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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草散文:活得老而有趣

积雪草散文:活得老而有趣

喜欢木心的一句话:“岁月不饶人,我也未曾饶过岁月。”人活着,就应该有一种不服老、不认输的劲头。人,不管走到哪一队段,都应该活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有“三趣”,所谓“三趣”,即志趣、风趣、闲趣。“趣”字走中取,人生在世,先得趣,后得乐。

老且有志趣的人很多,曹操是其中一个。他在《龟虽寿》中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千里马虽老,哪怕是躺在马棚里,它的雄心壮志却不会老,仍可驰骋千里。写这首诗的时候,曹操已经五十有三,古代人的寿命相对较短,这个年龄在古代已是接近暮年。曹操不由得心生感慨,光阴易老,时不我待,神龟虽然长寿,也有死亡的一天,自己虽然刚刚取得了北伐乌桓的胜利,可是统一的大业尚未完成,心愿未了,身先老,怪只怪人生短促,尚需努力。

老且有志趣的人很多,但像曹操这样,年纪一大把了,还在想着开疆拓土,完成一统大业,无论古今,有这样的理想和抱负的人恐怕不多。

老而风趣的人很多,苏轼一生颠沛流离,吃尽苦头,若是再没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劲头,那日子还怎么过?他自称老饕,是个名副其实的美食家。62岁那年,苏轼被一叶扁舟送到荒凉之地儋州,也就是今天的海南岛,吃了当地的牡蛎之后,觉得美味无比,遂写信给儿子说:“无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美味。”蛮荒之地,老病相催,却是如此达观和幽默,闭口不言自己所受的苦,只言美食好吃,还不忘顺带调侃:别告诉朝中那些同事,这里的牡蛎特别鲜美,省得他们来抢。平生最爱苏轼的旷达与幽默,他胸襟阔大,有才华,会生活,虽老,却是童心未泯,以幽默的态度来调剂生活的磨难。

老得有闲趣的人也很多,程颢是一代理学大师,他的政治思想和哲学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本以为这样一个人会是一个枯燥乏味之人,可是闲读他的小诗《春日偶成》,却被深深地触动了:“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程颢写这首诗的时候已经是一位长者。云儿淡,风儿轻,花正艳,柳正绿,一个人流连在春光里,别人不知我心中的快乐,还说我不务正业,忙中偷闲,学少年轻狂。想想古人也挺不容易的,终日埋首书斋做学问,偶尔出书斋溜达溜达,“放肆”一下,还要忍受别人说三道四。

老,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是另外一个起点。有的人退休后脚步停滞不前,生活状态变成看电视、打麻将、看孙子、溜街头,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日渐颓废。其实,就算老,也有很多事情可做,像书法、绘画、读经,唱歌、跳舞、旅行,学点什么都可以,干点什么都行,总比干巴巴地坐等老去强上许多。清初画家陈尹有画《娱老图》,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一些耄耋老人的晚年生活状态。闲暇时,诸多老头聚在一起,吟吟诗,下下棋、抚琴闻音、秉鉴确古、舞文弄墨、养鹤调羹、饮酒簪花、把日子过风生水起,风雅而有趣。

老,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年轮,怎么老,怎么活,主动权都在自己的手上。在通往老境的路上,有的人活得洒脱幽默,老而有趣;有的人活得疲惫不堪,老而无趣。世间的事,最怕的就是心老。有的人还年轻,可是心老了,日子便过得枯井一般,波澜全无;有的人老了,可是心不老,日子过得活色生香。怎样老去,全凭一颗心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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