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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龚自珍养了三百盆梅花,如此爱梅,为什么没有一首专门写梅花的诗?

龚自珍是中晚清诗词名家,苏曼殊写“猛忆定庵伤心句,三生花草梦苏州。”在晚清,他的诗作流传一时,为柳亚子南社的诗人所推崇喜欢,柳亚子赞誉他的诗是”三百年来第一流。”

龚自珍是浙江人,这里江南烟水,最盛产梅花。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傲雪凌霜,但是龚自珍流传下来的诗,却很少专门写梅花。有人说,你的说法不对,那《己亥杂诗》里不也很有几首有梅的诗吗?让我们来看看。

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从此青山共露车,断无隻梦堕天涯。

黄梅淡冶山礬靓,犹及双清好到家。”[清] 龚自珍《已亥杂诗 307》

这里有梅花,这是写的他辞官之后回乡的感受,从此青山朝露,有梅花和山矾陪伴。这里的梅花不是传统的梅花,是山野中的腊梅,而且是他回乡的背景,不算专门写梅花。

“豆蔻芳温启瓠犀,伤心前度语重提。

牡丹绝色三春暖,岂是梅花处士妻。”[清] 龚自珍《已亥杂诗 245》

这首诗写的是爱慕他的女子,女孩子开口了,她一定想了很久,想嫁给他,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你是娇艳的牡丹花呀,怎么能够和梅花一样贫寒的我做妻子呢?这里描写很有情感,他能够感受女子的柔情和心意,但是还是拒绝了,他知道她的伤心,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带给她幸福。

他自己自比林逋,是爱梅成癖,但是又清寒无比。

那么这里也不算写梅花,因为除了梅花两字,完全看不到梅花的样子

“不容水部赋清愁,新拥牙旗拜列侯。

我替梅花深颂祷,明年何逊守扬州。”[清] 龚自珍《已亥杂诗 245》

这首诗也写了梅花,且说要替梅花祈福,但是这是写的他的朋友何某去扬州上任,他把梅花比作朋友,祝福他大有作为。

这里也不是专门写梅花。

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答案在龚自珍《病梅馆记》里。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入选中学课本,在这篇散文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梅花的喜欢。而且开篇就以洗练的方式介绍了江南梅花的产地:

“江宁之龙蟠,苏州之邓尉,杭州之西溪,皆产梅。”这分明是说他对梅花以及梅花的江南产地了如指掌。但是他说,这些梅花都病了。原因是什么呢?文人画士追求一种暗香疏影的效果,带动了这里的梅花产业,要求梅花以曲为美,以横斜疏淡为美,那么这里的人以梅花为业,园林观赏的梅花,也尽量用曲,欹,疏来造型,而小型的盆栽梅花,更是砍去正枝,剪掉旺盛的新枝,去拗造型,以追求商品价值的最大化。

龚自珍说,我看到所有的梅花都被这样砍伐扭曲过。他自己买了三百盆梅花,没有一株没受到这种伤害。“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

龚自珍算不算文人?肯定算。所以他坚决不写什么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自宋朝以来,梅花就因为冬天开花倍受青睐,也催生的观赏梅花的市场化,人们将野生梅花人工培育,并且为了适合宋朝庭院生活的需求,培养了各种花梅,有绿色,白色,粉色,但观赏梅是多次嫁接选育而来,这样的梅花是不结果的。

那么明清之后,为了适应梅花的室内观赏,更是培植梅花盆景,以求在小的空间展现梅花的美,市场价值更大化,那么会用人工方式对梅花改造,用捆绑方式做出各种仿老树的造型,又不断修剪梅花的枝条,让它符合所谓古朴如画的感觉,在小小盆景当中展现所谓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对于靠花卉赚钱的人来讲,这是市场需求,但是从梅花本身来讲,这是一种极大的残忍,从自然植物变作宠物。

龚自珍爱梅花爱到骨子里,他买下了三百盆被这样扭曲的梅花,毁掉盆子,解开绳子,将她们种植在有天风雨露的土壤里,让她们自然生长,他说以五年为期限,让这些梅花自由舒展,愿意穷一生,去拯救这些被时尚,被文人扭曲的梅花,让天下不再有这样的“病梅”。

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这就是龚自珍不写梅花暗香疏影的缘故。梅花的确有天姿之美,但是是那种自然环境下生就的植物本真,但是历朝历代梅花的欣赏走向了极端,这些暗香疏影被人工化,剥夺了自然生长的自然。

龚自珍是一个文士,他更是一个注重自然和活力的真诚大气的人,他不但不喜欢这些病态的审美,而且用自己的力量去踩刹车,去正本清源,梅花,包括这世间的所有,不是这样一种演变。

那么这梅花肯定是有深沉的寓意和象征的。自宋朝以来,梅就是国花,代表一个国家和人民坚韧的生命力,是风雪开花,傲然不屈,是生生不息,自在刚烈。龚自珍不但是在解救梅花,他更是想挽救病态的王朝和社会。

清朝腐朽专制的统治,对人才的层层束缚和打压,制度的僵化如同绳索,捆在每一个渴望向上的生命上,而为了实现生存和生活,无数的文人也甘愿作茧自缚,像病梅花一样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迎合世道。

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所以龚自珍的大爱不止是对梅花,他是坚决支持林则徐禁烟的官员,他是坚决抵制外国入侵,甚至做好准备去加入反侵略斗争的爱国官员。

他爱梅花,是真爱,不是那种审美似的个人小家气,他是愿天涯海角,都是怒放的梅花。

虽然他没有专门描摹梅花的诗句,但有一首诗能够代表他爱梅花的快意。

“海西别墅吾息壤,羽翠三重拾级上。

明年俯看千树梅,飘飖亦是天际想。”[清] 龚自珍《已亥杂诗 212》

这是他养了至少三百棵到一千棵病梅花的家园别墅,他一层层走上台阶,想着明年看到这千树梅花自在开放,那是何等快意啊!

他依然不写什么暗香疏影,他要的是磅礴自在的梅花!

龚自珍的梅花奇缘,买了三百盆梅花,却不写梅花疏影暗香,为何?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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