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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猛作品《利刃出鞘》

 

第55章

“杀了她?”何晨光一惊。
范天雷没有回答,拍拍他的肩膀:“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如何选择,而是你别无选择。”范天雷转身走了。何晨光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无语。
郊区,一幢沿海的豪华别墅。卧室没开灯,黑漆漆一片,便衣警卫散立四周。
卧室里,穿着浴袍的唐心怡拿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她撩开窗帘,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她脸上。章鱼躺在床上抽烟,笑笑:“世界很大,也很小——没想到,来的是你。”唐心怡看着窗外:“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
“大概有两年了吧。”
“你怎么越来越没长进,干了这个?”
“一言难尽。”章鱼抽着烟,“腿伤了,没得混了,不干这个干什么?我还能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吗?我的简历不把人给吓着?”
唐心怡看着外面,心事重重。
“自古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章鱼苦笑。唐心怡拿起红酒一饮而尽,一把拉开窗帘,大片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别墅外的灌木丛当中,潜伏的特警侦察员拿着侦察摄像机。
穿着浴袍的章鱼走到窗前,站在唐心怡身后,抱住了她。唐心怡的泪水流了下来。唰!窗帘被章鱼拉上了。
仓库里的大屏幕上出现同步画面,菜鸟们默默地看着,何晨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温国强看着大屏幕:“不容易,军队的同志作出很大的牺牲,已经实现贴身侦察了。”
何晨光注视着流泪的唐心怡,心如刀绞。菜鸟们偷眼看他,王艳兵咬牙切齿:“我们会宰了他的!”何晨光不说话。
“谁也别想宰了他!”范天雷看着大屏幕,“他是我们的重要目标,是警方通缉多年的要犯!他活着比死了值钱,都给我记住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王艳兵吼。
“该动手的时候!”
“那到底什么时候该动手?!”李二牛大吼。
菜鸟们的眼神里都是愤怒,范天雷看看:“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菜鸟们不吭声。范天雷怒喝:“她是军人!你们也是!”何晨光怒吼:“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军也要派出色情间谍,去搞什么狗屁贴身侦察!”
所有人都呆住了。范天雷平静地看着何晨光。
“你这是在胡搞!你违反了军法,也违背了我们从小就坚守的道德底线!”何晨光青筋爆起。
“不想干,可以退出。”范天雷看他。
“我不是不想干,但是我要向上级去控告你!”
“控告我什么?”
“你在这次黑拳行动当中,采取违法的侦察手段!”
范天雷冷酷地注视着他,何晨光怒吼:“你会上军事法庭!”
“那么你来告诉我,那些死在章鱼手上的同胞,他们该上什么法庭?!”范天雷一把甩出一沓照片,“你给我仔细看!”
十几张照片撒在地上,都是惨死的中国人,触目惊心。菜鸟们默默地看着。
“你想去控告我,可以,我等着!但那是在我们抓住章鱼以后!在这以前,要么你退出黑拳行动,要么你就给我住嘴!只要能抓住章鱼,为这些死难的同胞报仇,我个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范天雷跟头雄狮似的怒吼。
菜鸟们面面相觑。何晨光默默地注视着照片,蹲下,仔细看着,一张张慢慢整理好。
“你以为这是什么?”范天雷盯着他,“这是战争!战争,是不择手段的!”
“这不是我想象的战争!我们的战争,不该这样进行。”何晨光声音低沉。
“因为这是现实的战争!现实的战争,是没有选择的!”
“我依旧保留向上级控告你的权力!”何晨光看他。
“可以,但是谁会为你作证呢?”
“我!”
范天雷一愣。王艳兵看着他:“我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事情,我会作证。”
“俺也会!”
“还有我!”
李二牛和徐天龙报告。宋凯飞左右看看:“你们都疯了吗?黑拳黑拳,黑箱行动,没看过好莱坞电影……”菜鸟们都看他,宋凯飞嚅嗫:“我也作证。”
后面的五个菜鸟不说话。范天雷看他们:“你们呢?也会作证吗?”张渝洋低头,其余人也没吭声。
范天雷苦笑:“五比五?看起来我们不用再选人了,有五个已经被淘汰了。”
“我尊重你,但是你辜负了我的尊重。”何晨光看他,目光坚定,“哪怕我被你的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淘汰,我也不会违背我作为军人的信念和道德底线!我不能忘记这些,我要知道我们为何而战!”
“好,有骨气!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我记得,而且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实现我在军旗下的誓言!”
“你知道你在部队的前途完了吗?”
何晨光看着他:“那又怎么样?我不相信解放军会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范天雷看着王艳兵他们:“你们呢?我再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真的要为他作证吗?”
“我们参加解放军,是因为心中有保家卫国的信念!我们不能接受这种卑鄙肮脏的手段,尤其是违法的手段!——战争,也要有战争的道德!”王艳兵大喊。
“俺也不变!这不是俺想象的解放军!俺要做堂堂正正的军人!”李二牛也喊。范天雷笑笑:“好,行动结束以后,你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现在,是要继续参加行动,还是滚蛋?”何晨光等五个人目视前方,没有回答。
“既然参加行动,那现在就闭嘴!”范天雷转向温国强,“老温,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们继续。”
温国强看得惊心动魄,低声苦笑:“这次玩大了啊!你要是进了监狱,我带烧鸡看你去。”范天雷笑笑:“别废话了,你见过的还少吗?干活吧,事情还多呢!”
五个菜鸟孤独地站着那儿,张渝洋低着头:“对,对不起……我太想进入红细胞了……”何晨光没说话。
“没有人责怪你,”徐天龙扶扶眼镜,“但是我们是中国军人,起码要有个道德底线。”张渝洋无语。王艳兵看何晨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跟你在一起。”
“还有俺!”李二牛拍拍他的肩膀,点头。
“这是我穿军装以来,第一次抗命……”宋凯飞看着他们,“不过我也觉得应该这样做。”
“我第一次觉得,他不是我熟悉的他了……也许,他的目的是好的,但是,他的手段是错的。为了这些死难的同胞,我一定要参加这次行动。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践踏自己的道德底线,这也是中国军人的道德底线。”
3
清晨的海边,天高气爽,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刺目的亮点。海滨公路上,三辆越野车在疾驰。唐心怡看着车外,脸色发白。章鱼坐在旁边,点燃一支烟,看她:“你在想什么?以前从未看见过你这样。”
“没什么。”唐心怡继续看着车外。
空中,无人侦察机保持安全距离,紧跟车队。仓库大屏幕上,越野车队在公路上疾驰。
“他们应该是去章鱼的老窝。”温国强说。
“不能等了,”范天雷转身,“突击队登机!在空中保持跟踪,一旦确定章鱼的据点位置,马上展开突击!”
