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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师自述:我走进律师、医生、网红和普通人的家,看各色人生与态度

每个人都疯狂地买买买,东西很多,房屋很小。我们到底是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东西在一起呢?

整理师自述:我走进律师、医生、网红和普通人的家,看各色人生与态度

口述 | 西卡、整理师小王子
采访 文 | 李想

西卡:因为我很爱它,所以我要放它走

我是西卡,90年出生的巨蟹座,两年前我开始兼职做整理,一年半前创业成为一名全职的整理咨询师。之前,我在最火的互联网行业工作。996的生活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存在感,像一个零部件一样运转。互联网是一个挣快钱、吃青春饭的行业,创业要靠资本、流量,眼见它起高楼,眼见它楼塌了。但整理师不同,这个职业需要的技能是靠岁月静好慢慢累积起来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很多人不理解这份工作,以为跟保洁差不多,我实际上也蛮受打击的。但我喜欢从事这个职业,就一直坚持下来。有些人认为,整理师应该是很有秩序、很勤劳的,但其实每个整理师都不一样。比如我自己,没有什么强烈的“强迫症”,也不是很在意衣服叠得是否百分百整齐,或者柜子摆放得要有多么的规整。

做收纳不是我做事情的初衷,我做的是整理咨询,更偏向于沟通、引导和教授理念。我要去揣摩客户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很开心能参与到别人的生活中,引导别人找出适合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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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师这个工作让我有机会窥见人们不同的一面。

我遇到过一个男医生,在上海某三甲医院上班,每天早出晚归。他搬家后找到我,请我帮忙整理。以前的印象中,男医生应该是不苟言笑的,但在他家里,我发现这个人特别有趣,不仅幽默开朗,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爱好——收集化石。他的房间有一半空间存放的是恐龙化石,有已经消失的、寒武纪的某物种,有很久以前某种鱼的化石,都是特别新奇的玩意儿,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那种。

他说,“这么多易碎的物品,都是我从海外一点一点收集回来的,这些东西是我工作之余最重要的一部分生活。”这些化石能给他带来快乐,不管花多少钱、耗费多少精力,他都觉得值得。在整理现场,我尽量不经手他的化石,我怕把他的东西给碰碎。但防不胜防,他自己拿的时候,就摔了一块,只听“啪嚓”一声,我俩的心都碎了。然后他蹲在地上,指着他的恐龙说,你看,这个是一对母子龙,这是妈妈,这是孩子。接着他开始讲它们的故事,我觉得,那一刻他已是博物馆讲解员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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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的老婆找到我,说家里不停地收小梁的快递,堆满了东西,没有一个台面是光洁的,自己一回家就很生气。

做完这次整理后,改变最大的是小梁自己。纵观所有“藏品”,他发现,自己留下了学生时代的一百多根笔、几十个一模一样的校徽,更不要说笔记本之类的东西,都是一抽屉一抽屉的,特别多。整理出的银行卡大概有五十来张,很多已失效。看到这一沓银行卡,他自己都乐坏了,从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银行卡。他一张不落地剪掉,全都扔了。他还发现了一罐折纸星星,好像是哪个妹子送的。而老婆当时就坐在旁边,开玩笑说,哟,这又是前女友送的吧。他说,不是,肯定不是前女友,但他真忘了是谁送的。有趣的是,他把这罐星星留下来了,老婆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一起笑着,收纳了这份青春的回忆。

人们以为,整理师的“断舍离”就是帮客户扔东西。其实,我们不会扔东西,但我们会有筛选这个环节。只有经过筛选这个过程,客户才能够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我常说的一句话是:对自己而言,心动的是什么?扔这件事情不是必须的,我要知道的是,人们想要留下什么。

在整理过程中,我们遇到一个瓷杯,上面有一朵朵粉色的花,筛选时小梁把它留了下来。出于职业敏感,我觉得这杯子不是男生喜欢的类型,所以我问他,我们留下的是最心动的物品,这个瓷杯对你来说最心动的点是什么?他迟疑片刻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别人送的吧,但不记得是谁了。我说,那为什么还是留下了它?你觉得它是功能上,还是样子让你心动?在几个直逼灵魂的拷问之后,他有点崩溃了。这正是我希望客户去思考的问题:你留下什么,都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如果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就意味着,留下它只是缓兵之计。你可能累了,或者根本不想筛选,你想偷懒。

一开始小梁以为,整理会是开心而轻松的事情,两三个小时就弄完。没料到最后竟然用了四十多个小时。他开始非常配合,一两天后情绪跌到谷底,面对整理不完的东西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他说,我这些年怎么能攒出这么多东西啊。他在琢磨、筛选上下了很大决心,身心俱疲。我们给他鼓舞打气。进行到第六七天,整间屋子大变样,他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心情也到达了顶峰。

