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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湖南慈利女诗人胡小白,你的告别也是多余的

诗歌选读 | 湖南慈利女诗人胡小白,你的告别也是多余的

胡小白,本名胡姣华,1990年正月生。现供职于湖南省慈利县龙潭河镇金坪中学。作品偶有发表,生活偶有小确幸。喜欢以随遇而安的方式,过诗意般的生活。

多余的

窗檐是凉的

月光一来就更凉了

早些时候

格桑花开着开着就不见了

在我没来之前

万物藏有万千鸽群和变了性子的野猫

风试着叫了几声便溜走了

风车是多余的

掉了色的天空是多余的

你的告别在午夜被反复惦记

也是多余的

无力感

无法制止想买醉的人

就像无法制止一场冬雪的消融

生老,和病死

雨敲打在窗台上,一滴,两滴,三滴

雨是有骨头的

友人如是说,像说起今天垂下的夕阳

呆呆地,要很费力才能将稀拉的词串起来

树枝上,新叶还没有长出

些许黄还没抽身离去,雏鸟早已学会了歌唱

悠扬。宛转。偶尔也会嘶哑

发出几粒咳嗽

蓝色的天盛放着偌大的空

有人投身。试着飞翔

清明,适合赎罪

下午,燕子在天空中移动得缓慢

高铁也慢,迟迟无法抵达那个壮族小站

世人抬着你,绕过最后的道场,进入永恒

棺材凝重,每一寸都被钉入厚望,密不透风

铁器与木质材料碰撞,适合发会呆

与旧物一起

鞭炮声响着,有时是为了热闹

有时是为了心痛给远方听,好叫橘林荒着

一部分人路过我

一部分人生融入我

可恨的是,我常常忘了身体里有你的部分

只有此刻,丛林苍翠,山野飘荡着香烟钱纸

我的罪恶在坟前

跪拜

丛木坪的冰冻永远善良

失去柔软质地后

昨夜落下的雨,变得坚硬

轻轻踩上去,能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躺在操场的空地上,面朝天空

一些灰倒映在眸子里,溶解掉全部的黑

山峰紧握拳头,静默着,闪着银色的光芒

再晚些时候,在一个叫丛木坪的地方

我们将成为彼此的依靠

人间人间

多么自由,可以爱

可以在街上赶不相识的狗

可以没来由地大哭一场

可以宽恕不被宽恕的遗忘

崩塌的颓败之美,裂开的撕扯感

可以在边城踏三省,等心上人泛舟归来

可以不够仁爱地去爱边境的紫薇花

可以站在八面山,看秦国的硝烟弹起

简牍沉入井中,等有缘人来

可以剥开里耶尚未成熟的橘子

分一瓣给赶路的哨兵

再分一瓣给乳臭未干的小孩

看他酸得眨眼

当然,他可以不用说谢谢

或者说。可以原谅夕阳在宁静中无声的消亡

山丘不发一言,陷入庞大的沉默

可以小声地告诉,或者大声

每一粒小小的星,都是我寄给人间的药

离别

用力叫出的名字没有回应我———

————有人流泪,拥抱

追着一辆车跑很远的路

停下吧

赶紧停下吧

一滴泪,溜出来的一束光

滋润不了深夜干裂的心窝

它来了

它始终要来

带着一朵好看的花,敞开红色的胸脯

它请你独自进去

锁好门

黑夜里

关掉世间所有需要安慰的灯

将身体送进黑夜的中心

想象和茨维塔耶娃拥有同样的夜晚

试着将身体变薄,像是被命运亲吻过

挂在月亮耳垂

你最终成为了月光

所有走在光里的光都能证明

你就是万千中的一束

任凭北风如何锐利地敲打门窗

继续往上吧,孩子

打开黑夜的天窗

将黑掏空

小雨滴

你落下来,从未知的高空

悬挂在门前

冰冷的扶手上

你小小的身子,隐匿在背阴处

只有两岁的孩子,具备与你相等的高度

得以发现你透明的柔软的身子

他伸出稚嫩而肥胖的手

摘下眼前如星星散落般的你

他将你涂在我的脸上,额头上

涂在操场

新鲜的富有苹果味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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