“你拖住他们,我来负责外围的封锁。章鱼很狡猾,不要让他跑掉!”温国强叮嘱。
“听你的,你是主力,我们是协助。走!”范天雷带着菜鸟们提起武器,拿起装备,快速奔向外面。
仓库门口,警车后面停着一辆大巴,窗帘紧闭。范天雷带队狂奔,登上大巴:“出发!”车队高速驶出。大巴车的所有窗帘都遮得很严实,狙击小组身穿07吉利服,其余菜鸟着07迷彩,正襟危坐。
范天雷看看表:“十分钟时间做战斗准备,我们要随时投入战斗!”
“明白!”菜鸟们开始检查武器,往脸上画迷彩。
何晨光目光冷峻,拿起一颗子弹端详着,随后塞入弹匣,装入狙击步枪。范天雷一边往脸上画油,一边冷冷地注视他。何晨光抬头,看着他。
“我不怪你,以后你会明白。”
何晨光没说话。范天雷继续画:“不管你们是不是对我个人有意见,在行动当中,我们要团结一致,争取胜利!记住,有话等行动结束以后再说!”
“明白!”菜鸟们怒吼。
三辆越野车在海边的一处废墟前停了下来,这是一片已成规模的废墟群。不远处,已经有武装枪手在等候。车门打开,章鱼和唐心怡跳下车,戴上墨镜,环顾四周。
空中,无人侦察机在盘旋。
大巴车里,范天雷戴着耳麦:“好,我知道了!郁金香找到位置了!我们进去!”
何晨光握紧狙击步枪。王艳兵看他:“心不要乱,我们都是你的后背!”何晨光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其余的菜鸟们也是严阵以待。
海边,警车关闭警笛,只有警灯在闪烁。大巴紧随其后,高速行驶着。
废墟处,唐心怡环顾四周,跟着章鱼往前走。趁着没人注意,她丢下手里的口红,一脚将口红踩进沙里。大巴里,范天雷拿着pda,地图上显示出亮点:“精确位置已经到了,郁金香成功了。”
“我们现在打进去吗?”王艳兵急问。
“悄悄进去,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要隐秘、低调。他们每个人都对公安的调查工作有特殊意义,记住留活口!”范天雷看着他们。
“他们想要我们死,我们还要留活口?!”宋凯飞问。
“你总结得很对!”范天雷笑笑。
“这是什么行动规则?!”
范天雷看着何晨光:“这是上级的死命令!执行命令,或者我执行战场纪律!”菜鸟们目瞪口呆。
大巴在海滨公路边停下,范天雷、陈善明、苗狼等人带着十名菜鸟鱼贯跃下,冲入树林,快速穿行。队员们聚集在范天雷身边,四面八方警戒。范天雷拿出地图:“我们现在在b201点,距离目标大概有十公里。剩下的十公里,要靠我们自己穿越丛林,隐蔽接近了。分成两个小组,我带一组,陈善明和苗狼带一组。我们分头行进,到预定位置以后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发起行动。明确没有?”
“明确!”队员们低吼。
范天雷收起地图:“出发!”带着张渝洋等五人走了。
“b组跟我走!”陈善明带着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徐天龙和宋凯飞,潜入丛林。
苗狼担任尖兵,在前方警惕性十足。两个小组在丛林中快速穿行。
废墟处,警戒的枪手散布四周。屋里的几台监视器传来周围的画面,章鱼冷冷地注视着。唐心怡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一语不发。
“来了!”技术员报告。
章鱼看着监视器:“老套路——兵分两路,纵深穿插。就不能有点儿新鲜的吗?”唐心怡默默地看着。章鱼抬起无线电:“各单位注意,有贵客,准备接客。完毕。”
废墟旁的悬崖处,一只涂满迷彩的大手慢慢拨开枝蔓——露出何晨光的大脸。随后,更多的迷彩脸在旁边陆续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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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废墟处,警戒哨在巡视。何晨光拿起望远镜:“环形防御,最里面是狙击小组。”
“专业级的,他们果然有退伍的特种兵老油子。”王艳兵说。李二牛放下望远镜:“咋还没五号的消息?”
“他们不会出问题了吧?”宋凯飞担心地问。
“不会,五号那厮可是老油子。咱们还在幼儿园小班的时候,他就真刀真枪干仗了。”徐天龙说。宋凯飞嘟囔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陈善明拿起电台:“雪豹呼叫金雕,收到请回答。”
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没动静了?”苗狼奇怪道。
“他们可能不方便回应,再等等。”陈善明说。
“有情况!”何晨光低吼,其他人都拿起望远镜观察。
废墟处,范天雷等六个人被反绑着带了出来,跪在沙滩上。章鱼从屋里出来,在他们面前站定。范天雷鼻青脸肿地抬起眼,章鱼蹲下注视着他,冷笑:“金雕,我们又见面了。”
范天雷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章鱼抹去血唾沫,狞笑着站起来,拔出手枪,顶上膛,对准了范天雷。范天雷怒视他。章鱼看着他——“砰!”一声枪响,范天雷胸口中弹,猝然倒地。悬崖上,何晨光等人全呆住了。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宋凯飞急道。
“咋问都不问,就杀了?!”李二牛有点儿发懵。
“看起来不需要问什么了……章鱼什么都明白。”王艳兵说。
“我们怎么办?”徐天龙问。
陈善明也很惊讶:“冷静,现在我们还有人在他们手里。”
何晨光的狙击步枪对准了章鱼,十字线锁定章鱼的脑袋:“我可以干掉他。”
“我们还有五名同志在他的手里!”陈善明阻止。
“难道我们就看着他继续一个一个杀吗?”何晨光低声怒吼。
“不要开枪!郁金香也在他们手里,她还没暴露!她肯定会想办法在里面做内应,我们还没全完失败!”苗狼分析着。何晨光慢慢地松开扳机,深呼吸。
“听着,我们现在遇到了紧急情况。大家不要乱,一切行动听指挥!”陈善明看着他们,“我们有五名同志落入敌手,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苗狼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
“那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王艳兵大吼。
“分组行动,侧翼穿插!先想办法救出他们五个!”陈善明看着所有人,“苗狼,你带李二牛;宋凯飞、徐天龙,你们俩跟着我;何晨光、王艳兵——”
“到!”
“你们是狙击小组,等我的命令,干掉有威胁的敌人,掩护我们救人!”陈善明部署。
“明白!”何晨光和王艳兵低声怒吼。
“走!”陈善明带着宋凯飞、徐天龙,苗狼带着李二牛往后退去。
何晨光跟王艳兵留在原地。何晨光看看他:“我们把目标做个排序,按照威胁程度列出狙杀先后顺序。”王艳兵点头,拿着地图,通过激光测距仪在观察:“等等,又有新情况!”
何晨光眼睛凑在狙击步枪瞄准镜上——唐心怡被两个枪手拖出来,按在地上跪着,章鱼的枪口对准了她。何晨光呆住了。
唐心怡倔强地怒视着章鱼,章鱼哈哈大笑:“你这个贱货,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是个双面间谍!”
“你这个混蛋!”唐心怡怒骂。
“混蛋?对对对,我就喜欢你骂我混蛋!够味!”章鱼一挥手,“把这个女间谍给我吊起来!”