每一个人对自己的物品都会有某种执念。就像小梁,他站在自己的物品山面前,感慨万千。“这是我过去18年的所有回忆。”在做“断舍离”的过程中,我知道他特别的痛苦,但这是必经之路。他必须克服自己的心魔,对自己彻底发问,才能知道自己的未来希望跟什么样的物品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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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工作的另一面,是在家庭里学会包容。要不要劝家人按自己的习惯整理,很多家庭都会遇到这个问题。拿我自己的经历来说,我妈妈就是一个对物品有执念的人,而我跟她完全相反,所以当我做一些“断舍离”的事情之后,她就会痛不欲生,像割肉一样。她看我搬家时扔很多东西,感觉都快急哭了。做了这个职业之后,我也一度想改变她,想向她证明,我这方面已经很专业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甚至因为这个事和她大吵一架,后来我也就再不劝她了。

遇见了更多人之后,我开始慢慢接受差异,理解和尊重每个人对物品不同的出发点,不再想当然地认为某种做法就是错的。我愿意做极简主义者,但我妈妈愿意做极繁主义者。两种都OK,都是时代的烙印。老一辈经历过饥荒、文革的年代,我们这一代人没经历过的,所以我们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而且年纪大的人,对扔掉物品是有抵触的,他会觉得不被爱、不被尊重。我扔我的东西,背着她、不让她看见就好了。我和妈妈之间的矛盾就化解了,再也没有为此吵过架。

后来她来我家,发现我家东西特别少、台面也很干净,跟她家完全不一样。我并没有跟她炫耀,她自己会跟我讲,你这样子还蛮不错的,我应该向你学习,买一个你家厨房收纳调味瓶的架子。我就给她推荐了样式和卖家。其实,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人会觉得是一件坏事,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给他们时间,他们自己会观察和比较的。

我妈是一个固执的小老太太,会为了囤东西买房子。我们家有一间老房子,类似于储藏间,用来存她的各种旧物,比如说20年都不用的几个大行李箱和缝纫机,就像一个堆满陈年旧物的博物馆。她明年退休,退休后想当一名书法老师,开一个自己的书法工作室,需要找一个安静整洁的地方,她发现老房子是再好不过的地方。这几天她回去看房子,自己形容“看着像灾区”、“生活在垃圾场也不过如此”。她逐渐认识到,人们做整理实际上跟换房是差不多的。当老房子能够改变功能、焕然一新时,也代表着个人有了新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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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选和整理也是面对自己的过程。我认为有两种心态,一是对过去的沉湎,一是对未来的担忧。有些人东西多不是因为爱买,而是一直在保留旧物。另一些人一直在扔,但也一直在买。前者是长辈较多,后者是年轻人较多。

有一位女孩来找我,她有几百件衣服,什么样式的都有,但我根本看不出来衣主的风格和喜好。在筛选的过程中,她没有舍弃掉任何一件衣服。我当时没有逼迫她去做取舍,通过沟通我发现,她的职业选择、生活细节传达了同一个信息:从小到大她都不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可能在一两个小时之内改变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和接受。

而另一个网红女孩则完全不同。童颜、漂亮的她有三千多件衣服,整个衣帽间都搁不下。这个妹子很有意思,网红只是她的副业,她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公司,是个女强人。她从小就认定,以后努力挣钱、创业,就是要为了买漂亮衣服,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每天开开心心。虽然她有三千件衣服,但她清楚地知道,两件看上去一样的白衬衫有什么细微差别,在什么场合该穿这一件而不是那一件。

我尊重这位网红的选择,也不会去劝她扔任何东西。你说她浪费吗?实际上我觉得她比前面提到的那位更珍惜自己的物品。虽然前者只有几百件衣服,但是她一直在摇摆:今天洛丽塔风格,后天换温婉风格,大后天看小红书上推荐的品牌又去买新的。她一直在被别人左右,没有自己的决定。所以,这种舍弃或保留,实际上都是一种浪费。而网红女孩的保留,在我看来是一种尊重,是对自己赚来的钱、对自己衣服的尊重。

我看过一个日剧《扔掉吧,安达小姐》,讲断舍离的故事。一些物品会变成人,活过来,在梦中跟物主对话,它描述了我们做筛选时的内心撕扯过程。一个物品,你如果不宠幸它,它就像在冷宫过一辈子。它会跟你说,你看你这么多年都不用我,你当初为什么要领我走。而物主会想,我不联系你,也要留着你,因为你是属于我的。对人而言,这是一种控制欲,特别的无情,对物又何尝不是呢?无论是执拗的占有,还是随意地丢弃,对物品来说,都是一种不尊重。

