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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不肖生|《留东外史》

  第三十七章 旅馆主无端被骗 女学生有意掉包

  话说李锦鸡在英佛和女学校门口徘徊了一会,心想:不知她什么时候下课,如何能在外面立等?不如回上野馆。她上课既由上野馆,下课必也得走那里经过,我立在上野馆门口等她便了。李锦鸡回到上野馆,只见他的好友王立人已押着行李向上野馆来。两人见面打了招呼,李锦鸡即帮他搬运行李。

  这王立人自去年和刘越石抢春宫之后,数月来嫖赌逍遥无所不至。前次黄文汉给郑绍畋看的那张新闻,便是他发表的成绩。他学名叫作王家祥,年龄二十三岁,生得身材短小,眉目却还端正。只是眉目虽生得端正,嫖品却极是下等,专喜和下女烂污淫卖鬼混。神田一带的淫卖妇,他见面没有不搭上相好的。神田几家人口雇入所,没一家不是极老的资格。表神保町一番地的都屋,他更是往来得亲密。都屋有个女儿,年才十七,生得淫冶非常,名字本叫秋子。只是人家却不叫她秋子,因她大而无外,无所不容,赠她一个绰号叫“汤泼梨”。汤泼梨是日本大碗的名词,汉字就是个井字。人家又说赠她这绰号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说她偷的人多,一个是形容她下体如汤泼梨之大。著书的人,却不知道哪一个实在,大约两个都有些意思。

  这汤泼梨生长人口雇入所,见多识广,媒人媒己,在神田几乎垄断神女生涯。王立人本是她的老主顾,因为王立人厌旧喜新,要求她物色新鲜人物。汤泼梨这种女人本无所谓吃醋,并且日本人具有一种特性,无论什么人,只要有钱给他,便是他自己的女人姊妹,都可介绍给人家睡的。莫说汤泼梨是靠此营生的,肯吃这样无价值的醋吗?一连介绍了几个给王立人,王立人都睡一晚说不称意。汤泼梨贪王立人有的是钱,特意将她的亲戚榎木花子找来。这榎木花子年纪虽比汤泼梨大一岁,看去却只像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容貌比汤泼梨更是妖艳,在马达乡村地方,没有人赛得她过。汤泼梨写信找了她来,教训了几夜,引给王立人看。王立人果然欢喜,同住了几夜,两心契合,便订了做夫妇的口头契约。王立人为她租了猿乐町五番地的房子,居然立起室家来。汤泼梨从中得了许多的介绍费。王立人对花子说他父亲做农商总长,在国内如何有势力,如何有钱,想使花子听了欢喜,好一心一意的跟他。谁知花子受了汤泼梨的教唆,要趁此多捞几个钱,无日不吵着王立人要做衣服,买首饰。

  王立人既吹了这大的牛皮,不能不装出有钱的样子,只得罗雀掘鼠的供给她。奈花子的欲心太大,以为王立人手中至少也有一千八百,几件丝不丝棉不棉的衣服,几套金不金银不银的首饰,哪里在意?仍是撒刁放泼的和王立人闹。王立人实在没有力量,只得哄着她说已打电报赶钱去了,不久就有钱到。安静了几日,见没有消息,又吵起来。王立人找了汤泼梨,求她缓颊。汤泼梨教训了花子一顿,从此便不吵了。只是每日在街上游走,夜间直到十一二点钟才回。王立人问她终日在外面跑些什么,她说在家中闷得慌,去外面开开心。王立人也禁止她不住,只要她每夜归家,便算她没有外遇。

  一日,王立人有个朋友从中国来,写信要王立人到横滨去接。王立人一早就去了,留花子看家。到下午回来,见大门由里面锁着。王立人知道有变,用力捶了几下门,里面答应了,花子开门出来。王立人见她形迹可疑,忙跨进去满屋搜索了一会。见后门大开着,水果糖食摊了一席子,不由得大怒,回身抓住花子就是几巴掌。花子大叫了一声,头发都散了,也扭住王立人乱抓乱撞。声息闹大了,遇了游街的警察,跑进来查问。

  花子撇了王立人,向警察哭诉道:“我在他家做下女,他调戏我,我不肯,他就按住我强奸。他是中国农商总长的儿子,我得和他起诉。”警察问道:“你是哪个人口雇入所介绍的?”