两个枪手过来,将唐心怡倒挂起来,吊在柱子上。唐心怡怒骂:“混蛋!我会宰了你!”章鱼哈哈大笑。
悬崖上,何晨光呼吸急促,食指放在扳机上,又松开了。
“怎么办?!”王艳兵急吼。何晨光努力让自己平静:“这一枪出去,我只能打死一个章鱼,但是我们的人就全完了!”
“妈的!这一仗真憋屈!怎么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王艳兵怒骂。
“我们只能等!”何晨光一咬牙,关上保险。王艳兵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
丛林里,李二牛猫着腰,跟着苗狼一路狂奔。突然,一声巨响,前面狂跑的苗狼消失了。李二牛一愣,停下一看——脚下是一个大陷阱,苗狼掉在陷阱当中,捂着腿呻吟。
“苗狼班长!”李二牛低吼。苗狼抬起头:“快跑!”
“俺来帮你!”李二牛解下枪背带。
苗狼痛苦地呻吟:“我的腿断了!你快跑!”李二牛刚想下去,对面出现两支枪手,李二牛举起自动步枪。“噗!”李二牛的脖子上中了麻醉针。潜伏在丛林中的枪手含着吹筒,李二牛捂着脖子看着他。
“嗯?还不倒?!”话音未落,李二牛软软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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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山地,陈善明带着宋凯飞、徐天龙一路狂奔。丛林当中潜伏着十几个枪手,注视着三人。
“注意了,那个戴眼镜的会武功,先拿下他!”一个隐藏在丛林的枪手打着手语,所有人都盯着徐天龙。
陈善明带队继续狂奔,一张绳网从天而降。徐天龙被套住了,挣扎着被吊起来。宋凯飞回头——“噗!”一支麻醉针扎在他的脖子上,宋凯飞也倒了。
悬崖上,何晨光持枪:“联系上没有?”王艳兵继续喊话:“雪豹,苗狼,收到请回话!雪豹,苗狼,收到请回话!妈的,都没动静了!”
废墟那边,唐心怡还被吊着,她已经失去知觉,旁边还绑着那些兄弟。王艳兵定睛一看:“全完了!”
这时,被反绑双手的陈善明等人也被枪手押出来。有个人被直接拖出来,地上划过一条血痕——是苗狼,他的腿断了。徐天龙被绳网罩着,拖出来和其他人跪成一排。枪手们对着他们一顿狠揍。
何晨光紧张地看着,王艳兵额头上全是汗:“全完了!”何晨光低吼:“还没完!还有我们!”
“我们两个,怎么扭转乾坤啊?!”王艳兵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告诉我的,要冷静!”何晨光看着他,“咱们下去,分开走,接近他们!看见那个制高点没有?我们在那里会和,潜伏下来,等待警方的支援!”
“等警方支援来了,黄花菜都凉了!他们都死光了!”王艳兵急吼。
“就算他们都死光了,咱们也要完成任务!”何晨光怒吼。王艳兵看着他:“妈的!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搞成这样,出发前真该翻翻黄历!”
“敌人可不看黄历!走吧!别说怪话了!保持联系!”两个人往后撤,分开快速穿插。
王艳兵在丛林里狂奔,军靴踩在积满落叶的道路上。突然,两只藏在落叶当中,横在路上的手臂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脚。王艳兵猝不及防,被掀翻了。几个枪手扑上来,死死按住了他。
王艳兵被压在下面挣扎着,大手捂住他的嘴。他支吾着,喊不出来。突然,捂住他嘴的枪手一声惨叫,松开手。王艳兵高喊:“啊——”
“咣!”一枪托上来,王艳兵直接晕倒了。被咬的枪手哭丧着脸:“啊——这小子属狗的?!卫生员,快给我打破伤风针!”
丛林另外一边,何晨光在狂奔,听到惨叫停下脚步。他呼吸急促,站在原地,聆听周围的动静。
突然,斜刺里一个人影。何晨光低头,一腿滑过,何晨光猛地出拳将对方打倒,顺手拔出手枪。另外一个枪手上来,一脚踢掉了他的手枪。何晨光躲闪着出拳,枪手们都不是对手,陆续被打倒。
何晨光怒吼着向空中跃起,使出杀招。“噗!”暗处吹来的麻醉针扎在了他的脖子上。何晨光空中一转体,落地捂住脖子,抬头。“噗!”又是一针。何晨光坚强地站起来,想出拳,眼前一黑,“咣当”一声,无力地栽倒了。几双有力的手死死按住了他,何晨光挣扎着。一支大针管扎入他的脖子,他的眼神变得呆滞,晕了过去……
快艇在海上疾驰,马达轰鸣,海水被切开,翻着白色的浪花。何晨光缓缓醒来,抬起头,被绑缚的战友们也在快艇上。唐心怡嘴被胶带封着,无助地看着他。
何晨光的目光有些呆滞,他使劲晃晃头,努力清醒过来。章鱼一脚踢过来,何晨光再次倒下。章鱼看着何晨光:“这小子可是自由搏击冠军,给他特殊的!”
两个枪手拿出手铐,铐住了他的双脚。何晨光彻底动不了了。
“已经到公海了,丢进去喂鱼吧。”枪手说。
“不!”章鱼冷冷地注视他们,“我喜欢看着他们慢慢地死亡。这些都是中国军队的精锐,你不喜欢看着精锐被折磨,然后跟你求饶,然后在你面前腐烂,死掉吗?”枪手们狂笑起来。菜鸟们无助地看着。
章鱼狞笑着,快艇靠近前面一艘不明国籍的货轮。何晨光努力地睁开眼,一支针管又扎在他的脖子上,他咳嗽着晕倒了……
5
货轮的底舱里面,灯光摇曳。
“何晨光——我知道你是谁——”缥缈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
何晨光的面前有一盏强光灯,他几乎睁不开眼,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使劲挣扎。他咳嗽着,眼睛血红。对面的玻璃后面,有个人影在注视着他。
何晨光浑身脏兮兮的,迷彩油也花了一脸,光着脚,穿着t恤衫和迷彩裤,双脚也被绑在椅子上,椅子连接着电线。何晨光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我在哪儿……”
“在我的手心里。”还是那个缥缈的声音。
“你是谁……”晃晃头,想更清醒些。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何晨光喘息着。
这时,何晨光突然一声惨叫,抖动着——椅子被通电了。随后,电闸被断开,何晨光急促地喘息着。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我现在只是想给你一个少受罪的机会。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去你妈的!”何晨光怒骂。
电闸再次合上,“啊——”何晨光又是一阵惨叫。
“你叫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何晨光喘息着。
电闸再一次被合上,何晨光惨叫着晕了……
另一间船舱,摇曳的灯光下,王艳兵仰天被绑在椅子上。枪手一记重拳下来,血飞溅出去,王艳兵躺在血泊中:“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枪手冲过来,抓住他:“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在我眼里是个英雄吗?!你就是个可怜虫!一只蟑螂!因为我要把你活活踩死!招供吧,倒霉蛋!”