我在整理自己的物品时,也有类似的负罪感。我是《三体》迷,家里有好几套。搬家时我决定把收藏的《三体》送出去。因为我很爱它,所以我要放它走。很少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我最早买的版本是简装,它跟了我很多年,我对它很有感情。但我现在留纸质书的标准是具有收藏价值、装帧好,并且会时不时翻看。它并不符合,于是我决定把它们送人。《三体》这么棒的一个著作,就值得被更多的人去欣赏。

整理出来的东西,其实不需要简单地丢掉,也可以变成一种礼物,通过它建立新的联结。

整理师小王子:我要和我喜欢的东西在一起

我是整理师小王子,做全职整理师三年了,我觉得不是我选择了这个职业,而是人生或者是命运把我推到了这样的使命上。我做过韩系品牌的活动策划,也做过NGO,但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工作六七年后,我到了人生瓶颈期,工作不顺,生活也不满意。当时碰巧看到了近藤麻理惠的书,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为什么还有人做这种工作?这工作能改变命运吗?我想试试可不可以从中得到一点帮助。

有个冬天的晚上,我按照近藤说的,把衣服全都堆到床上,堆成一座山。我一遍一遍地看这些衣服,问自己喜不喜欢。最后我孤零零地坐在那儿默默流泪。没有一件是我喜欢的,我不想要过这种生活,我要和我喜欢的东西在一起。于是我开始了自我的整理。

三四年后,我看到近藤麻理惠在国外开课,费用很贵,还有名额限制,要发自己整理的图片参加考核。可是冥冥中,我感觉一定要去,因为自己快三十岁了,如果不去,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家人特别反对,当时中国也没有整理师这方面的认知。但它吸引着我,就像黑夜中看到一束光,我在家苦学了一个月英语,排除万难飞到伦敦,参加了课程,可能这也是命运的嘉奖,让我成为近藤麻理惠在中国大陆地区的第一个官方整理师。

课程开始前,教室大门慢慢打开,一米五多的近藤老师,特别瘦,穿着白色衣服,轻轻走进来。那一刻,我看到她身上有一圈微微的光,我瞬间眼眶湿润,那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到人间吧。

近藤麻理惠老师的那种心动、和喜欢的东西在一起的感觉,其实能很好地帮助当下的中国人。说到购物种草,中国是全球最强的国家,经济正在高速发展,人们的购买力逐步上升,每个人都很焦灼,疯狂地买买买、跟风,耗费自己的钱财。我们的东西很多,房屋面积又很小,夜深人静的时候真的可以想一想:你要的,你选的,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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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整理师就像做导演,看各种各样的态度与人生。

我曾指导一位女士做整理,她非常优秀,行业中大大小小的奖,她都拿过。当我们整理到她的许多奖杯、证书时,我以为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就行。意外的是,她竟然要求把所有证书都扔掉,全部用碎纸机碎掉。我很惊讶,这是一生的成就啊。她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自信又淡然地说,我已经拥有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另一位收藏奇石的先生是相反的例子。他家有200平米,层层架子上全都是各种奇珍异石石头,只剩下侧身走道的空间,每块石头都很重,我都担心他家楼板会不会压塌。他说这是他的爱好,绝对不会捐赠或者售卖,这是他处理自己喜欢的事物的方式。但他的子女没有一个继承父亲的爱好,都觉得这些石头未来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负担。这可能是当下很多人家的真实场景吧,我们是需要在有生之年,安排好心爱之物的去处,这是一种责任感,物品也需要有恰当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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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整理师就像做情感修补师,情感和衣服一样,也会磨破,值得用心修补。

整理的难处,往往不只关乎个人选择,还来自家庭关系冲突。现在中国的离婚率很高,离婚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不是财产分配不均,而是因琐事而引起的价值观不合。一个人住,在家里就是皇帝,怎么过都行,而跟另一个人过到一起时,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了,到底听谁的呢?有位姑娘和我说,她就喜欢把用完的餐巾纸立刻扔到垃圾桶里,但她先生就是要放在桌面上。每次她都会反问,你不可以扔到垃圾桶里吗?

有一个二宝的妈妈,和先生在北京买了房,一百平米的上下层,约我去她家里整理。见面时我觉得她特别开朗、漂亮,但一进她的家门,我就感觉不对。她公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在玩,所有人似乎都很正常,但空气是凝固的,如果用刀切的话,空气是可以分成左右块的。我按照正常的流程开始做,但这种别扭感却在不断累积。

我们预计五小时的整理,前三小时我们在整理衣柜,衣服都要拿出来,然后才开始挑选,而她很多衣服是没有摘牌的。她说自己穿不进去,但是就想买。最开始我想,也许她就是一个喜欢买买买的人,不管穿不穿,好看就买了。但在筛选过程中,每一件都要做取舍,而她的选择似乎不是发自内心的,有一点拧巴。同样的问题重复太多遍后,她终于绷不住了,说自己不想再装了。“说实话,这些衣服是家庭争斗的产物。”

