防空火力网,顶了两天,却被上面强行命令撤离。理由能令人笑掉大牙,日本人关东军陆军大臣声称‘由于受到中国军队的防空炮火攻击,才不得已采取自卫行动’。他们的飞机不飞来锦州上空,我们为什么要攻击?关东军发表公开声明。宣称胡司令在锦州集结大量兵力,如果置之不理,恐将对日本权益造成损害。上面一再施加压力,要靠国联来协调,不许抵抗。混帐逻辑!我只有申请离开东北军,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会再回去。”

汉威没有再多问,缓缓试探问:“那下一步,九哥不打算回云城?”

云城是九表哥的家,许姑爹退隐当宅公养老后。云城的军务由大表哥凌翃打理。而小九哥当年这个外室生的儿子就是被大表哥凌翃一念之仁收养回到许府,同大表哥感情最深。所以九哥后面地话,汉威也不理解了:“我大哥比子卿哥也好不去哪里,也是棵墙头草。他还不是听子卿哥的,谁不知道他们过去这些北洋公子哥都是一体的。那天大表哥还打电话训斥我一顿,怪我不该同子卿哥顶撞。才挂了大表哥电话,我大哥就强命我回云城!”

凌傲急恼得摩拳擦掌,捶了墙骂:“我替Eddie不值得,他回国就不值得,该得的没得到。不该来的反是缠上身。”

“九哥说的是冯姑爹?”汉威问。

凌傲瞪他一眼,似是责怪汉威改嘴之快。

书归正传,汉威立刻对凌傲透了底,讲了大哥如何去了广州。龙城如今危险的处境,和各路人马蠢蠢欲动的情况,听得凌傲都一脸紧张,赞叹道:“小表弟。想不到你还真是令九哥刮目相看。”

汉威却忧郁地说:“不知道大哥如今如何了?”

凌傲坚定地说:“我觉得此事蹊跷,大表哥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和胡司令不一样。胡司令是性子上来想一出是一出。立刻就要去做。不计后果;大表哥处事很谨慎。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去冒险。”

冯暮非夫妇到了龙城就和杨家联系,在公馆请了许北征一家和汉威等人去冯家小聚。

都是亲戚。理应多走动,但汉威和凌傲再次迈进冯家,走到小盟生前地卧室时,都是满面惨然。

碧盟的照片赫然入目,音容笑貌仍在眼前。

凌傲向汉威打听了露露的消息,也只能感叹说碧盟和露露是对苦命鸳鸯。

第二天,冯暮非出现在龙城省厅时,所有的人都不无震撼。

汉威私下就叫姑爹,亲热的称呼似乎生怕没人知道冯暮非和杨家的关系。而云城飞来到战斗机也令龙城司令部紧张。若真有人赶妄动,怕制空权就在杨家的手里。

冯暮非似乎也明白汉威的鬼把戏,配合了汉威从容谨慎,若无其事,似乎汉辰还在龙城,一切都未发生。

——————————————–

为杨七爷办的祭礼就在杨家老宅。

那天三叔公来了。

入秋以来,三叔公就一直咳个不停,大夫说是秋燥,所以三叔公闭门谢客很少出来。

冯暮非同三叔公交往非同一般,这回三叔公肯出来是给了天大面子。

流水席摆满庭院,客人络绎不绝,很多七叔昔日的部下和先大帅地旧部都来拜祭,场面十分壮观。

冯暮非坐在三叔公身边听戏,戏台上唱的是《调精忠》,冯暮非不由感叹了说:“曾听人说,北方于良骥,南方杨美玉,果然名不虚传。人走茶凉,而杨七爷这走了几年,还真是亲朋犹在。”

许北征却呵呵冷笑了几声说:“要说小七吗,都是他大哥当年训导有方。规矩时真是讨巧惹人怜惜,气人时恨不得他死。当年他也是淘气的出名,小时候他哥有段时间无暇照顾他,送了他们叔侄在我云城去小住。这小七,诡诈得很,恨急了我就打他,他呀,哎,孙猴子转世,唐僧只一个—他大哥。”

众人哄然一笑,一旁的大姑母文贤责怪说:“还说小七呢,那年小七跑出家几年,龙城有难,他多是有情有义,关键时刻回来解龙城之急。我是怕他大哥那脾气不饶他,让你来龙城是求情地,谁想你反伙了他大哥和老顾一道打他。看把小七打得,后来龙官儿她娘跟我提起直哭,说你那哪里是鞭子,简直是刀子,扒开小七身上那伤深得~”

