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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山东济南女诗人陈茂慧,我是你的心事 最小的那一部分

诗歌选读 | 山东济南女诗人陈茂慧,我是你的心事 最小的那一部分

陈茂慧,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4届高研班学员,中国铁路作协理事、济南市作协全委会委员。作品发表于《诗刊》《诗选刊》《青年文学》《散文百家》《中国报告文学》《人民日报》《文艺报》等,入选《中国诗歌年选》《中国散文诗年选》《中国年度散文诗》《中国报告文学精选》等多种年度选本及其它选本。出版作品集《匍匐在城市胸口》《荼蘼到彼岸》《向月葵》等多部,多次获各种诗歌大赛的各种奖项,山东省第二届“十佳青年散文家”。参加第二届、第十届全国散文诗笔会。

向月葵

时光暗淡,月华升起

萤烛之光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

悄悄退隐,你急于登场

不断有声音打断—-

蝉、蝴蝶、蜜蜂,这些活动家

它们的论调反复穿梭

占据着主要阵地,你偏安于

夜空的静谧、高远和湛蓝洁净

打开自己,不是复述、自恋、无病呻吟

故人已去,旧事不可追

白日荒废,梨花替你白桃花替你结籽

你无不可告人之隐秘,亦无祸心可包藏

专等月色温柔,月色浪漫

以深情之姿,倾可诉之衷肠

一生太短,而等待太漫长

二十年

是蚂蚁的辛劳,大象的索居,蝴蝶的

断翅,飞鸟的翱翔,是粮仓的空虚

蜗牛的自给自足,是水的东逝

山峦的苍老佝偻,树的盘根错节

像花,馥郁芬芳却转瞬凋敝

是纸上的一生,写满爱恨情仇

感天动地。如果用时间的灰来堆积

二十年,将填平了东湖。碧波

只在体内荡漾,时光的落叶啊

铺满生命的秋天。长长的回廊

秋虫沉默,一盏又一盏灯亮起来

照亮异乡的夜,照见别离的忧伤

二十年的颠沛流离,只用一夜停靠

放缓脚步,放轻声音、放低姿态

从身体里抽出一缕阳光,给树,给湖水

给你。让重逢虚构一场浪漫,让“再见”

可资怀念。让时光继续,让背影不再

荒芜,让东湖的风呢喃:爱,温暖……

丢弃的药引

药都进了胃,入了心

还要药引做什么

没有完成的睡眠,没有走完的路

多年前已失踪。白发相继而来

扯动中年的腿脚

说疲倦,说无奈,说弯下腰身

多么沉静,有谁在倾听?

药汽的熏蒸里,尘世的钟声

滴嗒滴嗒,多么守时

拒绝一片枯叶飘坠时的叹息

影子匍匐在药罐前

三分水加七分火,再加一分

耐心:煎熬!

药引已被丢弃,还要煎熬到何时

让那苦楚入了心,进了髓

让自己成为自己的药引

我看见一只鸟在飞远

一只鸟的飞翔,与我无关

它的展翅和欢鸣,将我的窗子无端

震颤,来不及念“关关雎鸠”

看不清它的容颜,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

和性别,便在我的视线里越飞越高

风吹动草木,吹乱了视线

那些在风中不断后退的事物

承接着各自命运的归宿。它们沉默

将忧伤隐进时间的皱褶里

在内心的河流中养水草、鱼虾

尘埃落定,它们的阴影在我的窗前

摇晃,每一丝细微的线条

都将我的锦瑟年华缠绕

多年后,那些忧伤集体喧嚣

倾巢出动,占据一片又一片江山

我手执笔墨,站立窗前

看一只鸟的飞翔,比蓝天还高

它不回首,不顾盼,仿佛今生无暇他顾

我是另一只鸟,瑟缩在红尘的窗内

无翅,面对空巢,独自哀鸣

钥匙和锁

我既写钥匙,也写到锁

但很少将它们相提并论

就像我拿着钥匙,不一定对准

锁孔。更多时候它们躺在我包里

一无是处,甚至是废物一个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它的主人

想起那个主人所拥有的

青春和骄傲,喜悦和秘密

我知道所有,但我并不揭开

像我站在一幢楼的门前,只做瞭望

锁和钥匙都站错了队。我也是

一只找不到归巢的鸟。

当我们回望,钥匙和锁

各为其主。皆变了形貌

灯光

外面的灯光进不来

屋里的灯光也不让它流泄出去

我是你的灯光,你是我的灯光

我们相互照耀,相互珍藏

如果缺了电,它们会不会熄灭

如果少了爱,它们还这样明亮吗

万籁俱寂,我在这里敲击键盘

而你,在千里之外盯着手机荧屏

我不是你的灯光,你也无法照亮

我。像手旁的薰衣草,被折断

它的紫色带有死亡的气息

也许是我的过错。一场与你无关的

抒情,此刻被我借用

过于用心,窗帘的布呈现飘动姿势

一些光漏了。有时是外面的灯光

有时是屋内的光倾泻。此刻,我不是

灯光,你也不是灯光。静下来的

是肉体——两盏熄灭的灯光

窗帘

一个晚上,我陷于一场窗帘的事件不能自拔

它们环环相扣或分崩离析都与我有关

以清洁的名义,拆开

以美丽的名义,装上

我扯着既有的孔和环,卯足了劲

依然无法恢复原来的和谐

孔和环已各为其主,多么美妙的窗子

装饰,明月一半,幽光一半

我用后半夜探视,思考,寻找

中年梦圆,必先自毁,再自赎

一部分

这人间烟火,我只爱对了一部分

我清扫卫生,穿新衣

我供奉神灵,在鞭炮声中

拒绝又渴盼。我挽起袖子

抓取或放逐,疼痛已自行离开

我爱的是一大部分,只爱对了一小部分

没有相同的羽毛飘落

我看见的明亮,是事物的一部分

我听见的仙乐,是人世喧嚣的一部分

夜晚提纯梦想,白天提纯语言

日子表面波澜不惊。我是你的心事

最小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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