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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目难忘诗歌 | 西川 《一个人老了》

小编按:读这首诗,总让我想起大解的《百年之后》。问好西川!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一个人老了

西川

一个人老了,在目光和谈吐之间,

在黄瓜和茶叶之间,

像烟上升,像水下降。黑暗迫近。

在黑暗之间,白了头发,脱了牙齿。

像旧时代的一段逸闻,

像戏曲中的一个配角。一个人老了。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秋天的大幕沉重的落下!?

露水是凉的。音乐一意孤行。

他看到落伍的大雁、熄灭的火、

庸才、静止的机器、未完成的画像,

当青年恋人们走远,一个人老了,

飞鸟转移了视线。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他有了足够的经验评判善恶,

但是机会在减少,像沙子

滑下宽大的指缝,而门在闭合。

一个青年活在他身体之中;

他说话是灵魂附体,

他抓住的行人是稻草。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有人造屋,有人绣花,有人下赌。

生命的大风吹出世界的精神,

唯有老年人能看出这其中的摧毁。

一个人老了,徘徊于

昔日的大街。偶尔停步,

便有落叶飘来,要将他遮盖。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更多的声音挤进耳朵,

像他整个身躯将挤进一只小木盒;

那是一系列游戏的结束:

藏起成功,藏起失败。

在房梁上,在树洞里,他已藏好

张张纸条,写满爱情和痛苦。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要他收获已不可能

要他脱身已不可能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一个人老了,重返童年时光

然后像动物一样死亡。他的骨头

已足够坚硬,撑得起历史

让后人把不属于他的箴言刻上。

过目难忘诗歌 | 第41期:西川 《一个人老了》

关于西川的这首诗,诗人白鹤林有这样的评述:

自爱尔兰诗人叶芝以后,有一个同题诗叫做《当你老了》,这是一个广义的同题诗,同在了一个很大的主题——“衰老和死亡”上。这是诗歌及所有艺术的最大主题、终极主题,一个关于生命的永恒主题。这一同题诗,几乎所有的中国诗人都写过,而西川的这首《一个人老了》,无疑是最为出类拔萃的,诗歌里老道的语言,深邃的思辨,复杂的情感……一切都堪称完美,而且诗歌在主题与内涵上早已不局限于“衰老和死亡”,几乎是包罗万象了。

同时,较之于叶芝《当你老了》的浪漫主义气息,西川的《一个人老了》无疑更多了一些现代性。这是典型的西川体诗歌,在一首短诗中也可以大展身手而游刃有余,所运用的经验和所表达的内涵又都是如此的丰富庞杂而眼花缭乱。这是一位我们“身边”的大师,就他的这首《一个人老了》来说,其每一行诗句都已经经得起我们挑剔的阅读和时间最后的检验,以至于不容易挑选出一句“最精彩的”来概括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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