  花子说了,警察抽出日记本写了几个字。王立人向前申辩,警察似理不理的略点了点头,教同到警察署去。王立人便和花子同到警察署。不一刻汤泼梨也来了,也说是介绍花子到王立人家当下女。王立人又辩论了一会,只是没有证据,争花子、汤泼梨不过。幸警察长察言观色,已看出了几分,两造都申叱了一顿,叫都滚出去。王立人回家,望着花子将新办的衣服首饰捆载而去,只气得捶胸顿足。一个人冷清清的住了几夜,又想念起花子从前的好处来。他知道花子的住址,便写了封绝妙无比的日文信给她,信道:

  拜启呜呼御前八十分ノ亲切ガ有リマ六力ラ死ノ迄デモ忘レマセン而ン御前ノ恶メ处ガ自分ヂノシヨジシツラルデセラカ若シ自分デシヨシテルメララベ私八刀夕リ前デセヰカ|カ|花子诚二六マメイケンレド私八决シビ御前ノ事ガ忘レルメ事卜出来マセンデ第一八御前注意シデリパメヅトメヅ居テ御身体ガ切二シモ下廿人

  恋レフ

  榎木八十样王家祥ヨリ

  (花子的好处自己至死不忘,而花子的坏处则请她自己改正,必要时自己也可给予帮助,自别后始终忘不了花子,请花子多保重身体,云云。)

  这信发去不到两日,花子公然又来了。好个王立人!不记前事,复为夫妇如初。一日,王立人家中果然汇了百多块钱来,王立人从邮政局领回,放在钱包里。第二日起来,不翼而飞的去了八十块。王立人明知道是花子偷了,只是花子死也不肯承认。不得不自认晦气,翻悔不该写信找她来。即日将房子退了,硬撵了花子出去。花子并不留恋,悠悠然去了。王立人便搬到上野馆来,从此与李锦鸡打成一片,嫖赌上出了许多新鲜花样,待我一一写来。

  这日,李锦鸡帮着王立人收拾行李已毕,午饭也不吃,站在门口盼望。直等到四点钟,那女学生夹着书包才从容向上野馆这条路走来。李锦鸡忙挣开笑脸,迎上去一躬到地,笑道:“小姐上课回了,可能到我家去坐坐?”随用手指着上野馆的门道:“就在这里。”女学生猛然见了,吓得倒退了一步。望了李锦鸡一望,见就是上午的那人,知道是不怀好意。但是日本女人遇了这种不怀好意的人,本不十分畏惧,不过须看来人的面子如何。李锦鸡天然爱好,一切修饰,都迎合日本女人的心理,早医子女学生的九分不快,不忍说出个不字。只是也不便开口便允,低着头做出寻思的样子。李锦鸡见有允意,哪敢怠慢,接连说了几个“请”,自己侧着身子要引道。女学生一想就进去看看也不要紧,休得辜负了人家的盛意,便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进了上野馆。李锦鸡一面脱靴子,一面招呼厨子,办几样顶好的中国菜。厨子自是诺诺连声的笑应。李锦鸡接了女学生的书包,引到自己房里。李锦鸡住的是间六叠席的房,虽不甚新,也不甚旧。房中的陈设却都是崭新的,书案上供着一大瓶的鲜花,鲜花上面供着一张西洋裸体美人的油画,神采和活的一样。书案旁摆一张沙法椅,席上几个白缩缅蒲团。李锦鸡随手拿了一个,让女学生坐。女学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低垂粉颈的坐下来,手拈裙带,不做一声。李锦鸡殷勤递了烟茶,正待问她的姓名,忽门响,下女引着一个五十多岁的日本人进来。李锦鸡不见这日本人,还有几分魂魄和女学生说话,一见了这日本人,三魂七魄都吓掉了,登时面如土色,真和泥塑的一般。日本人行礼,也不知道作理会,瞪着一双白眼,恨不得立时破壁飞去。看官,你道这日本人是谁?原来就是东乡馆的主人。他自李锦鸡逃后,四处探访了几日,没有消息,也就自认晦气的罢了。将李锦鸡不成材的行李收叠起来,搁在一间不能住客的房内,李锦鸡的住房,仍租给人住。倏倏忽忽的过了半月,忽然邮便夫执着邮便局的一张纸条,要将赵明庵的那封挂号信收回去。说本人有信通知邮便总局,谓赵明庵久经归国,回条上的收件人是东乡馆,请向东乡馆将原件取回,转寄福建去,所以来取这封信。馆主人吃了一惊,直向邮便夫说这信已交给赵明庵的同乡李某收了,李某现在不知去向。邮便夫将馆主的话,回复邮便局。邮局查存根,款已有赵明庵的图章领了,打了个电报向福建去问。回电赵明庵归国时,并未托人收受信件,图章确系伪造。邮局只得仍找东乡馆。馆主自知说不过去,不能不担任赔偿。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人,如何亏赔得起?拼命的四处探听李锦鸡的下落,这日居然被他探着了。进门见房里有客,存着些客气,不做声。