汉威似乎找到了平衡。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杨家的子弟怕都少不了这些折磨。

请来得戏班唱得一般,但还是很买气力。

汉威看了来的龙城军政界要员,包括那满脸陪笑的赵军长,忽然间来了兴致,扮了戏跑去台上客串了出《空城计》。扮上戏戴了髯口摇了羽扇出来,有板有眼摇了羽扇地样子很是有趣。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

为什么在城外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只有我地琴童人两个,

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

你就来,来,来,

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第三卷59章智斗I

更新时间:2008-10-1322:24:02本章字数:2889

阳院是广州黄为仁手下一位参谋在禄丰山上的别院。

古典园林式建筑,园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

自从汉辰来到广州,就被黄为仁安排在了这里。

黄为仁起初和汉辰谈得十分尽兴。这位有胆有识的龙城少主同他曾有过一段交往,只可惜杨汉辰心中自有经纬,不偏不易的坚守着自己的中庸之道。或许带着些迂腐,汉辰对何文厚的西京政府还是看似忠诚,没有像时风举那些老家伙表面一套,背地里耍些见不得人的花招。这一点上,黄为仁对杨汉辰这位后起之秀是即欣赏,又无奈。

黄为仁的才情是天下人所共知,十几岁上下中了秀才,满腹经纶,出口就是文章锦绣,遇到少年时就饱读诗书的杨汉辰也谈得投机。

如今寄情山水,却彼此心思都是心照不宣。

汉辰初到广州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他希望黄主席能为了国事隐忍,回归西京政府,造成全国统一。何总理是支持也翘首以盼能再同黄主席共事的。

黄为仁笑笑问:“明瀚,人说你小诸葛,老谋深算,只是此次来我广州,是谁在算?”

汉辰明白黄为仁的意思,挺直的腰身透着坚定的神色说:“是汉辰主动请缨。当然也是总座默许。”

“老弟是太小觑我黄为仁,还是高估足下自己?”黄为仁在房里踱步,仰头望着墙上一幅“天下为公”的横幅不做声,似有无限感慨。

汉辰知道是孙总理的字,也不由笑笑说:“早年曾听人提及。当年黄先生是孙总理的左膀右臂,那时候胡先生、廖先生和孙先生都是威名卓著。”

汉辰虽然是北洋军阀世家出身,半途易帜回归中央。但对当年西京的旧事还是十分清楚。

记得曾听人讲过,这位黄先生十分了得,挥毫洋洋洒洒惊四座,落笔泣鬼神,而且年轻时满身肝胆,去刺杀过满清摄政王。只可惜过于聪明外露,或者人到了聪明绝顶就过犹不及,反是孙总理的衣钵被何文厚这个当时并不入流,只是一个军校校长地人物夺去。黄为仁当然心有不服,而何文厚也绝非海纳百川心胸开阔之辈。于是二人的过结越来越深,终于分道扬鏣。

黄为仁呵呵笑道:“明瀚老弟。过去是黄某拉你来广州上山,如今却是老弟你千里迢迢单骑踹营来拖黄某如水。”

“这也是有缘,起码汉辰和黄主席总是在一起共事。”汉辰笑答。

“当年黄某追随孙先生北伐,就曾听说杨家二位少帅风姿盖世,智勇双全,堪称人中极品。《申江国流》评选‘八大公子’的画刊黄某有幸一睹,那时候就感叹世间真有如此才俊。文韬武略才倾天下,就这人物也生得风流。黄某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几次请老弟同来谋事。但一直未能如愿。”

汉辰反是被这段酸腐的话逗笑,再看黄为仁,心里觉得更是可笑。汉辰记得一次黄为仁病卧北平医院,他陪了子卿去看望。当时有几位无聊的同僚在外面逗趣说,“黄主席年轻时,那是人物风流,号称‘黄美人’。就是那一双俊目中也含了侠气。如今一病,看去仍是‘我见犹怜’。”

汉辰当时听了就觉得齿根隐隐作痛。

此刻再看黄为仁,举止潇洒谈吐不俗。真是个人物。

晚饭都是些清淡精致的小菜。只是多了一瓶泸州老窖。黄为仁兴奋地说:“今天同明瀚兄不醉不归。只谈***,不谈政事。这酒还是当年孙先生送我的。一直存了没舍得喝。宝剑酬知己,这对酌也要逢知己。”