“那你最好现在把我踩死!”王艳兵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枪手冷笑,拍拍他的脸:“我还要留着你慢慢玩,我要慢慢玩死你!”
“那你就别后悔!”王艳兵冷眼看他。
“后悔?我后悔什么?!”
“因为我会把你的肠子都拽出来,拴在你的脖子上,活活勒死你!”王艳兵冷冷地看着他,呸一口。枪手一闭眼,睁开,慢慢地擦去脸上的血唾沫。王艳兵冷笑着:“兔崽子,你最好现在踩死我,不然死的一定是你!”
枪手慢慢起身,面无表情。王艳兵怒视着他。枪手突然起脚,踢在王艳兵头上,随即一阵拳打脚踢。王艳兵咳嗽着,呻吟着,不断地吐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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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硬汉?啊?我今天就活活弄死你这个硬汉!”枪手抡起旁边的椅子,“咣”的一声砸在王艳兵的头上——木椅子粉身碎骨,血从王艳兵头顶流下来,他嘴角带着笑。
“我让你笑——”枪手气急,一阵乱打。王艳兵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枪手恼羞成怒,抓起王艳兵按进旁边的水槽里,血泡沫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货轮餐厅里,章鱼惬意地吃着牛排。李二牛坐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后面站着俩枪手。李二牛鼻子抽抽,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咕叫。
“饿吗?”章鱼吃了一口牛排。
“饿。”李二牛诚实地点点头。
“想吃吗?”
“想。”
“只要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队的,就有好吃的。”章鱼看了李二牛一眼,继续吃。
“不中。”
“为什么?你不想吃吗?”
李二牛认真地看着他:“俺咋知道你不是骗俺的?”
章鱼笑笑,看看后面站着的枪手。立刻,一盘新的牛排冒着热气被摆上桌。李二牛咽口唾沫,肚子叫得更响了。
“我做到了,你呢?”章鱼看他。
“俺先吃再说!”
章鱼笑着摇摇头:“那不行,你要是骗我呢?”
“俺从不骗人,俺战友都知道!”李二牛一脸真诚。
章鱼想想:“解开他。”
枪手解开李二牛,李二牛扑到牛排前抓起来就吃,也不怕烫,章鱼哈哈大笑。李二牛吃了两口,赶紧咽下去,章鱼还在笑着。李二牛突然一把将牛排扣在了章鱼的脸上,章鱼一声惨叫,倒下了。李二牛扑过去捡起地上的牛排叼在嘴里啃,同时使劲掐住了章鱼的脖子。旁边的枪手们急忙扑上来。李二牛叼着牛排大口地嚼着,手下一直在使劲,章鱼快窒息了。
一个枪手举起电棒,电在李二牛的屁股上。“啊——”李二牛一声惨叫——牛排掉了。
枪手们按住李二牛,章鱼被拽起来,揉着脖子,喘息着。李二牛被按在地上,还在嚼着嘴里的牛排。
“我让你吃!”章鱼一脚踢在李二牛的头上。李二牛还是将嘴里的牛排咽下去了,死盯着章鱼:“你以为俺怕死啊?!”
“好小子,有种!给我打!打到他张嘴为止!”章鱼揉着脖子大喊。枪手们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李二牛惨叫着……
船头,徐天龙被绑在了铁锚上,像条风干的鱼干似的,挂在外面。下面是浩瀚的大海。
“你叫什么?”
“你大爷!”徐天龙大喊。枪手挥挥手,铁锚往下放了一大截。
“你叫什么?”枪手又问。徐天龙看看下面,抬头:“你大爷!”铁锚又往下放,徐天龙一闭眼。铁锚停住了——军靴距离水面只有一点点。
“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你大爷——”
“哗啦!”铁锚下去了,徐天龙咕咚一下进入海里。他被绑在铁锚上挣扎着,喝了好几口水。
“哗啦!”徐天龙又被吊起来,露出半截身子,大口地呼吸着。
“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就是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
“咣当!”铁锚再一次带人入水……
监控室里,屏幕上播放着不同船舱里的受刑画面。显示器前烟雾缭绕,一支快燃尽的香烟被弹进了烟灰缸。
船舱里,饱受折磨的何晨光奄奄一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抬起眼。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何晨光带着冷笑,吐出一口血唾沫。
“看看你面前是谁。”
何晨光抬眼,面前一片黑暗。“啪!”顶灯突然亮起来——同样饱受折磨的唐心怡被胶带封着嘴,绑在椅子上。原来她一直只能这样看着他。唐心怡泪流满面,无助地看着何晨光。何晨光呆住了。
“你爱她,对吗?”
何晨光不说话,看着唐心怡。
“你爱她,这是你的弱点。”
唐心怡看着何晨光,泪流满面。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啪!”铁门打开,两个赤裸上身的壮汉走进来,站在唐心怡身边。何晨光的呼吸变得急促,唐心怡无助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会看见什么,你有十秒钟时间考虑。十,九……”
何晨光看着唐心怡。唐心怡的眼泪不住地流,摇头。何晨光呼吸急促。
“……六,五,四……”
何晨光的眼里含着眼泪。唐心怡哭着摇头。
“——动手!”
两个壮汉呼地撕开唐心怡的外衣。“不——”何晨光怒吼。唐心怡被推倒,裤子也被撕开。
“住手——我说——”何晨光痛苦地哭出来,“我说……我说……你们不要伤害她……”两个壮汉互相看看,停住手。唐心怡趴在地上哭,嘴被封着。何晨光哭着:“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
沉默。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放开我,让我抱着她……”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何晨光哭着大喊:“我要抱着她——”
难耐的沉默。
只有何晨光的哭声。他抬头看着那张玻璃后面模糊的人影:“求求你……放开我,让我抱着她……”唐心怡哭着看着他。何晨光绝望地吼道:“我什么都说——你们放开我——”
“放开这个废物!”
两个壮汉过来,解开他脚上手上的皮套,何晨光一下子软在地上。唐心怡哭着看着他。何晨光奄奄一息,顽强地爬向唐心怡。唐心怡的脸贴在地上,无助地哭着。何晨光的手努力地往前爬,两个壮汉默默地看着。唐心怡扭动身躯,带着沉重的椅子,也艰难地往前爬。
两个人用尽力气,向着彼此的方向爬去。
终于,何晨光的手触摸到了唐心怡的脸。唐心怡哭着,拼命往前蹭。何晨光爬过去,把唐心怡嘴上的胶带撕掉。唐心怡哭着:“对不起……”何晨光抱住她:“别说话……你别说话……”他注视着唐心怡,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
唐心怡哭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何晨光的眼里无限爱恋,他的手轻轻地抚过唐心怡的脸,停留在唐心怡的脖子上。何晨光无限爱恋地看着唐心怡,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爱你……”唐心怡哭出声来:“对不起……”
何晨光闭上眼,他的手突然加力,扼住了唐心怡的脖子。唐心怡立即没有了声音,无助地看着何晨光,泪流满面。何晨光的脸哆嗦着,加力……
“快!制止他!”