  女学生见有人进来,即告辞起身。李锦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留,也不知道送,略略抬了抬身,便由她去了,心中只计算如何遣发这债主。神思稍定,听得馆主开口说道:“李先生搬到这里,倒很好。多久就想来奉看,因为不知道先生的住址,所以耽搁到于今。”李锦鸡听了,格外难过,老着脸笑道:“很对你不住。前月我因有点急事,到大连去了,昨日才回来。同着两个朋友,他们定要住上野馆,又不懂日本话,强扭着我陪他一两日。本打算明后日回你那馆子来,恰好你今日来了。这房间并不是我的,你看这些陈设不都是新的吗?方才来的女客,便是我朋友想纳个日本妾,约了今日来看,刚遇着我朋友有事出去了。我前月走的时候,不给你信,也有个理由,并非想逃你的债。你看我平日挥霍,大约也知道我不是逃债的人。只因去大连,是为我民党的秘密紧急事,一则说出来防人知道,二则那时手中的盘缠不多。告诉你要走,不算清帐,恐你挽留,误了我的事,所以瞒着你走。你素知我系民党要人,举动是与常人不同的。你于今且回去,我明日定到你馆里来,我还是要到你那里住的。我们老宾主,有话都好商量。”馆主人听了李锦鸡一篇鬼话,到底摸不着头脑,有几分认作真的,连连点头道:“原来有这些原故,先生能再到小店去住,自是感激。只是赵先生的那封挂号信,邮便夫来了几次,问我追赔那汇来的钱。先生可怜我做买卖的人,如何受累得起?望先生出来担认一声。”李锦鸡听了,又加上了一层慌急,思索了一会,忽抬头向馆主道:“那信是赵先生托我收领的,如何邮局能问你追赔哩?赵先生动身的时候,将他的图章交给我,托我替他取款,背了脸就不承认吗?这还了得!这事不与你相干,我去邮局办交涉便了。你放心回去,包管邮局不再找你了。此刻时间不早,邮局办事的放了假,明日我办好了交涉,便到你馆里来。”说完,气忿忿的骂道:“赵明庵那东西,这般教我丢人,还了得!决不饶他!我和他同乡,又是亲戚,他的钱我又没拿着使一个,也替他还了帐,如何又追问起来?”李锦鸡一个人叨叨的骂个不了,馆主也摸不着头脑,见说得这般认真,便将心放下。李锦鸡骂时,下女来问菜已弄好了,就开上来么?李锦鸡借着收科,叫快开来,添一个客饭,打五角正宗酒来。馆主忙装出告辞的样子,李锦鸡拉住笑道:“你我还客气些什么?已招呼他们厨房弄了几样中国菜,随便喝口酒。你又是欢喜喝酒的。”

