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 / 潘玉良: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潘玉良: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遇见了最懂她的男人

2020年的12月11日,成都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免费展览。

这场名为“玉汝于成”的展览,将一位名叫潘玉良的民国女性重新拉回了大众视线,也揭开了这位女画家,从一位青楼女子逆袭成为艺术家的人生传奇。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民国的才女们,貌美、有才华且风情万种,青楼女子更是粉黛娇媚,容颜俏丽。

但看到潘玉良的自画像,却将这种遐想击碎了。

她脸宽且长,嘴唇丰厚,眉毛高挑,神情凛然,与那个时代女性的群像相去甚远。

其实,潘玉良的差异化绝非仅限于此,从出身,到个性,再到艺术都是。

1895年,潘玉良出生在江苏扬州一个贫穷的家庭,原名张玉良。

她一岁丧父,八岁丧母,14岁又被嗜好鸦片的舅舅卖进了青楼,起点的底色便奠定了命运悲苦的基调。

当时,卖入青楼的姑娘,抗争者少,逆来顺受者多。潘玉良却性格刚烈,入青楼几年都不肯乖乖风尘卖笑。

一开始,她做烧火丫头,天天想的是逃走。后来被逼取悦他人,还出逃过十几次。

即便成为艺妓,也保持着自己的独特性,不肯屈从。

这让她得以鹤立鸡群,成了花团锦簇中最有识别度的人,因此遇见了最懂她的潘赞化。

潘赞化是个有主见、有情义的男子。他出身世家,与陈独秀交好,是《新青年》的撰稿人之一。

早年参加过孙中山组织的兴中会,后来辛亥革命胜利,成了芜湖的海关监督。

1912年,潘玉良17岁,潘赞化27岁。

一个为了鸨母生意被迫,宾前献唱;一个应朋友邀请,应酬酒宴,二人因此有了一面之缘。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当潘玉良拨动琵琶,轻轻吟唱的时候,这眼缘让潘赞化动了恻隐之心,竟然拿出了200两银子为张玉良赎身。

潘赞化用一首诗表达了对潘玉良品性的欣赏:

“原是冰肌洁白身,玲珑心曲本天生。漫言埋没无颜色,一出污泥便可人。”

从这里开始,潘玉良跳出火坑,跟从潘赞化回到住处,转折了命运。

最为可贵的是,潘赞化是一位思想进步之人,为潘玉良赎身,初衷不是为了满足私欲,带回家供自己玩乐,而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

赎身后,他让潘玉良自己选择去留,当得知她不愿意离开,便让其跟随左右,后来考虑到潘玉良的名节,又郑重娶她做了小妾,让其有了名分。

好男人能让一个悲惨的女人重生。

潘赞化的温暖和体谅,让潘玉良脱胎换骨,有了与艺术结缘的契机。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遭遇了最不懂她的时代

出于感激,婚后的潘玉良自愿改姓,想用旧社会女性的愚忠,来表达对丈夫一生的追随。

潘赞化却没有将潘玉良豢养成金丝雀的意思。他鼓励潘玉良做新时代的女性,亲自教她识字读书,接受新式教育。

遇见好的另一半往往能够成就一个人,潘玉良的人生潜力逐渐被挖掘了出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潘赞化发现潘玉良对色彩很敏感,在绘画上很有天分,便让其拜在自己的邻居,著名画家洪野门下学习绘画。

洪野看了潘玉良的作品极为赞叹,一个不识字的女性,能够画出这样好的画,极具天赋。不但愿意收其为徒,还鼓励潘玉良考取上海美专,继续深造。

在老师的指引和丈夫的鼓励下,潘玉良开始为梦想刻苦学习。

1918年,她达成心愿,以素描第一、色彩高分的成绩考入上海美专。

但悲喜同至,随后潘玉良妓女的身世被扒了出来,很多人以此为由,表示“誓不与妓女同校”。抵制席卷美专,潘玉良落榜了。

一时间,满城风雨。社会的鄙弃和偏见,让潘玉良陷入了深深的困扰。

她从来没有想过社会的歧视,如此残忍,竟然以她的不幸为切入口,痛下杀手。

潘玉良压抑,惊慌,自卑。美专的校长刘海粟却极为开明,在得知这件事以后,力排众议,录取了潘玉良。

进入大学以后,接触西方绘画为潘玉良打开了新的世界。

歌德说:“想逃避这个世界,没有比艺术更可靠的途径;要想同世界结合,也没有比艺术更可靠的途径。”

艺术让潘玉良获得了重塑自我的机会。她开始重新审视过往,反思人生,并且让自我的不幸,从艺术的殿堂中找寻出口。

她选择了西洋裸体画,让内心的枯萎在肉体的直视中复活,也让诋毁和不屑在人体曲线的自由奔放中,弃之尘土。

那个时代,画裸体画不被大众普遍认可,为很多人不耻,潘玉良面临着极大考验。

一开始,没有人愿意为她做人体模特。为了画出最好的作品,她不得不跑到澡堂去偷偷临摹,后来被人发现,打了出来,她只好回家,自己脱光衣服,对着镜子描画。

这种离经叛道的疯狂行为,被很多人唾骂,妓女的曾经也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潘赞化再次站到了潘玉良的身边,他放下了妻子裸体被大众瞻仰的心理障碍,做出了一个开放的姿态。