两个壮汉冲上来使劲拽何晨光,何晨光死死地扼住唐心怡的脖子不松手。铁门被打开,范天雷冲进来:“拿电棒!”
苗狼拿着电棒冲进来,何晨光抽搐着松手了。他趴在地上看着范天雷,范天雷也看着他。唐心怡缓过来,内疚地重复着:“对不起……我骗了你……”何晨光的脸上,慢慢回过神色。
唐心怡无助地看着何晨光:“你不会原谅我的……”何晨光恍然大悟。范天雷面无表情:“开灯。”
“啪!啪!啪!啪!”巨大的船舱里面,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张渝洋和其他四个菜鸟沮丧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们一直在现场观摩。
枪手们摘下面罩,露出标准的中国陆军和尚头。
何晨光默默地看着唐心怡,眼泪再次涌出来,他绝望地摇头。唐心怡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哭。这时,章鱼大步走进来:“那四个小子怎么样了?”范天雷看着地上的何晨光:“——考核结束了。”
“最痛苦的,不是你如何选择,而是你别无选择。”
6
甲板上,鲜红的中国国旗升起来。海风吹过,国旗猎猎作响。枪手们列队,站得很整齐。章鱼站在队前,唐心怡站在旁边,还是泪流满面。菜鸟们在对面列队。
唐心怡看何晨光,何晨光错开了唐心怡的眼。
“这场戏,够真的!”王艳兵咬着牙。
“俺还以为,五号真的死了呢……”李二牛说。
“他是个老狐狸!你见过白白送死的老狐狸吗?”宋凯飞说,“我早就该想到,这肯定是骗局!”
“你现在事后诸葛亮了,早干吗去了?”徐天龙挖苦他。宋凯飞笑笑:“要不怎么说我单纯善良呢?”
在他们后面,张渝洋等五个菜鸟沮丧地站着。范天雷站在他们中间:“很高兴,你们通过了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的最后考核,你们五个人,入选了。后面的五个,今天就可以回到原部队。”都不吭声。
“为什么淘汰你们五个?”范天雷看他们,“在你们放弃党性,放弃原则,放弃正义的那一瞬间,你们就已经被淘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有严明纪律的钢铁部队,即便是特战旅也不例外。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要遵守军规军纪,遵守法律法规。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需要的不是不择手段的冷血杀手,而是纪律严明的革命军人!这一点,你们没有合格。”
范天雷走到何晨光身边:“你们这五名同志,经受住了严酷的考验——无论是来自上级的还是来自敌人的,都表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力、忍耐力和意志力!面对死亡的威胁,绝不妥协!你们无愧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荣誉,也无愧于特战队员的称号!因此,你们可以成为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的正式队员!”
何晨光等人目不斜视,都是伤痕累累。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一次演习的考验!你们未来将要面对的不会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生与死的考验!以后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因为敌人是绝对不会停手的!”范天雷走到国旗下,回头,“开船!回码头!”
海上,货轮开始航行,五星红旗迎风飘舞。
甲板上,菜鸟们和枪手们还面对面地站着。何晨光默默地注视着,唐心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何晨光错开眼,唐心怡低下头。范天雷看在眼里,面无表情。
7
红细胞特训基地宿舍,何晨光穿着士兵常服,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注视着手里的07特种部队臂章,其余的兄弟也在换常服。
王艳兵站在他面前,何晨光抬眼。李二牛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何晨光努力地挤出笑容。李二牛看他:“笑得比俺哭得都难看。”王艳兵在对面坐下,握住何晨光另一只手:“别想了……”
“我知道,都是假的。”何晨光情绪低沉。
“所以就别再想了,越想你自己越难受。”
何晨光不说话。
“俺觉得……算了,俺不说了。”李二牛想想,闭上嘴。
“有话你就赶紧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俺觉得小唐教员是真的。”李二牛想想说。
“真的什么?”王艳兵瞪他,“真的骗他是吧?”
李二牛一撇嘴:“俺都说了,俺不说了。算了,不跟你争。”
王艳兵看看手表:“走吧,车在下面等咱们。当兵一年,有个探亲假不容易。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不要忘了谁对你最重要——你的爷爷奶奶!回去看看他们,啊?”王艳兵把臂章给他挂在常服上。
“嗯!”何晨光长出一口气,三个人站起来,往外走去。
“我们获得了一周的假期,作为对这几个月特训所受折磨的弥补,让我们得到好的休整。大家都很开心,我却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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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1
火车站,人潮熙攘,何晨光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他环顾四周,感受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何晨光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想心事。体育大学的校门滑过,何晨光坐在车上看着。公交车在校门口停下,何晨光跳下车,注视着校门,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何晨光走在校园当中,旁边不停地有男男女女的学生擦肩而过。何晨光走到了格斗馆前,抬头看看,迈步走上台阶。
格斗馆里,一群学生正在练习基础踢腿。高教练在旁边看着,喊着口令。何晨光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拳台,脑海里回闪着唐心怡与他格斗的场景……
高教练看见他,回头:“解放军同志,你找谁?”何晨光回过神来,立正敬礼:“哦,我不找谁,随便看看。”高教练走过来:“你是不是来找唐助教的?”
“唐助教?”
“对啊,她是我们武术系的自由搏击特聘教员,也是你们部队上的人啊!”
“她是跟您学的自由搏击吗?”何晨光问。
高教练笑:“她的自由搏击比我们这些教练都要厉害,怎么可能是跟我学的呢?她是你们部队教出来的,至于师傅是谁,要去问她自己了。”何晨光笑笑:“谢谢您。”
“她可能不会再来了,说是部队上的工作太忙。”
“嗯,我知道。我只是随便来看看,谢谢您,我告辞了。”何晨光敬礼离去。
何晨光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想了想,转身要走,愣住了——林晓晓正站在远处看着他。何晨光躲不过,只好直接走过去。
“你一直在跟着我?”何晨光说。
“嗯,你一进学校,我就看见你了。”林晓晓的眼泪落下来,“在这儿,没有穿军装的。”何晨光苦笑:“看来我的受训还是不合格,这么显眼。”林晓晓哭了:“我后来再也找不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部队。”
“你骗我……”林晓晓哭,“我去你们部队找过你,但是他们说你走了。问你去哪儿了,他们谁都不肯说……”
“他们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我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晓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军人,我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我理解……”林晓晓流着泪,“但是也不重要了……”
何晨光默默地看着她。
“你……是来找我的吗?”林晓晓看他。
“不是。”
林晓晓凄惨地一笑:“我明白……你想找的是那个武术系的漂亮女助教。”
“你怎么知道?”何晨光诧异。
“这个体育大学虽然大,但是能成为传说的人没几个——她就是一个。绝代佳人的美貌,凶狠毒辣的武功,完美地结合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而且她还是个解放军的女军官。你觉得这样的外聘老师,在这里不应该是名人吗?”何晨光无语。林晓晓长出一口气:“你说得没错,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祝贺你,找到了真爱……”
“听到你说出这句话,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恍若隔世……”
林晓晓笑笑:“不是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好像兄妹一样,从未想过离开彼此的时光会是怎么样。当我们长大了,你去参军,我来读书,真的分开了,却发现,曾经以为是爱情的东西,不是爱情;曾经以为会永远的东西,没有永远……”
何晨光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晓晓伸出右手:“不祝贺我吗?”何晨光一愣:“祝贺……什么?”林晓晓佯装笑容,却涌出了眼泪:“我要结婚了!”