  馆主听说,也笑着仍坐下来,谢了几句。李锦鸡偶一回头,见女学生的花布书包还摆在桌上,心中大喜,忙起身收在柜里。

  下女开上饭来,陪着馆主饮了几杯酒。吃完饭,哄着他去了。

  从柜里拿出书包来,打开一看是几本法文算学教科书。看书面上写着“有马藤子”四个字。李锦鸡寻思道:神保院对门有所洋房子,门口挂着“法学士有马通辩护士事务所”,说不定是她家的,我等着就是。她明日上课,必来这里取书包,怕她不送上门给我取乐吗?心中一时高兴起来,将书包裹好,仍纳在柜里,思量明日如何打点东乡馆。忽听得王立人在门外喊道:“老李,今晚是元日,我们看夜市去么?”李锦鸡道:“去没要紧,只是没有多味。”王立人推门进来笑道:“同去看各人的运气何如?谁吊上了,谁带回来睡觉。”李锦鸡笑道:“谁也吊得上,要看什么运气。”王立人摇头道:“谁去吊淫卖妇?人家的女儿也未必一吊便着。”李锦鸡笑道:“你说谁家的女儿吊不着?只你吊不着罢了。你吊的手段原来不高。”王立人道:“我的手段为何不高?”李锦鸡道:“也不知道怎的,你总得露出些缩脚缩手不大方的样子。想是和下等淫卖妇混久了,染了些下作气,高尚女人见了一定不欢迎的。”王立人笑道:“哪有这话,我们就同去试试何妨。”李锦鸡点头,也不戴帽子,同走了出来。一路说着话走到三崎町。但见两边的路摊,接连摆着,形形色色的小买卖,无般不有。街上往来的人,从高处望去,只见人头如波浪一般,簇簇的涌动。少男幼女,也不知有多少。借着这时间做媒介,李锦鸡、王立人入了人群。

  既特为此事而来,白免不得各自留神物色。两个人四双眼睛便如拿空饿鹰左顾右盼,略可上眼的,不是在她手上捏一把,便在她屁股上抓一下。被抓被捏的女人,一个个都眉花眼笑,也有回捏一把,回抓一下的。各自都以为没别人知道。其实到这里来的,遇了女子,谁不留留神?只各自瞒着自己罢了。李锦鸡挤来挤去,始终遇不着一个可观的。幸他是被动,原没有出来吊膀子的心,可以稍自宽解。正挤得没多兴味,忽闻得一股异香,人缝开处,一个西装美女挤过来。李锦鸡不看犹可,看了真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胡女士。李锦鸡此心不死,想挤过去。见胡女士背后又挤出一人,一把握了胡女士的手。李锦鸡认得是黄文汉,忙缩了脚不敢过去。黄文汉身材高大,胡女士本来矮小,并肩走起来,更显得一长一短,黄文汉弯着腰才能和胡女士说话。李锦鸡见二人情形很亲密,赌气往人缝里钻。钻到一个拍卖摊旁边,见围的人多停了步,睁开眼睛四处一溜,早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背后,站了一个王立人,正用手插在那女子袖里摸索。那女子只做没理会,咬着嘴唇看拍卖人高声大喊。王立人诚心诚意的,和使催眠术一般。李锦鸡看看好笑,心想:王立人毕竟是个下等吊法,这女子分明是个烂淫卖,也值这般不避嫌疑的去吊。左右的人都望着他,他也不知道。等我去吓他一吓,看他怎样。心中想着,轻轻挨了拢去,探着那女子的手,用力揪了一下,忙退到后面。那女子忍痛不过,以为是王立人揪的,“哎哟”一声,翻转身来,朝着王立人啐了一口,骂道:“马鹿,怎的无礼!”王立人吓得缩手不迭,登时红了脸。左右的人都哄笑起来。有些轻薄的日本人,知道王立人是中国人,便叱的叱,骂马鹿的骂马鹿。王立人哪里再立得住脚呢?头一低,钻开了几个人,正想一路钻回馆去,忽被一人拖住。回头看是李锦鸡,他还不知道是李锦鸡给苦他吃,以为李锦鸡没有看见,勉强笑道:“我们回去罢,今晚一个好的都没有。”李锦鸡笑道:“没有好的吗?你自己不会寻也罢了,方才不知道是谁吊膀子出了笑话,大家都哄着骂起来了,你见了么?”王立人摇头道:“不曾见。”李锦鸡拍着王立人的肩笑道:“不用装糊涂罢,我都看得清清白白。我说你不行,你定要试试,何如呢?”王立人道:“那女子真奇怪,我摸得她好好的,她还只管就着给我摸。我又没揪着她,为什么忽然喊起哎哟来,真吓得我恨无地缝可入。我们回去罢,没有兴致再吊了。”李锦鸡早觉没有兴致,便同挤了出来。回到上野馆,下女迎着说道:“刚才有个姓有马的女子来会李先生,说明早再来。”李锦鸡笑着点头。