她和她先生都是外地人,两口子本来在北京独立生活,但生完宝宝后,公公婆婆来帮忙看孩子。她很爱干净,每天要用戴森吸尘器吸房间。而公公婆婆是乡下人,住在平房里,卫生习惯和她不同,不洗脚、食物掉到地上也不擦。她很纠结,跟先生讲,让他去和他爸妈沟通一下,但先生把事情搞砸了,事情演变成婆媳大战。

这个姑娘不愿意决裂,内心又非常崩溃,她就寻找一种适应性活动:下班后拖拖拉拉,不愿意回家,在外面吃很多,吃到自己觉得开心了,才回家,回家就睡觉。身材胖起来后,她也不愿意减肥,但是她对美、对美好的生活又是有向往的。她就去买衣服,用这种购买来安抚自己内心的匮乏。恶性循环之下,留下很多不想剪开标牌的衣服。

其实,在装修的时候,她就没什么话语权。从乡下来的公公和她先生一起决定,为了省钱,把衣柜搭在一个板上,板下垫了一块砖。而这个衣柜就放在卧室里。可想而知,一个爱美的女生怎能忍受这样的状态?她急躁不安,忍受着成为两个孩子妈妈的辛苦,痛苦积压了很多年,又没有一个合适的方式去沟通。

整理的时候,我们一起尝试去梳理她和先生、公婆交流的方式,帮助她把家里的位置定好,物品贴好标签,让老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归位,而不是每次指责。慢慢地,她会认识到自己需要从死循环中走出来。后来我再去回访她的时候,她状态变柔和了,对孩子和公婆的态度也变好了。

其实,整理也是用一些规则去帮助家人之间更好的沟通,人们本来不需要忍受这种怄气和正面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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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整理师就像做蜜蜂,传递的,是各种各样的爱。

残联曾找我合作,让我向身体障碍者分享一些整理经验。身体障碍群体是不被关注的一群人,但也是值得认真学习的一群人。

因为条件制约,他们养成了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到失明人士的家中,你闭着眼睛打开柜门,非常清楚地知道上面一排是上衣,下面一排是裤子,底下的盒子,左边一摞是袜子,右边是内衣,再右边是毛巾,袜子永远不会摞在毛巾上。触感和方位规则极其明确。他不得不执行一个规则,他没有办法不去尊重这种规则。

和残联的合作,开始只是让我去做讲座,这也是我第一次接到残障人士的案例。那是北京东城的一个老小区,平房,都是上了年纪的客户。我需要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亲身去感受他们的心理,我就挨家挨户地探望。

有一对六七十岁的夫妇,住在一个50平米的房子里。阿姨心脏不太好,老先生是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患者。两人一起过日子,相互扶持。家里虽小但东西多,也有很多孩子的东西,但是井井有条,他们的生活态度让我肃然起敬。

他们的柜子没有流行的便捷的结构设计,就是一个方框,中间一层板。他们一层一层地摞被子、摞衣服,叠好了,然后用一个包袱工工整整地包好,放在柜子里,空间利用得非常好。这对老夫妇没学过收纳技巧,甭管用什么方法,叠着还是挂着,反正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尘不染。那种朴素的美,就像不化妆的女生流露的动人感,让我有种穿越时光回到民国的错觉。

我认为,最好的整理就是对生活的尊重,他们的家做到了。我跟那位阿姨说,您做的特别棒,您是我的老师,我要把您的生活态度告诉更多的人。现在的年轻人有钱、房子大,可以雇保洁阿姨,但他们对保洁阿姨的态度、对待物品的态度都很随意,没办法和上一代人的珍惜相比。在他们家中,我感受到了传统的“礼”。

他们家很节俭,用秸秆扫帚。为了防止扎手,阿姨会在扫把杆上裹一层布,扫把尾巴也裹上一层布,这样用起来就不容易卷入灰尘和头发,很容易打理。打扫完后,阿姨把扫把放到手提袋里,再把手提袋塞到鞋柜间的空当。这样的改造智慧很打动人,他们在认真地观察自己的生活,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怎样就地取材地解决问题。在扫把头上加把手,也是出于对家人的细致关爱。最开始入行的时候,我认为中国没有传统的整理教育,最多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但是做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中国是有很深的整理文化的,远的不说,上一代身上就有很多闪光点。

我给这对老夫妇送了一些塑料抽屉等收纳工具,教他们叠衣服放进去。阿姨本身是一位老师,学得很快,盒子里很快便填满了很整齐的袜子,一排排深浅交替,像是精心制作的漂亮便当。这时候,他们家养的小猫钻了过来,跑到抽屉顶上,蹲着,低头往里看。它看到抽屉里整齐的袜子,发现和以往不一样了。夫妇俩笑了,他们互相搀扶地过这一生,虽不轻松,但认真而自律。这只小猫见证了他们的质朴和美好。

——完——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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