“结婚?!”何晨光呆住了,“你大学还没毕业呢!”
“当兵当傻了吧?现在在校的大学生可以结婚了啊!”
“你……跟谁结婚?”
“反正不是跟你!你紧张什么?”林晓晓强颜欢笑。
“他?”
林晓晓故作轻松:“是啊!你不要我了,我还不能跟别人好啊?”
“可是……你还这么小,你了解他吗?”
“我以前以为我了解你,其实,谁又能真的了解谁呢?”林晓晓看着他,“何晨光,你走了,再也没有回头。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你。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他对我好,成熟、稳重,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晓晓,我还是觉得你太草率了!”
“草率?不草率又能怎么样呢?何晨光,你走了还会回来吗?流过的河水还会回头吗?过去的岁月还能重现吗?不能了,一切都不能了……你又为什么要说我草率呢?”
“对不起,我确实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的手都举得酸死了!怎么,真的不祝我幸福吗?”林晓晓笑。
何晨光犹豫着伸出手,林晓晓一把抓住,紧紧握着。她笑着,却流出眼泪。何晨光看着她,眼里也慢慢溢出热泪。
林晓晓紧紧抓住何晨光的手:“松开以后,我们不会再牵手了!”何晨光看着她:“你一定要幸福……晓晓……”
林晓晓慢慢地挣开何晨光的手,后退着:“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爱你!”何晨光流着泪,看着林晓晓转身跑远了。
王亚东一直站在那边的车旁。何晨光擦去眼泪,大步走过去。
“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女孩!”
“我会的。”
“不许欺负她!”
王亚东点头。何晨光转身大步走了,王亚东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更远处,停着一辆厢式车。
2
墓园里,层层叠叠的公墓排山而上,一片肃静。王艳兵穿着整齐的军装,捧着一束白色玫瑰,拾阶而上。
在他奶奶的墓前,一个中年男子摘下墨镜跪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王艳兵抱着白玫瑰远远地走来,站住了。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墓碑前泣不成声,王艳兵立刻闪身藏在不远处的一座墓碑后面,瞪大了眼。
王青山抬起眼,泪光当中带着无限的内疚。突然,他的余光扫到了人影,眼神立即变得锐利起来。王艳兵慢慢接近,王青山右手伸入怀中。王艳兵越走越近,王青山突然一个利索的拔枪转体,枪在空中上膛,动作干脆利落,对准了走来的王艳兵。
王艳兵呆住了。王青山看着面前的年轻士兵,也呆住了。
“爸——”王艳兵高喊。王青山一脸惊讶。
“我是王艳兵——爸爸——”
王青山的嘴角抽搐着。王艳兵一把抓住手枪顶住自己的脑门:“你要开枪打死你的亲生儿子吗?!来啊!你开枪啊!”
王青山抽回手枪,王艳兵一个擒拿手夺过。王青山弹踢在王艳兵手上,手枪飞起来,他凌空接过手枪落地,完全不像一个中年人。
“爸爸——”王艳兵大喊。
王青山拔腿就跑,王艳兵急忙追去。王青山敏捷地翻过墓地围墙,落地起身,呆住了——王艳兵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王艳兵看着面前的父亲:“为什么要躲着我?”王青山不说话。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做错了什么?”王艳兵忍住泪。
王青山很内疚,无语。
“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我了?”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王青山声音低沉。
王艳兵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为什么不要我?那时候我才五岁,我一直都很乖的,你知道的……”
“对不起……”
“为什么不要奶奶了?她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一直到去世……”王艳兵哭着大吼。王青山老泪纵横。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王青山抬眼看天。王艳兵哭着:“爸爸……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你就当做……我死了吧。”
“不!你没有死,你就站在我的面前!”王艳兵嘶心裂肺地大喊。
“我不配做你的爸爸。”
“可你是我的爸爸啊!我的身上,流的是你的血啊!”
王青山无语泪流。
“你知道不知道,没有你,我多难过……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别的同学都有爸爸来开家长会,我没有……甚至我当了兵,我要去执行任务,别人都可以给家里打电话,跟爸爸告别,我也没有……我好像一个孤儿,好像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我也想有爸爸……”
王青山闭上眼,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爸爸,不管你犯了什么罪,你都是我的爸爸……我恨过你,发自内心地恨过你,咬牙切齿地恨过你。但是……我越来越恨不起来你……爸,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王青山泪流满面。
“不!父子之间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是我的爸爸,这是上天的安排!我的血管里面流的是你的血,爸——”王艳兵跪下了,哭着,“爸……别走了……回家吧……”
王青山老泪纵横,哭了出来。
“不管你做过什么,犯过什么罪,我都不会怪你的……爸,自首吧……跟儿子回家……”
“啊——”王青山仰天呐喊。
“爸——”王艳兵磕头,长跪不起。
“好孩子,我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算你要上刑场,儿子也送你最后一程!但是你别再跑了,爸……儿子会孝顺你的……别再离开我……”王艳兵哭着。
王青山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王艳兵再磕头,头磕在地面上,一下就出血了:“爸——”再抬起来,呆住了——已经没有了人影。王艳兵站起来,山间风动,树叶沙沙,却没有父亲的影子。
“爸——”群山苍岭,回荡着王艳兵嘶哑的声音。
3
清晨,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李二牛下了公车,拿着地图东张西望,看见了那个大酒店。他整整军帽,兴高采烈地走过去。
酒店门口,领班翠芬正带着员工们列队站好。李二牛走过来在后面站好,翠芬还呆着,李二牛在员工们后面看着她笑。翠芬一转身,看到李二牛,愣住了:“你还活着啊?!”李二牛笑:“俺不好好的吗?那啥,你也是个领导了,你……”翠芬冲过来抱住他:“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啊?李二牛!”李二牛一个立正戳得笔直:“到!”
办公楼上,张丽娜凑到玻璃窗前看:“那个小兵是谁?翠芬的对象吗?”秘书看看:“好像是,站得真规矩啊!”张丽娜笑:“新兵嘛!还新鲜呢!可以理解!你去告诉翠芬,今天可以不上班了。不,明天也不用来了。”
“啊?翠芬挺能干的啊,为什么要解雇她?”