  一个与李锦鸡有过关系的下女,含着些微醋意,似笑非笑的道:“李先生自然有女子来会,但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要不是下女方好,下女才无味呢。”李锦鸡笑着搂住那下女道:“不要胡说。来会我的女子,就要有关系吗?”下女鼻子里哼了一声,挣开李锦鸡的手跑了。李锦鸡回房,王立人跟了进来,问来会的女子是谁。李锦鸡说给他听了,王立人觉得诧异得很,问李锦鸡何以这般容易。李锦鸡笑道:“要是你早被她骂了。吊膀子的事情,有什么不容易?你没看过《西厢》吗?金圣叹说得好:天下最容易的事,无过于幽期密约。因为这种事只要两个人,我肯了,事已成了一半。事情坐实成了一半,还怕不容易成功吗?吊日本女子,连她的那一半,都可以替她成了。为什么呢?世界上女子没有不想男人的。中国女子因数千年来的积习,无形中有一种限制,女子将偷人的事看得极重,不肯轻易失身。而家庭制度不同,和男子接洽的少,男子纵想吊她,因有些无理由的阻格,得灰了许多心。女子也是如此,纵有想偷男子的心,得排除种种障碍,所以成功只有一半。日本女子有什么要紧,只要男子生得不丑,他总是用得着的。虽大家的女儿,借着学堂,出入终是容易。去了大门,便是自由之身。欢喜谁,便跟谁。生得好的男子,个个都有十成把握。你的容貌并不算丑,服饰也还去得,就是那种嫖淫卖妇的样,都摆在脸上,使人望而生畏,你以后须大方点儿。方才的那种吊法实在不敢恭维,你也不想想,什么好人家女子,这样不要脸,肯当着人由你侮弄?悄悄的捏手示意,使她知道便罢了,决不可露出下作样子来,使旁边的人看见。日本女人虽将这事看得轻易,然公然为猥亵之行为,也知道是犯法的。因为夜市上吊膀子的人多,人家都看惯了,不肯开口便叱,然而都有吃醋的样子。你一时迷了不理会,那女子又是个下贱东西,由着你明目张胆的抚弄。你看后来多少人骂?要不早走,只怕还要吃亏呢!”

  王立人点点头,问李锦鸡要书包看。李锦鸡拿了出来,二人翻阅了一会。王立人羡慕不已,问李锦鸡明日藤子来了当怎么样。

  李锦鸡笑道:“我自有妙法,此刻不必说给你听,以后使你知道便了。”

  不知李锦鸡有何妙法,且俟下章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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