汉辰并没有急于求成,于是前两天就如此推杯换盏中过去。汉辰知道黄为仁也在犹豫。如今国难当头,他黄为仁的举动全国都在仰目静看。

第三天,漫山的野菊花开遍,

携了一身青布长衫的汉辰在山野间漫步。

汉辰这才得暇同黄为仁讲了些西京地近况和东北战局,劝黄为仁以国事为重,促成全国统一对外的局面。

“明瀚,他胡子卿年少糊涂,你也步他后尘不行?我同何文厚共事时,你们兄弟还不知道在哪里玩耍呢?”

黄为仁的话很是不客气,也觉得自己没有按捺住性子,补了一句:“与虎谋皮的日子,不得不慎重。”

汉辰只笑了答:“外辱来时,兄弟自当要齐心合力。”

黄为仁笑笑不语。

松树下一张石桌,上面放了一张古榧木棋秤,黑白两色的云子清透润泽。

风吹过,几片黄叶落在棋秤上,汉辰轻轻拈起,黄为仁感触说:“一叶落而知秋。”

下人送来两杯茶,黄为仁忙让了汉辰说:“明瀚,听子卿说你擅长品茶,这可是今年新出的安溪铁观音,是朋友才送给我的。尝尝。”

汉辰轻捧起盖碗,用碗盖匀匀悬叶,凑到蒸腾的热气边闻了闻,有股滋味淳浓的兰花香气。

“茶条郑曲,肥壮圆结,沉重匀整,色泽砂绿,汤色浓艳似琥珀,茶香馥郁,好茶!”汉辰感叹道。

有品了一口,只觉味道甘醇,回味悠长,余香盈颊。不由频频点头称赞。

“明瀚果然是行家。”

听了黄为仁的恭维,汉辰自嘲说:“行家谈不上,喝过些是真地。先大人在世时,好品茶品酒,汉辰多少喝过些,也知道些这茶道。只是~”

汉辰接着说:“记得少时每到清明过后,家中就有新茶送来。一次汉辰正在业师房里,看了那铁观音落碗发出清脆的声音,热水覆上才泡好,不等汉辰去品,家严就已经怒不可遏的前来呵斥,不去供事,反有暇学闲士去品茗喝茶吟风舞月。所以,总是有很多无奈。有好茶,却眼见着无暇去喝。怕是一朝有闲喝茶,却蹉跎岁月,皓首空叹了。今日若不是黄主席体谅,给了汉辰这浮生半日闲,怕又错过这人间美味好景。”

黄为仁干涩地陪笑,汉辰抿了口茶问:“听说黄主席十四岁举秀才,追随先总理缔造共和,这一路江湖也误去了许多风景吧?”

一句话,黄为仁也捶桌慨叹,开始同汉辰讲了自己少年成名的诸多无奈。

汉辰频频点头道:“汉辰懂,当然懂。只有经过地人才能懂这其中的痛。世人只会空羡少年得志成名之士,无人体味于中痛苦。这担子落在肩上,非是一己之力能卸下,或许这担子能跟随一声。所有人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稍微停滞会招来无数失望的目光和指责声,马不停蹄地跑,也未必落得几句赞许。或许就是宿命。就说子卿,生来好玩,身边无数灯红酒绿的诱惑,有着比常人更易的资本去玩乐。可是哪里得暇,稍微去放纵一下,立刻招来舆论如冰雹般砸来。曾经我和子卿想不懂,为什么要负担这些沉重地担子,我们一起结伴逃跑过,去到了香港,又被抓了回来。然后就只得认命,走到现在,倒真希望谁能给我们一个合理地台阶走下这被高高捧着地台子。”

汉辰的目光望着黄为仁,那淡然地目光充满落寞。黄为仁这才感叹说:“难怪何总理感叹,‘观杨明瀚,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汉阳院在山庄中,没有电话,黄为仁只说是为了汉辰的安全才安排他在这里。广州政府内抵触西京的情绪很浓,尤其是西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失去了东北,就更给广州增加了火药味道。

黄为仁说,如果需要给家里去电话,他会转告。汉辰只是笑而不语,也不提起家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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