“什么啊?!她对象不是来了吗?见一面不容易,放她几天假!”
“是!我知道了!咱们张总啊,真的是菩萨心肠!”
张丽娜笑:“你啊,别拍马屁了,去做事吧!我对胡翠芳网开一面,是因为她对象是当兵的!你要是也想让我网开一面,也去找个当兵的回来啊!”秘书吐吐舌头:“原来张总跟当兵的这么有缘啊!”张丽娜的脸色微变。秘书急忙告退,关上门出去了。
张丽娜想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五岁的儿子活泼可爱。她抽出儿子的照片,露出藏在下面的一张——年轻的少尉军官范天雷。
4
何家小院里,何保国正在收拾菜园子,奶奶在旁边浇水。
门口,阳光将拉长的人影投射在地上。何保国抬起头,呆住了,奶奶也傻傻地看着。何保国站起身,蹒跚几步。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何晨光站在门口。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看着门口的孙子。何晨光啪地立正,敬礼。何保国颤巍巍地推开老伴儿,举手还礼。祖孙两代军人敬礼,互相久久凝视着。
何保国的眼泪出来了,泪光中,年轻的何卫东仿佛站立在眼前。奶奶老泪纵横,抱住何晨光:“我的好孩子啊……”何晨光也抱住奶奶:“奶奶,我回家了……”
“回来好!回来好!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奶奶擦着眼泪。何晨光扶着奶奶:“我来做吧!”
“咋,你还会做饭了?”
何晨光笑:“瞧您说的!我经常在炊事班帮厨呢!我最好的战友,就是二级厨师呢!”爷爷点头:“是军人了,知道战友的概念了。”
“爷爷,这个是我送给您的。”何晨光盒子打开——一枚二等军功章。
爷爷眼一亮,颤巍巍地接过:“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子!老婆子,把我的茅台酒拿出来!今天谁也不许限制我喝多少!”
5
军区机关大院里,唐心怡心事重重地走着。远处,一辆猛士车开来,范天雷从车上跳下来:“小唐主任。”
“有事吗,参谋长?”唐心怡脸色明显不好看。范天雷笑:“怎么?不欢迎吗?你忘了,我还是你的军事游戏办总顾问呢!我这不是来上任了吗?”唐心怡笑笑,很难看:“我忘了。”范天雷看气氛没缓和,苦笑:“还在记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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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谈不上。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唐心怡往前走。范天雷追上去,唐心怡头也不回继续走:“参谋长,有公事的话,请你通过正式程序来找我。”
“不是公事,是私事。”
“对不起,参谋长同志。”唐心怡不看他,“我跟你之间,只有公事,没有私事。”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何晨光的事儿!”
唐心怡顿了一下,又继续走:“那更没什么好谈的了。参谋长同志,我跟他,已经没办法再见面了。”
“胆小鬼!”
唐心怡站住,看他:“你说谁是胆小鬼?!”
“说你——胆小鬼!”范天雷掉头就走。
“等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是胆小鬼?!”唐心怡追上去,拽住他,“你凭什么说我是胆小鬼?!”范天雷看她:“拉拉扯扯干什么?这是军区大院!”唐心怡松开手:“谁乐意拉你似的,冷血动物!你凭什么说我是胆小鬼?!”
“你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了。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脆弱,这么胆小!你为什么不敢去见他?”
“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唐心怡神情落寞。
“你为什么没脸去见他?”
“我欺骗了他!”
“我训练士兵,经常要欺骗他们,我为什么就敢见他们?”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是他们的教员,是他们的上级,你就是给他们制造情况的!”
“你不是他们的教员吗?”
“你明明知道,我跟何晨光之间不一样!”唐心怡看他,“你现在这么说,是想来嘲笑我不该爱上一个列兵吗?”
“他已经不是列兵了。”
唐心怡一愣。
“他的提干命令,军区已经批准。我今天是为他提干的事情来机关的,不是专程来找你的。命令下达之日,他就是中尉军官了,跟你一样。而且,他也是全军区最年轻的中尉军官。我想你明白,他有这个资格。”
“可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那么恶俗的人吗?他是列兵,还是中尉,在我眼里有区别吗?!”唐心怡转身要走。
“有些东西错过了,是不会再回来的!”
唐心怡回头看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推心置腹地跟你说句实在话。”范天雷看着她,“感情这东西很微妙,往往在一瞬间,得到和失去就已经注定了。你装作不在乎,其实你很在乎。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也不会愁眉不展了。小唐主任,我比你年长二十岁。作为过来人,我真心劝你,不要自己耽误自己。”唐心怡嗤了一声:“过来人?你这个冷血动物,也配谈感情?”范天雷的嘴角抽搐一下。
“难道你还谈过恋爱?这可稀奇了!谁不知道特种部队的范天雷参谋长孑然一身,以部队为家!”
“我结过婚。”
唐心怡一愣。范天雷的声音沉下去:“十年前就离婚了。”范天雷掏出钱包,打开——一张三口之家的幸福合影。
“你的孩子?”
“对。”
“男孩女孩?”
“男孩。”
“他多大了?”
“如果他还活着,十五岁了。”
唐心怡呆住了。范天雷收起照片:“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唐心怡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咖啡厅里,此刻没有什么客人,小提琴悠扬的旋律飘扬着,带着感伤的味道。唐心怡看着面前的范天雷:“参谋长,我为我刚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
“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范天雷说,“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个冷血动物!你说得没错,我现在是以部队为家,孑然一身。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眼里,我是个怪老头。”唐心怡笑:“老头谈不上,不过倒真的是个怪大叔。”
范天雷笑笑:“大叔?大叔就大叔吧,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我选择了特种部队,这就是我的人生。狼牙特战旅的官兵并不是非要做和尚、六根清净,也有爱情,也有家庭,也有老婆孩子。我的错误就是太不谨慎了,把危险带给了我的家庭。”
“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天雷的脸上,无限伤感。唐心怡忙说:“对不起,参谋长。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当我没问。”
“今天我叫你来,就是打算告诉你——二十年的出生入死,让我对很多事情都变得麻木,包括对个人生死。活着回来,算赚到了;牺牲了,倒好像是应该的。我和我的部下不畏生死,不畏危险,不畏痛苦,什么都不怕。但是,是人就会有弱点,越刚强的人,弱点越脆弱。”
“你的弱点……就是你的家庭?”
范天雷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
“我的前妻也是一个军人子弟,她的父亲是我的老团长,那时候我刚刚提干。虽然是由岳父介绍认识的,但我们也是自由恋爱。在我调动工作到狼牙特战旅以后不久,我们就结婚了。很快,我们有了这个儿子,叫奔奔。”范天雷取出照片,放在桌子上。他凝视儿子,目光中有无限爱怜,“我前妻属于下海比较早的一批人,当年赚了些钱,就想出国旅游。你知道,我们这些人肯定是不能去的。她不听我的劝告,在我探亲结束回部队以后,带着儿子去国外旅游。在国外,她和奔奔被国外敌对势力绑架了。”唐心怡瞪大眼。
“我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我的战友都是最强悍的特战队员,又有什么用?”