他告诉潘玉良,她不只是他的妻子,她还是她自己,他们是平等的,自己不会给她任何道德的禁锢。

解除了这层顾虑,潘玉良勇气倍增,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美专的学业。

然而,裸体画属于西洋,在20年代的中国想要有所发展很难。美专的校长建议潘玉良前往法国留学。

他语重心长地对潘玉良说:“去欧洲吧,这里不适合你。”

但留学意味着夫妻分离,这个选择太难了。

潘赞化却不这样认为,他不但允许潘玉良留学,还积极为其争取到了官方的留学经费。

廖一梅说:“遇见爱,遇见性都不难,难的是遇见理解。”

一个“懂”字,成就了潘玉良。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追求了重塑她人生的艺术

1921年,潘玉良在“法华教育会”的安排下,和苏雪林、林宝权、罗振英等13名女子一起前往了欧洲。

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成为徐悲鸿的同门。

两年后,又考取了巴黎国立美术学院,跟从达仰·西蒙学习,主攻油画和素描。

潘玉良生前曾经说:“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

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绘画中,常常一画到天亮。

地板上、墙上,全贴满了她的画,屋子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当时留学经费有限,欧洲又发生战乱,有时候没有收到潘赞化寄来的补贴,饿着肚子画也不动摇。

努力让潘玉良的留学生涯熠熠生辉。

疯狂的刻苦,让她获得了意大利美术展览的奖章和5000里拉的奖金。

8年后回国就受聘上海美专的西洋画系的主任,随后又被徐悲鸿聘为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的教授。

潘玉良自此开始绘画创新,把中国画的传统画法与欧洲裸体绘画的风格融合,开创了中西合璧的新画法“新白描”。

然而,这些优秀,没有让潘玉良摆脱时代给她的枷锁,也不能让她免于被狭隘误解。

回国后,潘玉良先后举办几次画展,在引发巨大轰动的同时,谩骂和侮辱卷土重来。

不但画作多次被毁坏,小报记者还质疑她的画作是他人代笔,低劣的污言秽语更是到处飘飞。

同事攻击她说:“中国人都死光了,才让一个婊子到高等学府来当导师!”

游览者在毁掉的画作上留言:“妓女对嫖客的歌颂”。

在家里,潘赞化的原配也对她愤恨:“不要以为当了教授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

漂泊海外累积的热忱,一点一点被蚕食,最终变成了眉眼间的心灰意冷。

潘玉良觉醒了,意识到唯有理解的土壤,才能让她呼吸,再次选择了出走。

潘赞化看透了爱人的伤痛,也选择了放手。

在分别的码头,他给了潘玉良一块怀表,一个项链。项链的鸡心盒里是一男一女两张照片,一个是潘赞化,一个是潘玉良。

“边塞峡江三更月,扬子江头万里心。”

自此以后,暂别成永别,夫妻二人再没重逢。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潘玉良自画像)

妻子是丈夫的运气,丈夫是妻子的命运

完成了她最渴望的坚守

欧洲的漂泊,让潘玉良的传奇再次升华。

一去四十多年,潘玉良活成了有名的“三不”画家:不恋爱、不入外国籍、不签约画廊。

她偏安于巴黎一处简陋的顶楼,成了边缘化的人物,每日专注作画,有时候一天到晚都不出来。

在她的身边不乏喧嚣。

1945年3月,她全票当选为中国留法艺术学会会长,成为了艺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是不幸和追问让她领悟了,艺术不是技艺,而是艺术家体验了的感情的传达。

所以,即便喧嚣,她却刻意与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用近半个世界的坚守,呵护着自己的尊严和内心的娇贵,不取悦,不卑微,也不失落。

她的身边不乏追求。

她喜欢喝酒,生性豁达而且行事不拘小节,朋友很多。

其中有一个叫王守义的男子,非常敬重她,不离不弃,陪伴她走过了后半生。

但是她始终与之没有逾越边界,以兄妹相称,坚守着对潘赞化的情有独钟,后来潘赞化离世,也不曾动摇。

她多次收到法国为她颁发的奖章,却依然爱着自己的国家。

生活清贫,也不通过法国画廊出售画作,梦想的是把生前的作品全部带回祖国,并且枕头下面,总是放着一张字条:

“这是我的家信,如果我死了,烦朋友们将这封信寄给小孙潘忠玉留作纪念。中国,安庆市,郭家桥41号。”

1977年7月22日,潘玉良在法国离世,终年82岁,身着中国旗袍,与莫泊桑、波德莱尔、萨特等,诸多名垂史册的巨匠一起,安葬于蒙帕纳斯墓地。

命运用这样的方式,肯定了她一生的执着:

即便是一直活在别人嘴里,也没有关系,因为世界上的无可替代大多是千锤百炼后的结果。

而你只有保持自己的信仰,才能在属于自己的册页中,找到独属于你的位置。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是自己。

只有坚守了自己,相信了自己,理解了自己,全力以赴了自己,才能活出自己的独有姿势。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484279.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