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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特刊|《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诗特刊90期|《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暮 年

东荡子

唱完最后一首歌

我就可以走了

我跟我的马,点了点头

拍了拍它颤动的肩膀

黄昏朝它的眼里奔来

犹如我的青春驰入湖底

我想我就要走了

大海为什么还不平息

晚 年

芒克

墙壁已爬满皱纹

墙壁就如同一面镜子

一个老人从中看到一位老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钟

听不到嘀嗒声。屋子里

静悄悄的。但是那位老人

他却似乎一直在倾听什么

也许,人活到了这般年岁

就能够听到——时间

——他就像是个屠夫

在暗地里不停地磨刀子的声音

他似乎一直在倾听着什么

他在听着什么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诗特刊90期|《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暮 年

娜夜

她左边多出的 右边减少的 以及

那些爱情

是否真的存在过

都不重要了

接受了早安的问候

现在她接受晚安

并允许接下来的暮年抒情——

多好的夜色啊

游离于哲学和宗教之间

它是我床前的

而非纸上的

我曾经用它做梦 眺望 爱

——像花儿怒放

又像果实

饱满

多汁

现在 我只用它睡觉

在消失的欲望和消失的谎言中

衰 老

侯马

你在美院上学

人体写生课

有一个老年模特

私处灰白

缩成一团

许多同学脸红

草草画毕

而你

仔细描画

忍着恶心

悲哀胜于羞涩

这是你当年

难以接受的衰老

真的永远

不会迎来衰老了

而我昨日游泳

发现下面

已有几根白色

呵,这就是你说过的

令人悲哀

令人恶心的衰老

来了

诗特刊90期|《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老了多好

王瑾

我真的会老

我深信不疑

在那时生命的光荣与尊严

像一位明媒正娶的新娘

等着我来开发她的极限

我才是我的主人

是罪犯手上的手铐

变老的时候

李琦

变老的时候,一定要变好

要变到所能达到的最好

犹如瓜果成熟,焰火腾空

舒缓地释放出最后的优美

最后的香和爱意

最后的,竭尽全力

变老的时候,需要平静

犹如江河入海,犹如老树腰身苍劲

回望来路,一切已是心平气和

一切已选择完毕

再无长吁短叹,双手摊开

左手经验丛生,右手教训纵横

变老的时候,犹如名角谢幕

身姿谦和,自信在心

眼角眉梢,深藏历练后的从容

幕帷垂落,丝竹声远

一切已是过眼云烟

唯有尊严的光芒,闪耀在日暮时分

变老的时候,是起身返回儿童

未必鹤发童颜,却更趋近坦率而纯真

我们在变老,而世界仍年轻美貌

一切循环往复,婴儿在啼哭

而那收留过我们笑容和泪水的人间

又一场轮回,正在声色里进行

诗特刊90期|《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我老了

张二棍

我老了,衬衣泛白

我老了,右上角的口袋里

还装着一封早逝者,用唾沫

写给未亡人的信

我又聋又瞎。在黑暗的街衢

转啊转

四处打听着,那个经不住人间

一再篡改的破地址

我有暴力的左手,一片片

撕碎信纸

我有温柔的右手,一片片

又粘好。我把一生,都浪费在

每一座敲错的门楣下

我又聋又瞎,还穿梭在

未亡人与早逝者

互相找寻的路上

我怀揣着,一张寂静的白纸

像怀揣着,千山万水中,两条

庄严的小命

当我们老了

人邻

当我们老了,

偶然在街上相遇,可以

相互搀扶着,当着我们各自的孩子。

我们老了,但是眼神明朗,衣衫整洁,

虽然也还没有彻底忘记,我们曾经

那么艰难、那么幸福地爱过。

只是那会儿我们已经老了,

和别的老人一样,

宁静,和煦,安详,

平常阳光,平常的草色一样。

诗特刊90期|《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一群老人在墙根晒太阳

敕勒川

买菜的路上,我看见一群老人

在墙根晒太阳,他们

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说着

这样那样的话,有时

还会大声争辩起来,仿佛年轻的时光

又回到了他们身上

一群老人,暖暖的阳光

簇拥着他们……而我认识的一个

再也不会来了……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中间

这样,他们的老

就会年轻些

当我们老了

阮化文

当白发拂过大海

眼睛离开群山

灵魂回到肉体

心,已不在乱世

那些伟大的抱负

我该怎样从头讲起,我的爱人?

只有一个成果幸存

只有一个抱负犹在

只剩下一句诺言,像淋湿的火柴

还紧紧地攥在手里

诗特刊90期|《暮年》:东荡子、芒克、张二棍、大解、娜夜 等

黄 昏

大解

太阳落尽以后,身影回到体内。远山重叠在一起,轻于一张剪纸。

黄昏抹去了凌乱的事物,不必存在的,就让它消失。一次次消失。

我就被选中过。我消失过无数次,又重现了无数次。我是剩下的。

当暮年与暮色合并在一起,吹长号的使者赤脚从远方带来新消息,

我将脱下衣服,在河水里洗浴,临行前用右手掩饰住内心的欣喜。

暮年

尹宏灯

他老了。首先认的是身体

以前一些小病小痛

扛扛就过了。现在不行

很多老年病

接踵而来,他开始服老

有时像孩子一样哭

曾经的少年

硬生生蜕变成一老头

时光还在追着他跑

他正蹒跚在人群中

已无法再与时光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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