唐心怡不敢说话,二十年前的回忆让范天雷一脸痛楚……
特种部队营区,范天雷穿着猎人迷彩服跳下车,肩上是上尉军衔。他走进大楼。值班室里,陈善明起立:“副营长好!”
“谁找我?”
“不知道,是个男人,说是跟您爱人一起去国外旅游的!”
范天雷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拿起电话。陈善明知趣地出去了。
“喂?”范天雷握着话筒。
对方沉默。
“你是哪位?我是范天雷。”
国外某山地,穿着迷彩服的男子拿着卫星电话,抽了一口烟,吐出来:“金雕。”范天雷一愣:“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代号?”
“我不仅知道你的代号叫金雕,我还知道猎鹰,知道狼穴,知道狼头,知道很多很多。”
“你到底是谁?”
“是我杀了猎鹰。”
“蝎子?!”范天雷一惊。
“瞧,金雕,我们如此熟悉彼此,还需要做更多的自我介绍吗?”蝎子拿着卫星电话笑。
“你把我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作为未曾谋面的老朋友,我只是请他们来做客。”蝎子扭头,张丽娜抱着小奔奔缩在泥地里,几支枪口对着她们。
“你想干什么?!”范天雷怒吼。蝎子笑笑:“你先听听他们的声音。”张丽娜抱着孩子,不说话,浑身战栗。
“说话!”蝎子怒喝。
张丽娜抱着奔奔,还是不说话。旁边的枪手凶神恶煞:“快说话!”
“妈妈,我怕……”
张丽娜抱紧他:“不怕不怕……爸爸会来救我们的……爸爸是特战队员!”
“你爸爸不会来救你们的。”蝎子笑着拿走电话,“亲情热线结束了。金雕,现在是蝎子在说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冷静冷静,想想现在的状况。我们之间是有时差的,我现在该睡觉了,稍后我会再次跟你通话。完毕。”挂了电话。
值班室里,范天雷怒不可遏:“蝎子!蝎子!别伤害我老婆孩子——”
蝎子笑着看着母子俩。张丽娜抱着奔奔:“你跟我老公有仇,你去找他啊!你抓我们娘儿俩算什么本事?!”蝎子笑笑:“我跟你老公没有个人恩怨,相反,我很欣赏他。有人出钱,要买他的人头,我是给他一条活路。”
“那你就要绑架我们母子?”
“没办法,我不可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对一个解放军军官下手。正好你们出国旅游,我就顺便请你们过来做客了。”
“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不要伤害我儿子!”
“那要看你老公了,看他是不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忠诚于国家,还是忠诚于儿子!”
“卑鄙!无耻!你们杀了我,不要伤害我儿子!”张丽娜怒吼。
“我只是想跟他合作,杀人不是我的目的。带他们走!”
年轻的王亚东看着他们远去,很不忍:“蝎子,一定要这样做吗?”
“还有什么办法能逼金雕这样的角色下水吗?”
“你不如我了解中国的解放军,我是在那块土地土生土长的——他真的会选择忠诚国家。”
“那对我们有什么损失?这母子俩也可以去交差了。”
“那个小孩子刚刚五岁啊!”王亚东不忍。
“山猫,这是生意。你知道生意的意思吗?就是没有感情。这一对母子,就是货物——你这样看,心里就好受了。”
王亚东冷冷地看他:“你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有,但这是生意,生意是不能讲感情的。你也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是想给他们一家留一条活路。如果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这个电话我压根儿就不会打!寄给金雕的,就是两颗人头罢了!”
“我因为信任你,才一直跟着你。我希望我还能保持一个战士的荣誉!”
“荣誉?”蝎子看着他,“山猫,什么是战士的荣誉?都是骗人的鬼把戏,无聊的政客拿来糊弄人的!我们连祖国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荣誉?你真的以为存在没有国界的战士?发给你的破勋章,才值几个钱?醒醒吧,用中国的古语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趁现在我还能打仗,带你们兄弟们多赚点钱,要是能有命活下来,留着养老是真的!”王亚东无语。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我们的命运。而命运,是我们不能抗衡的。你现在还年轻,过几年就明白了。”蝎子走了。
王亚东很难过,抬头看着天。
值班室里,范天雷血红着眼,紧张地思索着。他拿起电话,又放下,看着墙壁上的军旗。范天雷一咬牙,拿起电话:“给我接旅部,我是二营副营长……旅长,我有个紧急情况要向您汇报……”
6
咖啡厅里,范天雷痛苦地埋着头,唐心怡看着他:“你报告了上级?”
“你告诉我,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唐心怡无语。
“换了你是我,你也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
唐心怡痛苦地点头:“是的,你做得对。”
“部队迅速报告了上级,通过有关渠道联系到当地警方,他们开展了营救行动。但是你也可以想到,蝎子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他并不比我差。蝎子带着大部分手下逃掉了,当地警方只救出了我的前妻。而我的奔奔,在战斗当中……被流弹击中了……”唐心怡的眼泪在打转。范天雷一脸痛苦:“我的儿子,没有了……后来,也就离婚了……”
唐心怡看着范天雷——这个强悍的男人,这个什么都不怕的男人,第一次流出了眼泪。
“从此以后……你就一个人?”唐心怡哽咽着。
“对。”
“其实……我能感觉到,你还是很爱你妻子的,她也爱你。你应该去找她。”
“再让她陷入这种危机当中吗?”
唐心怡语塞。
“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大意导致的。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也不可能让我爱的人再陷入这种危机。”
“参谋长,真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唐心怡擦掉眼泪。
范天雷收起照片:“过去了。所以我对他们很苛刻,因为他们要面对的形势,比我那时候更复杂,更危险。蝎子发现了我的弱点,拿我的弱点来对付我。而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弱点,包括何晨光。我必须让他面对自己的弱点,并且能够战胜这个弱点。否则,他早晚会遇到更大的麻烦。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他就能知道如何去处理。”
“我现在理解你了,我可以原谅你。”
“你原谅我有什么意义?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找他。”
“谁?”唐心怡声音颤抖。
“你知道是谁。”
“为什么?”
“因为,你们彼此相爱。”
“这不是理由,相爱的人往往不能走到一起。”
“正因为相爱的人往往不能走到一起,所以我更希望你们可以走到一起,”范天雷看着她,“不要重蹈我的悲剧。”
“参谋长,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媒婆了?”
“你知道,我跟何晨光的父亲是生死战友,他的父亲是因为我牺牲的。他的父亲不在了,我就是他的父辈,理所应当会关心这件事。而你跟他显然是合适的,我当然不能让他错过这段好姻缘。”
唐心怡脸红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小孩子脾气,不懂事,没想到你也是啊!我比他大好几岁呢,知道吗?”
“知道,有关系吗?你唐心怡是会在乎这些的女人吗?如果是,那算我看错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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