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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说紫薇:紫薇花对紫薇郎

白居易三首紫薇花,写出了他的50岁的清贵与淡然

虽说生如夏花,夏花极其艳丽,比如石榴,比如田田的荷花,但是夏天绿多红少,到底让人不够有万紫千红的尽兴。但是有一种花却在夏天开放,那是特别的骄傲。这就是紫薇。

生如夏花说紫薇:紫薇花对紫薇郎

紫薇花开放在炎炎的夏天,它的树皮光滑,仿佛饱经沧桑却又挺拔,凌空向日,不惧怕太阳,花朵丛丛长在树梢树冠,别有难得的喜气。而且花木的寿命也长,用作庭院和道路,在夏天是最好不过。能在骄阳下开花的乔木,能有几何?

紫薇是山林苗木。魏晋时代,多种植高山道馆。古代的道士有一种便利就是能够在大自然中独享树木芳草。曹植《仙人篇》说,“回驾观紫薇,与帝合灵符”。道士也不算故弄玄虚,夏天夜晚要占星看斗,天上紫微星最明亮的时节,应对山木花开,所以这种夏花,就叫做紫薇了。爱它紫色的花开,对应道教仙紫的颜色。

唐朝李唐以道教立国,自然会收罗与之相应的典故。

紫微星就是北极星,北斗七星围绕着它四季旋转。紫微星就是仿佛是最高最亮的顶星。这自然是形容帝王或主宰的不二之选。上帝住的是最高的天上的紫微宫,对应人间的帝王,所居所住,自然要有所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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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的皇宫称为紫禁城,事实是来源于隋朝皇帝在洛阳兴建的皇宫,叫“紫微城”。而唐朝沿用并在建筑群上不断扩展,成为恢弘的皇宫。武则天在此登基。考古发现紫微城比明清朝紫禁城的面积要大。

那么就说下紫薇花,一座巨大的皇宫,自然有相对应的人工植被。紫薇花以其祥瑞就进入了宫廷。现在自然无法知道它种植在宫廷内的哪些地方。但白居易办公的中书省的庭院是有紫薇花的。

唐玄宗好道且迷信,他曾将负责起草发布诏书的中书省,改做紫微省,意味着从这里发出的诏书是无可动摇的上天的旨意。虽然这名字只是短暂的使用,但在里面办公的官员,却有了极其雅致的名称,叫做”紫微郎“,他们摇身是天上的文星,清贵夺目。

生如夏花说紫薇:紫薇花对紫薇郎

只是到了白居易时期,唐玄宗已经离他的时代过去了。50岁的他调到京城,到中书省值班,当然穿的是三品紫色的朝服,窗外七月紫薇花开。

“丝纶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

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白居易《直中书省》

这里的环境相当的优美,颠沛起伏了大半生的白居易,按道理高兴才是。但是习惯了主政一方,在热闹中求宁静的白居易还真有点不能适应。比如他之前是准备在杭州西湖养老的,那杭州苏州被他打扮得如同嫁娘一样可爱。但一纸调令让他回来,虽然是升官,但白居易最初的热情已经在宦海中消磨。

虽然他对此次的升迁也抱一定的期望,但是大抵他来了之后也有数了。他并没有进入繁忙而能创造实在业绩的核心。这里的安静让他觉得时间的漫长,却又因为有值守的任务,不能离开。

但也成就了最美最夏天的紫薇花。

在这寂静的七月,中书省并没有什么诏书要写,时间是这么缓慢的流淌。我呆在这里,一身华丽紫色的朝服,坐到了黄昏,只有窗外紫薇花,对着俺这个寂寞的紫微郎。

其实格调相当高贵。唐朝重紫,紫是高贵的颜色。这首诗典雅俏皮又清丽,那摇曳的紫薇花,对着寂寞的紫微郎,如果你不去想白居易已经五十,且他的少年白此时准全白,你一定会以为这是仙境。这是多少读书人甚至官僚向往的场景,进入中书省,在华丽的紫下成就人生的美。

但是这里也能读出很多含蓄来。一是国家太平,不需要这些紫微郎勤写诏书,二是白居易的低调,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却享受着相对极品的待遇,第三,或也觉得自己没被用到正点上。但是在清丽浑然的场景里,大约也没有多少人去深挖他的思想,找他的茬吧。

他获得的是一片赞美声。因为紫薇花,之前没有人这么写过,倒是给无数同僚以精神上的鼓励。紫薇花清贵端庄,清秀傲然。

生如夏花说紫薇:紫薇花对紫薇郎

那么在另外一首诗里,白居易也不遮遮掩掩,说自己是一株紫薇花。

“紫薇花对紫微翁,名目虽同貌不同。

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浔阳官舍双高树,兴善僧庭一大丛。

何似苏州安置处,花堂栏下月明中。”白居易《紫薇花》

白居易对花木有着天然的情结,这得利于他从小不是关在城市里长大的,他的童年和少年是安徽的符离。对于紫薇花的典故和紫薇花的培养,他是走在了时代人前面的。比如他在各地做官,都会栽种紫薇花,这个中间的奥妙,更多是精神意义的。他出生并不富贵,是进士及第,甚至是皇帝对他的体恤和厚爱,所以就算是仕途坎坷,他都不会忘记在所居住的地方种紫薇,一是他靠文章立身,二是缅怀宫廷岁月。

但是多年宦海沉浮,他无意将心情都寄托在升迁上,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在苏州种的那棵紫薇才叫真正接地气而且美。就连现在洛阳中书省的紫薇花也比不上苏州明月下的婆娑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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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稳定了,白居易又开始想念好友元稹了。此时元稹已经从丞相位置跌下来。白居易从苏杭调往京城时,元稹却贬做同州刺史。两个哥们的一生如同谈恋爱,定了情,永远转不到一堆。

“一丛暗淡将何比?浅碧笼裙衬紫巾。

除却微之见应爱,人间少有别花人。”白居易《见紫薇花忆微之》

白居易也会将花比人,你看看这个紫薇花,身上仿佛是穿着浅碧的裙子,头上是带着紫色的头巾,那就是现在看起来华丽实际心情黯淡的我。别人看见,都会羡慕这样的冠带,只有你元稹知道,我的不开心,是我来了,你又走了。

白居易五十岁做紫微郎,也是顺天承命。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宦海沉浮,他不再像年轻时候血勇,也算乐天知命。只是他的朋友元稹但是脾气不改。混得是比白居易风声水起,但是也比白居易更加多磨难,53岁就死在武昌任上。

白居易晚年虽然身在高位,但是相当自律。自己身体力行先退休,还将俸禄减半,生前的积蓄资助开挖龙门一带阻碍舟行的石滩,成为封建高官中为公为民且独善其身的典范。他清贵而淡然,如同夏秋的紫薇花。

从此紫薇郎就是唐代中书舍人的别称,或者是给皇帝起草诏书的官员或官职的别称。

红楼梦薛宝钗的家族曾经出过一个紫薇舍人。这薛家也算朝廷权贵,书香门第的世家吧。

生如夏花说紫薇:紫薇花对紫薇郎

抛开这些掌故,夏天的紫薇花,确实是一道特殊的风景,万紫千红集中在树梢,仿佛迟来的春天,而它骄傲坚持到秋深,是长久,毅力,荣耀的象征。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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