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节,上海市组织工农商企业家年会,时任三野第九兵团司令员兼淞沪警备区司令员的宋时轮也应邀出席。年会开始后,只见宋时轮对着一名女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若没有您当初的慷慨相助,就没有我宋时轮的今天。这名女子是谁呢?她是锦江饭店的老板董竹君。
董竹君
事情还得从20多年前说起
1927年4月21日,上海形势风云突变。广州黄埔军校的党员宋时轮受到牵连,被投进了监狱。两年后宋时轮出狱,辗转沪、港之间,多方寻找党组织未果。又过了几个月,一位四川籍的朋友,介绍他到上海近郊的美华里,寻找一位“四川督军的夫人”董竹君。
当时,董竹君刚刚和丈夫分居,只身带着四个女儿来到上海,靠着当“二房东”收租度日。因为房客经常拖欠租金,生活比较清苦。有时候缺钱,还要把大女儿的演出服典当来应急。董竹君看到宋时轮的境况,仍然咬牙赠给他一笔钱,目送他安全地离开了上海。谁知道她的一番善举,却救了一位开国上将。
儒将宋时轮
宋时轮将军1907生于湖南醴陵北乡黄村,本名宋方友。他的祖上有五亩自耕地,父亲宋名德略通医术,还会一点功夫。1923年,宋时轮在渌江中学上学时,与班上的进步爱国学生成立了“社会问题研究社”,和左权、陈恭等人是同学。
宋时轮
他们时常聚在一起关注、探讨国家大事和时兴的话题。受到进步人士的影响后,他们这帮爱国学生和老师一起,纷纷转向湖南山区,散发传单、发表爱国演说。后来宋时轮因为冲进地主家里打人,坚持搞反帝反封建社会活动,被所在的中学开除学籍。
1923年,广州大元帅府准备办陆军讲武堂。宋时轮、左权等人连夜划船登上状元洲,组织了20多名同学集体报名。后来虽然考中了,却因为缺少路费,回家筹资病倒,一拖就是两年。等到他好不容易筹到了钱,再赶到广州,就只有上黄埔军校第六期了。
宋时轮进了黄埔后,发誓要努力学习,赶上时代的火车轮,因此不再使用宋方友的名字,改名为宋时轮。与此同时,他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1927年初,宋时轮转为党员。没想到几个月后就赶上“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被当成嫌疑犯投入了监狱。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接近两年的监狱生活,不但没能消磨宋时轮的志气,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共产主义信念。可是出狱之后,国民党大搞白色恐怖,四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没有办法联络到党组织。最后在四川籍朋友的介绍下,他找到了董竹君。
当时董竹君的“锦江川菜馆”还没有办起来。她在自己的租房里收留地下党员,日常担惊受怕,生活也不如后来宽裕。看着眼看落魄的青年,她不敢贸然帮他和地下党牵线。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连累一大批人。于是她只能咬咬牙,拿出一笔钱,并亲自护送其离开。
她不会想到,后来宋时轮拿到路费,回到了湖南乡下,搞起了游击队。打白匪、土豪,当起了“司令”。后来,他的队伍被编入了“红六军”。伟人开玩笑的说道:宋时轮也是一路诸侯啊!
年轻时期的董竹君
“二房东”董竹君
看过很多关于董竹君和宋时轮的资料。一些文章中认为:宋时轮29年前后找到董竹君时,董已经开着“锦江茶社”和“锦江川菜馆”了。不过,根据当时的上海统战部长,陈同生的后人陈淮淮回忆:董竹君1932年前后还是“二房东”。她的“锦江川菜馆”要到35年前后,得到一个叫李嵩高的义士资助,才能开起来。
30年代初的董竹君,过得其实比较清贫。虽然同丈夫分居时,商量好由丈夫每月支付女儿的生活费,但是后来夏之时并没有办到。董竹君一个人要养自己外加四个女儿,还有在老家的父母,生活压力非常大。于是她在上海郊区的美华里租了一套五房的房屋。
其中四间都用来转租,收取租金。为了生活,董竹君的大女儿国琼也开始登台演出。有时候她需要把国琼的演出服出租换钱来用,等到国琼下一次登台前,才赎回来。董竹君生于1900年,父亲是一个人力车夫,母亲是绣工。9岁的时候,董竹君就开始学习唱戏。
董竹君与前夫夏之时
后来被家人押在“长三堂子”里面当“清倌人”。14岁的时候,董竹君认识了革命党人夏之时,两人在日本结婚。董竹君婚后在日本学习,夏之时给他请了五位家庭老师。这一段学习的经历,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从此以后,她十分关心“女性独立”问题。
董竹君认为:现代女性要想得到真正的自由,必须在经济上掌权。后来,她和夏之时回到四川。夏之时染上了烟瘾,并且在子女的教育上和董爆发了争执,最后两个人分居。董竹君带着四女来到上海,全凭自己的双手劳动换取生活费。
后来得到义士资助开了川菜馆,又暗中利用“二房东”身份,帮助救济了大批我党进步人士。董竹君本身不是党员,她给女儿聘请的钢琴老师张景卿,介绍她认识了不少红色进步人士。她私底下经常对自己的女儿说:这个世界太黑暗了,将来的中国是中共的天下。
开国上将宋时轮
于是一直利用自己的上海商圈中的人脉,义无反顾地帮助我党人士。当时有许多地下党租住她的房子,被捕之后,她亲自跑到警察局把人救回来。当年在上海滩,董竹君的“锦江川菜馆”生意特别好。据说杜月笙也排队去她的小店品尝川菜。
董竹君外表柔美,却有一个“伟丈夫”的内心,因此当年人们爱叫她“董先生”。董竹君十四岁的时候,爱上了夏之时,就是因为夏之时是革命党。可惜二人婚后,董竹君一直在进步,而夏之时的思想却退步了。杰出的大人物,往往走在时代浪潮的最前端。尽管世界那么大,他们总是会率先碰头。
结语
宋时轮比董竹君晚生了七年。当他最落魄的时候,得到这位“董先生”的帮助,是机缘,但也并非是巧合。因为董竹君,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帮助革命者。只是谁也想不到,宋时轮后来的成就会那么高,成为了战功赫赫的开国上将。
董竹君的题诗
1991年,宋时轮将军走完了他光辉的一生。董竹君来到他的葬礼上,感慨万千地题了一首诗:六十年前沪识君,微薄奉赠奔前程。戎马一生功卓越,将勇风范启后生。